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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们岂不是永无胜算了,连你都禁不起他全力一击……”
“不然,他奈何不了我。”张家全的语气十分坚定。
“你是说……”
“他先发制人,事先已蓄劲以待,我后一刹那运功相抗,措手不及只有挨打。下次,哼!”张家全咬牙说:“他再也占不了便宜,他的无量神罡火候,还克制不了我的凝聚相成大真力,鹿死谁手,不久便可分晓。
由于我只能采取守势,两仪真力无法凝聚,所以被他迫得岌岌可危,有备攻无备,当然让他神气一时。现在,我们来策画今晚的打击大计,我们也来有备攻无备。”
“对,真得事先策画。”飞虹剑客说:“你是狩猎的大行家,我们都听你的。”
众志成城,这得借重两位老前辈的经验与见识。”张家全变得谦虚了:“从明日起,显通寺共有三天大法会,咱们不能让他们安安逸逸地祈福消灾。你们先歇息养精蓄锐,我打算到观海寺去看看。”
“去干什么?我们的目标在显通寺呢。”飞虹剑客问:“观海寺那些走狗奴才,不值得理睬。”
“我总觉得有某些地方不对。”张家全剑眉深锁。
“什么不对?”
“走狗奴才应该在佑济寺附近至沐浴堂一带布置搜索才对,沐浴堂已经显得太远了。他们在观海寺有何阴谋?
五台附近有警,他们要半个时辰以上才能赶到,还能派得上用场吗?那个什么威勇侯马佳兰察,难道把这些走狗奴才带来远远地看热闹?”
“依你的估计……”
“一定另有阴谋……”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一定会乘夜撤回台怀镇,散布潜伏在显通寺外围布伏,断我们的退路。
我的打算是,一举击溃走狗奴才,让显通寺的人以为我们转移目标,心理上松懈戒心。另一方面,也解除我们退路被封锁的隐忧,一举两得。”
“那就一起前去吧!”飞虹剑客说:“一起行动……”
“不,人多了反而让他们提高警觉。再说,这里需要有人留心动静。”
“我是一定要和你一起去的。”尹姑娘郑重地说:“任何计画,你都休想把我撇开,我是当真的。”
“你需要充分的休息呢!”
“胡说!你才需要充分的休息呢!”
“好吧,好吧!”张家全拗不过态度坚决的尹姑娘:“趁天色还早,我们去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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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龙泉关至台怀镇,近百里山道中,有不少寺院可以住宿,月明池的观海寺还是规模中等的,也有十余间殿堂,目下仅住了廿余名喇嘛在内苦修。
天一黑,简直鬼打死人,偌大的寺院,住在里面真需要有相当大的胆子。
观海寺距显通寺将近三十里,平时香客得走上半天。显通寺有事,这里的人的确不可能及时赶往支援。
寺位于群山的牛岭间,向东,群山向东下展,峰峦连绵,据说可以在天晴时看到大海。
天色已近黄昏,道上行人绝迹。
寺内的容院,四周警卫森严,许多便衣人员布冈站哨。山门外建了旗栅,千余面各色旗帜迎风飘扬。
两名带刀警卫,监视看大道的动静,除了飞禽走兽,已经看不到人影。
飞禽走兽是无害的,所以警卫也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至于是否真的安全,他们心中有数,在这种山林古刹中,要想真的安全不是易事,林深草茂,任何地方都可以藏匿凶手刺客,任何方向都可以接近。
警卫只能吓唬一些安份守己的百姓,吓唬不了亡命的凶手刺客。
一个淡淡的人影,从寺西的红墙翻越,禅房的人自然不可能发现,客院的几处警卫也一无所觉。
这人是张家全,悄然深入中枢,凭他的本能和锐利的视力听觉,他可以早一步发现警卫,而警卫却无法发现入侵的人。
伏在容院侧力的偏殿暗影中,他可以看到客院大半部活动范围内的动静。
仔细看了许久,他感到纳闷。
有不坐人进进出出,也有许多人亲自往厩房照料自己的生骑。
这些人中,似乎没有几个真正的汉人,若面貌,几乎可以确定是鞑子,尽管偶然可以听到他们用汉语交谈,有经验的人可以分辨出其中带有浓浓的辽东腔。
他有点恍然,这些人根木不是讲武堂的汉奸走狗,而是内府三旗的准侍卫子弟,年轻的侍卫后备人才。
他很有耐心,继续侦察。
也没有夏都堂的人(代表大同军方安全人员)。
也没见到白狐、和川堡四杰那些人(代表大同民政方面的安全人员)。
讲武堂那些教头们到何处去了?那些穿汉人装束的教头是假的,真的汉奸奴才躲在何处?
他潜行的技术极为高明,伏地爬行无声无息,真像一头潜伏伺伏的豹,在各处潜行数遍,心中了然:这里是诱饵,不值得他动手。
临行,他到了客院后面的香积厨附近。
不少丁投在准备晚膳,忙乱中,他悄然潜入,在水井边守候片刻,果然等到一个打水的人。
他像豹一般扑上,一掌把人劈昏,抗上肩窜至院角,悄然撤走。
………………………………………………
第二十九章
内府三旗子弟,都是所谓皇室亲贵,能遴选进入三旗侍卫营,几乎全是佳子弟,所以每个人都带有奴才跟班。
这位打水的人,是真正的奴仆。
夜幕降临,山林中兽吼四起,风声像波浪,人在这种荒山野岭中,胆气不够真会吓昏。
这位廿多岁的奴仆颇有胆气,被冷风一吹,陡然苏醒,挺身拔起,居然不曾吓昏。
林中黑暗,这人居然沉得住气,定下神伸手摸索而行,奔出十余步,这才开始显得慌张,不知该往何处走才好,心一慌便撞上了一株大树,枝叶摇摇。
“喂……”这人焦灼地张口狂叫。
“喂……喂……喂……”山谷的回声绵绵不断传回,但没有其他的回音。
“喂!”这人再次大叫。
“嘿嘿嘿……”黑暗中传来一阵刺耳的阴笑声。
“哎呀……”这人吓得跳起来,立即躲在一株大树下发抖。
“嘿嘿嘿……”阴笑声又从另一方向传来。
这人胆气不弱,大概已听出是人声。
“什……什么人……”这人壮着胆急声问。
“善财菩萨……”直震耳膜的嗓音传到。
按着,三丈外出现一个高度几近两丈的人影,无声无息地接近,显现。
“菩萨慈悲……”这人惊叫着爬伏下来磕头,一面五体投地叩拜一面叫。
善财菩萨是文殊菩萨座下的使者。
至于这位菩萨后来为何变成南海观音菩萨座下的善财童子,对神话故事少涉猎的人,就无从得悉了。
“凡人,你在这里干什么?”善财菩萨问。
“弟……弟子不……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
“弟子在……在观……观海寺挑……挑水,醒……醒来就……就在这里了……”
“观海寺距此已有五十里,你怎么胡说?”
“菩萨明……明鉴,弟……弟子真……真的不……不知道……”
“观海寺里住了些什么人?”
假使这位身高将近两丈的人真是善财菩萨,菩萨无所不知,还用问吗?”
这人快吓昏了,那有工夫去多想?
“是……是内……内府三旗侍……侍卫的人……”
“胡说,有讲武堂的人,有大同派来的人……”
“菩萨明鉴!他们昨……昨晚就……就走了。”
“走了?”
“到……到显通寺外……外围,埋……埋伏捉……捉大逆不道的刺……刺客……”
“原来如此,”
“弟……弟子……”
“你很诚实,留你一命……”
“嗯……”
高大的菩萨一分为二,原来是两个人叠罗汉扮成的,他们是张家全和尹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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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台怀镇西北大火燎原。
台怀镇至显通寺仅有五木里,北风紧,初冬草木凋零,山上的树木以松柏为多,火一起可就麻烦大了。
不知到底有多少处火头,风借火势,火趁风威,一发不可收拾。
有不少人埋伏在台怀镇至显通寺之间,山崖洼地凡是可以攀越的隐蔽所在,都有带了弓箭暗器的人潜伏。
自己带了水粮,不论昼夜都潜藏蛰伏,专门捉捕擅自走动的人,目标当然是刺客,擅自闯入的人非死即重伤。
火一起,百余名奉命潜伏的人,可就躲不住啦!
台怀镇人声鼎沸,所有的居民与随车驾前来的人,乱得一塌糊涂,纷纷出外救火。
显通寺的人,也人声鼎沸,四百余名僧侣,配合数百名御林军与侍卫,分持救火器物,散布在各处准备救火,如临大敌。
显通寺十二院,是围绕灵鹫峰建造的,范围之广大,走上大半天还无法游遍,可知广大的程度。
刺客从何处入侵,根木不可能事先防守。
近台怀镇的火场,乱哄哄的伏桩们一一现身,立即受到金鹰的无情袭击,乘乱发箭攒射。
飞虹剑客一击即走,奔东逐北来去如风。
杀人放火,就是这么一回事。
引起的反应,形成更可怕的暴乱。
安全人员的反应迅速激烈,大量人手皆向刺客出没处集中追逐。
显通寺内,招待贵宾的客院警卫森严,御林军每卅人为一小组,千余小组把客院外围构成铜墙铁壁,弓箭手与镖枪手排列成阵。
内围,侍卫们形成第二道更坚固的防卫网。
别的地方都在乱,只有这座容院不许乱。
火不可能烧到此地,四周没有接近的树林。
三五十个刺客,想接近简直是白送死。
火光通明,客院东南角的花园广约百亩,建了亭台莲池,花木已经凋零,不易藏人。外围,花树中隐约可看到一些供香客游憩的事阁。
一声豹吼,一座小亭顶端出现豹影。
立即引来领队军官的喝口令声,第一丛箭雨到达。
豹在亭顶闪动腾挪,忽隐忍现,箭射在亭顶上声如暴雨,爆出一串串火星。
“嗷……”豹吼声间歇地传出。
箭不会折向,不可能射中忽隐忽现的豹。
御林军纪律森严,阵势屹立不摇,箭手躲在铁盾手后面,发箭时纵空隙中露出半身,每一个官兵,都沉着镇静不为所动。
阵势不动,刺客不可能乘乱突入。
双方僵住了,谁也奈何不了谁。
“嗷……”豹吼声愈来愈刺耳。
传出一声沉喝,箭停止发射。
十余名举着火把的官兵,突然向两侧移动。
片刻,卅名拥盾的甲士出现。
领先的三名披甲军官出现,戴的是盔,而非斗笠形的军帽。身后,出现了穿了掩心甲的燕山三剑客。
前面列阵的两队官兵中,军官发令起立,盾手立即站起,盾排列如城。
“伊里……”口令声震耳欲聋,悠长洪亮,打破了四周的沉寂。
两队官兵动作如一,按口令,肃立举刀剑行礼。
伊里,意思是立正敬礼,是满州军礼的口令。
出来的三名军官与燕山三剑客,左右一分。
后面的甲士们,也整齐地左右挪动。
十二名带甲御前侍卫出现,拥簇着一身黄的小皇帝向前超越,后面跟了一大群王公大臣。
爱新觉罗福临,那时还只是十岁的孩子。
他六岁被扶上皇帝的宝座,面对虎视耽眈的皇叔摄政王多尔衮(睿亲王),与野蛮人争夺皇位的阴谋杀戮传统,他不得不装出天真、无邪、无知等等幼稚无用神态来保护自己,而且一直扮演得十分成功。
甚至在三年后(顺治六年)多尔衮的元妃死后,第二年(顺治七年)多尔衮被他杀死之前,亲自颁诏让他的母亲(母后)嫁给皇叔多尔衮。
诏书当然不是他写的,自有一些无耻的臣下替他写,其中最后一段妙文,真可作为茶余酒后的笑料:
“……太后盛年寡居,春花秋月,悄然不怡。朕贵为天子,以天下养,乃仅能养口体,而不能养志。使圣母以丧偶之故,日在愁烦抑郁之中,其何以教天下之孝?
皇父摄政王现在鳏居,其身份容貌,皆为中国第一等人,太后颇愿纾尊下嫁。朕仰体慈衷,敬仅遵行,一应礼典,着所司预备……”
那时的太后只有三十来岁,而多尔衮已经是快要进棺材的七十老翁。第二年,他就把多尔衮宰了。
其阴沉雄鸷,自小养成实非偶然。
国母大婚典礼,书成六册,礼部领衔具名的人,与及百官贺表,正是出于无耻大汉奸钱谦益的手笔。
可堪玩味的是,从顺治二年始,多尔衮已经被改称皇父而不称皇叔了,很可能早就与太后双宿双飞啦!
而多尔衮娶太后的前数月(七年春),便已接收了死鬼肃亲王豪格的福晋(王妃),一年中连娶王妃和太后两个女人,真是老当益壮。
满人对男女关系的随便,由此可见一斑。
“张家全!”海山沉声大叫:“皇上要见你,你过来,你不会受到伤害。”
“哈哈哈哈……”百步外亭顶上的张家全狂笑震天:“瓜尔佳索翁科罗,你应该说,小心你们自己受到伤害才是,你们敢说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