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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勉强你,米寨主。”
“对,我疯虎不是随随便便就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前天,有几个人用木筏到达敝寨附近,几乎引起一场恶战,那些人认识你。”
“哦,真有人乘木筏逃掉了?”冯堡主一惊:“远以为他们用疑兵之计……”
“他们是飞虹剑客与旱天雷等几个江湖高手名宿,目下在山寨附近的河边等候张家全。在下敬佩他们那些人,所以对你也不怎么友好了。”
“你……”
“毕竟咱们是近邻,过去也没有利益冲突或过节,所以在下建议,贤父女最好不要制筏下放,他们等到了你,那就很不妙了。”
“他……他们不走?”
“他们要等魔豹张家全会合。哈哈!再见。”
疯虎大笑着抱拳一礼,带了八名强盗手下匆匆走了。
父女俩站在原地发僵,心中暗暗叫苦。飞虹剑客那些人真的乘筏走了,在下游堵住,碰上了岂不完蛋?
即使气功末失,一比一,冯堡主也不是飞虹剑客或旱天雷的敌手,那些人岂肯放过他这个汉奸?
如果不走水路,那……要什么时候,要那一天才能赶回五行堡?
冯堡主已不适宜爬山,那会要他的老命。
“我们赶快走。”冯堡主悚然地说:“当强盗的没有一个好东西,这狗盗没安好心,随时都可能回头来打我们的主意。”
冯秀秀脸色大变,怎敢再制造木筏?父女俩立即动身觅路脱身。
疯虎米寨主九个人,躲在左近的山头树林中向下注视,看到父女俩的背影出现在前面的山峰下,疯虎的眼中出现肉食兽特有的光芒。
“汉奸,”疯虎狞笑着咒骂。
“寨主,咱们去毙了他们。”一名悍贼咬牙说。
“何必伤了和气?”疯虎狞笑:“不关我们的事,山那边,飞虹剑客那些人正在等候他父女俩,不必计算也知道他父女的下场。”
“那个丧门女霸,拿来做押寨夫人真不错。”另一名悍匪说。
“这种女人阴厉狠毒,我可不想旦夕提防她要我的老命。走吧,咱们去看看那头豹,到底有多厉害,我还真想交他这位朋友。”
从此,冯堡主父女失了踪,似乎平空在世问消失了。不久,五行堡被大队清兵所攻破,要捉冯堡主这个叛逆问罪,却遍搜无着,从此不了了之。
第三十五章
卅余名拔尖高手,在竖立衣旗的山头严阵以待,等候魔豹张家全出现,一个个像是等天鹅肉吃的癞蛤蟆。
一天,两天过去了,毫无动静。
这天一早,张家全在草丛中醒来,在到蜷缩在他身旁睡得正香甜的尹姑娘,感到心中暖暖地。
这丫头睡得真放心,似乎在所爱的人身边,一切危险都不存在,也不会发生。他在想:我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作衾的豹皮其实并不十分温暖,而山中的寒气却浓,两个人挤在一起,确是比一个人暖和些。所以当他悄悄地起身,姑娘便醒了。
“哎呀!天亮了?”姑娘讶然挺身而起,看到耀目的朝霞,本能地理好穿在身上的豹皮背心:“你怎么啦?”
姑娘发现他正在凝神向对面的峰头观察,关切地向他走近。
对面就是立了衣旗的最高峰,相距远在廿里外,山顶有薄薄的晨雾,看不真切,更看不见活动的景物。
“我在想。”他挽住姑娘的小蛮腰:“昨晚他们一定紧张得要死,现在一定在抓住机会沉睡了。”
“哦!你打算袭击?”
“不,时机未至。”他说:“他们就希望我向他们袭击,我不会让他们如愿,我要用我的方法,我的时机和地段,来和他们了断。”
“他们会按你的方法吗?”
“会的。”他肯定地说:“这些愚笨的人,可能不知道他们自己在做什么。”
“你是说……”
“他们怎能在这里枯等?他们明知早晚会返回五台的,在这里能等多久?你我随时都可以一走了之,他们怎会做出这种笨事来?”
“也许,他们多少摸清你的性格,知道你要与他们澈底了断。家全,你不是仍在此地吗?”
“唔!对,他们的估计是相当正确。现在,得看看谁沉不住气了。”
“能估计出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吗?”
“他们不可能久留,所以,下一步行动,可能走出来找我们,冒险与我们决战了。”
“那你打算……”
“正是我所期望的。我们不急,走,到山后去弄食物充饥,除了那座山头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我们的天地,想起来真惬意。”
两人拾夺睡具,张家全裹上豹皮,杂物收入豹皮革囊,退至后出,在树上取下藏着的两条獐腿,大胆地生起火夹弄早餐。
张家全的豹皮革囊中,有全部在山野生活的物品,像食盐、姜、蒜头、药物、酒……火石火刀、绳索、钉钩等等工具,甚至带有乾肉脯,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而燕山三剑客那些人,可就艰苦备尝了,连食物都成问题,这么多人,水囊就没几个,取水就得派人下山。
烤熟了獐腿,两人相偎相依坐在火堆旁安心地进食。
“不知飞虹剑客那些人怎样了?”张家全想起了那些人:“如果军报到了平定州,官方派人在那一带堵住搜查,可就麻烦了。”
“家全,你不能担心天下人的安危。”姑娘正色说:“你已经尽了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前程,自己的道路和命运,你管得了那么多吗?
你把追兵牵制在这里,已经情至义尽了。飞虹剑客那些人都是老江湖,他们一定可以平安脱险的。”
“但愿如此……唔,不对。”
他丢掉残余的食物,推开姑娘,迅疾背起草囊,虎目出现闪烁着杀气的光芒。
“家全……”
“有人来了,准备。”他低声说,用脚熄火。
姑娘是绝对信任他的,一跳而起,火速将剑插入腰带,虽然有点紧张,但毫不惊惧。
“右面百步外。”他低声说:“隐身!”
片刻,似乎毫无动静。
终于,熄灭了的火堆旁,出现两名骠悍的佩刀大汉入察看熄了的火堆片刻,用脚挑拨残余的食物。
“人刚走。”一名大汉说:“走得匆忙,难道说,是附近的猎户?”
一声豹吼,树丛中跃出张家全。
两大汉闻声知警,猛回头大吼一声,同时出手攻击,铁拳发如千斤巨锤,向扑来的豹影攻去。
看到豹影人己扑近,两大汉不得不抢攻。
“魔豹张兄手下留情……”急叫声及时传到。
张家全己分别抓住了攻来的大拳头,仰面借方躺倒,双足本来准备攻出,要踢破两大汉的小腹。
叫声友好,张兄两字救了两名大汉。
他收了脚劲,及时松手。
两大汉惊叫一声,向前翻飞砰然倒地,再向前急滚而起,惊得心中发毛。
疯虎米寨主带了六名悍匪,急冲而来。
张家全一滚而起,讶然狠盯着奔来的人,看到疯虎的虎皮衣着,眼中的敌意逐渐消退。
“好险!”疯虎抱拳施礼:“我这两位弟兄,拳上有数百斤力道,你把他们轻轻一扣就摆平了,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哦,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但听说过你这号了不起的英雄人物,我……”
“你是五虎寨的寨主,疯虎米华。”
“对,飞虹剑客在我那儿作客。”
“原来如此。米寨主,他们……”
“他们很好,飞虹剑客与金鹰,目下在卅里外的河湾等你。我想交你这位朋友,找了两天,总算找到你了。哈哈!要帮忙吗?那座山头上的人有多少?我可以把一百廿名弟兄召来,一举埋葬他们。”
“谢谢寨主抬爱,请千万不要参子。不是兄弟瞧不起贵寨的弟兄,而是这些具有奇技异能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死士,每个人都可独当一面的悍将。五台以北的各山寨,几乎都已经被他们荡平了。”
“这……”
“请寨主撒手不管这里的事,务讲劝告飞虹剑客那些人离开。平定州方面可能有大队人马拦截,请他们千万小心,兄弟感激不尽。”张家全诚恳地说:“容图后报。”
“你真不需人手?”
“是的,我要和他们澈底了断。”
“好吧,我相信你能办得到。记住,事了之后,我在山寨里等你小聚。”
“一言为定。”
“不要让我人等,再见。”
送走了一伙强盗,姑娘这才现身。
“家全,你应该接受他们的帮助。”姑娘说:“草莽英雄中有不少人才呢。”
“那会枉送多少人的性命。”张家全苦笑:“有了飞虹剑客他们的下落,我总算放下心事,免去心悬两地的困扰,我可以全心全意与这些鞑子周旋了。”
心中的负担解除,张家全似乎觉得自己的勇气增加了三倍,他可以专心一志对付强敌。
***
山头上,所有的人都在眼巴巴地苦等。
一是等后续的人赶来,以便增加搜山的人手。
一是等张家全发动袭击,以便把这头魔豹埋葬掉。
可是,等待全部落空,后继的人似乎不再赶来了,魔豹也没有如期发动袭击。
他们不能久留,心中的焦躁随时光的消逝而加重,每个人都开始感到不安了。
等不到,就必须出动搜寻,或者另拟办法解决。
纽钴禄和卓与海山三位师弟妹,站在衣旗下盯着下面丛山中的云雾发呆。雾气并不浓,但淡淡的雾影,把这一带本来就神秘莫测的山区,衬得更为神秘,更为莫测,茫茫丛莽,到何处去找神秘如魔的悍野魔豹?
四百年前,大元的鞑子皇帝君临中原,他们生长在大漠,铁骑纵横在沙碛草原中,荡平了西域。回头来征服中原。
过了幽燕,便面对江南的河川和西太行,东泰山,南荆蛮等等山区。这些,都是他们不熟悉的。连成吉思汗,也死在跋涉艰难的六盘山上。
因此,鞑子皇帝指着大好河山,禁不住高呼:
“放火!放火!把中国烧光,把人杀光,任由这地方成为焦土,用来牧马……”
幸而有一位中国通的人,及时阻止了这场大灾难,这人就是元初一代贤相耶律楚材,阻止开封屠城的人也是他。
他告诉鞑王,中国是根本,杀光烧光,等于是自己毁掉了根本,就只能拥有一个虚空的流浪皇朝。
这两个要杀光中国,烧光中国以作为牧地的人,第一个是元太祖成吉思汗,第二个是元世祖忽必烈。
他们雄霸欧亚,所向无敌,而唯一遭遇最顽强抵抗的地力,就是中国,攻开封就费时六年,攻荆襄也费时六年才攻破襄阳,围樊城也花了四年。所以,才发出这种激愤、无可奈何的怒吼。
杀光烧光攻策,不要认为是笑话,也不是痴人说梦。
嘉定六年(金贞佑元年)蒙古兵破两河山东数千里,共九十余城,人几乎全部杀光。嘉定八年,蒙古兵入燕,大火月余不灭,人杀掉十分之九。
开封关中沦陷八综州十二县,户不满万。直至大明初年,山东河南大部份是无人之地,遍地虎狼,定上百里不见人烟。
不管我们承不承认,但这是铁一样的“史”实。
现在,清廷这几位最忠贞、最勇敢的人,也面对太行山区无尽的丛莽,面对神秘莫测和凶险,无可奈何。
“放火!把这里烧光!”纽钴禄和卓突然激动地、指着四周的山区发疯似的怒吼:“他们就无处藏身了。”
“有用吗?”海山苦笑:“那需要多久的时间?一月?一年?要多少人手?火一起,他们一走了之。师兄,我们是要他们,而不是要赶他们走。这里呆不住,他们会重回京都,很可能入侵紫禁城。那时,你我的脑袋大概就有点难以保住了,皇上会把我们的头砍下来。”
“那你说该怎办?”
“等,师兄。”
“能等吗?显然,该赶来策应的人,已经无法找到此地,被他们截断了。这么广阔的地力,我们人手不够,怎能把他搜出来?”
“所以要等他来呀,”
纽钴禄和卓心里虽则不以为然,但别无良策。
“我想,我可以设法找到他。”海秀说。
“你能设法?”海山问:“能吗?”
“总该试试,是吗?”
“这……”
“也许,我们该改变策略。”海山似乎有所打算。
“什么策略?”纽钴禄和卓问。
“怀柔。”
“怀柔?你可不要打错主意哦!”
“皇上就采取怀柔手段,把他请离五台的。皇上能,我们为何不能?”
“这……”
“等到他真的完全落在我们有效控制下,那时……”
“像洪承畴、吴三桂等等贰臣?”
“对呀!”
“这……好吧!也许真值得一试。”纽钴禄和卓居然意动:“等活佛醒来,再找他好好商量。”
***
山上的人需要水,人没有水是活不成的。
峰西麓有一条湍急的小小溪流,绕山麓再倾泻入南麓,形成一座美丽的深潭,然后流向西南的峡谷。
初冬时节,水色碧蓝,四周草木围绕,春夏间遍开野花。这里,也是附近小兽生息的地力。
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