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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弥尔、乌都奈站在一旁注视着玉娇龙,两人不时还互相眨递着眼睛。艾弥尔示意乌都奈要他注意着玉娇龙,他便走到那大黑马身旁,轻轻吹了,一声口哨,伸手去抚拍着那马的项脖。那大黑马停住饮水,回过头来不断地用它的鼻梁碰擦着艾弥尔的肩膀,显得十分亲昵。艾弥尔和大黑马亲热一阵,他顺手拾起缰绳,牵着马来到玉娇龙身边,说道:“这马真骏!不知客官是从哪里买得?”
玉娇龙已经洗过了脸,站起身来漫不经心地说道:“从一个朋友那里暂借来的。”
乌都奈在旁给艾弥尔投来一道警惕的眼神,随即把眼光落到鞍旁那柄长剑和鞍后那两副鼓鼓囊囊的褡裢上。
玉娇龙走到艾弥尔面前,突然问道:“请问,王庄里可有个驯马手?”
艾弥尔迟疑来答。一直在旁冷然不语的乌都奈却接过话去,问道:“客宫问他何事?”
玉娇龙:“我听说他是条好汉,想见一见他。”
乌都奈,“客官和他有亲?”
玉娇龙似笑非笑地摇摇头。
乌都奈:“有旧?”
玉娇龙还是摇摇头。
乌都奈狡黠地笑了笑,用手指着站在她身旁的艾弥尔说道:“不识远在天边,相识近在眼前,他就是咱王庄里的驯马手。”
玉娇龙回头瞟了眼艾弥尔,她忍俊不禁宜想笑,可仍强忍住没笑出来。又问道:“请问王庄里有几位驯马手?”
艾弥尔已经会意,忙接过话来答道:“就我一个,怎么样?”
玉娇龙转过身来,似奉承又似认真地说道:“听说你骑木高超,深受王爷赏识,特来向你请教如何选马的见识。”
艾弥尔:“不敢!我哪有什么高超骑术和选马见识,感王爷恩典,不过在王庄混碗饭吃罢了。”
玉娇龙也不和他客套,岔开话题问道:“庄宅管事拉达可在庄里?”
艾弥尔:“他奉王爷召唤:已于前日动身到王府去了。”
玉娇龙瞅着艾弥尔看了看:“啊,有这等巧事!我既远道而来,就请让我进庄住宿一宵,我还有些事要问问你呢。”说完就从艾弥尔手里接过缓绳,牵马欲行。
乌都奈冷冷地说道:“王庄从不留宿外人,客官还请自便。”
玉娇龙回眸瞅着乌都奈:“你俩不也是外人?!我时在王府进出,怎从未见过你二位来?!”
乌都奈不禁一怔,回头望望艾弥尔,脸色也有些变了。
玉娇龙只微微地笑了笑,也不理他,牵着马径直走上河岸,缓缓向王庄行去。
乌都奈和艾弥尔赶忙交换了眼色,解下拴在抑树上的那几匹骏马,也跟着赶了上去。
在快走近王庄大门时,艾弥尔赶到玉娇龙身旁,为难地对她说道:“王庄的确不准外人进出,拉达老爷回来会怪罪我俩,客官有话就请在这里谈谈。”
玉娇龙:“拉达果真不在?”
文弥尔:“确是不在。”
玉娇龙眼里闪起一丝亮光,唇边顿露出一道浅浅的笑容:“不在更好。他如回来怪罪你俩,自有我去承担。”又牵马向庄门走去。
乌都奈忙将马往树上一拴,赶上前来,对艾弥尔说道,“既然这位客官和王府也有来往,我看不妨事的。”又回头对玉娇龙略带央求地说道,“大门进去多有不便,就请走那边后门好了。那儿离我兄弟住房又近,出入也方便些。”
玉娇龙点点头:“也好。就劳二位带路。”
于是,艾弥尔在前,乌都奈随后,转身向东,沿着墙外林中小道向前走会。
一路上,玉娇龙只默默地走着。艾弥尔虽不时回过头来问她几句,她也只是或点点头,或淡淡一笑应付了事。乌都奈在后,不时吹起口哨,都是一些西疆的歌调,玉娇龙听了特别感到亲切,但她却并不回过头来望他一望。
王庄真大,沿墙足足走了约一里来地,才又绕向北去。转过弯去,只见那边树林更加茂密,小道也显得愈更荒静。走着走着,乌都奈突然吹起一声尖厉的口哨,随着哨声,他猛地跳到玉娇龙身后,使出全身力气,一把将她紧紧抱住。说时迟,那时快,艾弥尔亦同时迅即转过身来,从怀中拔出一柄锋利匕首,直向玉娇龙胸口刺去。就在这快似闪电迅雷、势如千钧一发之际,玉娇龙却不慌不忙,只将两臂一分,随即侧身一抖,便将乌都奈甩出一丈开外,同时伸出左手,握住艾弥尔持刀的右腕,只轻轻一扣,他手中匕首便即落到地上去了。乌都奈突又猛扑过来,正俯身去拾那地上匕首,玉娇龙早已一脚将匕首踏着,乌都奈急了,腾跃起身,一拳向她迎面击来,玉娇龙一伸右手,轻轻将他拳头接住,乌都奈想收回拳头,却任他如何用力,那拳头竟似被钳住一般,挣脱不得。
从他二人开始动手,只不过几眨眼工夫,一个右腕被扣住,一个右拳被抓着。艾弥尔和乌都奈都拼命挣扎着,玉娇龙只是站稳不动,脸上也毫无怒容,只是略带好玩地看着他二人。艾弥尔满面涨得通红,乌都奈铁青了脸,两双眼睛怒视着玉娇龙。
乌都奈边喘着气,边恨恨地问道:“你是谁?究竟来干什么?”
玉娇龙笑了笑:“来找你们的驯马手。”同时将两手一松。
不料他二人刚一脱手,又立即同时猛扑上来。玉娇龙迅即闪身往后一退,低声喝道,“住手!”就趁他二人突然停住的那一瞬,玉娇龙紧瞅着他二人,又低声喝道,“艾弥尔、乌都奈!怎么,不认识我啦?!”
艾弥尔、乌都奈像被烙着一般,猛然连退几步,瞪圆了眼瞠直视着玉娇龙。玉娇龙睬视着他二人,不禁嫣然地笑了。
艾弥尔就在她这嫣然一笑中,突然将她认出来了。他赶忙抢前两步:“你是玉小……”
玉娇龙迅即用话将他截住:“我姓春,名龙。”
艾弥尔也立即警醒过来:“啊,是春个……春大官人。你来得正好,我们那位虎哥正……正烦恼着,你来……来劝劝他就好了。”
乌都奈仍站在原地,惊诧地打量了她一一会后,仍不冷不热地问道:“不都说你在妙峰山跳崖死了吗?”
玉娇龙有些不快地说道:“那投崖的是玉小姐,死的也是玉娇龙,与我何干!”
乌都奈揉揉他那还在发痛的手,不再吭声了。
艾弥尔忙接过话去:“死了的就休再去提了,我们那位虎哥见了你定会把冷脸变成热脸的。走,快到庄里再说。”
玉娇龙又跟着艾弥尔向前走了一段路,才来到一道小门前。
门是紧闭着的,艾弥尔边捶着门,边大声地呼喊了几声,才听到里面远处有人应声。
趁着等开门之机,玉娇龙低声问道:“有个名叫梁巢父的梁大爷是否来过?”
艾弥尔:“来过。梁大爷已同哈里木哥哥和香姑一道到西疆去了。”
说着,一个马夫模样的庄丁把门打开了。他见到玉娇龙那身打扮和她牵着的那匹大黑马,显出一些惊诧的神色。艾弥尔对男庄丁说道:“这位官人是来请咱驯马大哥给相相这匹马的。”那庄丁把大黑马打量一番,面露惊羡之色,说道:“好一匹骏马!简直可以和王爷身边那赤龙驹和白龙驹比美了。”
艾弥尔把玉娇龙让进门后,趁庄丁关门时,又问道:“驯马大哥可在舍里?”
庄丁:“到马场驯马去了,还未回来。”
玉娇龙跟随艾弥尔经过一徘整齐的马厩,又穿过一片柏林,来到一个小院门前,艾弥尔指着院内左边那间房说:“咱大哥住在院内那间房里。”
玉娇龙站在门前向院内院外一看,只见一道矮矮的土墙围着那个小院,院坝里摆了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把茶壶和一个酒罐。正对石级上是一排三间房舍,正中是堂屋。
院坝左侧还有两间敝房,一间房里堆放一些柴火,一间房里备有锅灶。墙外种着一些不高的龙柏。四周是一片杂草丛生的旷地。小院在这旷地里虽显得孤零零的,但住在这里却有如置身世外一般,倒也十分安静。玉娇龙心想:“这确也是个安全所在,不过,他怎能禁得这般闲寂!”她站在门口,把周围环顾一番之后,又望着罗小虎住的那间西屋,一瞬间心里不禁感到一阵微微的颤动和羞涩,眼前又浮现了草原上那小小的帐篷,那充满了焦悔和柔情的一夜。在这漫长的两年多来,自己朝思暮想,梦绕魂牵的,都是那草原上的相依,都是那林中分手的誓言;在这漫长的两年多来,自己含苦茹辛,历尽艰险,以至宁可九死一生来换取的,正是这割不断的一缕柔情,正是这曾使自己那么醉心的蜜意。而这一天终于来了,就在这间小屋里,自己将以身相许,成为他的妻子,并将终身跟随着他,回到那一望无垠的草原,回到那恬静温暖的帐篷,把自己这颗一直担惊受怕着的心,揣进他的怀里,去享受他那有力的抚爱,自己也将竭尽一个妻子应有的温柔,去酬谢他的情义,让他那苦难的一生,得以度到和美幸福的时光。
玉娇龙想得呆呆入神,她脸上也不知何时泛起了朵朵红晕。
艾弥尔站在一旁不时向乌都奈挤眉弄眼,乌都奈却不加理睬,仍在抚揉着他那还在发痛的手。那马不知为了什么,却突然不安静起来,不住刨蹄的同时,还昂起头来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玉娇龙这才回过神来,将缰绳递给艾弥尔,由他牵到堆放柴火的那间敝房里去了。
玉娇龙移步登上石阶,进到罗小虎房里,见房里零乱异常,一张大木床上,被盖未叠,换下的衣衫丢满床头;靠窗处摆了一张长条桌,上面只放着几个陶瓷杯碗;墙壁上桂着一柄刀和两副驯马用的高轿马鞍。她再一巡视,见屋角靠墙处,也摆有一张方桌,桌上端端正正地井放着两只门似盛有食物的碗,碗旁还放了两双筷子和两只酒杯;桌上正中,并立着两块木削的牌位,牌位前还有插香泥座,泥座下撒满香灰。玉娇龙十分惊诧,正欲近前细看时,艾弥尔提着褡裢和剑进屋来了。他把那两件东西放到桌上后,说道:“你先歇息。乌都奈取马料去了,回来就弄饭;我这就叫咱大哥去。”
玉娇龙还不等他转身,忙叫住他说道:“一会儿他自会回来的,你就不用去叫他了”。她看了看桌上那些怀碗,问道:“这附近可有村店酒家?”
艾弥尔:“倒有一户酒家,只是离庄太远。”
玉娇龙:“多远?”
艾弥尔:“来回约五六里路。”
玉娇龙立即从身边取出一些散碎银两,放到桌上,说:“你骑大黑马去,多多买些酒莱回来。”
艾弥尔高高兴兴地拿起银两就向门外跑去。一会儿,从院坝里传来了他说话的声音:“你呀,为啥这样不安分,兴许是闻出咱大哥的气味来了!难怪咱大哥也那么念你,你也通人性,比有些人还强。”
玉娇龙忙走到窗前一看,原来他是在对着大黑马说话。她不禁想笑,但心里却又渗出一股凄酸,把笑意抑止下去了。她等艾弥尔牵着马出了院门以后,才又转身去到屋角那张桌前,俯身往那两块牌位上一瞧,见一块刀削的木牌上写着“亡弟之灵位”五字,虽然写得无名无姓,她一望而知是祭的罗豹;另一块上写的却是“亡妻之灵位”五字。
玉娇龙一阵骇然之后,一种人伦之念在她心中油然升起,情随义发,不觉满怀怆楚,抱牌于胸,泪下如雨。
玉娇龙站立桌旁,悲怆许久,感到罗小虎对她的一片深情厚义,没想到自己出于无奈的一场险举,竟给他引来这般悲痛,甚至还给她设了灵位,对她寄托如此哀思。灵牌虽削得祖糙,碗里奉祭的也只是几个馒头,比起设在玉府里让公卿世宦前去祭吊的那种排场,简直有如天壤,但在玉娇龙心里,这才真使她沁心感肺,满怀幽怨一泻都消。这时,她心里泛起的已经不是自己所遭的凄若,而是对罗小虎身世的悲怜。她想到他幼遭不幸,少泊江湖,长年呼沙饮露,时时冒死犯危,从未得到一夕安宁。而今,她已效法了《封神榜》上的哪吒,“割骨”还了父,“割肉”还了母,她已不再是玉门的闺秀,也不再任父兄的拘束,从此可以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她决心为罗小虎献出全部柔情,让他从此甘食安枕,日子过得欢畅恰然。
玉娇龙甩了灵牌,换了衣衫,取镜理鬓,还复女妆。她卷起衫袖,将屋里零散什物略加理检,又走到床前去叠好被盖,收拾起那些换下未洗的衣衫。当她掀折着那些衣被时,一股带着马革的汗味,阵阵沁人她的心头。这略带酸涩的气味,对她是那样的熟悉,又使她是那样的动心。她沉入一片情漪,感到一阵无法自持的神摇。
正在这时,院坝里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玉娇龙顿感一阵心跳,赶忙放下揉抱在怀的衣衫,隐身窗旁望去,却是乌都奈提着一桶水正向敝房走去。他将要生火做饭了。
玉娇龙虽感有些怅怅,却也定下心来。她趁此举目向院坝四周凝望,贝树梢嫩叶被已快落士的阳光洒染成一片金黄,整个小院显得异常宁静。
玉娇龙那久已张绷得欲裂的心,这时竟已如小院一般的静宁。
玉娇龙正伫立出神,突然院门口映出来一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