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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花印珮-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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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要雇你的船到州城,你敢不敢去?”

“哈哈!我许一篙只要客人有钱赏,没有不敢去的地方,鬼门关也敢闯他个七进七出。”

“好,咱们的买卖成交了。”

“且慢,咱们还未讲妥价钱。”

“你说吧。多少?”

“你们两个人,一人二十两,公道得很。”

“喝!你老兄在狮子大开口呢,简直是敲诈。”

“去就去,不去拉倒。来回要两二天工夫,四十两银子已是大大的便宜了。”

“好吧,独门生意,在下认了。”印佩一面说,一面跳上船来。

船夫将手一伸,说:“现钱交易,概不赊欠。”

印佩点头道:“应该,银子入手,心里到底落实些。”

彭小弟抢先将四锭银子递过,说:“少废话,开船吧。”

船夫将银子塞人腰带袋,笑道:“好,这就开船。客官,坐好,船驶江心风险大,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开船啦!”

竹篙一点。船向下游驶去,渐向江心移。

两人不人舱,坐在船头眺望江景,印佩低声道:“刚才这位许一篙唱的歌,你听清了吧?”

“不错,他说舱里有把雁翎刀。”

“所以,要防着些。”

“他一个人,飞不了天。”

“很难说,小心撑得万年船。”

许一篙一面撑船一面说:“两位客官,舱里坐,可以睡大头觉。至州城有七八十里,申牌时分方可到达,早着呢。”

舱内空无一物,只有一只香炉,一座江神的神牌,炉内焚着三炷大香,舱板倒还整洁。

总不能整天坐在船头晒太阳,彭小弟说:“印兄,进去养神也好。”

香炉放在篷口旁,经风一吹,烟自然往舱内飘。船家早晚敬神,平常得很。两人不疑有他,往舱内一钻,盘坐着谈心。

香烟袅袅,不住向舱内飘。

印佩向彭小弟一笑,问:“彭小弟,你小小年纪,为何在江湖流浪?”

“流浪?笑话,我是到湖广访友的。”

“哦!你是汉中人?”

“汉中褒城。”

“你是彭家寨人?”印佩变色问。

“彭家寨在汉中十八里铺,距寒舍尚有两百里地。”

“哦!汉中姓彭的人不少呢。”

“正相反,少得很……晤!我……我有点……怎么有点昏昏欲……欲睡……”话未完,身躯一歪,躺下了。

“咦!”印佩讶然叫。

“哈哈哈哈……”后艄的许一篙大笑。

他赫然醒悟,一蹦而起叫:“香中有鬼……”

“我许一篙就是招魂鬼,香是招魂香。哈哈……”

他向后艄钻,岂知身形一动,“砰”一声栽倒,爬不起来了,脑袋一搭,便失去知觉。

许一篙哈哈狂笑,得意洋洋地说:“天掉下来的银子,不捡才是傻瓜。两位,别怨我,九华谷出了五百两银子赏格,在下委实难以拒绝。有了这五百两银子,我许一篙可以快活一两年。不用在江上做担惊受怕的没本钱买卖。”

竹筒一点,船灵活地转头往上游急驶。

船沿江东岸一行,撑出半里地,岸旁的芦草一分,钻出一个村妇打扮的年轻貌美女郎,挽了一只提篮,笑盈盈地叫:“船家,请靠过来,渡贱妾过江,愿以金钱一枝为酬,请行行好。”

舟行距岸仅四五丈,看得真切。

许一篙眼都直了,心说:“妙哉!看来我许一篙今天是鸿福双至,财色兼收呢,这机会岂可错过?”

竹篙一点,船折向冲向江岸。

他描好篙稳住船,搭上跳板笑道:“小娘子。请上船,小的渡你过江。”

女郎说声谢谢,袅袅娜娜地登舟,跳上舱面向内望,一眼便看到船内躺着的两个人。

“哎呀……”女郎变色惊叫。

“小娘子怎么啦?”

“舱内是……是死人?”

“不,他们睡着了。”

“他们是……”

“一条船最少也得有三名船夫,他们都是小的伙计,倦了歇息而已,不是死人,小娘子放心啦!”

“这……”

许一篙一面抽回跳板,一面笑道:“他们睡得太熟,小娘子不必害怕。”

“贱妾不是害怕。”

“那……”许一篙乍然接口。

“他们带了刀剑……”

“这一带常闹水贼,带刀剑平常得很。”许一篙一面说,一面将船撑向江心。

江心是航道,水深四五丈,篙派不上用场,必须换架长桨。但许一篙却不用架桨,他就凭一支篙,便可往来自如,所以绰号称许一篙。船放乎中流,他就用篙划动,船直向对岸急驶,破浪而进比用桨还要快。

美村姑坐在舱面,似乎毫无戒心。

舱内,招魂香仍在燃。

许一篙渡过了急流,向美村姑叫道:“对岸有涡流,船不稳定,舱面危险,小娘子请入舱坐好。”

美村姑却不肯,说:“不必了,我不怕。”

“这……好吧,悉从尊便。”

距岸尚有五六丈,并没有涡流。

许一篙将篙向后艄的篙眼一插,船便停住了。

美村姑一怔,扭头问:“船家,怎么啦?”

许一篙往舱内钻,掀开舱板,取出一把雁翎刀,钻出舱面窃窃怪笑。

美村姑大惊,骇然站起叫:“船家,你……你……”

许一篙淫笑道:“小娘子,别慌,咱们好好商量,不会有人受伤,不然……”

“不然你……”

“不然,我一刀砍下你美丽的脑袋,痛虽是不痛,但你活不成。”

“你……”

“哈哈!我许一篙已经四十出头,至今尚未娶妻,光棍一条。你如果依从我,我会好好待你,穿绸着缎,佩金带银,保证你快活,这辈子有倚有靠。如果你不依,我就这么一刀。”

钢刀一近,“擦”一声把石头夹木棍制成的锚石,砍成两片。

美村姑打一冷战,战抖着叫:“大王爷饶命……”

“饶命?你是说,你依从我啦?”

“大王爷,我……我把提篮里的金银首饰给你。”

“那本来就是我的,你用不着大方。”

“你……”

“我许一篙要财也要人,上了船的全要。”

美村姑突从袖底取出一朵银制的两寸径菊花,银光耀目,锋利的菊瓣似乎是活动的,向许一篙面前一伸,脸一沉,惊容一扫而空,黛眉带煞,沉声问:“这东西你也要?”

许一篙如中雷殛,双腿发软,骇然叫:“你……你是银……菊

“我,西门秋。”

“在下有……有眼不……不识泰山,姑……姑娘恕……恕罪。”许一篙惊怖地叫。

“你有眼只识金银女色。”

“西门姑娘……”

“你跳下江去吧,这艘船赎你的命。”

许一篙苦笑道:“这叫做偷鸡不着蚀把米,我这条泥鳅遇上了七星鱼,认命啦!船给你,可否让在下送你登岸再说?”“也好,哦!你是不是招魂鬼许一篙?”

“正是区区。”

“你用招魂香弄翻了那两个人。”

“这……”

“你知道她们是谁?”

“在下认识那位高大的年轻人,他叫印佩。”

“你与他有仇?”

“这……这是九华谷人妖所要擒捉的人,赏格是银子五百两。”

“哦!你不该太贪心。”

“在下该死!”

“那位黑小子你认识?”

“不认识。”

“本姑娘却认识。”

“是好朋友。”

“老天!”

“开船吧!等到你知道黑小子的身份,你叫天也来不及……”

“他是……”

“不能告诉你。还不开船?”

许一篙乖乖地回到后艄,拔篙开船。

银菊西门秋屏住呼吸,将香炉丢入江中,说:“听说你的招魂香歹毒万分,一个时辰知觉全失,醒后浑身麻痹,如无你的独门解药,七天七夜无法复原,是真是假?”

“是……是的。

“解药放在何处?”

“西门姑娘,你……你何苦和人妖作对?黑小子交给你,姓印的留给在下,好不好?”

“我问你解药放在何处。”银菊沉声叫。

“我……我说,在舱底的百宝囊中。”

银菊将解药搜出,纳人怀中,并不解救印佩与彭小弟。

船靠上江岸,许一篙说:“西门姑娘,要不要在下替你将他们两人送上岸?”

“劳驾劳驾。”

许一篙钻入舱中说:“可惜!到手的财神爷却在指缝中溜走了,真是贪多必失。”

他一手挟了一人,钻出舱面。

舱面的银菊跟在他身后笑道:“不必怨天尤人了,要不是本姑娘大发慈悲,你连老命也得赔上呢……”

话未完,许一篙将人向下丢,大旋身一声虎吼,奋力猛扑银菊,身形一转便贴身了,好一记迅疾绝伦的“猛虎回头”。

银菊却早已严阵以待,提篮向许一篙怀中一送,纤足疾飞,“噗”一声正中许一篙的小腹。

接着“啪”一声给了许一篙一耳光,喝道:“该死的东西!”

“嗯……”许一篙掩住小腹闷声叫,“砰”一声摔倒在舱面上挣扎。

银菊将两人拖上岸,将船向外一推,向躺在舱面呻吟的许一篙笑道:“招魂鬼,好好保重,你得站起来操舟,不然就得麻烦阎王爷招你的魂了。”

船向下游漂流,漂出五步外,许一篙仍未站起。

银菊先将印佩和彭小弟藏在草丛中,仍提着提篮向西走,不时打量四周的景物,远出百步外,在一座古松林前止步,发出一声低叫:“玉露凋伤秋已深。”

林内传出洪钟似的回答:“雷少堡主不期而至,咱们势必延期。”

随声踱出六名青衣人,领先的是个鬓白如银的老者。六个人都带了剑,最后一位是个中年女人。

银菊一怔,问道:“周伯伯,此事当真?”

周伯伯苦笑道:“怎么不真?老朽最后离开奚家庄,亲见雷少堡主带了一群爪牙进庄的。”

“糟!这件事棘手。”

“秋姑娘,咱们只有等,等雷少堡主走了……”

“可是,夜长梦多,万一走漏了风声,岂不是画虎不成……”

松林深处,突传来一阵狂笑。

众人一怔,火速转身戒备。

“谁?出来。”周伯伯大喝。

紫影人目,人影来势如电,狂风似的掠出八个人,领先的赫然是雷少堡主和千手猿东方义。

“雷少堡主!”周伯伯吃惊地叫。

双方列阵,相距在三丈。

雷少堡主大笑道:“在下已在莫前辈庄中作客多日,而你们却以为在下刚入庄,岂不可笑?你们暗中侦伺奚家庄,一举一动全在本少堡主的监视下,无所遁形。西门姑娘,你是不是到对岸的起风庄,请冲天凤罗起凤前来助拳?他来了么?”

银菊哼了一声说:“罗庄主不在家,到云梦泽访友去了。”

“他如果在家,也不愿来。”

银菊黛眉一挑,冷冷地问:“雷少堡主要替莫老狗出头么?”

“不,在下只希望你们能化干戈为玉帛,你们之间的小过节不值得计较,请冲在下薄面,彼此放手言和。”雷少堡主从容地说,

“如果本姑娘不肯呢?”

“呵呵!那你就得闯雷某这一关。”

“哼!你是这样做和事佬的?”

雷少堡主哈哈大笑,笑完说:“在下从不愿替人做和事老,只是告诉你早些远离奚家庄。”

“哼!你……”

“在下是一番好意,信不信由你,莫前辈已经到起云谷去了,如果他在家,你的小命恐怕早就完了。”

“既然你认为奚老狗如此了得,又何必强出头替他挡灾?”

“在下既然在奚家庄作客,莫前辈本在家,在下便得为道义挺身而出,不令莫前辈的家小受到惊扰。”

银菊冷冷一笑,寒着脸问:“你认为你就可以制止本姑娘杀入奚家庄?”

“要是不信,何不试试?”雷少堡主也冷冷地说。

一名灰衣中年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大踏步而出说:“雷少堡主,你也未免太狂了些,在下不才,倒要领教贵堡威镇武林的不传之秘霹雳剑术。”

雷少堡主泰然缓步而出,豪气骏发地说:“在下并不想兵技自珍,愿与你神剑秦德裕阁下切磋切磋,上吧,在下恭候赐教。阁下神剑的名号名震天下,雷某有幸领教,不胜荣幸,请。”

神剑秦德裕徐徐撤剑。神色厉冷地说:“等你胜得了秦某手中剑,再说风凉话尚未为晚。有僭了,接招。”

声落,碎步滑进,轻飘飘地一剑点出。

雷少堡主却一声长笑,不闪不避,不退反进,毫不客气地放手狂攻。剑动风雷发出一声啸,吐出了千重剑山,错开对方的剑,排空直入。

剑影漫天,剑气迸发。

神剑秦德裕未料到对方不理会礼招,通自大胆地趁机反击。一上手便失去先机,自陷危局,后悔已来不及了。

雷少堡主出其不意狂野地抢攻,主宰了全局。

“铮铮铮!”连崩神剑急封的三剑,气吞河岳无畏地冲入。片刻间便将神剑迫得毫无还手之力,退了丈余,竟然无法脱出剑的笼罩,狼狈地躲闪逃避绵绵而来的可怕剑浪,脸色大变手忙脚乱。

雷少堡主攻至第九招,仍然毫不放松,剑虹吞吐中,突然响起他的一声沉喝:“浪得虚名!”

剑虹斜掠,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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