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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剑秋知道“阴魔堂”香主被自己毁掉,“照胆”衣帆可能是递补上去的,也不出言说明,躬身道:“多谢道长指点。”
“天魁堂”香主黄震身材高大,看来有如一尊山神,身子两边各悬一柄板斧,益增虎虎威势,只见他伸手朝韩剑秋一指,嚎声说道:“老罗,那小子便是姓韩的么?”
罗不全点点头道:“此子功力不凡,黄兄切莫以貌取人,失诸大意。”
黄震桀桀笑道:“老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什么事都变得小心啦,像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子,也值得害怕?”
“地煞堂”香主熊扬叫道:“老黄,江湖传言不会有错,千万不可大意。”
黄震冷声道:“我偏不信!”
“人魔堂”香主罗铮道:“老黄,这事不能不信,‘追魂’、‘夺命’和古香主之事不说,难道他昨夜力闯‘山道七险’之事也假么?”
罗不全适时道:“这小子扎手得很,四位千万不可托大!”
黄震一听,神情突然凝重起来。
韩剑秋星目异采一闪,洪声道:“韩某依照江湖规矩前来拜山,亦按贵教规定连闯七险,侥幸通过,如今贵教主为何还不出来?”
他气度雍容,虽只短短数语,却不失名家风度,黄震大步迎了上来,哼道:“教主特饧黄某兄弟前来见客,你欲见本教教主,还需露几手功夫才行!”
韩剑秋冷冷的道:“这样看来,你们是有意替烟斗老儿顶死来了?”
黄震哂道:“用不着多说了,姓韩的,光是卖嘴皮的功夫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手臂一招,已把两柄板斧挥出,熊扬拨抽出单刀往右侧一站,衣帆拔出宝剑立在下首,罗铮屹立不动,看来他是以双掌对敌。
韩剑秋哼了一声,大步走了过去,道:“非常对,黄震,我们便用那种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法吧!”
他大步前行,眼看快到黄震身边,黄震右手板斧已扬了起来,斜斜一挥,劈了过去。
韩剑秋身子微侧,熊扬大吼一声,单刀横掠,跟着攻出一招,不让韩剑秋前行半步。
韩剑秋哂然一笑,铁伞轻轻伸出,“当”的一声,熊扬那一刀刚好劈在伞背上,他只觉虎口一震,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韩剑秋手腕一转,伞尖直向罗铮“风府穴”点去!
罗铮双掌一错,猛抓而去,韩剑秋不待招式用老,铁伞又圈了回来,直点衣帆“志堂穴”,衣帆哪敢大意,宝剑封出,只守不攻,但望韩剑秋不要从他身边掠过就心满意足。
韩剑秋点了点头,似是知道他的心意,铁骨伞从衣帆身前撤回,闪电般的向熊扬和黄震点去!
他一出手便连袭四人,招式干净俐落,群豪在旁目睹,无不为之耸然动容。
黄震大吼一声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双手抡动板斧,但见斧光霍霍,上下翻飞,以雷霆万钧之势反扑过去。
罗铮、熊扬和衣帆也不怠慢,三人配合黄震招式抢攻,但见刀斧影,剑气掌风四下飞溅,四周气压几乎都快凝结起来,凛冽气劲向外扩散,站得较近之人只觉劲风拂面生痛,慌不迭向后暴退下来。
“恨天教”四大香主联手,威势当真不同凡响,群豪只看得暗暗心惊不已,心想就算韩剑秋武功再高,要突破这等包围之势,只怕难如登天。程云溪的关切就更不在话下,一直注视斗场,两眼一瞬不瞬。
只有飞天狐状极轻松,一面观看,还不住点头,面上绽开笑容,状似予韩剑秋嘉许之意。
黄震等人一阵狠攻,晃眼攻出三十多招,四人都尽了全力,却把韩剑秋莫可奈何。突见韩剑秋在四人攻围之中,滴溜溜一转,铁伞暴然张起,旋疾如风,数声惨叫先后响起,黄震、罗铮、熊扬满身鲜血,跌退七步,仰天便倒,衣帆虽然好些,可是那条右臂已齐肘而断,一跤跌倒在五步之外,肩上血流如注!
韩剑秋一举连毙三人,同时重伤一人,究竟用的什么招式,场中除了飞天狐一人之外,群豪没有一个人看得清楚,当黄震他们先后倒下之后,群豪才如梦方醒,刹时响起雷动的喝采声。
风凄凄,草簌簌,气氛在无比的紧张中,还着无比的肃煞,而人们的心腔在狂跳着,热血在澎湃着,白草坡的景致融合着人心里的感触,好不惨烈。
他们知道,这只是开始,一场激战的序幕,接下去将更是惨烈与残酷,群豪虽然为韩剑秋喝采,但也为即将爆发的激战而揪心。
果然,从大玄山上十余乘快马正分草如浪,迅速往坡下接近。
奔来的十余匹铁骑,全是黑鬃黑毛,马上骑士,亦是纯一的黑色衣袍,就有如十几团平地而起的乌云,滚滚朝草坡上推进。虽然尚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是,却能够体会出他们之间的一种气氛——一种紧张又沉重的气氛。
飞天狐靠近韩剑秋道:“韩娃儿,当心他们另有诡计!”
韩剑秋点点头,低促的道:“稍停与对方接头的时候,烦请前辈与我舅舅紧戒敌人奇兵埋伏,朋大哥与玄风、太平两位道长两翼掩护,其余各路英雄,连结成一环形,由我主中应敌,不到必要,各位无须动手。”
说到这里,他又歉然笑道:“时间急迫,在下斗胆作主筹划,冒犯之处,尚请前辈恕罪!”
飞天狐开朗一笑道:“韩娃儿,你少年英才,断事如神,设想周到,老朽马首是瞻,决无异议。”
两湖助拳的人,见这位前辈都无异议,还有什么话说,太平道长道:“全不用客套了,韩贤契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
于是,韩剑秋不再多说,霍然站起,目光投注斜坡上奔来的敌骑。
这时,梅儿、罗秋、小凤、程惠兰四位姑娘俱已站起,她们略大韩剑秋背后一步的距离成为一排,让韩剑秋挺立在前面。
近了,距离这边已不足两丈远近了……
现在可以看出来人一共十二骑,可以说是兵分两路,左边为首者是烟斗老人,后面是他的哲嗣——假折手残龙殷仁昌,再来就是“无影花鞭狠公子”欧阳梦,再往后是一胖一瘦,胖的生得腰粗膀阔,满脸横肉,下巴上长有一颗生有黑毛的红痣,模样十分凶恶。瘦的一个缺少了一只右耳,倒吊眉,朝天鼻,削腮薄唇,露出一口黄板大牙,那副尊容就不堪承教了。
最后一位,是个枯瘦干小的老头子,这老头子有双黄眼睛,塌鼻梁,又加上一把稀疏的黄胡子,十分不起眼,但看着他,却令人有种特别不安的感觉,就好像他的皮包骨似的瘦小身体里,含蕴着某类恶毒的冲动暴戾的力道一样,使人不自觉有些惴惴……
右边则是“鬼谷”的人,无耳道长一马当先,以下是“夺魂掌”雷虎、“换魂掌”李豹、“邛崃双凶”老大,另外两人曾是韩剑秋手下败将,一是龙啸天,一是“金扣草鞋”吕花。
身形甫现,“恨天教”徒一齐躬身跪拜,群豪心中跟着一紧,暗想:“恨天教主终于要出现了。”
“恨天教”主烟斗老人须发俱银,手持一根旱烟杆,气度雍容,只是眼中阴寒之气太重,一望即知心性凶残,群豪见他个个紧绷着脸孔不敢仰视,当真是人的名儿,树的影。
黄震他们自有“恨天教”徒去料理,烟斗老人唇角浮起一抹古怪的微笑,然后,望着韩剑秋,以一种十分平静徐缓的声音开口道:“韩剑秋,仇九娘你半点纠葛也沾不上,你为什么横插一手,废去我教弟子罗不全武功?”
韩剑秋似在回忆,他仰着头,半晌,淡淡的道:“是我看见哑夫瞽妇不应惨死,所以,才伸手拉了他们一把。”
烟斗老人深沉的一笑,道:“你可知道,那是本教私事,胡乱伸手会有什么后果?”
他在说话的时候,回眸瞥了一眼他的手下们,但是,就在他目光尚未转回的一刹那,他的身体没有作任何纵跃的动作,整个人已突然飞向了韩剑秋,几乎快得像瀑布下泻,旱烟杆在一溜寒光里带着尖啸,击向了韩剑秋脑门。
这种攻击方式,韩剑秋早就注意到了,他暴闪而出,同时一招“千缠手”抛出,掌影如刀猝掠,烟斗老人阴笑着连施十六转躲开,在这旋转中,他的旱烟杆便舞起漫天的芒彩,在穿泻交织的劲力排荡下猛罩对方。
烟斗老人在他这柄旱烟杆上的凌厉招式,已有数十年的火候,所以施展起来,也就异常纯熟与老练,非但如此,甚至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是以他甫一展开攻势,韩剑秋即已感到敌人招术的凌厉及雄浑,这种深湛的造诣,韩剑秋确见得不多,不过,却也没有出他的意料,在他的想法中,“恨天教”教主所具备的本事,便原应如此。
凌空的身形突然急速飞旋,韩剑秋在寒芒闪眩的光条中穿射弹跃,每在翻腾之时,俱是出手如电,挥伞如风,以纵横迸飞的伞招,来牵制敌人连绵不断的攻扑。于是,两条人影追逐奔掠,此起彼落的,一刹旱烟杆呼啸耀眩,一刹铁骨伞伸缩攫劈在,在光锐的劲风声里,两个人追搏于宇宙之间,拼杀在古今流光之内,将天下幻为一粟了。突然,殷仁昌暴叱一声,用手指向斗场——
那一胖一瘦“恨天教”高手,立即飞身而起,扑向正在激战的韩剑秋。
两人别看模样不俏,动作之间却是快速俐落到了极点,胖的那个使一对“龙口环”,瘦的这一位展一柄“鬼角斧”,两个人配合得又巧又快,眨眼间已来到韩剑秋身侧,闷不吭声的便攻了上去。
他俩快,却有人比他更快,就在这一胖一瘦两位仁兄快要够上韩剑秋时,斜刺里突然闪出两人,铁铸似的四只鬼手便接下了“龙口环”、“鬼角斧”。
这两人出现,只有飞天狐、小凤两人认识,再来就是无耳道长,龙其是无耳道长一见到两人,心里就发毛,原来这两人正是“天外一邪”两个徒弟——“天煞旁门”、“地煞左道”两兄弟。
小凤一见两人出现,心中狂喜,尖叫道:“大师兄、二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她一边说,人已逐渐走近斗场,“天煞左道”一边与敌纠缠,忙叫道:“小师妹,别过来,你好好的照顾你的朋友,这里有师兄我……”
小心戒备着的朋三省,这时沉不住气,他一挥“九菱鞭”
往前一错步,大吼道:“好一批吃烂饭,打群架的邪鬼孙,你们‘恨天教’就是以这等法子充红起来的?行,老子也就一并将你们照顾了吧!”
殷仁昌奸笑道:“看你这一只眼,粗俗不堪的样子,便也晓得你不是顶天的货色,你不服气?好,欧阳师弟!”
“无影花鞭狠公子”欧阳梦一跃而出,沉沉的答道:“在!”
殷仁昌阴恻恻的道:“师弟,我们不可忘了礼数,先报名号,后宰活人!”
欧阳梦唇角挂起一抹微笑,斜睨着朋三省,道:“‘恨天教’教主大弟子‘无鞭花鞭狠公子’欧阳梦!”
朋三省一下子犯了昔日毛躁脾气了,他狂笑一声,指着欧阳梦道:“你他妈还在那里得意洋洋,自以为你真像个人种?狗踩的混帐,你只配做兔儿爷!”
欧阳梦神色一变,抬抬手,道:“不管是什么,一只眼的,你过来尝试一下,心中就有数了。”
朋三省怒吼了一声,手挽“九菱鞭”大步行去,边咆哮着:“很好,老子正想掂掂,你他妈有没有个人的份量!”
他甫始走出两步,后面梅儿高叫道:“朋大哥,且慢……”
朋三省回首道:“有什么不对么?梅儿姑娘……”
他那个“娘”字还在舌尖上打转,一声凄厉怪笑起处,一片强猛得有如铁槌似的劲道,已突然撞向他的背脊。
朋三省才觉有异,立即扑向一边,但是,人影倏闪,又是六股劲风分自六个不同的方向,呼呼轰轰的罩到!
这一下,朋三省才尝到了滋味,他心知不妙,在连连闪跃下虎吼一声,三不管的挺入猛冲向前!
对方——“无影花鞭狠公子”欧阳梦,动作捷如飘风,他毫无声息的挪出三步,花鞭抛起一个半弧,猛的往内一合。
狂飙猝掠,有如巨浪掀天,朋三省一击不中,整个人便被那片狂飙的边缘撞得飞起五尺,一屁股跌坐在地。
欧阳梦狂笑如枭,随身急进,抖起十六鞭立砸朋三省,朋三省虽说跌得头晕脑胀,骨节疼痛,却十分清楚明白,他怒骂一声,连连就地翻滚,同时“九菱鞭”顺着滚翻之势,飞快暴掠,黑影闪烁间,草茎齐飞。
斜刺里,一抹银芒猝袭而至,竟毫无声息的指向欧阳梦!
顾不得再行追击朋三省,欧阳梦一个翻腾转回,身形如电挪移中,陡然一十七鞭回敬过去。
不错,这出手援救朋三省之人,正是梅儿。
梅儿的青钢剑伸缩吞吐,宛如流光电闪,畅顺极了,也俐落极了,她身如行云,速走速转,而手上剑便一波接一波,一轮又一轮的刺向欧阳梦。
那欧阳梦一边挥鞭对帮,嘴里淫邪的道:“小娘子,前次师父亲口答应我们的婚事,想不到你竟逃婚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