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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独行道:“说句话姑娘可别在意,倒不是我对姑娘的身影很熟,而是这‘中堂府’里找不出第二个会武的女人。”
白云芳眨动了一下美目道:“对你!我从不隐瞒我心里所想的,你该这样对我么?”
费独行心头一震,道:“姑娘!别忘了你是‘神州七侠’的传人,而你也该知道我在‘神州七侠’眼里是个怎么样的人。”
白云芳道:“我只知道、也只问你在我眼里是个怎么样的人。”
费独行道:“事实上我进了‘中堂府’以后,有些事情姑娘是清楚的。”
白云芳道:“我清楚,我也计较,可是我做不了自己的主怎么办?”
费独行沉默了,但旋即道:“姑娘深夜不睡,把我找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这些么?”
白云芳道:“难道你认为不值?”
费独行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我觉得来得太突然。”
白云芳道:“对你也许是突然了些,可是对我却已经来了很久了,只不过我一直没提罢了。”
费独行道:“姑娘认为今夜是时候?”
“不!’它云芳道:“今夜只是说到这儿了,我顺便提一提。”
费独行道:“我没想到……”
白云芳道:“难道你心里一点都没有?”
费独行道:“对于这种事,我已经寒心了,而且我知道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将来会是个怎么样的情形。”
白云芳道:“根据我所知道的,你并没有对这种事寒心!”
费独行道:“姑娘!那不是情,里头也没有情,而且她跟姑娘你不同,对她,我不必负责任。”
白云芳道:“要是我能不计较你说的这些呢?”
资独行倏然笑道:“姑娘愿意把块肉往我嘴里送,我又何乐而不受?”白云芳突然也笑了,她抬皓腕轻理云鬓,道:“我没想到今儿晚上我会说那么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真心真意,你要跟我一样,那就不用再说什么,要不然的话你就全当我没说这些话。”
费独行没说话,沉默了一下道:“姑娘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消息要告诉我?”
白云芳笑笑说道:“你倒挺有自信的,我告诉你两件事儿,头一件,我师爷跟我几位师叔他们已经到了,第二件,‘齐天大圣’孙震天师徒,另外还有一男二女今儿晚上跑到那座土地庙去跟那些人见了面,而且那些人的主力也已经到了!”费独行听直了眼,叫道:“怎么说,孙震天他们跑去跟那些人见了面……”白云芳道:“世上有些事儿真让人费解,我两位师哥还看见那两个女的陪着马老六在‘土地庙’后一个小院子里说话,当然!这两个女的是有用意的,不过孙震天要跟他们联起手来对付你,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费独行诧声说道:“有这种事,那两个女的是什么样……”
白云芳道:“听我两位师哥说,长得都很美,一个叫骆明珠,一个叫乐素馨。”
费独行脸色变了,但是在刹那间他又恢复了正常,他摇摇头道:“诚如姑娘所说,世上有些事真让人费清,尤其是一些被称为侠义的人做的事,看起来孙震天为了对付我,所下的赌注是太大了,周瑜打黄盖,有人要打,有人愿挨,那也只有由他去了。”
白云芳道:“你要小心!我师父他们已经到了,关外那些人的主力也已经到了,这两方面都不会等待太久的!”
费独行道:“谢谢姑娘,我自会小心的,在这儿有一点我希望姑娘能做到,姑娘的师门把令符交给姑娘执掌,那表示姑娘的师门对姑娘十分器重,姑娘绝不可辜负自己的师门。”
白云芳道:“谢谢你提醒我,我知道我该怎么做的,我没有旁的事了……”
费独行站了起来,道:“姑娘!我永远感激。”
他转身要走!
“慢着!”白云芳道:“还有件事儿,我差点给忘了。”
费独行回过了身。
白云芳接着说道:“近几天来另有几拨江湖人物到了京里,看上去都陌生,不知道他们来自何处,他们的行动也颇神秘,有几个曾经去过‘香车胡同’,你看他们是不是跟胡三奶有关系?”
“可能!”费独行双眉微微一扬,笑道:“‘北京城’本就卧虎藏龙,如今又加上八方风雨齐会,看来今后是要好好热闹一阵子了。”
白云芳看了他一眼道:“我看你这个众矢之的,一点也不担心?”
费独行一笑说道:“担心有什么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我给他们磕头去,他们也饶不了我,是不?我回去了,姑娘不信可以随时跑到我那儿去看看,我准是一觉到天亮。”
他走了,白云芳没留他,也没再说什么。
白云芳的师兄们既然隐身左近听见了马老六跟骆、乐二女的谈话,那么他们就该知道马老六他们要的那样东西是什么,但却没听见白云芳告诉费独行,不知道为什么。
费独行说他能一觉到天亮!其实天知道,这后半夜他根本没能合眼,他倒不是怕什么,而是因为白云芳的那些话!
听不见费独行的步履声了,白云芳抬手熄了灯,快步往里去了!
转眼工夫之后,一条无限美好的黑影翻出了后窗,足未沾地,轻盈美妙地掠出了“中堂府”,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北京城”里夜色寂静,大街上、小胡同里,到处都是空荡荡的,很难看见一个人影,而且十家有九家都熄了灯,很难得有一两家还绿着灯的。
这一家就是那很难得还亮着灯的一两家中的一家!
这一家,小小的四合院,上房屋里灯火通明,院子小,屋子自然也大不到那儿去,上房屋里坐了那么多人,显得有点挤。
那间灯火通明的上房屋里共有十几个人,七个坐着,其他的人都站着。
坐着的七个人当中有五个是老头儿,另两个一个是中年文上打扮的中年人,一个是个长得既像“水滩传”里的时迁,又像“三盗九龙杯”的杨香武的中年瘦汉子。那五个老头儿之中有两个打扮像教书先生,一个老和尚,一个老道,一个竟是个蓬头垢面的老叫花!
两个打扮像教书先生的老头儿之一,一个穿青衫,一个穿黑衣,穿青衫的那位长眉凤目,相貌清瘦,精神单钎,穿黑衣的那位股涂得像锅底,浓眉大眼像极了黑虎赵玄坛。
站着的则都是年轻人了,一个个气宇轩昂,英武逼人,最大的不过三十出头,最小的也在甘上下。
一间屋挤那么多人,但却鸦雀无声,寂静异常,没一个人说话!
七个坐着的脸色都异常凝重!
站着的那些个年轻人则一个个显得都很不安。
突然!坐着的七个,两眼里都有两道寒光一闪,那老叫花轻吁了一口气、开了口:“可来了,真能让人等啊!”
一阵带着兰席异香的微风飘过,上房屋的灯光一暗复明,再看时,上房屋里多了个人,一身黑色夜行衣,黑纱包头,外罩一件黑风憋,逼人的英气中带着妩媚,身材美、人更美。
是白云芳,她一矮娇躯跪了下去!道:“云劳给师父跟六位叔叔请安。”
“哎呀!宝贝儿。”老叫花咧嘴带笑道:“这是哪一套,全让你师父教腻入了,起来,起来,让五叔看看是胖了还是瘦了。”
他手中打狗棒一递,硬把白云芳一个娇躯挑了起来,白云芳趁势拧身走了过去!
老叫花伸手抓住了她,“喷”、“喷”!有声地道:“暧,暧!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咱们姑娘是越来越标致,越来越美了,想当年五叔每见面非要亲一个不可,如今是个眼看要嫁人的大姑娘了,不能亲了……”
敬陪末座那个长得像“杨香武”的瘦汉子道:“本来就是,也不怕你那蓬滴满了油汁酒液的脏胡子扎了人家姑娘的嫩脸蛋儿。”
坐着的几位都笑了。
白云芳也笑了。
那黑脸黑衣老者轻咳一声道:“云芳!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白云芳忙回道:“有点事儿耽搁了,让您几位久等了。”
老叫花冲黑脸黑衣老者一瞪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见面就问罪,孩子这不是来了么,你要知道,孩子走路来的,她没长翅膀不会飞。”
黑脸黑衣老者抬手一指老叫花,望着坐着的几位道:“你们听听,护哪有这样护法的,我说什么了,我只不过是问问。”
瘦汉子干咳一声道:“二哥说得是,刚才我也一肚子不痛快老叫花霍地转过脸来道:“老七!你那不痛快在哪儿?”
瘦汉子一咧嘴道:“没了,看见姑娘没了一半儿,另一半让五哥你这一吓全吓跑了。”
坐着的几位又笑了。
老叫花哼了一声,道:“谅你那不痛快,也不敢不跑。”
那长眉凤目,相貌清瘦的青衫老者轻咳一声道:“云芳现在的处境不方便,她不能在外头待太久,咱们还是谈正经的吧,云芳!听说如今为对付费慕书而赶到京里来的各路人物不在少数?”
白云芳神情一肃道:“是的!师父,都是哪些路上的人物,想必几位师哥已禀报过了。”
青衫老者微一点头道:“外头的情形,你几位师哥都已经很详尽的禀报过了,不过里头的情形他们却不清楚……”
白云芳道:“里头还是老样子,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黑脸黑衣老者道:“自从费慕书来了之后,那贼可是如虎添了翼,而且爪牙也更利了。”
白云芳道:“二叔!那对咱们不是有益无损么?”
在座的七位都为之一怔,黑脸黑衣老者诧异地看了白云芳一眼道:“云芳!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云芳道:“二叔!云芳说的是实情实话,您几位所以派云芳混进和神府,为的是助和坤作恶,对内:让和坤的势力逐渐扩大,一天天的败坏朝政,对外,让和坤的作为变本加厉,以激起民间万丈怒涛,而费慕书的来到,正如二叔您刚才所说,和坤如虎添翼,爪牙更形锐利,这不是正合咱们的心意么?这不是对咱们有益无损么?”
黑脸黑衣老者听迷惑了,转望青衫老者道:“大哥!这……”
老叫花一点头道:“对!孩子说的对,说的是理,咱们暂时不该动费慕书!”
青衫老者望着白云芳道:“云芳!恐怕你误会了我跟你六位叔叔的初衷了。”
白云芳道:“云芳误会您跟六位叔叔的初衷了?您请明示?”
青衫老者微一点头道:“你刚才说得不错,我跟你六位叔叔让你混进和坤府去,为的就是假和坤之手扼断满虏的命脉,摧毁爱新觉罗氏王朝,但是和贼的动向咱们必须能加以控制,也就是说今天咱们让他害甲,绝不能让他害了乙,而费慕书的投靠和神,势将让咱们难以控制和坤,所以咱们必须除去他,你明白了么?”
老叫花又点了头,道:“嗯!对,对,对!听大哥这么一说,费慕书还是该除,费慕书还是该除的。”
白云芳并不苟同,道:“云芳明白了,无如云芳还是认为咱们不该动费慕书!”
老叫花为之一怔!抬眼望向白云芳。
育孩老者也为之微微一愕,道:“云芳!这又为了什么?”
白云芳道:“别人不清楚,也可以说这么多年来江湖上一直误会了费慕书,云芳跟他相处这么多日子以来,云芳明白了,云芳不敢说他是一个真正的侠义英豪,一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但云芳绝不认为他是一个只知杀人越货的响马,云芳虽不清楚他有什么侠迹,但至少他的作为仰不愧、俯不作,他只默默地做他该做的,从不计较世情之毁誉褒贬……”
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征了,都听直了眼。
难怪!谁会想到白云芳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住口!”突然黑脸黑衣老者拍了座椅扶手,喝道:“云芳,你是怎么了?”
白云芳毅然说道:“二叔!云芳没什么,云芳只是把所发现的从实禀知您几位,以免咱们做错了事后悔莫及。”
黑睑黑衣老者道:“费慕书在江湖上的作为人所共知……”
“不错,二叔!”白云芳道:“有关费慕书在江湖上的作为,云芳也听说过不少,不过那只是听说,咱们之中谁也没亲眼见过。”
黑脸黑衣老者唤怒道:“简直是胡说,江湖上这么多人,谁也跟他没仇没怨,难道还会无中生有,血口相喷?”
白云芳扬起了一双柳眉,道:“二叔!江湖上不乏卑鄙险恶小人,只为一已之利害而无中生有,血口喷人的事不是没有,一句虚育假话多说几遍,多传几个人就能成为真的,众口可以针金,唇舌可以杀人……”
黑脸黑衣老者道:“越说越不像话了,江湖上都说……好吧,咱们姑且不提江湖上怎么说,几年前他为一个女人杀人,如今又杀人越狱这总是真的。”
白云芳道:“二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错,费慕书几年前确的一个女人杀过人,但这只是小疵,不能因为这一点小疵论定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至于杀人越狱,满虏的作为您不是不知道,他们本就该杀……”
黑脸黑衣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