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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芳美目眨动了一下,笑道:“没跟你说么,好玩儿。”
费独行沉默了一下道:“这么说,令师几位并不要这七颗珠子?”
白云芳微一点头道:“他们几位要你的性命。”
费独行淡然一笑道:“人各有志,我干我的,诸位干诸位的,我能容诸位,诸位为什么就不能容我,江湖上我不能待,难道我进到官家来觅一栖身之所,混碗饭吃也不行么?难道说天下之大真没我性费的个容身之处么?”
白云若没说话!
费独行目光一凝道:“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姑娘刚才说,咱们的私谊不错,但各有立场,一旦利害冲突,彼此间是绝不相让的,那么我请教,如今姑娘是顾自己的立场呢,还是顾咱们之间的私谊呢?”
白云芳笑笑说道:“以你看呢?”
费独行道:“我认为姑娘会顾自己的立场,我也认为姑娘该顾自己的立场。”
白云芳道:“你既然了解这一点,当知我是身不由主,万一我接奉师命,不得不对你采取行动时,我希望你能原谅,而且我也希望你早作提防。”
费独行吸了一口气道:“谢谢姑娘!”
白云芳一双目光转望向纱窗,道:“天很快就要亮了。”
费独行道:“是啊!折腾了一夜……”
他忽然一怔,凝目望向白云芳。
白云芳也收回一双目光望向他。
费独行有意无意把目光移了开去,笑道:“我该走了,姑娘还可以再躺会儿。”
他要转身。
白云芳嫣然一笑道:“你很冷静,也很深沉,你是个适合做这种工作的人,你能节节顺利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费独行停身笑道:“姑娘应该把姑娘的看法奉知令师几位。”
白云芳道:“没听我说么,你是个适合做这种工作的人。我所以这么说,一方面固然因为你有一身高绝的武艺,人机警、冷静,另一方面也因为像我这样不相信你是个响马,因而也不相信你会真投靠的人并不多。”
费独行眉锋一皱道:“我原希望姑娘能把姑娘的看法奉知令师几位,从而消除令师几位对我的敌意,保住我这条命,看来这个希望也泡了汤了。”
忽然一凝目光道:“这就不对了,姑娘既作如是看,到时候怎么好对我采取行动?那岂不是屈杀好人了么?”
白云芳道:“不跟你说么,到时候我是不得不对你采取行动,师命难违,你不是也希望我不要违背师门的么?”
费独行一点头笑道:“说得是,不管怎么说,能让白姑娘你把我当好人,就是死也值得了。”
一抱拳道:“姑娘歇着吧,我得赶紧回屋看看那七颗珠子去,而且得赶紧把它献给中堂去,要不然让谁到我屋里顺手牵羊把它拿了去,那麻烦可就大了。”
话落!他要走。
白云芳忽然站了起来道:“慢着!”
费独行道:“姑娘还有什么事?”
白云芳道:“我的师门这样对你,你可以采取报复,甚至你可以先下手,把我和盘托将出去。”
费独行笑笑道:“姑娘!江湖上没有背着手挨打的人,还没到时候,到了时候我自然会把姑娘和盘托出去的!”
他没再穿白云芳说话,转身走了。
白云芳没说话,娇靥上浮现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
那丫头从里头走了出来,道:“姑娘!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您为了他……”
白云芳缓缓坐了下去道:“我不愿意告诉他,我不愿意让他有负担。”
那丫头道:“您怎么能这样,您这不是苦自己么,您看他那个样儿,听他说的话,一点都不领您的情!”
“傻丫头!”白云芳道:“他根本就不知道,从何领情起?我就是不愿意他领我的情,所以我才不让他知道!”
那丫头道:“那您就这么一直苦自己……”
白云芳微一摇头道:“有些事你还不懂。”
那丫头道:“我怎么不懂,您既然对他……就应该让他知道您为他做了什么,他要是知道了,他不就对您……”
白云芳摇摇头道:“说你不懂你就是不懂!要是那样的话那就不是……我不说广,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那丫头道:“也许我真不懂,不过我不能看着您这么苦自己,您不愿意告诉他我告诉他。”
白云芳脸色一变道:“不行!我绝不许,你要是敢告诉他我就不要你跟我。”
那丫头眼圈儿一红道:“可是姑娘……”
白云芳脸色稍缓,柔声说道:“别这样,我不说了么,有些事你还不懂,我愿意这样,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听我的,就顺着我的意思去做。”
那丫头柳眉一扬道:“我就是看不惯,您这样对他,他还东隐西瞒的。”
白云芳道:“傻丫头,那不能怪他,他有他的不得已之处,也就因为他能这样他才可取,你明白么?”
那丫头没说话,但旋即又道:“他真是像您看的那样么,您没看错么?他要不是像您看的那样,您为他牺性那么大那才冤呢。”
白云芳道:“你放心!我不会看错人的,我什么时候看错过人?”
那丫头还待再说,白云芳摆手道:“不要再说什么了,说是天快亮了可还得一阵子,你再去睡会儿吧。”
那丫头道:“那您呢?”
白云芳道:“我要在这儿坐会儿。”
那丫头道:“那我陪您。”
白云芳道:“不!我要一个人在这儿坐会儿,你快去吧。”
那丫头口齿启动,欲言又止,旋即头一低转身往后行去!
白云芳娇靥上又浮现起那种难以言喻的神色,皓腕抬处,几上的灯应手而灭,刹时一片漆黑……
费独行回到屋里点上灯,那个檀木盒子就在枕畔。
他走过去捧起那个檀木盒又走了回来,缓缓坐在灯下,目光落在那个檀木盒上,呆呆地!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是傻子!他明白白云芳对他的情意!
可是他也明白,白云芳是个深明大义、冷静、机警、有魄力,行事不让须眉,能担当大任的女儿家,典型的一个奇女子!要不然“神州七侠”不会把这么一付重担放在她肩上!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人总是人,人是有血有肉有灵性的,动情那是任所难免,可是像白云芳这么一位女儿家,公私一定分得很清楚,也就像她自己所说的,各人有各人立场,尽管私谊再深!一旦立场有所冲突,那是绝对各不相让的,也就是说白云芳她不可能因私废公!
那么,他击毙马老六,截去这七颗珠子,之后又把这七颗珠子放到他屋里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她不明白他的用心,真怕马老六带着这七颗珠子逃走使得他功亏一篑!
这似乎不大可能,因为白云芳知道他,从而也应该知道马老六绝不可能从他眼皮底下逃脱!
那么这究竟是…
费独行有着过人的目光眼高度的智慧,可是这件事他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就这么坐着!一直坐到天亮!
府里的下人都起来了,外头传来了一阵阵走动声。
费独行吁了一口气,抬手熄了灯!
现在还没有到困意,他只想躺会儿,捧着檀木盒站起来,他打算和衣躺会儿!
一阵步履声由远而近,一直到了他门口,门上轻轻地响起了两声剥琢!
他从那阵步履声就听出来了,来人是杜毅,他当即说道:“进来吧,我没睡。”
门开了,杜毅满脸堆笑走进来,老远就能闻见他带着一股子酒味儿,他喜孜孜的道:
“听他们说你回来了,我来看看,兄弟!你真行,这件事办得漂亮极了,钠郡王爷不但亲自接见还赏了我们大伙儿两桌吃喝,行了,我连早饭都不用吃了……”
费独行道:“你怎么这么馋?”
杜毅嘿嘿笑道:“你是知道的,有酒喝我是从不会放过的。”
抬手往上指了指,道:“中堂跟九夫人还没起来吧,没听见动静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费独行手里那个檀木盒上,堆着笑道:“兄弟!让我开开眼界,增点见识!”
费独行连犹豫都没犹豫,伸手就把盒子递了过去。杜毅忙伸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锁扣掀开了盒盖,刹时!社毅看直了眼,老半天才听他惊叹一声道:“我的天!打古至今只听过传说,谁见过这个,我可算开了眼界了,这辈子没白活,将来对子孙们也有得夸耀的了,别说七颗了,就是给我一颗,让我死我都干!”
费独行笑道:“不能死!死了那颗珠子就不是你的了。”
杜毅窘迫笑了笑,没说话!
费独行接着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杜毅道:“刚进门儿,对了,你早点儿准备准备吧,我刚回来的时候听钠王爷说待会儿要派人来请你呢,这时候说不定人已经在路上了。”
费独行道:“不会的!哪有这么早的,就算要赏我一顿吃喝吧,也没有赏早饭的!”
只听一声急促步履声传了过来!
“那难说,瞧吧!保不定人已经到了。”
说话间步履声已到门口,社毅没等来人说话便道:“进来吧!费爷没睡。”
当即把盒子盖上了。
打外头于进来一名戈什哈,先给社毅见了个礼,然后又冲费独行一躬身道:“费爷!钠王府来人要见您。”
杜毅道:“怎么样?没错吧!”
费独行望着那名戈什哈道:“你去跟他说一声,我马上就出去!”
那名戈什哈恭应一声施个礼走了。
杜毅道:“兄弟!快刀尺吧……”
费独行道:“没什么好刀尺的,我见咱们中堂也是这个样儿。”
他指了指桌上檀木盒道:“老杜!我现在就去一趟,你把这个拿去给姚师爷,麻烦他待会儿呈给中堂。”
杜毅呆了一呆忙道:“兄弟,这可不是别的东西,你就这么相信我?”
费独行笑笑没说话,迈步走了出去!
杜毅直了眼!
费独行到了前头,钠郡王府的一名戈什哈,就是昨儿夜里那个,站在门旁,一见费独行出来急步迎了过来,老远就躬下了身。
“费爷!您早,吵您觉了吧!”
费独行道:“好说!别客气,有什么事儿么?”
湖郡王府的戈什哈哈着腰道:“我们王爷命小的来请您去一趟。”
费独行道:“这会儿么?”
钠郡王府的戈什哈回道:“是的!费爷您要是有事儿……”
费独行道:“我没事儿,走吧!”
钠郡王府的戈什哈躬身摆手道:“是,是!小的给您带来了一匹坐骑!”
费独行微微一愕道:“谢谢!真是太客气了。”
两个人出了中堂府,偏门旁有两匹健骑,一白一花,白的毛色雪白,从头到尾没一根杂毛,神骏异常,而且鞍配异常华贵。
油郡王府的戈什哈抢先两步到了那匹白马旁,道:“费爷!您骑这匹,这是我们格格的坐骑,我们格格特意交待把她的坐骑带来给您代步!”
费独行又复一怔道:“原来是格格的坐骑,怪不得,这叫我怎么敢当。”
油郡王府的戈什哈道:“费爷您别客气了,快清上马吧!”
费独行没再说话,拉过黄丝级翻身上了马。
两个人骑驰到了“销郡王府”,那名戈哈接过坐骑往站门的戈什哈手里一交,哈腰摆手把费独行让了进去!
刚进门,迎面来了海容格格,她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头发梳过了,脸也洗过了,没施脂粉,只淡淡地描了描眉,永远是那么清丽淡雅,她娇靥上堆满了甜美笑意造:“听见马蹄声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费独行微一躬身,道:“格格!您这样叫我怎么敢当!”
海容格格爆首微偏,甜美说道:“今儿个你是钠郡王府的贵宾,我还不该来迎迎你么?”
费独行道:“我殊荣!但却深感惶恐。”
海容格格看了他一眼道:“干吗呀!今儿个怎么变得酸溜溜的.哪像昨儿晚上的你呀,进去吧,我阿玛在里头等着你呢。”
两个人并肩往里走,费独行道:“谢谢您把您的坐骑……”
“谢?”海容格格道:“要不是你我就回不来了,我又该怎么谢你?”
费独行道:“我是应当的,我虽然在中堂府当差,但吃的总是官粮,拿的总是官俸,您是皇族亲贵,您有了难我还不该……”
“别这么说。”海容格格道:“你两次救我,头一回事先你不知道是我,那还有可说,这一回要站在你的立场来说,你乐得看笑话,可是你没有,你照样的赶去救了我,足见……”
费独行道:“那不为别的,那是格格换来的。”
海容格格眨动了一下美目,道:“我换来的?”
费独行道:“从上次格格跟那位贝勒爷为胡三奶的事到中堂府查询一事来看,格格是个公正无私的人,从格格经常易权而弃到平民游乐的地方去走动一事看,格格乐于亲近乎民,完全没有一点架子,跟一般亲责完全不同,就冲这两点,任何人都乐于为格格效劳!”
海容格格凝望着他没说话!
费独行道:“格格!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