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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步虚如果下毒手,死的人恐怕不止三个,很可能是三十个,真敢拍胸膛敢与姜步虚一决高下的人,真没有几个人。
嗓门最大的,只有一个四海游龙。
爪牙四出,搜寻姜步虚的下落。
这件事不解决,谁也休想安逸,如何解决,尚无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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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步虚是故意将活阎罗引走的,他有他的打算。
城南郊的地势与村落的情形,他相当熟悉,引一群武功参差不齐的人在这一带捉迷藏,他占了绝对优势,有计划地将人引散,以便分而蚕食。
盛怒的活阎罗,激怒得像疯子,不顾一切地全力狂追,把姜步虚恨入骨髓,誓获之而甘心。
假使轻功相差太远,不可能将人迫及,但姜步虚在片刻间,便了解活阎罗的轻功火候深浅。
他保持若即若离的速度,时快时慢让老凶魔觉得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力竭,便会精疲力尽任杀任宰。
一阵好追,后面跟来的人寥寥无几,除了四位心腹保镖仍可保持三五十步距离之外,其他的人都走散了,连那位青衫老人也不知去向。
四个保镖的轻功值得骄傲,仅比活阎罗差那么一分半分。
风云会主要首脑的保镖非同小可,武功虽然比首脑差,比其他党羽自然要高些,是该会的核心人物。
这四位保镖的武功,其实比活阎罗相差有限,轻功也相差无几,因此还能正确保持追的方向。
但绕过南面的黄沙沟集,四个保镖暗叫不妙。
前面不见人影,后面不见同伴,田野疏落,荒野与树林星罗棋布,视界不及百步,地面的荒草荆棘看不出任何有人走动的痕迹。
黄沙沟集距府城已在廿里外,西南卅余里是有名的朱仙镇。
在这一带如果找不到路,真会迷失在树林旷野中,连方向也摸不清。
四个保镖心中一急,立即分为两组,分头追赶,他们对副会主忠心耿耿,不能知难而退。
而且,保镖丢失了主人,像话吗?没找到主人,回去如何向会中兄弟交代?
十徐里兜圈子追逐,谁也无法正确计算到底走了多少里路,反正负责从左面追寻的两个保镖,已是大汗湿透衣裤,可以绞出水来,气喘如牛,脚下已经不俐落了,只能踏草排荆盲目地向前急走,不知身在何处。
他们并不知道,西南角三里左右,是小小的市集黄沙沟集。
集期时,日中为市,目下市集已散,日影西斜,即使找到了小径,也看不到村民行走了。
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荒郊旷野,任何事故皆可能发生。
两个保镖心中焦躁,快累垮啦!早已经无力奔跑了,只能分枝排草急走,速度已愈来愈慢。
“副会主今天怎么如此反常?”走在前面高大如巨熊,挟了一把刽刀的保镖,一面用树枝开路,一面嘀咕:“为了一个小辈,不惜降尊纤贵大动肝火亲自追逐,不管重要的大事,咱们这些做随从的人……”
前面本来一无所见的树林中,突然传来一声怪笑,树干后钻出邪笑着的姜步虚,劈面拦住去路。
“这就是做狗腿子的悲哀,主子往地狱里跳,你们也得跟着跳,哈哈哈……”姜步虚双手叉腰挡住去路,赤手空拳哈哈怪笑:“这也是那些大豪大霸追求的目标,不择手段争名争利,就可以统率一大群狐犬任所欲为,什么狗屁伤天害理的事,都有人替他做。”
你们的主子活阎罗过惯了独来独往的日子,所以不知道利用爪牙的好处,一时激忿犯了穷寇莫追的大忌,你们这些老狗可就累惨啦!这不能怪他。”
两保镖抓住他说话的机会调息,心中颇为紧张。
“小辈,你逃的本事真不赖。”挟沉重刽刀的保镖,定下心神冷冷地说:“似乎你已经把敝长上摆脱了,佩服佩服。”
“好说好说,但要说明的是,不算摆脱,而是暂且让贵主松松筋骨,我鬼神愁做事从不鲁莽,胆小伯事,算定贵主必定有许多高手爪牙跟来,不先消除爪牙,倒霉的一定是我,所以……”
“你有清除爪牙的能力吗?”
“大概有。”他肯定地说:“所以,我在这里,所以,等到你们了。”
“也等到瘟神了。”保镖拍拍胸膛:“我,九杀瘟神司后绿,廿年来,九杀瘟神的刽刀,没杀了两百个高手,至少也有一百,你……”
“你要杀我?”
“不一定,在下希望能捉活的,交给敝长上处治,他会活剥了你以消心头之恨。”
“你不一定要杀我,我也不一定报复你,你非常的幸运,喂!司老兄,在你动刽刀之前,可不可以像男子汉一样,答复在下一些问题?”
“好,你问吧!”九杀瘟神表现得很大方,其实是要利用机会多恢复几成元气。
“在贵主身侧的两个老家伙姓啥名谁?那位被四海游龙一剑击败狂号而逃的老家伙,用的是不是天雷掌?”
“无可奉告。”九杀瘟神摇摇头:“他们是会主请来坐镇的客卿,据说都是身怀绝技的老前辈,对咱们这一代的中年人来说,陌生得很,即使听说过他们的名号,但从未谋面,怎知道他们是谁?
何况,他们从不露名号,也很少与咱们这些人相处,那位客卿掌出确有轰雷似的声音和威力,掌劲可外发伤人于七八丈左右,至于是不是传闻中的天雷掌,恐怕无人得悉了,因为咱们这一代风云人物中,谁也没见识过什么天雷掌。”
“问道于盲。”姜步虚苦笑:“你九杀瘟神是名震天下的名宿,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没实话,你们连当一个随从都不称职,浪得虚名的人,只能派这么卑贱的用场,我可怜你们,你们这些过了气的老朽前辈,何苦还在世间听人驱策活现世?”
“你小子生了一张惹祸招灾的臭嘴,难怪敝长上根之入骨,好了,你说得够多了,该上路了。”九杀瘟神咬牙切齿,拔出刀匣中的沉重大刽刀逼进:“我九杀瘟神横行天下廿余年,心狠手辣,天生的冷血,杀你一个刚出道的小辈,这把刀一定感到委屈,但……”
“你给我听清了。”姜步虚面对逐步退近的九杀瘟神,毫无移位闪避的意思,站得笔直屹立如山:“你九杀瘟神荼毒天下杀了多少人,与我无关,我不是受害者的亲友,也不曾目击你的罪行,所以我不想管,那是侠义道英维,或者正义锄奸团杀手的事。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不需多浪费唇舌向你逼供,我也没有杀你为世除害的胃口,你们走吧!还来得及。”
另一位保镖的兵刃更霸道,是两旁有踞齿的蜈蚣钩,普通的刀剑碰上这玩意,简直成了易碎的小玩具。
“这小狗实在罪该万死!”这位保镖也从匣中取出蜈蚣钩,杀气腾腾绕走,要绕至侧方准备夹攻:“司老兄要活捉你,我勾魂无常却不想留活口,非碎裂了你这小狗不可,你的魂我勾定了。”
“我要活的!”九杀瘟神大叫,刽刀锋刃向前,双手运刀狂野地扑上了。
刽刀沉重,面积大,攻势固然猛烈,像刀山般强攻猛压无可克当。
但比起刀过无情的冷焰宝刀,在灵活威力上就差远了,难怪刀过无情能荣登风云十杰之列,这位杀人如麻的瘟神只能做保镖随从。
其实,风云会的保镖随从,比江湖一流高手中的高手,武功更为高明,名头也响亮得多。
刀过无情或许在招术刀法上,比九杀瘟神灵活巧妙些,论真才实学,刀过无情还真差了那么一分两分,拼起命来胜算有限得很。
刽刀非常可怕,普通的刀剑经不起一碰,但也是他活该倒霉,却碰上了专打滥一仗的姜步虚。
袖底飞出蚊筋索,宛若灵蛇天矫,从刀山上空飞越,招发丹凤点头。
九杀瘟神连索影也无法看清,看清也招架不住。
像闪电,像天空中射的金蛇乱舞,啪一声响,索尾击中九杀瘟神的脑门,尾梢恰好搭中脑户穴。
长杆马鞭驱赶车最前端的领队马,用的就是这种手法招术,行家要击中马的任何部位,皆能如臂使指分毫不差,所用的巧劲妙到颠毫。
假使多用一分劲,保证可以打破脑壳骨。
冲上推刀的九杀瘟神如中雷须,脚下一乱,脑袋一震,张口结舌像是中风。
姜步虚侧移两步,轻拂着蚊筋索,冲刚绕过来的勾魂无常眨眨眼,咧嘴一笑。
九杀瘟神砰然冲倒在草丛中,像倒了一座山,刽刀摔出丈外,撞中树干枝叶摇摇。
“妖术……”勾魂无常惊怖地狂叫,倒提着蜈蚣钩撤退狂奔逃命。
逃出百步外扭头回望,踉跄站住了。
荒草萋萋,林空寂寂,姜步虚的身影已不见了。
林前的草丛中,九杀瘟神庞大的身躯隐约可辨,无声无息像具死尸,掉在树干下的大刽刀,映着斜阳幻出耀目的光芒。
“啊……”
勾魂无常惊魂初定,仰天发出震耳的警啸,提心吊胆往回走,打算弄清同伴九杀瘟神的死活,总不能丢下同伴独自逃命。
九杀瘟神没死,昏迷不醒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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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阎罗并非不知道利用爪牙,身为副会主有众多人手可用,而是一时狂怒激忿之下,也太过自恃,横定了心狂追姜步虚,所有的手下爪牙皆无法配合,他的武功修为比爪牙们高深多多。
假使姜步虚片刻间便逃得无影无踪,就没有追的兴趣了。
但是姜步虚却经常出现不稳定状态,若即若离、时快时慢,逼得他非追不可,追之不及弃之不甘,把他激怒得快要爆炸,愤怒冲昏了头,更不理会手下爪牙是否能跟来了。
终于,姜步虚钻入一座榆林,消失了形影。
老凶魔怎肯甘心?咬牙切齿穷搜不休,发誓要将姜步虚搜出来剥皮抽筋,犯了得意浓时便好休的大忌。
正搜得七窍生烟,警哨声划空而至。
一点不假,是他的保镖以啸传警,声源在东北数里外,他的爪牙总算跟来了。
他发出两长一短的啸声,是要爪牙起来听命的讯号。
他并没闲着,继续在林中搜寻可以藏匿的蔽地,料定姜步虚必已真力告竭,在林子里某一处蔽地躲起来调息,以恢复精力,必须加紧将人搜出来。
啸声召来同伴,也可以召来敌人。
人在愤怒激忿中,很容易犯了严重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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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两位走散了的保镖,听到啸声便停止追搜,不再寻找另两位同伴,匆匆向啸声传来处急赶。
人都喜欢走容易走的地形,两人沿林缘的矮草区急走,啸声约在三里外,片刻可到,主子发啸声相召,必须赶快前往会合听候差遣。
真巧,绕过林的前端,便看到姜步虚的背影出现在甘步外,正脚下踉跄,濒临虚脱的神态一看便知。
走在前面的保镖,向同伴打出放轻脚步的手式,伸手向姜步虚的背影一指,随又打出,悄悄扑上擒人的手式信号,脚下放轻速度加快。
姜步虚一步一颠,歪歪倒倒向前走。
两打手则像向蝉接近的螳螂,随时准备挥出可握住猎物的大镰钩,急急接近身后无声无息。
三丈、两丈、一丈……姜步虚毫无所觉,大概真力已竭,脚下踏草声浪甚大,耳目皆已迟纯,不知身后有人接近,不知即将大祸临头。
到得最近的保镖,急走两步右手伸出了,五指如钩作势抓人,大力鹰爪功是擒人的最灵光绝技,沾体到手,有如老鹰抓小鸡,手到擒来。
这瞬间,姜步虚突然止步转身。
面面相对,几乎撞上了,大铁钩似的五指,距姜步虚的左肩不足半尺。
“你们才赶过来呀?”姜步虚咧嘴一笑,怪腔怪调:“这比满野找人方便多了,而且有效,是吗?”
手急向下扣,五指齐下,保镖反应奇快,先下手为强。
姜步虚左掌一指,四个指尖指过保镖的右爪脉门,右掌同时挥出,着肉,反击之快,捷逾闪电。
噗一声响,铁拳击中眉心。
这部位不易击中,击中就胜了一大半,保镖连拳头也没看、到,当然不会躲闪。
“哎……”保镖厉叫,双手掩目踉跄急退,鼻血进流,眼角也有鲜血冒出,这一拳真可以打掉半条命。
再伸脚一勾,保镖仰面便倒。
“轮到你了。”姜步虚向后到的最后一位保镖一指:“我要口供。”
这位保镖居然沉得住气,毫不惊惶,很可能颇为自负,更可能武功比九杀瘟神、勾魂无常高明些。
大喝—声,右掌虚攻一记现龙掌,左手来一招笑指天南,食中两指虚空点出。
相距丈五左右,可知掌功指力皆可外发伤人于丈五六,算是超凡的火候了,足以跻身于超等高手之林而无愧色,苦练半甲子也很难达到这种境界。
姜步虚向下一挫,快要蹲在地上了,强烈的掌风指劲从他头顶掠过,气爆的震波仍震得头皮发麻,好可怕的掌功指劲,被击中那有命在?
向前一仆,袖底的蚊筋索电掠而出。
“翻!”姜步虚的沉叱震耳欲聋。
他自己也翻,后空翻冲天而起,手中的蛟筋索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