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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躲在某一处地方。”蔡道人恨恨地说。
“天下太平,天底下到处都可以容身。”他苦笑:“就算他不隐姓埋名,穷乡僻壤的平民百姓,谁知道雷霆远是廿徐年前,湖广荆山的山大王,撼天寨的大寨主雷霞大天尊?”,
“他一定隐姓埋名了”。蔡道人肯定地说。
“廿余年,不是短日子,假使他是个怀有豪情壮志的人,廿余年岁月漫漫,豪情壮志恐怕已经销磨净尽了,甘于隐姓埋名不做出岫之云,想找到他的确不是易事。”他有点沮丧,呼出一口长气。
“你不再帮我了?”蔡道人语气萧瑟。
“徒儿还没有放弃的打算。”
“那你……”
“改弦易辙。”
“随留走遍大河两岸,奔忙四载也毫无讯息,你……”
“以江湖人面目,邀游天下。”他想起这次府城的变故:“从身怀奇技异能的人物着手,很可能找出乾元大真力与天雷掌的线索。”
“唔!有此可能。”蔡道人欣然说:“我还是一句老话,查出下落,务必赶回告诉我。”
“师父,能不能让徒儿概略了解,师父找这个人的原因………”
“你不必知道,那是我与他的事。”蔡道人语气坚决,极为冷森。
“徒儿将尽快的动身。”他不敢追问下去:“一有消息,全力追查,获知下落,立即兼程返报。”
“一切小心。”蔡道人语气不再冷森:“为师一脚已残,已失去奔波天下的精力,一切得靠你自已。江湖鬼喊,波诡云谲,稍一大意,万劫不复。”
“徒儿自当加倍小心,谢谢师父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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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正邪再起风浪的事件,轰动江湖。
与范轩宇勾结的几个主谋,已经查出来了。
假李白衣,是无双秀士王士秀,黑道的狂妄高手。
主事人是魔道的凶残名宿,点龙一笔陈伟。
两个女的:臭名满江湖的毒蝎五娘杨春艳,与最年轻身价最高的桃花仙史史芳华。
一是用毒专家,一是使用迷香的高手而且名列江湖十豪强之一。
点龙一笔也是十豪强。
还有一个身材高大天生神力,敲诈勒索专家门神欧礼。
事情的经纬并不复杂,身分一露就真相大白。
十年前江湖大乱,曾经掀起狂风巨狼,正邪双方在华山苍龙岭大决斗。
无双秀士与点龙一笔,皆曾经败在许门主的追电剑下,仇怨牵缠,抓住机会就不择手段报复,这种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
不平凡的是,主谋人竟然是开封十大豪强之一的犯不得范轩宇。
事发后的当天,范家一门老小匆匆逃出大南门,在问罪的快剑柏鸿翔率人登门的前一个时辰逃掉的。
范宅只留下几个奴婢照料,一问三不知。
无双秀士是唯一被许姑娘带回的人证,囚禁主婢俩的人宅是犯不得的城外别业之一,留吓五个成了白痴的人,问不出任何口供,
当天晚上,无双秀士逃掉了。
所有的人,都在有意无意地追查那位扮鬼怪的人是何来路。
快剑柏鸿翔是开封天下大豪之一,消息灵通眼线甚多,终于查出那天同时被掳的人,是中州镖局刚辞工的大掌鞭姜步虚。
按常情,姜步虚可能已经遭到不幸了,尸体虽没被发现,谁都可以估计一个被波及的小人物,其结果和下场不问可知。
但有些人却不作此想,有相反的意见,假使不是被误掳的,真象如何?
同谋?诱饵?媒子?
快剑柏鸿翔,就是持这种相反意见的人之一。
一个所谓豪强,决不是受人尊敬的名流仕绅,想称豪称强,必要的条件是拥有爪牙,有助声势的朋友,有势力范围,所做的事难免脱法霸道。
犯不得之所以与外人同谋,问题就出在两虎不相容,双方都住在大南门小南门,地盘近邻甚至重叠,难免涉及利害冲突,找到机会就想假藉外力除之而后快,才闹出这次出了人命的事故。
豪强们有自己的处事标准,有自己的看法,自然与那些弱小人士的标准和看法不同。
快剑认定姜步虚有吃里扒外投效犯不得的嫌疑,心中有了成见,并不因为找不到姜步虚的尸体死无对证,而改变自己的看法。
所以他的爪牙奉命追查犯不得的去向,也积极寻觅姜步虚的下落。
姜步虚所租的房舍还没办妥退租手续,一些家具也还留待处理。
不分昼夜,皆有人秘密监视这间小街内,位于贫民区的小小土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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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步虚并不了解豪强们的想法,就在风风雨雨中回到府城。
这天未牌时分,他背了包裹,穿了一袭宽大的青长衫,一身光鲜,与往昔穿短褐衣贫民服完全不同,风尘仆仆踏入小南门。
大南门是南北六官道所经处;小南门则是另一条通归德至南京的官道,这条官道第一站便是陈留县,所以他回府城必须走小南门。
快剑的大宅,就在小南门内。
在府城混世的城狐社鼠,对四大镖局的人多少有此认识
镖局算是江湖行业中,最受人尊敬的行业,名列白道的代表,地位仅次于公门人,论声誉却又在公门人之上。
混混们对他这位中州镖局的名掌鞭,并不算陌生。
还没进城,便被眼线盯上了。
他真不该穿得人模人样,准备改变身分,反而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数由前定,合该他走上豪霸的道路。
本来,他打算以江湖游侠的面目在江湖邀游,毕竟他曾经在镖局混了四年,对白道与侠义道多少怀有二五分敬意。
游侠可称为侠义道,侠义道与白道是有分别的,甚至有些时候,双方曾刀剑相见。侠义道英雄,所做的事合情合理,但大多数不合法,法所不容就会有冲突是非。
快剑就是侠,以武犯禁的侠。
严格地说,开封十大豪强,都可以称之为地方的土豪恶霸,距侠的要求标准还差了一大段距离。
所以,快剑有不少打手狐犬,这些人狗仗人势,那将一个混口食的大掌鞭当人看?
开始是两个打手跟在身后,然后是四个、六个,进了城,人数已增至八个。
他脱险之后,暗中留意许姑娘主婢的动静,证实许姑娘仅问出口供,带走了假李白衣,依约并没伤害其他的人,便直接带了行囊返回陈留故里,并不知道府城以后的变故风波。
这时重返府城,怎会知道有人要计算他?
街上行人往来不绝,一个从不与人结下深仇大怨的人,怎会介意身畔的路人是谁?他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背着包裹神情愉快沿街昂然赶路。
卟卟两声闷响,双脚一震,他向前一栽。
双腿的膝弯,被两个打手在身后飞脚扫中了,打击力十分猛烈,几乎踢断了他一双腿。
即使是内家先天气功练至十成化境的人,不运功同样是血肉之躯,也禁受不起沉重外力的打击。
一个好梦正甜的地行仙,同样禁受不起弱不禁风的人持棍一击敲破脑袋,他也不例外。
立即出现另两个人,反扭双手架起了他,往街右的小巷子一钻,避开了行人众多的大街上。
八个人围住了他,摘下他的包裹,将他抵在一处院墙上,八双饿狼似的怪眼,凶狠地盯视着他。
他感到一头雾水,更感到膝弯脱力筋骨欲折。
“可找到你了!”打手头头向他狞笑着说,语气凶狠充满不吉之兆。
“你……你们是怎……怎么一回事?为何找我?”他强按心头怒火问。
“你的事发了。”打手头头说。
“我什么事发了?”
“揍他!”
两个打手毫不留情地双拳轮番痛击,打得他五脏六腑往外翻。
那天,假李白衣的爪牙,也是这样不问情由,把他打得七晕八素的。
似乎,所有的强梁都喜欢用拳头揍人,都喜欢不听分辨打了再说,打人的人才能表尔是强者,强者有理,先把弱者打个半死才能予取予求。
“大概你以为犯不得逃掉了,便不能证明你的罪行了,哼!你以为开封府城的人都是笨蛋?”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他仍然一头雾水。
“劈啪!”两声暴响,打手头头给了他两耳光,打得他感到眼前星斗满天。
“带走,看大爷如何整治这种贱骨头!”打手头头神气地下令。
前面巷底转角处,转出两个老少花子,老的灰发披散及肩像个鬼,小的年约—卜一、二岁,肮脏讨人嫌,生了一双机灵的大眼。
两人分别挟了枣木打狗棒,背了八宝乾坤袋,城内城外像这种穷叫化,没有五百也有三百,毫不引人注意,谁也没把穷叫化当人看。
“好哇!没有人小的巷子,正是作奸犯科的好地方。”老花子怪叫:“这些混蛋不是快剑柏小辈的打手吗,居然在小巷子里为非作歹呢!”
“对!师父,正是柏大英雄的狗党狐群。”小花子的嗓门更大:“上啊!打断他们的狗腿,让他们知道天涯怪乞也知道主持正义,保证可以替师父增光彩,也让小花子沾沾师父的光。”
任何穷叫化都可以忽视,但忽视天涯狂乞,保证灰头土脸日子难过,甚至丢命。
邪道的顶尖人物,江湖四乞之首。
江湖朋友如果不知道天涯怪乞南宫不正可怕,那一定是初出道一无所知的小混混,早晚会碰大钉子。
取名为不正,当然够邪了。
天涯怪乞为人不但邪得尖酸刻薄心狠手辣,而且可以名列魔道人物,行事只问当时的情绪而不问是非。
对向侠义英雄挑衅的兴趣极浓,不论黑白道的高手名宿,皆把这位可怕的老花子当成毒蛇猛兽,相戒避免招惹毒蛇猛兽上门。
八个打手一听天涯怪乞的名号,全都大惊失色。
“快走!”打手头头焦急地沉叱:“我挡他一挡,快!把人带走!”
“哈哈哈……”小花子一面飞奔,一面怪笑道:“谁也走不了,小花子我打狗学有专精。”
相距还在二、三十步外,小花子真不该太早亮名号。
打手头头断后,一面狂奔一面留意身后。
两个花子身法快得不可思议,有如劲矢离弦,说话间已拉近至十步之内了。
—声怒吼,打手头头双手发射连珠镖阻敌,小巷狭窄,镖可以有效地封锁整个正面。
小花子领先狂追,对连珠镖不无顾忌,打狗棒共击偏了六枚透风镖,距离又拉远了五、六步。
打手们总算奔出大街,大街人多,两个花子当然不便当街撒野。
“咱们走着瞧!”小花子冲着八打手的背影大叫:“反正花子闲着也是闲着.保证给你们没完没了。”
八打手在人群中飞奔,其中一人将姜步虚扛在肩上,另一名扛了姜步虚的大包裹。
说巧真巧,一老一小两个花子站在巷口穷叫,立即引起行人的注意。
街北,恰好来了两位明艳照人的少女。
街南,也无巧不巧地出现两位同样出色的美丽女郎。
看打扮,必定是一主一婢,主梳了三丫髻,婢梳双丫。
两位少女都穿了黛绿衫裙,而且都由侍女挟带着盛了剑的长布囊。
同样年轻、美丽、自负的女郎,双方碰头各走各的当然平安无事,发生事故突然面面相对,可以预见的是:必定大眼瞪小眼有是非。
“咦?南宫前辈,发生什么灾祸了?”街北的少女突然笑吟吟地问,明眸却投向对面的女郎。
“哦!原来是惜春宫的小魔女,呵呵!”天涯怪乞欣然说:“唷!两年不见,黄毛丫头变成了凤凰啦!该找婆家了吧?”
“南宫大叔,我可要骂你了。”小魔女红云上颊,大了娇嗔啦!
“别骂别骂,我老要饭的可不希望你老爹出头,请出镇宫至宝凝霜剑,刺老花子百十个剑孔。”
天涯怪乞嬉皮笑脸,一点也没有前辈的风度,难怪被称为怪乞,名实相符。
“南宫大叔,你还没把灾祸说出呢!”
对面驻足看热闹的女郎,脸色微变,明亮如一泓秋水的凤目,饱含敌意地盯视着小魔女,以眼还眼,双方的敌意皆从眼神中流露无遗。
“柏鸿翔那杂碎的爪牙,在小巷子里掳人,就是这么一回事。”
天涯怪乞瞥了街南女郎一眼:“人已被打得半死,老要饭的目击其事,可惜晚了一步没赶上,被他们带了人鬼也似的溜走了。”
“哦!姓柏的展开报复了?”小魔女脸色一沉。
点龙一笔一群邪道黑道高手,掳劫侠义道许门主爱女的事件,已经轰动江湖。
途经开封的江湖人士,将这件事作为话题,谁都想到这是正邪之间的冲突,都认为是华山正邪大决斗的余波。
自然而然地各持己见,各有立场,道相同的人少不了站在同道上说话,不足为奇。
天涯怪乞是邪道名宿,自然对正道人士有反感。
小魔女既然称魔,当然往邪道一面站。
“可能是的。”天涯怪乞点头。
“被掳的人,是那一位道上的朋友?”小魔女的话带有浓浓的江湖味,和同仇敌忾胳膊往里弯的感情。
“没看清,可能不是老花子所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