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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皆趁机逃出小院门。
李老兄逃不掉,被姜步虚扣住颈背左纵右跃,沉重的身躯似乎已失去重量,全身软绵绵地像个死人。
他完全失去挣扎或活动的能力,张口结舌双目翻白,状极可怜可笑,颈骨很可能裂了。
“你下来!”姜步虚用镣链向屋顶上的刀过无情一指,软镣链竟然直举像银枪:“我听说过你手中那把刀,你跑不了,我会找你讨债,用挑筋抽肌的手段回报你,你最好下来砍我十七、八刀永除后患!”
“放了李老兄,咱们到城外地方找放手一拼!”刀过无情厉叫,色厉内茬。
外院的打手群涌到,但被躲在外面的快剑拦住了,九个武功惊世的高手也一击便溃,这些三流打手上去不育驱羊斗虎,不上为妙。
“你要我放了这位仁兄?”姜步虚一脚踏住李老兄的肚腹,将人踏牢在地上。
李老兄已经回过气来,便手脚只能虚脱地抽动。
“他已经栽了……”刀过无情硬着头皮说。
“他用九阴搜脉整治我,你又怎么说?”姜步虚沉声问,一点也不在乎院门外众多的打手。
“他是奉命行事……”
“你这狗杂种说的话不带人味!”姜步虚大骂,低头向李老兄问:“你是谁?”
“我……我姓……姓李……”李老兄痛苦地回答,似乎一口气很难接上。
“我知道你姓李,亮名号!”
“阴豹李……李长兴”
“你用九阴搜脉歹毒绝技折磨我。”
“放……放我一……马……”
“欠债还钱,对不对?”
“饶我,我……道歉……”
“我不杀你。”
“我……错了……”
“我留你现世。”
“不……不要……哎……。
鼻尖被两个指头捏掉了,接着右手被拉起一扭,肩骨怪响,筋被拉长扭转,手臂失去活动能力,即使能及时医治,这条手臂也废定了。
“你,到城外去!”姜步虚丢下阴豹,飞跃而起登上院墙,脚一点墙头,人如怒鹰向屋顶飞跃。
刀过无情不是傻瓜,九个人也大败亏输,他一个人怎敢再逞强?向侧飘落往屋角一钻像,老鼠般窜走了。
追之不及,姜步虚愤怒地踢毁一段屋脊。
忽地心中一动,姜步虚叫道:“姓柏的,你好好准备!”
他向人群喧哗的院外大叫:“我随时都会来找你讨债,你赖不掉的,今天在场的人,都必须为你们所做的狗屁事负责,我会逐一把你们废掉,以免日后你们再伤害无辜。”
镣链一阵抽打,屋顶遭殃,在碎瓦纷飞中,他消失在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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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一声雷。
姜步虚大闹柏家,击败刀过无情,废了阴豹的消息不胫而走,轰动江湖。
最感惊奇的人是中州镖局的熊局主,镖局的伙计们,根本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人伯出名猪伯肥,找姜步虚的人愈来愈多。
小南门柏家人人自危,召集友好的信柬向八方飞传。
风云人物必定有许多朋友,没有人吹捧,那能登得上风云人物的宝座?英雄本来就是捧出来的。
反之,风云人物必定有许多仇敌。
一个老好人,绝对不可能成为风云人物。
亲痛仇快,刀过无情日子难过。
曾经在柏家露面的人,同样感到忧心仲仲日子难过。
总之,这件事如果摆平不了,谁也休想安逸,谁也不敢对姜步虚的威胁掉以轻心。
因此,所有的贵宾都留在柏家共谋对策,众志成城,人一多,威胁当然相对地减少,人多人强,这是永远不变的金科玉律。
人一多,意见也多。
综合贵宾们的高见,可以分为主战派与主和派。
一般说来,武朋友最为世人所话病的事,是好勇斗狠,谁怕谁呀?
所以主战派的力量直线增加,人数超过主和派数倍,主人快剑不得不作破斧沉舟的打算了。
柏家成了风暴中心,不论昼夜戒备森严。
英雄豪杰们纷纷向开封赶,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是道义,同时,助拳也是扬名立万的最佳途径。
今天,两天,毫无动静。
姜步虚似乎失了踪,两天不露面,反而引起更多的谣言。
第三天,柏家来了几位贵宾。
尚义门的子弟精锐,也在这天赶到,许门主的十大门徒,全部到齐。
风雨欲来,快剑已欲罢不能,只为陆续赶来的人,几乎全是义愤填膺的主战派。
阴豹李长兴的被废,让那些刚愎自大的英雄豪杰们火冒三千丈,免死狐悲,物伤其类,这些英雄豪杰们的心态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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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南门外不远,大官道两旁浓荫蔽天,与城北有如沙漠的景象回然不同。
那就是有名的玉津园,是府城仕女的游春好去处。
目下有周王府的一名长史,领了几个人管理,而由府库拔银修葺,王府的内眷不时前来游乐,平时禁止闲杂人等在内流连。
由于大官道穿园而过,因此分隔为两园,也就有两座园门,整段两里长的官道平坦笔直,路两旁榆槐成荫。
除了车马在中间驰驶之外,旅客皆走在路两旁的树荫下。
盛暑时节,通常已牌以后未牌正末之间,热烘烘的大官道旅客不多,远在里外也可以看出熟悉的人是老几。
天涯怪乞师徒俩的花子装,就是活招牌,认识老花子的人,远在两里外也可以认出他的身分。
其实,老花子并非真的穷叫化,一个真正的穷花子,那有在江湖叫字号的份量?不饿死已经是天老爷见怜了。
老花子这身花子装,是向各地豪强示威的标志,也是勒索大户对头的本钱;穷花子身分最容易引起是非。
师徒两刚通过路左的玉津园门往南走,后面里外的三匹骏马四蹄突然增快,三骑士已看出老小两花子的身分,所以加快往前赶。
蹄声引起天涯怪乞的注意,扭头一看,三匹马已接近至计步内,脸色一变,一拉小徒弟打出示警的手势,退至沟旁站住了。
“仇家?”小花子漫不在乎地问,紧抓住枣木打狗棍跃然欲动。
坐骑慢下来了,三位穿青衫的佩剑骑士气概不凡,三双神光湛湛的鹰目,不怀好意地紧盯着老花子,坐骑缓缓向前接近。
“很难说。”老花子沉静地说。
“什么意思?师父。”
“应付得宜,就是有成见但没有仇恨的点头之交,应付不好,就是不是你就是我的仇敌了。”
“徒儿懂了。”
“懂了就好?”
“谁?”
“侠义道的仁义大爷,拳剑出神入化,天下七大超凡高手之一,姓贺。”
“伏魔剑客贺世荣?”小花子脸色一变,先前初生之犊的神情一扫而空。
人的名,树的影。
超凡高手的名头,确有震慑人心的强大威力。
“七大超凡高手中,有几个姓贺,笨!”
“另两个……”
“洛阳的魔爪洪钧,妙手海平,难道我没将中州的神圣人物告诉你?”
“中州双杰。”小花子又变了脸色。
嗓音不小、已接近的三骑士当然听了个字字入耳。
“小小年纪便知道咱们中州双杰,果然不愧称老江湖的衣钵传人。”驻马据鞍微笑的一位骑士和气地说:“假以时日,将出现一位新一代的江湖四乞。”
“江湖四乞那比得上洛阳双杰名号惊世呀?”老花子悻悻地说:“我天涯怪乞承认身分名头不如人,姓洪的,你尽管挖苦嘲弄好了,在人矮檐下低头,并不是什么受不了的不名誉事情。何况,目下有贺大剑客在,我这小鬼怎惹得起金刚菩萨呀?”
“你那张闯祸的嘴,最好洗得勤快些。”马上的妙手海平阴笑:“可恶!”
“老海,你不是专程来督促老夫洗嘴的吧?”老花子嘴上不饶人:“你三位大菩萨气势汹汹,是不是大太阳晒得发热昏,想找我老花子出气消火?”
“别耍嘴皮子,老花子。”年已半百出头的伏魔剑客,似笑非笑神情并不友好:“听说你和惜春宫的小魔女走在一起,有其事吧?”
“这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老花子本来就与丘老魔交情不薄。”
“听说……”
“呵呵呵!你一代天下名剑客,只会听说呀?孟家那位眼高于顶的千金,目下在柏家助拳,她当然会把咱们干预柏家爪牙当街掳人的事说出。
武林朋友不论邪正,都有站在自己立场多管闲事的劣极性,不顺眼就只知自己的理而出头,并不是什么天大的奇事异闻。
所以,诸位是冲着那天的事故,而来向老花子提出严重警告的,没错吧?”
“在下说的是另一件事。”伏魔剑客脸色一沉。
“老花子耳目还灵光聪敏,说啦:我在听。”
‘南宫老兄往南行。”
“不犯法吧?”
“但如果前往十里庄,去找那位突然冒出土的姜步虚,那就不符合柏老弟的利益,也影响了在下的办事兴趣。回城去吧!南宫老兄。”
“如果老花子不转头回城……”
“你知道后果,是吗?转回去吧!好走。”
马鞭徐扬,三骑小驰。
“混蛋!这些人的心目中,那有别人的活路?”天涯怪乞冲驰出的健马吐口水:“看来,他们已经查出姜步虚的落脚处,前往先下手为强了。小乙,咱们绕道走,看是否有机会浑水模几条小鱼。”
“走啊!师父。”小乞欣然说。
“可惜小魔女不在,她那把逸虹剑,足以当洛阳双杰。她老爹如果过河来了,伏魔剑客一定心跳加快掌心冒汗,有热闹可看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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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庄,官道西侧的一座小村落,村东庄口傍着官道,建了一座十里亭,亭附近加建了几间小店。
平时,庄户们并不禁止旅客人庄,旅客其实没有入庄的必要,小店可以供应旅客各种日用品,茶水善食一应俱全,庄中没有任何吸引旅客的事物。
小店共有七家,却有三家是食店,本来不接待旅客住宿,除非旅客出了意外,非住宿不可。
姜步虚就落脚在北首第一家小食店,他有办法说服了小店的主人收留,当然多花了一些银子,有钱可使鬼推磨,他本来就是有钱的人。
最北端的杂货小店旁,是一位庄中的大嫂,所开设的裁缝店,专门替旅客修补因出了意外事故,而破损脱线的衣物。
他在府城买了几件现成的青布长衫,有点不太合身,因此早善毕,便在裁缝店督促那位大嫂,按他的意思修改几件长衫。
他以为没有人知道他落脚在城郊,也不怕有人知道,只是不想住在城中等柏家的英雄们上门闹事。
在城里,一个毫无身分的小车夫,与那些称大爷的人冲突,绝对占不了便宜,那些势利的巡捕嘴脸难看得很,Qī。shū。ωǎng。真正有担当以抑豪强为己任的官吏丁役,毕竟没有几个。
其实昨天他一落店,眼线便发现了他。
当附近村店陆续出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凭他闯荡四方的经验和见识,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快剑柏鸿翔是府城的大爷,被一个不值一文的小车夫折辱,柏大爷受得了,其他亲朋爪牙肯干休吗?
有财有势的人有时候是输不起的。
店堂窄小,一座粗制木案是剪裁的工作台,堆放着针线篮、碎布、剪刀、量尺……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位大嫂带了一位八、九岁的小女娃,一钉一线埋头改缝衣衫,不理会外界的事务。
姜步虚不便在店堂久待,在门外的凉棚下坐候。
棚中有两列排凳,一张小桌,方便旅客歇脚,甚至还备有施茶的桶和碗。
这种路旁纯朴的房舍,不论秋冬皆有施茶水的好风气。
蹄声得得,一匹雄健的枣骝来自路南。
远远地,便感到蓝光耀目,骑士那一身宝蓝色的劲装,以及装饰兼挡阳光的宝蓝轻绸披风,委实神气万分,引人注目,人要衣装的目的是达到了。
接近至百步内,骑士的鲜明形象更强烈了。
年轻、英俊、魁伟、剑眉虎目英气勃勃,腰间的佩剑古色斑斓,鞍后的马包居然是宝蓝缎子精制的,遮阳帽也是宝蓝缎制,
鞍辔鲜明,踏镫虽然不是响镫,但却是银色的,十分抢眼,一付银镫可值两百两银子。
枣骝轻快地小驰,人出色马亦骏,骑士那顾盼自雄的神情令人羡慕崇敬,老天爷所能给他的一切都给了,人间麟凤大概就是指的这个人。
骑土没有留下喝口水的意思,鞍袋旁就备有精致的水葫芦。
烈日当头,旅客稀少,人的火气大概一定旺,人际关系不易维持心平气和。
姜步虚是唯一安坐凉棚,写意地喝茶的人。
骑士突然在棚外勒住坐骑,晶亮而光彩流转的星眸,注视着始然自得的姜步虚。
“喂!你。”骑士用马鞭向他一指:“距开封府城还有多远?”
行道树枝浓叶茂,视野有限,但从树梢向北望,府城东北隅的上方寺(清代改大延寿甘露寺)铁色琉璃塔高有三十丈,远在三十里外也可看到一清二楚。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