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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儿咬着嘴唇道:“是很要紧的事。”
胡子玉认真地道:“既是很要紧之事,老朽倒可效力一番。”
湘儿半信半疑地道:“前辈能找到韦大哥?”
胡子王笑着道:“姑娘人地两疏,寻人自是不易,老朽到处有朋友,只需略加打听,别说韦明远名满江湖,就是一默默无闻的人,找起来也是易如反掌!”
湘儿喜道:“真的?那就借重前辈了!”
胡子玉持髯大笑道:“姑娘不用客气,别说我与韦老弟是忘年之交,就是与今祖,亦有数面之缘,冲这关系,我也该尽点心!”
说完就连声令店伙结帐,步下酒楼。
湘儿不知吴止楚与韦明远已揭穿胡子玉柬上附毒之圈套,心中认为他是个古道热肠的长者,欣然随行。
许狂夫不知道他这位计智百出的胡四哥,又在闹什么玄虚,怀着满肚子的疑问,也跟着走了!
三人出得酒楼,由胡子玉在前直向城外而去,走至一处较为荒凉的山冈,胡子玉突然停步不前,其余二人自然也停了下来,犹疑地看着他。
胡子玉貌色庄重地道:“我好像听见远处有人争斗厮杀之声!”
许狂夫奇道:“没有啊,我没有听到!”
胡子玉感慨地道:“也许是我听错了,人老了,一切都衰退了!”
湘儿不过意,劝慰地道:“前辈也许没听错,让我仔细地听一下。”
说完果然聚精会神,侧头向着远方凝听,突然脑上“玉忱穴”一麻,吭得半声,即告倒下。
胡子玉捆回手,迅速在怀中掏出一粒丸药,将湘儿翻过来,撬开她的牙齿,塞将下去!
许狂夫大惊失色道:“四哥,你这是干什么?”
胡子玉得意地道:“贤弟。你知道当初白冲天为什么不敢杀死我?”
许狂夫虽不知他此问何意,仍是据实地答道:“当然是因为‘天香二宝’的关键在你身上!”
胡子玉笑着道:“对了,这就叫挟壁自重,是蔺相如威胁秦皇之策!”
胡子玉笑着道:“你放心,我给她服的是慢性的毒药,只会使功力全失,每隔十日服一次解药,便不至丧命。”
许狂夫有些愤怒道:“四哥准备用她来威胁韦明远!”
胡子五点头道:“嘱,不但要叫他不敢杀我,而且还要他交出‘天香二宝’!”
想了一下又道:“不!‘驻颜丹’一定给他服下了,只要‘拈花玉手’足矣,有此异宝在手,任他白冲天、韦明远何等厉害,岂能奈我何!”
许狂夫仍是不属地道:“你以为韦明远必会就范?”
胡子玉大笑道:“当然。情之一物,若非大家有意,断难刻骨铭心,看这女郎一番痴心之状,韦明远必然也爱着她,何况……
他略加思索才接着道:“何况韦明远尚欠她救命之恩!”
说完好似颇为欣赏自己之所为,满脸欢容,忽然他发现了许狂夫有不予之色,忙间道:“贤弟莫非不齿我之所为?”
许狂夫生性耿直,不善作伪,点头承认道:“是的!那日你跳下湖中,假扮‘幽灵’的韦明远即告诉我说你的心计太多,不可深交,现在看来,他真没有说错!”
胡子玉一向受这位老弟恭维惯了,忽然见他说出这等不敬之言,心中大是反感,遂也冷冷地道:“贤弟若是真有此意,我们不妨各行其事!”
许狂夫没有想到胡子工会绝情如此,不禁热泪盈眶。
“四哥为问说出这等话来,你我歌血为盟,数十年来,历劫多少生死关头,我几曾背弃过你。”
胡子上见他如此说,心中亦受了感动,歉咎地道:“贤弟一向对我被肝沥胆,方才算我说错了,其实我何偿愿意做这些事呢,只县想起了裘一哥的满门血仇。”
许狂夫见他提起“飞鹰”袭逸,不禁也是黯然。
胡子玉见已经打动了他了,遂继续道:“白冲天已得韦明远之援救,他只是元气未复,稍候时日,若无‘拈花玉手’,如何能置他于死地!”
许狂夫叹了一口气道:“我总觉得利用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有损光明……”
胡子玉道:“这也是生存的手段,韦明远已得去‘驻颜丹’,功力大增,他又识得我乘上布毒之局,再次相逢,能逃过他‘太阳神抓’即属万幸,逞论取得‘拈花玉手’了,我此举亦是不得而已之事!”
许狂夫默然无言,胡子玉在地下抱起晕绝的湘儿,二人展开身形,直朝前途而去。
他们这一去,自是设尽办法,找寻韦明远之下落,暂时按下不表。且说侠尼天心,取道经蜀,回至峨媚山上,略事摒挡,即首途向梵净山而来。
梵净山在贵州境内,俗云贵州:“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即形容此处山多雨勤,旅次艰辛!
来至焚净山麓,是处尚为苗人集居之地,蛮语桀嗽,问讯极是不易,竟不知如何方可找到管双成。
所以她虽已至地头,竟有“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之感,幸而她是出家人打扮,苗人对于游方僧尼,均极尊敬,所以食宿均无问题。
这一日恰值天气晴朗,又是初秋,天碧如蓝,云淡似絮,衰草就黄,旧叶仍苍,夹以数株丹枫点缀其间。
天心极目畅心,不禁微叹道:“远峰凝紫,近泉泻玉,我终日苦诵经卷,证求如来,不知三宝即在自然中,古人之行万里路,确
正在神与境台之际,忽听见远处有喊“救命”之声,虽然噪音嫩以童稚,却是清脆的汉语。
心中很是奇怪,连忙循声飞纵而前。
“救命”之声。愈来愈急,天心遂加紧步子,十几个起落,即已到达发声之处,却不见半个人影。正是诧异之际。“救命”之声。又从一株广可合围的大树上传出,天心抬头一望,连什:纵身而七。
原来那大树的极桠上,张着一面广如圆桌面的蛛网,网上粘着一只雪白的鹦鹉,正在忘命地挣扎。
网的中心,停着一头大如缀箕的黑毛蜘蛛,口中犹在吐出一根根粗约半分的蛛丝,朝鹦鹉身上缠去。
天心仁慈为怀,自是见不惯这等弱肉强食之事,何况那鹦鹉又能口吐人言,必是受人豢养的宠物。
她微一提气.正欲施展轻身之法,飞到网上将鹦鹉救出。谁知道那鹦鹉见状大急,强翅喊道:“不行!不行,这丝上有毒,碰上就没命了!”
天心见它自身在危急中,仍不忘警告别人,心中实在喜爱到了极点,遂止步扬着头问道:“那我要怎样才能救你呢!”的!”
小玉领着天心,穿越过曲折的树林,再沿着一条小溪前进,溪溪尽源现,迎面一块巨岩,岩上凿出小道,曲折而登,岩前一座小楼,朱榴银角,十分精致,恰好挡住人口。
小玉收翅停在楼栏上,高声叫道:“朱婉婉,有人来了!”
一个穿红衣的少女,推开了楼窗,明睁皓齿,玉貌朱颜,别是一番清丽脱俗的风韵,她指着小玉俏骂道:“你又调皮了,又去哪里领了闲人进来?”
天心在楼下合掌道:“姑娘别责骂小玉,是贫尼请它引路的!”
红衣少女打量天心片刻,才道:“大师何方高尼,来此有何贵干?”
天心再合掌道:“贫尼峨媚天心,偶而游方至此,闻道仙子小住人震,乃思一渴,敬请姑娘惠予放行!”
红衣少女道:“看来小玉已经把这里规矩告诉大师了!”
天心道:“略知一二,敬请姑娘测试!”
红衣女少道:“大师请上楼吧!”
天心一看此楼并无门户,遂知此为测验轻功,不再客套,两腿一弯,大袖一拂,已经拔上两丈余的高楼。
红衣少女见她落地无声,点尘不染,微微点头赞许。
遂伸手延客就坐道:“大师能够登楼,仅为取得一试的资格,小女尚有一题相烦,此乃仙子所规定,盼大师不以为怪!”
天心泰然道:“贫尼循例进诣,理应按照规律,姑娘但请相试!”
红衣少女道:“仙子不喜俗人,我在这儿弹琴一曲,大师若能识得琴中之意,指出曲名作者,便为合格!”
天心对音律一道,本无太大研究,奈何先前已经将话说满,改腔不得,只好硬着头皮道:“贫尼恭聆雅奏!”
红衣少女不说话,走至琴畔,低眉信手,弹将起来。
天心闭目静听,觉得琴中似秋风瑟瑟,江水鸣鸣,落花有泪,秋月无声,有离情,亦有闺怨……
她虽能体会到一点琴意,就是指不出是哪一个人的哪一曲,只得在脑中将所记得的一些曲名反复折腾。
红衣少女弹得一半,即已停止,用眼望着天心,静候他的回音,看天心为难之状,颇表得意。
小玉也急得满屋乱飞,一下子抖动身子,落下一两片毛,一下故意撞上壁间的悬画!
天心抬头看画,见上面绘就一枝丹枫,知道这是小玉在传消息,马上嫂索枯肠,想着有关丹枫的词曲。
蓦地,她由小工作抖落羽毛之状,由丹枫,再进而推想至琴意,心中默默地记起一句唐人诗:“枫叶获花秋瑟瑟!”
不禁脱口而呼道:“这是白乐天的‘琵琶行’,妨娘真是技艺不凡,竟将迁客怨妇,调帐感慨都表现出来了,贫尼不禁有司马青衫之感!”
小玉雀跃飞舞,当然她是说对了!
红衣少女似感意外,略怔一下又道:“大师说得不错,但大师可知我是在哪一句上煞佳的?”
天心当时只在揣摸琴意,连她何时停止都不知道,更何论在哪一句上收任,因之又皱起眉头。
小玉又开始乱飞了,一个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花瓶。
天心在脑中将琵琶行背了一遍,已懂得小玉之意!
睁目缓缓地念道:“银瓶乍破水浆进,铁骑突出刀枪鸣!”
红衣少女将眼一抬道:“小玉!你大概得了人家什么好处吧!”
天心脸现愧色道:“贫僧确有取巧之处……”
红衣少女道:“大师心胸坦爽,今小女十公佩服,大师既是能体琴意,便是解人,这一关算大师通过了。”
天心合掌拜谢道:“多谢姑娘成全!”
红衣少女微一敛任回礼道:“你们走吧,还有好几关要过呢!”
小玉已经领先飞出,天心不敢耽误,遂告下楼,迫在小五身后,向着山径,飞驰而登。
小王飞了一程,回头笑道:“朱婶婶人很好,明晓得我在作弊,她也不会怪我的,不过幸亏你对唐诗很熟,不然也没有办法!”
天心感愧交加,自审在“峨媚”地位何等崇高,今天靠着离鸟之助,才脱窘境,只有苦笑着道:“小玉,谢谢你了!”
小玉仍是飞着道:“别谢我,前面一关难多了!”
天心惊道:“前面是谁?这次要考些什么?”
小玉道:“是黄婉婶,她脾气古怪,出的题目也一定古怪,我也无法事前猜到,只好到时候再说吧!”
天心暗自闷急,埋头跟在后面疾进。
这一段山路大约定了半个时辰,方始到达尽头,上面是一块平地,婉然一汪清池,池上架着一曲回桥。
桥畔有一黄衣丽人,年约花信,神情冷漠,正在池畔垂钓,她脸上的表情,正如水面一般地平静。
小玉飞过去停在她的肩头叫着:“黄婶婶我带人来了!”
黄衣丽人抬头望了天心一眼,平板地道:“你能通过第一关,大概还算是不错,你知道我将如何考你?你希望我如何考你?你又准备我如何考你?”
她连问三句,词意咄咄逼人。
天心身在梵门,早巳磨净火气,安样地回答道:“贫尼胸无成竹,任凭姑娘裁处!”
黄衣丽人似为她的涵养所动,思索了一下道:“我的题目有两个,你可自由任选一题!”
天心道:“贫尼恭候姑娘示下!”
黄衣丽人道:“我这人心如止水,不苟言笑;第一个题目是你……”
天心合什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会讲笑话,更不会扮丑角,这个题目贫尼放弃,请姑娘再示第二个题目!”
黄衣丽人道:“这第二个较为困难,我这人最无心肝,不知感情为何物,你讲一段憾事,将我引得泪下也行!”
真是怪人怪题。小玉急得乱扑翅膀,因为它深知她黄婉婉,一点忙也无法帮,只好瞪圆眼睛,望着天心。
侠尼默然半晌才道:“贫尼讲个故事吧!”
黄衣丽人不开口,只是望着她。
天心又想了一会,平静地道:“有一对恋人,他们是中表婉弟!
黄衣丽人鼻子里嗤了一声:“庸俗!”
天心不理她的讥讽,继续道:“那女的大男的四岁,可是她们的感情一直很好,双方的家中虽不同意他们来往,然而他们仍是想尽法子暗中会面!”
天心说到此处,声调略转婉约:“花前月下,他们曾有过许多美丽的时光,不过年轻人相处久了,总难免肌肤相亲,他们在冲动之下……”
黄衣丽人又哼了一声道:“下流!”
天心道:“男女相爱,本是天下至情,他们只是违反礼法而已,姑娘怎可斥之为下流,况人非太上,孰能……”
黄衣丽人冷然地道:“别废话了,你说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