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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夜雨十年灯-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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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素琼的脸色才自如霁了下来!

任共弃却对江水祈祷道:“韦兄!您英灵不远,当知我对素琼是一片真心,我晓得你们以前感情一定很好,我相信您也一定不愿意素琼这样落落寡欢。韦兄!韦兄!您若真的死后有知,请您告诉我,怎样才能使素琼高兴……”

语调恳挚,杜素琼的脸上不由地流出一丝激动。

任共弃见终于感动了她,心中暂喜,乃更动情地道:“韦兄!她虽已与我结为夫妇,可是她爱的仍然是你,若我能代您而死,为了爱她,我也绝不犹疑,韦兄……”

杜素琼珠泪盈睫,深觉负任共奔太深,激动地叫道:“共弃!你……”

正想投到他身边的时候,突然芦苇深处,有一个苍老的喉咙,以一种颇为愤怒的口吻道:“我那韦老弟好端端的,谁在诅咒他死了!”

人随身出,却是“铁扇赛诸葛”胡子玉。

杜素琼虽未见过他,却认识他的形状,忍不住飘身面前急道:“胡前辈!您的话当真?我叫杜素琼……”

胡子玉却不答她的话,眼光一瞟任共奔道:“这位当是天下闻名丧胆的任英雄了,老朽憾未能亲见大展雄风,然今日得睹风彩,亦足挟慰平生!”

任共弃虽然恨这老头儿来得不是时候,然胡子玉说话很客气,再者见杜素琼对他很恭敬,遂也一抱拳道:“不敢,在下任共弃!多承前辈夸奖。”

杜素琼迫不及待地问道:“前辈!听你话中之意,好似我师兄并未身死……”

胡子玉掀髯微笑道:“正是,江湖盛传韦明远落江身死,但是老朽于不久之前,亲眼见过他,而且确信不会看错!”

杜素琼脸色大变,分不出是喜是忧,一时默然。

倒是任共弃颇为关切地问:“前辈是在那儿见到他的?”

胡子玉道:“在老朽居处雁荡山中,不过这位老弟重现江湖,却不以真面目示人,然他假扮‘幽灵’,岂能瞒过老夫之目!”

杜素琼经过一番思索之后,脸色反转平静了,轻声道:“请前辈讲得详细一点!”

胡子玉眨着独目笑道:“此话说来颇长,江边风寒,你们年青人不在乎,我这付老骨头却挺不住,不如到老夫宿处再说吧!”

二人自不便持异议,好在胡子玉所佳的旅舍不远,三人展开脚程,只消片刻,便已到达。

许狂夫亦在屋中,大家相见寒碴已毕,胡子玉遂将在雁荡山见到“幽灵”之事说了一遍,当然略过许多不便之处。

杜素琼心乱如麻,倒是没有觉察。

任共弃心细如发,听出许多破绽,冷冷地道:“胡前辈之言,恐还有不尽不实之处吧?”

胡子玉脸色一惊,对这年青人感觉之敏锐大是恐惊。不过他于世故,闻言哈哈一笑道:“任英雄言自何出?”

任共弃冷冷一笑道:“胡前辈机智举世皆知,言语中自无可击之暇,不过我看这老英雄的神色,就知前辈必有隐瞒之处!”

原来许狂夫不善作伪,听胡子玉的叙述中只有三分实话,不自然地流露惊疑之色,如何瞒得过任共弃!

胡子玉至知道又是拜弟脸上泄了底,大是尴尬,幸而他人奸似鬼,眼殊一转,哈哈大笑道:“任英雄目光如炬,老朽确有未言之处,只是碍于杖姑娘,不便出口,既是二位动疑,老朽只有实说了!”

杜素琼不知何事,但仍抑住激动道:“胡前辈但说不妨!”

胡子玉道:“韦明远来谷之时,尚有一位美貌姑娘同行,后来不知何故,悠悠离去,却将那位姑娘撇下!”

他说的仍是鬼话,但因为消息突几,倒末令人看出破绽,杜任二人闻言,俱各大受震动,脸色不定。

良久,杜素琼幽幽地问道:“那位姑娘此刻何在?”

胡子玉装出一付戚然的神色道:“那位姑娘必是爱韦明远极深,自韦老弟定后,竟思恋成痴,我与许贤弟二人,念在与韦老弟一场交情,遂护送那位姑娘,天涯海角,到处探访,为的就是要找寻韦老弟的踪迹!不期今日在江边,得遇二位!”

他一见杜素琼脸上微有痛苦之色,遂又继续撩拨,装出一付假表同情之态道:“我这位韦老弟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多情,先有萧姑娘,接着遇这美若天人的师妹,便不该……”

社素琼大受刺激,摇摇似欲晕厥,任共奔赶忙将她扶住,厉声道:“你别胡说八道,杜姑娘已是我的妻子。”

胡子玉一伸舌头,故作愕态道:“该死,该死,老朽不知道二位大喜,信口胡诌,杜姑娘请莫见怪,方才之言,就当朽是放……”

社素琼却已恢复镇定,含着泪珠道:“不要紧,老前辈与韦明远关系深远,我也不必讳言,我的确是爱我师兄的,他也清楚……”

说用手一指任共奔,任共弃无言低头!

杜素琼黯然地道:“我与师兄虽然几番历劫生死,情逾生死,互相却未曾道及一个爱宇,他自然可以爱别人,尤其是现在……”

语音凄楚,竟无一丝怨意。

任共弃不解地道:“他堕江之后,你疯狂地要替他复仇,现在知道他没死,你反倒不在乎了,这道理我真不懂!”

杜素琼嘴角一撇道:“你哪里会懂,爱不是占有,而是铺一条幸福的路,让被爱者平稳地过过,我既已嫁你,自然希望有人爱他!”

任共弃撞然点头。

胡子玉略感意外,许狂夫却大为感动。

良久,杜素琼又缓缓地道,“那位姑娘在哪儿,我想见见她!”

胡子玉不知她意欲何在,只得道:“就在隔壁屋中……”

杜素琼转身领先出门,口中喃喃地道:“他眼高于天,这位姑娘定是美丽不凡!”

其他两人亦默然跟在她身旁向隔屋走去。

杜素琼伸手推开屋门,一盏小小的油灯,照着神情痴呆的湘儿,云鬓蓬松,憔悴堪怜,漠然地望着门外。

任共弃对着湘凡注视良久,突然神然大变,一个箭步,掠至胡子玉身畔,握住他的手上脉门,厉声喝道:“老贼!你敢给她吃了‘修罗散’,快把解药拿出来!”

胡子玉周身骨路如散,疼得冷汗直流,目光满是惊疑地望着任共弃,口中“呵呵”地说不出话来。

许托夫因事起仓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猛然回过头来,伸手扣佐两枚暗器,比着任共弃,大声喝道:“决放开我四哥,否则别怪我……”

任共弃冷笑道:“你有胆子试试看,要是你那宝贝破针打在他身上,可别怨我借刀杀人,你自问能比那些被我杀死的人高明吗?”

许狂夫投鼠忌器,再者也确是慑于任共弃笛挫“武当”,剑扫群豪的威名,住手不敢妄动。

任共弃将手略松一点,依然厉吉道:“老贼!我出身梵净山冷仙子门下,我思师昔日号称‘禹二’,你应该有个耳闻,假若再不拿出来,我可要……”

杜素琼莫明其所以,但她在韦明远口中,对胡子玉颇具好感,因屋及乌,故大声地道:“共弃,快松手,你怎可对胡前辈如此!”

任共弃恍若未闻,仍是钳紧胡子玉的手道:“老贼,你胆大包天,居然毒到我妹妹头上来了!”

“你妹妹……”

任共弃微带感伤地道:“是的,她是我嫡亲的妹妹,我原来姓吴,早先颇不学好,才不见容于祖父,但是我这妹妹却极敬爱我

胡子王亦感到事出意外,原本是打算要胁韦明远的,却未曾料及惹上这个魔星,事已如此,索性将心一横道:“哈哈……她是你的妹妹,你既知‘修罗散’之名奇Qīsūu。сom书,当亦知它的厉害,今日我即使逃不出你的手,但是令妹……”

杜素琼大惑不解地道:“胡前辈!你要害一个个姑娘做什么?”

胡子玉大声道:“我要韦明远抱恨终生!”

杜素琼与任共弃俱吃了一惊,杜素琼期期艾艾地道:“你……你不是与韦明远很好吗?”

胡子玉咬牙厉声道:“好!我的一条腿就是他爸爸的杰作,韦丹死了,很自然算在儿子身上,只恨我那三封柬帖被地识破了!”

杜素琼恍然大悟道,“那么我师兄功力减退三成也是你所为的了?”

胡子五毫不隐瞒地道:“正是!只可惜柬上的‘化功散’被吴止楚看穿了!”

杜索琼:“吴止楚是谁?”

任共弃道:“是我祖父!人家称他‘云梦医圣’,韦明远必是堕落江中,为他老人家救活,也因此结识我妹妹!”

杜索琼此时不再客气,遂也厉声道:“胡子玉!你真是人面兽心的恶贼,我师兄敬你若父,你却暗中陷害他,若不是你使他功力减退,白冲天早巳伏尸黄山,我师兄又何至受人围攻,被逼堕江,这以后的事故皆是因你而起,你的罪过实在百死莫赎!”

胡子玉却哈哈大笑道:“若非我这一来,你哪里嫁得任共弃,韦明远又哪里得以认识这小姐儿,你们各得其所,我该是大功臣呢!”

杜素琼想到自己与韦明远何等美满,弄得此刻情天难补,无一不是这老狐狸之愆。

怨满心头,出手如风,连括了他十几个耳光!

胡子玉虽是几番受折,都还是硬铮铮的,几曾如今日屏于妇人及孺子之手,气愤填膺,不顾性命地大骂道:“杜素琼,你是个淫妇,二三其德……”

杜素琼气得劳容失色,抽出宝剑就要杀他。

任共弃却将她拦住道:“且慢!我先将他的解药逼出来!”

杜素琼愤然将剑归鞘,任共弃道:“识相点拿出来吧,免得皮肉受苦!”

胡子玉自信必死,干脆闭目不理。

任共弃见他不肯讲,狞笑了一声,伸手连拍他身上各大要穴,然后再在关节上各点了一指,猛然松手!

胡子玉晤然倒地,周身如受蚁咬,如遭刀割,如遇火灼,如经冰冻,痒、痛、热、寒,纷来并至!

痛苦地在地上滚动,欲待自我,却又柔软无力,上齿紧咬下唇,鲜血直滴,独目圆瞪,几将夺眶而出。

许狂夫见状,大是不忍,踏前一步,正想替他解救。

任共弃寒着脸道:“你若敢再进一步,我叫你尝同样的滋味!”

许狂夫略一停顿,任共弃又厉笑着道:“其实你也救不了他,这是我梵净山的独门‘分筋错骨手法’,你若是胡乱动手,只有加速他的死亡!”

许狂夫不顾一切地冲上来道:“我宁可杀了他,也不愿叫他受这种活罪!”

任共弃单掌一抡,劲道绝伦,又将他逼了回去道:“我偏不叫他死,你若是不忍心,就赶快叫他将解药拿出来,我也许会网开一面,快点了结他!”

许狂夫几次前冲,俱叫他的掌风劈回来,见胡子玉在地上已是声嘶力竭,痛苦之容未减,不禁热泪直流。睁目大叫道:“胡四哥,不是我出卖你,我实在不忍见你如此痛苦,而且我也不赞成你对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如此!”

胡子玉虽已在半昏迷状态,闻言犹自倔强地摇着头,以示许狂夫不可以说出,许狂夫心如刀割,含泪道:“四哥,我这次不听你的了。”

黯然哑声道:“解药在他的胸前暗袋内,红色小丸,用黄油纸包着……”

任共弃立刻伸手取出、大把药包,单将许狂夫所说的小包打开,一看无误,劈开一九,嗅了半天,才道:“汲错!许狂夫,你还算个朋友,看在你的份上,我就饶了他吧,想来这场教训也够他受的了!”

说替胡子玉解了错骨之法,胡子玉歇得半晌,才慢慢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贤弟!人生有死而已,你怎么那么泄气。”

许狂夫弯腰下去扶着他,流泪道:“四哥!您这是何苦呢,那小姑娘跟你并无怨仇!”

胡子五突然用力道:“她是韦明远的爱人,她就该受罪!”

任共弃厉声道:“她是我妹妹……”

胡子玉亦恶声道:“那她更该死!”

杜素琼气得“呛啷”又拉出长剑道:“我生平未见过你这等恶毒之人,留你不得……”

银光一闪,直奔他的心窝,许狂夫欲救不及,任共弃视若无睹,胡子玉闭目受死,满不在乎。

就在剑尖触肤之际,窗外飞进一点黑光,恰好打在剑身上,力量奇大,长剑脱手,那黑光却变成一枚铁环堕地!

踞着飘进一条人影,丰神玉立。

杜素琼不禁脱口呼出一声:“师哥……你!你真的没死!”

韦明远将身立定,勉强地压抑位自己的激动道:“琼妹!我没有死,是有人将我救活了……”任共弃见韦明远突然出现,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呆了片刻,才上前一拱手道:“韦兄!小弟任共弃!”

韦明远闻声亦从失神中惊觉,抱拳道:“小弟早闻任兄大名,任兄为小弟所做的许多事,小弟感激异常,久思前来一访,皆因……”

底下的话实在难讲,所以他只好就此打位,眼光溜到一旁的湘儿身上,不禁又呆住,张大了嘴……

任共弃有了一丝怒意道:“那是我妹妹,韦尼应该认识的!”

韦明远惊道:“是令妹?任兄是他出走的哥哥……”

任共奔道:“是的,我原名是吴安道,可是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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