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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燕道:“这个、——这个”心里想道:“之桩事情,自是不难解释清楚,但那部兵法之事,可又怎样向她解释?”
她和轰天雷交过两次手,轰天雷的脾气她已相当熟悉了。他一定不会只拿了兵法就算的,料想还会向她盘根问底,问她当时为什么要抢走这部兵法?而耿电现在又已是知道了她的身份的了。他又能够不起疑心么?事实上,这部兵法好也抄了一本副本,藏在一个地方,准备将来带回去献给拖雷的。
耿电道:“姑娘是不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云中燕道:“耿公子,请问黑旋风可是你的朋友?”
耿电说道:“曾听得凌铁威道及,我很仰慕此人,可惜迄今尚无缘相会。”
云中燕暗自思量:“这是一件机密大事,这姓耿的虽然说得漂亮,毕竟我和他只是刚刚相识,又怎敢轻信他呢?”
耿电心中一动,说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口信要托我们捎给黑旋风么?”隐隐猜到了云中燕的来意,暗自想道:“她抢了那部兵法,其中定有原因:莫非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故此要向凌大哥打听黑旋风的下落,以便将来去找黑旋风解释。”
耿电猜得不错,不过也只是猜中了一半。云中燕不仅是要向黑旋风解释,而且是想把那部兵书交还黑旋风的。甚至在刚才轰天雷拒绝道出黑旋风下落之时,她曾经想过要托轰天雷转交,可惜轰天雷不敢相信她的诚意。
云中燕心乱如麻,想道:“轰天雷性情憨直,可惜他不相情我,我倒是敢于相信他的。但这个人虽说是轰天雷的好朋友。和轰天雷未必一样,我可又敢轻情他了。这件事情告不告诉他呢?”
想了一会,忽地得了一个主意,说道:“你是否知道黑旋风现在何处?”心想或者轰天雷曾经说给他知道了。
耿电说道:“据凌铁威说,黑旋风和他分手的时候,是说到大都去的。不过,他行踪无定,是否已经到了大都,或者到了大都又离开了,这就难说了。”
云中燕道:“你可知道他在大都驻足之处?”
耿电摇了摇头,说道:“凌铁威未有言及,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
云中燕道:“然则你又有什么办法把我的口信梢给他?”
耿电说道:“我和凌铁威在大都也还有几位相识的朋友,说不定可以打探到黑旋风的消息。”耿电想到的是丐帮的帮主陆昆和虎威镖局在金京长驻的一位镖师。
云中燕道:“好,如果你将来见得着黑旋风,就烦你替我捎个口信给他,请他在明年元宵之夜,在泰山玉皇顶和我见面,只许他一个人来。”时是十月下旬,到明年的元宵佳节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云中燕打算自己也到大都找他,找不着也还有一个希望,希望轰天雷和耿电可以见得着他,替他捎这个口信。两个多月的时间,已经足够她到大都一趟,又再赶往泰山。这是双管齐下的办法。
耿电说道:“好,我一定尽力替姑娘办这件事情。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刚说到这里,忽见两骏快马跑来,这晚虽有月亮,但午夜荒山,竟有骑客出现,总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耿电当然是不禁骤吃一惊。更奇怪的是这两骑马跑的这样快,却没有“得得”的蹄声。突然出现,就好象是将军从天而降的一般:
耿电的父亲是总兵官,军中养有许多好马。但似这待轻快的良驹,他却也未曾见过,吃了一惊,抬头看时,霎那之间,迄两骑马已是来到他们的面前了。耿电这才明白,为什么没有“得得”的蹄声,原来马的四蹄是用软软的绫罗绸缎里注的。
只见骑在马背上的乃是两个武士,耿电识得这是金国御林军武士的服饰。
耿电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刚要动手,那两个武士已是跳下马来,向云中燕恭恭敬敬的行了参拜之礼。云中燕笑道,“耿公子不用惊疑,这两个人是我的手下。他们只不过是冒充的金国武士而已。”
耿电这才知道他们是蒙古人,想必是因为在金国的地方,行动不便,故而要冒充金国武士。心里想道:“幸好我未曾莽撞,但不知道这两个人又是什么来意,是云中燕叫他们来的呢?还是他门自己来找寻云中燕的?按说,既然是想和凌铁威结交,就不该叫手下跟来呀。”如此一想,不觉对云中燕有点起疑了。
那两个武士咕咕咯咯的和云中燕说了好些话,耿电一句也听不懂,但见云中燕面色沉重,好象有什么难以解决的心事。
云中燕说了几句蒙古话,那两个武士摇了摇头,又向云中燕行了一礼。似乎他们是对云中燕有所请求,云中燕不肯答允,故而他们一再求恳。
云中燕终于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对耿电说道:“他们是要我回去的。我可不能和你多说啦,不过我还是要到泰山去的,与黑旋风的泰山之约,请你不要忘了代我转达。”匆匆的说了这几句话,跨上一匹坐骑就走。那两个武士合乘一骑,紧紧的跟在后面。
耿电想到:“她三个月后还可以前往泰山,想必不是回转蒙古。当年明慧公主来到中原,乃是私逃出来的。她的情形似乎和明慧公主不同。怪不得凌大哥不敢相信她,她虽有侠女之名,行径也的确有几分诡秘。不过,我也不必多管她的闲事了,现在还是赶紧回去见凌大哥吧,他等我也一定等的心焦了。”
云中燕和那两个武士下了山,放慢坐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问道:“拖雷叔叔怎的知道我得了那部兵法?”
年长的那个武士说道:“山西大同府石家庄的二庄主石元是我门的人,那次虎头岩之会,他也是其中一个,伤在黑旋风的手下的。不过好在他伤的不很重,他伏在芦苇丛中,曾看见那个黑小子与你抢那本兵法,贝丽公主,全亏你的机灵,保庄了那本兵法,我们都是十分佩服你呢!”
云中燕苦笑道:“怪不得你们消息如此灵通,那么想必你们也有人跟踪那个黑小子了。”
年纪较轻的那个武士笑道:“当然不会放过了他。我们一共贝个人,乌蒙和卓合图此刻想必已经进了那座古庙了。”
云中燕吃了一惊,心里想道:“乌蒙是龙象法王的大弟子,龙象功已练到了第七重,卓合图是国中数一数二的摔角好手,轰天雷病体未愈,怎能打得过他们?除非耿电及时回去,不过若然耿电伤了他们,拖雷叔叔也一定会盘问我的。”原来她刚才对这两个武士说耿电是他的朋友,这两个武士才不为难耿电。
年长的那个武士道:“公主是不是和那黑小子交过手了?”
云中燕道:“不错,这小子的武功很是厉害,我打不过他。”
年轻武士笑道:“这小子武功再强,也逃不过乌蒙和卓合图的手心。待他们把这小子拿了回来,公主你就可以痛痛快快的报仇了。”
年长那个武士却似乎有点起疑,问道:“刚才那个少年和到个黑小子是在一起的,他们是好朋友吗?”
云中燕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既然同在一起,大概总是相识的吧?”
年长的那个武士道:“公主,你是怎佯认识这姓耿的少年的?”
云中燕笑道:“我在中原混了两年,江湖上的人物总会认识几个。”她对怎样认识耿电避而不答,这两个武士自也不敢多问要知她不但是公主的身份,而且是拖雷亲自派遣的。按照“缎作”(即今之间谍)的规矩,若是没有顶头上司的命令,可不能深听同伴的秘密,这两个人是拖雷手下的“金帐武士”,地位很高,但比之公主,总还是相差甚远。
云中燕接着说道,“我来的时候,叔叔曾吩咐我有机会不妨结交几个汉人中的江湖豪杰,说老实话,我倒不是为了忌惮那黑小子的武功,这样久都没有和他算帐,而是想宠络池。可惜这黑小子不肯受我笼络,不过我还要尽力而为的。”
年长的那个武士道:“公主高瞻远瞩,和国师之见正是相同。国师也吩咐过乌蒙,不许伤这黑小子的性命的。”
云中燕吃了一惊,说道:“国师也来了中原吗?”
原来蒙古的国师龙象法王乃是蒙古第一高手,十多年前败在李思南的师父手下,从此就没有到过中原,云中燕知道他是在练一种极厉害的内功,想必他现在已经练成,所以才敢再来的。
年长那个武士说道:“不错,正是国师叫我门来接公主的莲驾。”
云中燕道:“国师现在什么地方?”
年轻那个武士道:“在羊角峒一家姓娄的人家家里,这个人是石元的结拜兄弟。”
年长那个武士说道:“元帅知道公主还要在中原多玩一些时候,故此特地请国师出马,公主,你把那部兵法交了给他,就用不着亲自回和林一趟啦。”
羊角峒距离他们所在之处不过两日路程,云中燕心里好生为难,暗自想道:“我若把这部兵法交给国师,黑旋风面前可是不好交待!不错,我还有一本副本,把副本给黑旋风,这本来是她原先的主意,但在她今日见过了轰天雷和耿电之后,心情已经逐渐有了变比。她知道不论是把正本或副本送回国去,黑旋风知道了,都是不能原谅她的。而这件事情,迟早必然也会给黑旋风知道,因为按照拖雷的计划,吞金之后,就要灭宋,到时自必要用这部兵法和宋国打仗。
大后天就要见着国师了,只有两天的时间,要找一个人商量也不可能了,怎么办呢?”云中燕心想。
年长那个武士接着说道:“国师已经打探清楚,那黑小子名叫凌铁威,绰号轰天雷,是梁山好汉的后代。他的许多叔伯都是当今豪杰,捉着了他,对我们大有用处!”
这正是云中燕最担心的事情,“但愿耿电能够赶回去才好,”云中燕想道:“宁可耿电伤了乌蒙,我在叔叔面前多费一番唇舌解释,料想叔叔也不会大过难为我的。但若轰天雷给他们捉了回去,我要救他也难,这可就真是糟糕透顶了!在轰天雷和黑旋风心目中,我这个“妖女”是做定的了!”
轰天雷在那座古庙里等了许久,不见耿电回来,野兔已经烤熟了。轰天雷讥火中烧,但耿电尚未回来,他可不便自己先吃,只好干咽口水。
忽听得一个人说道:“好香,好香!分一只野兔我吃行不行?”
这人突如其来,以轰天雷的本领,事先也没听到丝毫声息,直到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方始发觉,不由得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只见是一个衣裳褴褛的汉子,戴着一顶破毡帽直压眉梢。
轰天雷一惊之后,大喜说道:“时叔叔,是你!”
原来那个衣衫褴褛的汉子,正是梁山好汉时迁的后代,神偷时一现。
时一现笑道:“我惯会偷鸡,在这荒山里无鸡可偷,给你这烤野兔的香味引来了。”
轰天雷道:“我这野兔是要留一只给朋友吃的,时叔叔你要吃,把我这只拿去吃吧。”
时一现道:“你的朋友是谁?”
轰天雷道:“是江南大侠耿照的儿子,名叫耿电。”
时一现笑道:“我看你倒是饿的慌了,赶快吃吧,别等你的朋友。”
轰天雷面上一红,说道:“我是有点饿,但我那位朋友就要回来的。”心想:“想必是我的馋相,教时叔叔见笑了。”
时一现好似知道他的心意,忽地正容说道:“威侄,我可不是和你说笑话的。你不吃泡了,怎有力气逃跑?”
轰天雷怔了一怔,道:“我为什么要逃跑?”
时一现道:“你知不知道正有敌人要追捕你?”
轰天雷道:“哦,你是说云中燕那妖女吗?我那位姓耿的朋友正是去追捕她的,她如何还敢回来找我麻烦,这妖女本领有限,她来了我也不怕。”
时一现不觉也怔了一怔,说道:“什么云中燕,我说的可不是什么妖女,是金国的武士!”
轰天雷道:“金国的武士?啊,那想必是云中燕的手下了,有多少人?”
时一现道:“我看见有两骑马上山,是不是还有人从另外一面上山,那我就不知道了。”
轰天雷笑道,“只有两个人何用怕他?”
时一现道:“我的武功不如你,眼力可比你强,这两个金国武士,依我看可不是等闲之辈,听说你受了年震山所伤,现在好了没有?还是谨慎一些为妙,当真强敌来了,时叔叔可没有本领保护你呢。”原来时一现乃是天下第一神偷,但真实的本领却只不过等于江湖上的二三流人物。
轰天雷笑道:“时叔叔不用担心,那位姓耿的朋友武功比我还要高明,轻功尤其了得,他就快回来的。”
时一现皱眉道:“他门的马跑得很快,此时恐怕已经上了山了,你的朋友轻功再好,也赶不过他们的骏马。他门见这古庙有火光,一定会到这里找你,别多说了,赶快走吧。我可以给你找个地方躲藏。”
轰天雷摇了摇头,说道:“江湖上以义气为先,我怎能抛开朋友私自逃走?”
活犹未了,只闻得暴风骤雨般的马蹄踏地之声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