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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天雷摇了摇头,说道:“江湖上以义气为先,我怎能抛开朋友私自逃走?”
活犹未了,只闻得暴风骤雨般的马蹄踏地之声已传来了!
时一现苦笑道:“现在要跑也来不及了,快躲到神龛后面!哈,你瞧,有个好地方让陀躲藏呢。”轰天雷生平最讨厌的是胆小鬼,坚决说道:“不躲!”时一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拼一时气血之勇,不是真勇。你伤还未愈,倘有损失,叫我有什么脸皮见你爹爹?你不肯躲,我这做叔叔的唯有跪下给你磕头了!”
话说到了这个田地,轰天雷不躲也不行了,说道:“时叔叔,你溜出去叫耿电回来对付他们。”时一现道:“我会见机而作的。不管等下出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许出来。”
轰天雷刚刚躲好,只听得蹄声嘎然而止,两个金国服饰的武士已是翻身下马,大踏步走进这座古庙来了。
乌蒙早已打”听清楚,知道轰天雷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一见时一现这副奄尖的样子,不觉皱起了眉头,喝道:“你是什么人?有个姓凌的黑小子你见过没有?”
时一现道:“我是逃荒的穷汉,借这座破庙避避风雨的。官长大人,你可别要难为我啊!”
卓合图哈哈笑道:“你这个穷汉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和你为难?不过你可得实话实说,刚才和你一起的那黑小子那里去了?”
时一现道:“我可没有见过什么黑小子,你们要找黑小子请到别处去,这里的黑炭头到有许多。”说罢,懒洋洋的拨开木炭,添上新的柴火,拿起一只烤兔,说道:“糟糕,兔也烤焦了。好在还没有变成黑炭。”
卓合图怒道:“谁有功夫和你胡扯,我只要你供出那个黑小子来,哼,我知道那个黑小子刚才一定在这里,你敢在我们的面前说谎。”
时一现叫起撞天屈道:“我委实是没有见过什么黑小子!”
乌蒙游目四顾,心里想道:“这破庙里可没有什么藏身的地方。”原来那尊弥勒佛的腹内是中空的、轰天雷是躲在佛象腹中,乌蒙可不知道,神龛的帐慢是破烂的,他两侧都瞧过了,不见有人,怎想得到要把佛像翻过来看。
乌蒙正想出去,忽地心念一动、说道:“这两只野兔是你打的吗?”
时一现道:“老天爷可怜我三天没东西吃,叫我撞上这两只野兔,虽然烤得有点焦了,也很香呢,官长,际要不要尝尝。”
时一现是想尽量拖延时间,等待耿电回来。却不知已经是给乌蒙看出了破绽了。
乌蒙心里想道:这厮又不是猎人,一无绳网,二无弓箭,怎捉得住两只跑得飞快的野兔,他自称是个逃荒的穷汉,却又敢和我们胡说八道,分明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乌蒙想得到的,卓合图也想到了,他是蒙古有数的摔角高手,当下冷冷说道,“好,待我尝尝。”突然一把扭住时一现的手腕,将他双臂反扣背后,喝道:“这滋味比烤免如何,哼,你不说实活,还有更好的滋味让你尝呢!那黑小子藏在那里,快说!”
时一现武功平常,给他用力一拗,腕骨欲裂,痛彻心肺,不由得“啊呀”一声叫了出来,但仍是说道:“官长,你把我杀了,我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黑小子!”
轰天雷藏在弥勒佛的腹中,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却听得见时一现的叫声,他不知时一现是受了什么忻磨,那里还能忍受,一声喝道:“我在这儿!”就在佛像肚中,“砰”的一拳,将弥勒陈的大肚皮打破,跳了下来。
乌蒙喝道:“好大胆的小子。”在轰天雷跳出的同时,他劈空掌亦已发出。
那尊弥勒沸“轰隆”倒下,两股掌力一撞,弥勒佛碎成无数泥块,满屋子尘上飞扬,当真是应了那句者话“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时一现趁着尘上迷漫,蒙着卓合图的眼睛之际,轻轻巧巧的一个沉肩缩时,脱出了他的掌握,身法的奇妙,就象是变戏法一般。原来高明的偷儿,定然练过脱缚的方法。双手给粗绳绑住,还可以自动解开,何况只是给人抓着。
卓合图大怒喝道:“你这骗子,往那里跑?”时一现身法溜滑之极,那里还能给他抓着?
乌蒙此时已经和轰天雷交上了手,掌风呼呼,方圆数丈之内,普通的人,站都站立不稳。时一现虽会武功,不是常人,但功力有限,站得稳却插不了手。
轰天雷叫道:“时叔叔,你快走吧!我那位朋友就会回来的了!”
时一现瞿然一省,想道,“不错,我在这里帮不上他的忙,不如赶早去把耿电叫来。”身似水蛇游走,几个迂回起伏,已是逃过了卓合图的阻拦,溜出了这座破庙。
乌蒙冷笑道:“你有多少朋友,都叫来吧,一网成擒,省得我们费力!”
卓合图道:“还是赶快把正点儿捉了回去,免得夜长梦多。”
乌蒙的龙象功使到了第五重,仍然未能将轰天雷降服,心里亦是好生惊诧,想道:“这小子伤还未愈,居然也能够抵挡我的龙象功,倒是不可轻敌了。”当下各掌一分,连环击出,把龙象功增加到第七重。
双掌相交,“蓬”的一声,乌蒙身形摇晃,连退三步,轰天雷“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本来轰天雷的内力,是决不输于乌蒙的第七重“龙象功”的,但因他伤还未愈,又饿了半天,当然是拼不过乌蒙了。
卓合图道:“国师要咱们捉活口,可别打死了他。”说罢,迈步向前,施展擒拿手法,双掌从轰天雷的时下穿过,反手一扭,扭住了轰天雷的臂膀。乌蒙和轰天雷拼了一掌,虽然大占上风,亦是很不好受,乐得让卓合图对付他。
轰天雷头昏眼花,给卓合图用力扳扭他的臂膀,骨头格格作响,隐隐感到疼痛,本能的双臂一振,卓合图禁受不起这股猛力,“咕冬”一声,倒在地上。
卓合图大怒道:“好呀,我要饶你一命,你这小子却不想活了。”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正要再用摔角绝技摔他,只见轰天雷晃了一晃,嘴角淌出血水,先自倒了。
卓合图还怕有诈,走上去用脚踢他,只见轰天雷竟似毫无知觉。乌蒙随即按着了他,用手一按他的鼻息,笑道:“这小子是真的晕倒了,幸好还没有死。”
且说耿电与云中燕分手之后,匆匆赶回这座古庙,远远的听得好似有呼喝厮打之声从那古庙传出来,耿电大吃一惊,连忙加快脚步。
忽然一个人从树林里窜出来,叫道:“你是耿公子吗?”
耿电道:“不错,我就是耿电。你是谁?”
时一现道:“我是轰天雷的叔叔,轰天雷正在和两个金国武士交手,只怕有点不妙,你赶快去吧。”
其实不用他说,耿电已是脚步不停的向那座古庙去了。
可惜他们二人还是来迟一步。耿电到了古庙们前,恰好见着乌蒙一手挟着轰天雷跳上他的坐骑。
耿电喝道:“留下人来”身形一掠,疾追上去。乌蒙反手一掌,使出第七重“龙象功”。
耿电的内力却稍逊于乌蒙,两股劈空掌碰撞,耿电虽不至于给他震翻,却是不能不给他阻了一阻。说时迟,那时快,乌蒙已是挟了轰天雷,上了坐骑,如飞跑了。耿电轻功再好,也是追不上他这匹日行千里的骏马。
耿电追了一程,越追距离越远,耿电好生后悔,心中想道:“早知如此,我不该和云中燕说那么多话的。”
回过头来,只见时一现已是在他后面。耿电见他居然能够跟得上自己,心中一动,说道:“老前辈莫非就是时大侠么?”
时一现苦笑道:“什么大侠,小偷罢了。我若配称大侠,我那铁威贤侄也不至于给金狗掳去了。”
耿电猜中时一现的身份,心里想道:“原来他果然是天下第一神偷时一现,怪不得轻功如此超妙。”
时一现道:“耿公子,刚才你在那边树林,好象是和什么人交手?”
耿电道:“是一个和凌大哥相识的女子,但却不是敌人,刚才交手,我只是试试她的。唉,其实我知道她不是敌人,应该早就赶回来的。”蓦地心头一动:“云中燕当真不是敌人么?”
时一现见他若有所思,问道:“那位姑娘可是吕东岩的女儿?”
耿电道:“不是,这位姑娘身份颇为特别,说来话长——”
时一现道:“既是说来话长,那就暂且不必说她。如今最紧要的是想个法子去救铁威。”
耿电忽道:“时老前辈,把凌大哥捉去的那两个人恐怕不是金国武士。”
时一现道:“你疑心什么,你先别说。待我看一看偷来的东西,就可以猜测那两个人的身份了,且看和你的设想是否相同?”
耿电诧道:“时老前辈,你偷了什么东西?”
时一现笑道:“就是刚刚在那破庙里,在一个武士身上偷来的。他扭着我的双臂,却不知我早已把他身上的东西都偷了过来。”
一面说,一面掏出刚才从卓合图身上偷来的东西,只见是几两碎银,一叠银票,一个核桃般大小的翡翠壶子,三个五寸来长的小竹筒。
耿电又是惊诧又是佩服,说道:“时老前辈,你这妙手空空的绝技,当真不愧是天下无双。那两个武士,本领委实不凡,给你偷了东西,竟也毫不知道。”
时一现苦笑道:“可惜我只是偷东西还过的去,打起架来,却是大大不行了。”
耿电道:“嗯,这两件东西,倒是有点特别。”他说的是那翡翠壶子和小竹筒。
时一现拿起了那翡翠壶子,打开盖子,递到耿电面前,说道:“耿公子,你闻一闻。”
耿电一嗅,只觉一股浓烈的微带辛辣的香味扑鼻而来,不禁打了一个喷嚏,说:“这是什么?”
时一现道,“这是鼻烟。你料得不差,这两个武士果然不是金人,是蒙古人!”
原来“鼻烟”是十三世纪初,由蒙古人队欧洲传入中国的。当时闻鼻烟的习惯还只是流行于蒙古的上层贵族。
时一现笑道:“幸亏我见过这个玩艺,知道它是鼻烟壶。烟味难闻得很,我就宁可抽旱烟也不闻它。不过医伤风鼻塞,它倒是颇有功效的。”耿电赞道,“老前辈真是见多识广。”时一现道,“什么见多识广。我偷的东西无奇不有。那倒是真的。两年前我在一个金国武士家里偷取金银珠宝,看到摆在桌上的一个鼻烟壶,不知是什么东西,我就顺手牵羊的将他拿了。后来问人,才知道是这么一种玩艺。那鼻烟壶还很有来历呢,据说是蒙国的使者送给那位王爷的。”接着说道:“不过那个白玉雕成的鼻烟壶,还比不上这个翡翠鼻烟壶可爱,敢情这个还要名贵也说不定。据此推断,我猜这个冒充金人的蒙古武士,他的身份十九是金帐武士了。”
时一现猜得不错,这个翡翠鼻烟壶正是拖雷从欧洲带回来的胜利品,是拖雷赏赐给卓合图的。
耿电道:“这凡个竹筒,又是什么玩艺?”
时一现拿起一个竹筒,轻轻一旋,盖子弹了起来,原来是可以活动的。时一现笑道:“你喜不喜欢吃糖?”
耿电诧道:“这里面装的是糖吗?”
时一现道:“上好的桂花酥糖!你尝一尝。”
耿电道:“你不怕有毒?”
时一现道:“决不会有毒,啧、啧,味道好得很呢!”耿电尝了一点,果然觉得有一股清香的甜味,酥糖入口即化,比苏州有名的酥糖还要好吃。
耿电笑道:“这厮也真是嘴馋得很,老远的把家乡特产带到中原。”
时一现道:“这种酥糖可并不是蒙古出产的。”
耿电道:“那是什么地方的土产?”
时一现若有所思,没有答话,半晌说道:“发现了这种竹筒酥糖,倒是有点蛛丝马迹可寻了。”
耿电问道:“什么蛛丝马迹?”时一现道:“我知道出产这种酥糖的地方,不过这种上品酥糖,在那个地方,恐怕只有大户人家才会制的,市集上决买不到。我想到那个地方查访一下。你我分头办事好不好?”
耿电道:“老前辈要找我做些什么?”
时一现道:“铁威出了事情,应该告诉他的师父和爹爹。但我不好意思去见他们,请你替我走一趟吧。他的家乡,你可知道了没有?”
耿电说道:“凌大哥已经告诉我了,本来我就是要送他回家的。不过,现在——”
时一现道:“现在怎样?”
耿电说道:“如今凌大哥已给敌人掳去,若有办法可想,咱门还是救他紧要。时老前辈,你不是说业已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准备到什么地方查访吗?小侄和你一起去,虽然帮不上大忙,也可以稍尽点力。”
时一现道:“人多去了反而没用。而且我也未能断定这班蒙古武士,一定是在那个地方。待我先去探个消息再说,切莫打草惊蛇。”
耿电一想,那两个蒙古武士能够活捉轰天雷,本领当然不弱,再加上一个云中燕,自己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若然深入敌人的巢穴查探,虽然可以自信有把握可以凭着自己的轻功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