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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姑道:“请出手吧!”
郭长风道:“我愿意再说一遍,‘救命六飞燕’不出手则已,出必见血,师太不要后悔。”
麻姑冷笑道:“少废话,尽管放手施展好了。”
郭长风点点头,吸了一口气,轻喝道:“请留神左右双肩!”
喝声甫落,右腕轻轻一抖,两柄飞刀已脱手射出。
但见寒光闪处,正中麻姑的左右双肩。刀身穿衣而人,端端正正嵌在“肩井穴”和“气门”、“玄机”二穴之间的厚肉上。
“左右肩井”和“气门”、“玄机”二处穴道,相距不过四寸,如果射中穴道,纵然不死也会重伤,郭长风选在穴道之间发刀。显然只在使麻姑知难而退,无意伤她性命。
麻姑果然没有闪避,肩上中了两刀,仍叉手站在原处纹风不动,就像没事人一般。
郭长风脸上笑容突然僵硬了。
他原以为麻姑是仗着护身罡气,才敢硬接飞刀,却不料她竟是以肉身喂刀,不惧锋刀。
两柄飞刀插在麻姑肩头上,居然伤不了她,这情景,只看得郭长风目瞪口呆,田继烈张口结舌,遍体冷汗。
樱儿更是心惊目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麻姑缓缓举手,将两柄飞刀拔了下来,障了僧衣上多了两个洞孔,刀上不见一丝血渍。
她信手把飞刀向地上一抛,仍然又着腰道:“来吧!你手上还有四柄,为什么不一齐射过来?”
郭长风矍然道:“师大神功玄妙。令人佩服。”
麻姑冷笑道:“神功倒不敢当,不过,就凭你那几柄小刀只怕还伤不了我。”
郭长风道:“既然师太如此自负,郭某就向要害处下手了。”
麻姑晒道:“尽管随意。你向哪儿下手,就向哪儿下手,我若闪避了一下,就算我输了。”
郭长风眉峰一挑,突然涌起一抹杀机,暗想:这尼姑可能有了天竺瑜珈一类忍术,躯体和四肢无法伤她,要下手,只有射她的面部五官……
他本不欲伤人,如今迫于形势,只好一横心,被逼下一次毒手了。
心念一决,沉声道:“这次我要射你双目,看望你多加小心!”
话落,左臂轻挥,两柄飞刀闪电般射出。
麻姑仍然毫不闪避,刀光近前,只将两眼一齐闭上。
“叮叮”两声脆响,锋悦的刀尖射在眼皮上,竟像射中钢片似的,同时飞弹了起来。
麻姑睁开跟,冷摸地道:“还有最后两柄,你打算再射什么地方?”
郭长风整个人都呆住了,手中虽然还有两柄飞刀,却再也射不出手。
一个血肉之躯,即使练就“金钟罩”、“铁布衫”等横练硬功,也不可能连面部五官全变得坚如铁石,尤其眼皮,不过是一层薄肉,竟然刀尖难透,岂非太骇人听闻了?
然而,郭长风两次发刀失手,却是事实,难道这尼姑,业已功力通神,成了金刚不坏身?
郭长风只觉手中两柄飞刀越来沉重,几乎要从指缝坠落,一向自负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
麻姑哼了一声,又道:“怎么了?郭大侠,敢情是准备弃刀认输了?”
郭长风强作镇定,缓缓道:“笑话,郭某还有两柄飞刀,随时可取你性命。”
麻姑不屑地道:“那为什么不动手呢?刀在手中,人在面前,还等什么?”
郭长风探纳一口真气,再度缓缓举起了左臂……
不错,刀在手中,人在面前,但这最后的一击,却关系着他一世英名和林元晖的生死,他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仿佛手中握着的,已经不再是威震天下的魔手飞刀,而面前站着的,却是一座无法撼动的铁塔。
他活了三十年,第一次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也第一次对敌人感到畏惧……
正在迟疑,忽听田继烈沉声喝道:“姓郭的,你既不认输,又不出手,究竟是什么意思?”
郭长风心中一动,却不明白他催促自己出手是何用意,只好冷笑一声,道:“也罢,郭某本不愿沾染血腥,这是你们自速其死,怨不得郭某人了。”
田继烈接口道:“动手就动手,何必尽说大话!”
郭长风道:“好!郭某这次飞刀连环出手,一柄要射你咽喉,另一柄要……”
田继烈大声道:“你尽臂射来,不用噜嗦。”
郭长风见他一再催促,心知必有缘故,硬着头皮应了一声:“仔细了!”
左腕微抖,便想发出飞刀……
谁知他飞刀尚未真正出手,对面麻姑突然一声闷哼,张口吐出一大股鲜血。
刹那间,只见她五官七窍中,不断渗出血水,浑身痉挛颤抖,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倒……
黑衣女和春梅、秋月都大吃一惊。急忙拨出兵刃,围护在麻姑左右。
大家只看见郭长风一抖手腕,麻姑便身受了重伤,却未见郭长风那两柄飞刀仍然夹在指缝中。
黑衣女惊声问道:“二师蛆,你怎么了?”
麻姑摇头不答,匆匆取出一粒药丸没入口中,挥了挥手,踉跄向废墟外奔去。
黑衣女和春梅、秋月提剑紧随在后,临去前回头向郭长风恨恨瞪了一眼,道:“姓郭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她一走,隐藏在暗处的劲装大汉们莫不纷纷抽身,转瞬间走得一个不剩。
大伙儿急于脱身,谁也没有注意田继烈假扮的吴姥姥还留在槐树下。
※ ※ ※
直到黑衣女手下都远去了,郭长风才长吁一口气,轻问道:“老爷子,刚才你是用什么方法伤了那尼姑?”
田继烈一面脱衣换装,一面摇头道:“别提了,说来真是侥幸,我看那尼姑浑身刀剑不入,只有脑后‘五枕穴’凸出鸽蛋,猜想可能是血气所聚的‘罩门’,便趁你场手的时候,偷偷给了她一枚透骨针,否则,今晚咱们就糟定了。”
郭长风叹道:“眼前虽然骗过了她,事后她检验伤处,必会发现咱们是用暗算手段,只怕这仇恨再难化解。”
田继烈道:“她们能从咱们手中将人骗走,咱们当然也可以暗算她,对付这种人,不必跟她讲什么光明磊落。”
郭长风道:“为了救人,也只好如此想了,我担心的是,这麻姑的武功已经十分惊人,她们的师父不知又是什么厉害人物,今晚虽侥幸过关,她们决不会就此罢休,不知什么时候还会碰上……”
田继烈道:“以后的事,且等碰上了再说,现在先看看林元晖的伤势要紧。”
郭长风走到神案前,将灵牌取来看了看,收进怀中,然后替樱儿解开哑穴,又拍开林百合的穴道。
林百合见了郭长风,脸上讪讪地不胜娇羞,低着头不说话。
樱儿只好替她说道:“郭大侠,真对不起,我们不该误会你……”
郭长风笑道:“不,应该由我说对不起,那天在林子里,对你们太不礼貌,更累你们受了这场委屈。”
樱儿脸也红了,低声道:“不管怎么说,承你救了庄主和小姐,我们总该谢谢你的……”
谁知话犹未毕,突听田继烈失声惊呼道:“林庄主不行了,你们快来!”
郭长风和林百合主婢忙围过去探视,只见林元晖面如白纸,喉中丝丝作响,业已出气多,入气少,眼看即将死去。
林百合忍不住,登时哭出声来。
郭长风道:“他失血过多,穴道又被封闭大久。看来除非立刻取到子母灵丹,只怕很难救治了。”
林百合抽搐着道:“我这就赶去红石堡求取子母金丹,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郭长风道:“若由我和田老前辈轮流替他渡力,或许能支持半个时辰,怕只怕你去了红石堡,却取不到子母金丹。”
林百合道:“不会的,为救爹,外公一定会给我。”
樱儿接口说道:“事不宜迟,我陪小姐去红石堡,请你们务必设法使庄主支撑下去……”
突闻一声冷笑,道:“想去红石堡,只怕没有这样容易!”
随着话声,五丈外忽然亮起几支火把,火光下一字儿站着三男四女,竟是郝金堂、罗化庭、花蜂柳寒山和翠蝶四姬。
其中,四姬高举火把,罗化庭则被反绑着双手,郝金堂和柳寒山却各执兵刃,恰好挡住往红石堡的去路。
郭长风眉峰一皱,便将林元晖交田继烈,缓缓站起身来。
柳寒山见郭长风起身,急忙抖开摺骨扇,向后连退两步。
郭长风正眼也不看他,只向郝金堂缓步走去。
郝金堂不由自主,也倒退了一大步,抱剑当胸,沉声道:“郭老弟,咱们是专程为履约而来,并不想翻脸动手,希望彼此仍旧保全一份情面。”
郭长风停住脚步,微微一笑,道:“你打算履什么约?怎样才能保全情面?”
郝多堂道:“咱们早有约定,由老朽送你入红石堡,交换香罗带,现在既然已从红石堡出来,又救出了林庄主,似乎应该将香罗带赐交了吧?”
郭长风道:“不错,是有这个约定,但老当家来的不是时候。”
郝金堂道:“怎么不是时候?”
郭长风道:“你没看见咱们正忙于教人,根本没有工夫理会别的事?”
郝金堂道:“咱们不会耽误多少时间,只要取得香罗带,立刻就走,而且,愿意送还罗老夫子,聊表谢意。”
郭长风道:“罗老夫子是红石堡的人,你尽可送去红石堡,不必交给咱们。”
郝金堂道:“但诸位要想得到子母金丹,有罗老夫子在侧,总要方便得多,再说,罗老夫子还有一件极重要的秘密,准备奉告诸位,如果你们知道了那件秘密,也根本用不着再去红石堡,求取子母金丹了。”
郭长风道:“什么秘密?我不懂你的意思。”
郝金堂得意地道:“现在当然不懂,但等你懂了以后,一定会感激老朽这份感情。”
郭长风望望罗化庭,见他默不作声,眼光中流露出企盼的神色,显然已被制住了哑穴。
郝金堂又拍拍罗化庭的肩膀,笑着道:“老夫子,我没有骗他吧?你若把那件秘密告诉了他,包准会让他们大吃一惊,是么?”
罗化庭口不能言,只得连连点头。
郭长风不禁大感狐疑,脸色一沉,冷冷道:“咱们没工夫跟你猜哑谜,你若不想翻脸动手,最好立刻走开别再纠缠。”
郝金堂仍然含笑道:“郭老弟,何必如此绝情,咱们是共患难的朋友,老朽才跟你好言相商,不然的话……”
郭长风道:“不然又怎样?”
郝金堂耸耸肩,道:“一旦真正翻脸动手,吃亏的恐怕还是你郭老弟。”
郭长风道:“试试看!”
听得田继烈惊惶地轻呼道:“郭老弟,咱们不能再耽误了,林庄主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郝金堂接口笑道:“可不是么?诸位的时向宝贵,拖延下去,对受伤的人很不利。”
郭长风一探手,拔起吴姥姥那只拐杖,回头对林百合道:“时间急迫,我护送你们突围,跟我来!”
说着,横拐当胸,举步向前走去。
他一动,但闻“锵锵”连响,翠蝶四姬也同时拔剑出鞘,扇形般散开,遥遥对林百合主婢包抄过来。
柳寒山和郝金堂则分持剑扇,左右挟持着郭长风,分明是准备以二对一,两个打一个。
郭长风不觉停步,他虽不畏惧郝金堂和柳寒山联手,却不能不替林百合主婢担心,对方人数整整多了一倍,田继烈又要照顾林元晖,无法分身援助,一旦动起手来,势将形成混战,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郝金堂似乎早已看准了这一点,阴恻恻地道:“郭老弟,咱们或许赢不了你,但至少可以跟你缠斗一段时间,使你无法顺利去红石堡取药,林元晖的性命只在旦夕,为一条罗带,白白断送了林元晖的性命,你认为值得么?”
柳寒山也接着道:“何况,你若肯交出香罗带,纵然去到红石堡,秦天祥也决不会给你子母金丹,与其徒劳往返,何不落个现在人情?”
郝垒堂又道:“你若愿意将香罗带给了咱们,老朽敢保证,不需子母金丹,林元晖同样能安全无恙,不会有任何危险。”
这些话,虽是威胁之词,却也是实情,如果纠缠下去,对林元晖必然不利。郭长风看看眼前形势,再望望林元晖,不禁犹豫起来。
林百合突然大声道:“如果没有子母金丹你们凭什么保证我父亲无恙?”
郝金堂反手一指罗老夫子,道:“就凭他,不信可以当面问他。”
林百合显然有些动摇了,道:“你肯把他交给我们当面问个清楚么?”
郝金堂道:“交给你们可不成,不过老朽可以让他站在你我双方距离相等的地方,由你们询问,如果你们满意他的回答,就将香罗带掷过来,验证属实,咱们掉头便走,留下他,任凭你们询问详细情形。”
林百合低声对郭长风道:“你看值不值得试试?”
郭长风摇头道:“别信他的鬼话,没有灵药治伤,岂不是空口说白话,怎能够保证的。”
林百合道:“但是,罗老夫子是外公最亲信的人,或许他有办法能取得子母金丹。”
樱儿接道:“即使上当,也不过损失一条罗带,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