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斌儿接口道:“乐道知命兮安份。”
鬼花子又接道:“尊师重义兮轻金。”
斌儿问道:“鬼花子!你是哪一个字?”
鬼花子黯然道:“我师父说,鬼花子憨愚,不能排字。”
斌儿又问道:“你师父是谁?”
鬼花子道:“我师父在生之时,不准我提他老人家名号。
斌儿心想:“这人在正事上头并不疯嘛!单看他刚才替我打穴疗伤的情形,武功似乎比朱伯伯还要高上十倍,我何不拜他为师?”
他心念一动,又道:“我想学绝技,请你收我为徒,好不好?”
鬼花子一听,连连跺脚道:“不行,我师父遗命,说我分不出好人坏人,不准我收徒。刚才我为了替你治伤,已违背师父遗命,替你打通周身穴道,只差督任二脉。我已对不起师父了。”
说完,他又呜呜地哭起来了。
斌儿一听周身穴道已开,暗忖,难怪刚才轻轻一跃,就一丈多高,要是用劲一跃,岂不有二三丈高,内心感激万分。既然他不能收徒,以后有机会偷学一两手也好。同时又想到,此人的确不宜收徒,丐帮信符也得敢紧取回,免得他疯性大发弄出乱子。
于是斌儿道:“快把丐帮信符还给我。”
鬼花子恭恭敬敬地跪下,将竹符高举地过顶,送给斌儿。斌儿心想:“这人对师门倒是很尊重。”又笑道:“你不须如此重礼。”
鬼花子认真地道:“我师父说,什么事都可以随便,唯独对丐帮这传帮信符,不能随便,掌门人见了信符一样要下跪呢!”
斌儿此时才知道这不起眼的竹牌子原来是丐帮信符,敢情铁脚万道力在丐帮中是掌符之人。他送给自己,如不能将归藏步传给丐帮,如何对得起万道力前辈?想到此处,又道:“鬼花子……老哥,还有银牌子也还给我。”
斌儿心想,老是你呀你的,或是鬼花子鬼花子地叫,都不妥当,才在鬼叫花下面加上一个老哥哥。鬼花子一听斌儿叫他鬼花子老哥哥,高兴非常,但一听要他还银牌,他马上哭丧着脸道:“这挂在鬼花子的脖子上多好看,小弟弟送给我吧!”
斌儿急道:“这不是我的东西,关系着一个未见过面的人,所以不能给你!”
鬼花子瞪着眼睛道:“我也不能还给你!”
斌儿暗想这人一疯起来,不可理喻,只有用强了,于是,立刻拿出丐帮信符,高举过头,鬼花子一见,立即双膝跪下。斌儿道:“还给我!”
鬼花子哭丧着脸将银牌解下,递给斌儿,又呜呜的哭了。
斌儿收起竹符银牌,安慰他道:“鬼花子老哥哥,不要哭,我买一个比这更大更好看的送你。”
鬼花子精神一振道:“小弟弟当真?”
斌儿道:“我不骗你,现在我就去买。”
此时已天亮多时,斌儿吩咐鬼花子在林里等他,他去买银牌子以及吃食回来。因为一个多月来饮食不进,此时伤好了,肚里饿得发慌。
斌儿出了树林,刚踏上大路,迎头走来小客栈一个伙计,斌儿刚想开口喊他,岂知这伙计一看见斌儿,嘴里连说“有鬼”,回头就跑。
斌儿一愣,想了想才知是怎么回事,微微一笑,暗忖:“我还是绕道走吧,免得惊吓他们。”
斌儿走过羊流店,转了两条街,才买到了一瓶酒、一只生鸡、一块肉脯、十个馒头,他那颗小银锭也用完了。
当他正要转身走回时,陡然前面一个劲装大汉拦住去路,凶恶的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斌儿心想,这人真没来由,哪有这样问人的?笑道:“我与你素不相识,问我名字,做什么?”
大汉道:“小子听着,我是乌蜂帮的人,奉齐鲁分堂之命,对扎眼人物就得查究一下,快报你的名字上来。”
斌儿一听乌蜂帮这三个字,气已够大了,再听把自己当作扎眼人物,哪还忍得住,也恨恨地道:“呸!偏不告诉你,怎么样?”
大汉一听,气得七窍生烟,举起蒲扇般的大掌,向斌儿肩上打来。
斌儿心想:“我非给你点厉害看不可,我学的点穴指法,不知功力如何?正好拿你一试!”他轻轻往右一滑,酒瓶并交左手,右手倏地一伸,使出莲花指法,在大汉打来的臂上一点,大汉啊了声,打出的手收不回来了,脚下也不能动了,站在当地活像城隍庙里的黑无常。
斌儿微微一笑道:“小子!你就在这儿站一会儿吧,小爷我走了。”
大汉一听,心里非常焦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往外冒,哀求道:“小祖宗,小爷爷,请你原谅我冒犯之罪,请你解开我的穴道,饶了我吧!小的一辈子也感念您的恩德。”
斌儿冷冷笑道:“你这种前踞后恭的小人,平日不知如何地作威作福欺压善良,今天让你当街站站,小小惩罚,也不为过!”
大汉是羊浪店的地痞,平日对乡邻威风八面,今日当街出丑,以后如何再混?所以大叫小租宗讨饶不迭。
店东见斌儿不答允大汉的哀求,赶忙出来求斌儿道:“小客官,求求你让他走吧!他站在这里,小老儿我的生意也作不成了。”
斌儿见确如店东所说,这时已围了一大堆人,才对大汉道:“看在店东的份上,饶了你,我先放开你一半穴道,你可活动如常,可是你要不跟我走,偷偷地溜了,日后天阴下雨,两手两脚麻痛,不能行动,你可别怪我。”
说完,轻轻在大汉背上一拍,回头就走。
斌儿转身进入一条小巷口,回头一看,果然大汉乖乖地跟来了,问那大汉道:“羊流店如今来了乌蜂帮一些什么人物?”
大汉恭敬地答道:“小爷想知总舵来的人呢?还是分堂来的人?”
斌儿道:“都想知道,你照实说!”
大汉道:“小的在帮里地位很低,重要人物的行踪小的不得而知,只知分堂一位堂主陪着三个人来此,这三人是总舵派出,还是齐鲁分堂派出,小的就不知道了。”
斌儿看他一脸正经,想是实情,又问道羊流店是不是来了很多武林人物?大汉道:“前些日子这里可热闹了,各门各派的人都有,一批去了,一批又来,这几天差不多都走光了。”
斌儿点点头道:“你还算老实,回去吧!”
大汉恭敬地道:“小的穴道还未全解开呢。”
斌儿笑道:“我早就替你解了,我说解了一半,只是试试你诚实不诚实。”
大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跑。
斌儿在大街上一闹,早已落在一个人的眼里,这人跟踪斌儿和大汉身后,斌儿江胡经验不足,未曾留意。此时大汉一走,斌儿才一转身,人影一晃,面前五六步外站着一个手摇折扇的儒士。斌儿仔细一看,分明是笑面判官赵雨庭。只听他道:“小子别走,咱们的帐,今天要好好算一算。”
斌儿道:“我们毫无过节,有什么帐好算?”
笑面判官赵雨庭冷笑道:“价值一千万两的珠宝,还不值一算吗?”
斌儿笑道:“要算这笔帐你怎么不到泰山找毒蝶罗莲姥姥,何必拦住我白费时间呢?”
笑面判官赵雨庭怒道:“小子!别拿大爷开心,珠宝不在你身上,我也相信,但现在江湖上都知道你得到归藏秘笈,只要你拿出秘笈来,大爷就放你走。”
斌儿微晒道:“你们抢的珠宝,已被毒蝶得去,何不去找她?既不敢上泰山,就及早缩起头来回关外吧!至于秘籍,不错,是我得了,可是你凭什么要小爷送你?”赵雨庭被说得脸上一红,当下一晃手中墨骨扇,怒道:“就凭这个。”
说着,一招“满天星斗”万朵扇花罩向斌儿。斌儿双手拿着东西,急向旁一滑步,闪出扇圈之外,同时右手酒瓶并交左手,随着使出莲花点穴指法,疾向赵雨庭手腕脉门点去。
赵雨庭感到一丝风拂来,不由一惊,咦了一声,心忖:“这小子一月不见,武功精进如此之速。”
不但他感到奇怪,斌儿自己也想不到这随便一拂,竟然威力不小,显然这全得归于鬼花子替他拍开周身穴道之功。
赵雨庭急忙收回黑骨扇,左手乘机一掌又向他肩头打来,斌儿见一招收效,暗暗高兴,却未防到他左掌打来,想要躲闪,已是不及,只得一咬牙,硬接一掌,右手倏地变指为掌,接了上去。膨地一声,噔噔噔二人各退了数步。斌儿右手一阵酸麻,赵雨庭也是腕间微痛,心中暗惊,“这小子,要是再过一个月,恐怕我也非他敌手了,留他不得!”
双足一点,腾身纵起,直向斌儿扑来。
斌儿一掌接实,觉得有点不妙,转身就跑,赵雨庭扑了个空,忙施出“八步赶禅”的轻功绝技,随后紧追。
斌儿以前学“踏雪无痕”轻功,但因内力不足,成就有限,自昨夜穴道经鬼叫花以真元内力打通,无形中增加了十年的功力,此时放开脚步飞奔,竟是快速非常。
他转了两条小巷,已把赵雨庭甩得没了影儿,然后从容地回到密林里。
斌儿一看,鬼花子已不知去向,他想:“不知这怪疯子又跑到哪儿去了,且不去找他,找些枯枝败叶,作叫花鸡,先吃饱肚子吧。”
片刻之后,叫花鸡作好了,斌儿打开洒瓶,撕下一个鸡腿,正要往口里送,突听头顶一声“好香、好香,我也要吃。”
声到人落,斌儿面前然站着一个秃头矮花子。
原来鬼花子在树枝上睡觉呢,闻到酒香、肉味,忙从树上跳下。
斌儿一看是鬼花子,心想冤他一下,当下道:“鬼花子老哥哥!我买了两份,你那一份在半路上被坏人抢走了,这份儿是我的。”
鬼花子一听,瞪起铜铃般地大眼道:“谁抢去了?告诉我,我去找他要回来。”
斌儿道:“你不用去找,等会儿他就会来,你先吃一些,吃饱了,才有气力打他。”
斌儿递过一半给他,鬼花子又一伸手,轻易地从斌儿手上夺去酒瓶。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半瓶,然后,拿起鸡咬了一大口。连鸡骨也不吐,一齐吞下肚里。他又忙喝酒,又忙吃鸡。
眨眼间,吃得精光,哈哈一笑,道:“好酒、好鸡,小弟弟,谁教你烧花子鸡的?比我老花子还烧的好,只可惜大少了。”
斌儿一皱眉头道:“你想多吃,只要答应我一件事,现在有很多坏人追来欺侮我,你答应帮我赶跑他们,我这半只鸡也给你。”
鬼花子大笑道:“哈哈……好!好!有东西吃,还有架打,好!好。”
斌儿将手中半只鸡和一块肉脯全递给他,自己吃一小块肉脯和几个馒头,不一刻,鬼花子一扫光,拍拍肚子道:“鬼花子的肚子啊!今天你才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啊!小弟弟,吃饱了,坏人还没来,你去叫他们来吧。”
斌儿道:“你别急,等会儿他们一定来。”
鬼花子一皱眉道:“鬼花子不耐等人,我要睡觉了,他们来了,你叫我吧!”
说完,不见作势,又已倒挂在头顶的树枝上,呼呼大睡起来。
斌儿暗道:“这鬼花子睡觉也不像人样。自己闲着无聊,不如将明明教的莲花点穴指法演练一遍。”
他想到就作,凝神静气,一招一式地练习,此时他内力大增,以前很多无法使出的招式,现在都能得心应手了,心里高兴,就多练了两遍,又悟出内中许多变化。他正练得高兴,蓦听一个苍老而刺耳的声音道:“娃儿这一手莲花指法还不坏,毒蝶是你什么人?”
斌儿立即收势,只见两丈外站着一个身材清瘦,年纪约八九十岁,鹰鼻眼,长脸削腮,一身灰布直掇的老者悠闲而立,双目精光电射,显然是内家高手。
斌儿一见他那阴恻恻的样子,当即答道:“毒蝶是我仇人,我要杀她,你问我有何用意,莫不是毒蝶命你来找我的?”
老人哼了一声,冷笑道:“毒蝶还不配支使我老人家,不过见你使出毒蝶不传之秘,才有此一问。你既与毒蝶有仇,她因何将这不传之秘授你?”
斌儿道:“你管不着!”
老人嘿嘿冷笑道:“娃儿嘴巴硬,很对我老人家胃口,你叫什么名字?”
斌儿道:“这你也用不着问,你还是走你的路,请吧!”
老人一阵大笑,这笑比哭还要难听,好像夜半的枭叫狼嚎,老人笑罢,道:“数十年来还没有人敢在我老人家面前如此嘴硬,看来你倒像传闻中的神步林斌,小子,你是不是林斌?”
斌儿一惊,对方一语道中自己来历,想来不是好事,当下放作镇定地道:“你是什么人?找林斌做什么?”
老人双目如电,瞪着斌儿道:“你看一看我的衣袖,你就知道我老人家是谁了,小娃儿既是林斌,乖乖地跟我老人家回去,作我徒弟,保你有好处。”
斌儿一看他的袖上绣着七只大乌蜂,大吃一惊,心道:“啊毒蜂马其熊,惹不起,早走为妙。”暗中用劲向右一纵,岂知身子还在半空,猛觉一股劲力撞来,又被逼落回原地。
毒蜂马其熊冷冷道:“娃儿,别想跑了。”
斌儿见对方竟在自己纵起之后拦截在前面,而且以掌风逼自己退回原地,又不使自己受伤,这一手非武功已至化境,如何使得出来?暗忖:“鬼花子老哥哥也未必是他对手,还是逃走为妙。”
斌儿眼珠一转,用力向后纵去,但听头顶呼地一声,又被一股劲力撞回原处,毒蜂马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