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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处流出很多腥臭的黑水,斌儿随手拉了一条布单围住伤口,擦拭流出的毒水,再过盏茶时光,黑水始全流尽。
这时,斌儿已累得满头大汗,望着床上的孩子,心中非常高兴。
只见他这时已恢复原来的清秀面目,斌儿脸上也露出笑意,想不到自己也不过只有十四岁,居然将一个垂死的孩子,自死神手中夺回。
他将墨球与两只小玉瓶收起,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又向床上的孩子看了一眼,这才缓缓走至门前,伸手将门打开。
老堡主胡龙华、少堡主胡伟强二人,正在门外往来徘徊,虽然早已失去信心,但却又希望能有奇迹出现,所以内心焦急无比,较斌儿未来之前,更形不安。
这时忽见房门呀地一声开了,老堡主胡龙华抢前两步,双手倏伸,抓住斌儿肩头,摇了两摇颤声问道:“怎……怎……怎么样?”
少堡主胡伟强也是睁大了两个眼睛,望着斌儿。
斌儿点点头道:“总算托你老人家之福。”
胡龙华不待他说完,将他向旁一扒,急步来到床前,果见爱孙头脸黑肿全消,鼻息均匀,一时感动得老泪纵横,“呵!呵!”他说不出话来。
胡伟强也看得呆了,眼见族弟康复,心中不知是惊是喜?回头怔怔地望望斌儿,他真不相信斌儿小小年纪,竟真有回生之术。但事实摆在眼前,又不容否认,他满腹疑虑地凝望斌儿。
斌儿望着这祖孙二人,亲情似海,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虽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内心的空虚,却是无法填补的。
此时,胡龙华迟钝地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到斌儿面前,像是梦呓似地,嘴里不住喃喃地道:“啊!啊!他…他竟真的好了!我的宝贝孙儿,真是谢天谢地!”
突然,他发现面前的斌儿,这才清醒过来,连忙向斌儿抱拳深深一揖,道:“林公子神术,救了小孙一命,真是恩同再造,来,来,来,请受老夫一拜!”
斌儿一侧身,双手拉住胡龙华右臂,道:“老人家千万不要如此,济困扶危,原是我辈份内之事,还请老人家不要耿耿于怀。”
胡龙华听罢,心中微微一动,望着斌儿那英挺不群,任侠尚义的神情,嘴角微动,欲言又止。
斌儿看在眼里,随口问道:“老人家有何指教?”
胡龙华目射神光,凝视着斌儿,半晌,才缓缓道:“林公子!你……你可是……传说中的神步林斌?”
斌儿一听,心中大惊,只见胡龙华虽然双目威凌逼人,但神色之间并无恶意,心想既被识破行藏,不如承认了吧,于是道:“不错,晚辈正是林斌,只因处处逃避那些魔头,半夜来堡求宿,还请堡主原谅我没有实告。”
胡伟强在一旁惊喜地道:“啊!你……你就是神步林斌?”
胡龙华也是又惊又喜,拉着斌儿,拍拍他肩头道:“你别误会,不要说你还有恩于我,就是不相干的人,既来到我胡家堡,我胡某人还担待得起。孩子,你就安心在这儿住下吧!”
斌儿忙道:“多谢堡主好意。”
胡龙华随命胡中带领斌儿到客房安歇。
这时,天已四鼓,斌儿劳累整日,上床后,即呼呼睡去。
一觉醒来,已日上三竿。
佣人服侍他洗漱用饭后,他问佣人道:“老堡主呢?”
那个佣人答道:“老堡主几天来都没曾合过眼,昨夜这才躺下,现在还高卧呢。”
斌儿又道:“那少堡主呢?”
佣人又答道:“听说在清早就出去了。”
斌儿沉思片刻,道:“老堡主起来时,就说我到堡后走走。”
说罢,起身出屋,径向堡后走去。
胡家堡后山即是五虎岭,满山枫树,间有几株苍萃古松,远远望去,一片火红之中,夹杂着点点翠绿,煞是好看。
他慢慢地向岭上走来,不住地东张西望,欣赏这大自然的景色。
一阵清风吹过,树枝摇摆不定,他正一步步向前走着,突然觉得左肩被什么东西轻轻打了两下,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转身回顾,后面空空地,什么也没有。
他暗暗觉得奇怪,他不相信人竟有如此快捷的身手。他微微一怔之后,眼睛仍然不住向四周搜索,脚步却缓缓向山上走去。
正在他身躯将移未移的时候,右肩又被轻轻打了一下。
他大吃一惊,身形一晃,飘出五尺,回身再看,仍是空荡荡的一无所有,他低头一看,又抬眼向上空观望一阵,半晌后,竟笑了。
原来地上掉落许多松子,而他也正站在一株古松之下,他弯腰拾起一把松子,忽然,灵机一动,想起鬼才人魔杜衡教给他的西暗绝技回旋缥的手法。
于是,他捏起一颗松子,运轻、抖腕,脱手打出五尺,但见一个黑点飞也似地打在合围的树干上。
但是,斌儿却望着那嵌在树身的松子,呆了一呆,心中暗道:“这根本是铁棋镖嘛,哪是回旋镖?”
他又捏起一颗松子,仔细地揣摸杜衡出手时的姿势,用心地模仿,一遍又一遍地练着,也不知练了多久,打出的暗器才能左右回旋。
他高兴地忘记了疲劳,忘记了时间,一直练到同时打出十颗松子,而各自左右回旋不已为止。
斌儿望着十数颗回旋飞舞的松子,忽又想到铁棋镖中的满天花雨,他妙想天开地喃喃说道:“对!这一手,我就叫它‘满天飞舞’吧!”
说着就地抓起一把松子,扬天打出,只见漫天松子,在半空回旋、飞舞,久久不落,斌儿看了,得意万分。
斌儿这时感到有点疲累,同时肚子里也咕噜噜直响,他靠着一棵大树坐下,心里不住暗自盘算:“我是在这儿耽搁几天呢?还是即刻就走?杜老前辈托办的事已经办好了,可是……走……又走到哪儿去呢?”
他正委决不下究竟该如何是好时,忽然看见山下一个小人影,蹦蹦跳跳地向山上奔来,离斌儿还有二丈多远,已大声喊道:“你就是林家哥哥吧?”
说着,已气喘吁吁地来到斌儿面前。
斌儿先是一愣,接着就想起他正是被自己所救的胡龙华爱孙,当下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拉着他的小手问道:“你刚好,怎么就跑出来了?爷爷呢?”
这孩子边喘边道:“爷爷不在!嘻嘻,我找你半天了,总算把你找到了。”
说完,天真地向斌儿作了个鬼脸。
斌儿也忍不住笑了,拉他一齐坐在树下,问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毒蛇咬的地方还痛不痛?”
那孩子天真地道:“我叫小龙,毒蛇咬的地方早就不痛了。”
斌儿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小龙肩头道:“小龙弟弟,你是怎么被毒蛇咬的?”
小龙伸手向后山指了指道:“那天我跟两个庄丁到岭后狩猎,整整一个上午,连个兔子也没逮住,后来就往里走,在一个山谷里,弯弯曲曲走了一阵,跟着就嗅到一股腥臭,离我们前边两丈多远正有一条大蛇盘作一堆,头有拳头大小,蛇信一吐一吐的,好玩极了。”
斌儿笑道:“它要吃你呢,还好玩极了!”
小龙摆摆手,道:“你听我说嘛,两个庄丁也拿着兵刃分站两旁,我提着一把刀,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觉得呕心欲吐。我闭着眼睛,纵过去一刀向它七寸处砍去,它乖觉得很,头一低,躲过去了,我的刀砍在它身上,可是它就不怕,我的左腿反而让它的头碰了一下。我知道除不了它,慢慢退后,奇怪的是那条毒蛇并不追赶。我们一路回来,走没有四五里地,我左腿开始肿痛,随后就昏过去了。”
斌儿又问了一遍山谷的位置,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龙诧异地道:“林家哥哥,你叹什么气呀?”
斌儿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你比我强多了,不但有爷爷疼爱你,而且你外公比爷爷更疼爱你。”
小龙急急问道:“什么?外公?我哪儿来的外公?”
斌儿就将杜衡告诉他的情形,以及自己专为救他而来等,详细说了一遍,最后,郑重地道:“小龙弟弟,你外公现在孤苦无依,你可千万不能忘了他啊!”
说着,顿了一顿,又道:“我现在把你外公的绝技转授给你,有空时,要好好练习,但是,小龙弟弟,我告诉你这个,可绝对不能让你爷爷知道!”
小龙点点头道:“林家哥哥我学会了,跟你一齐去找外公。”
斌儿连忙摇手道:“不行,你专心练武功,你外公会来看你的,我也不能陪你去,而且,根本也不知他老人家在哪儿。”
说完,拉起小龙,他先用松子练了一遍,然后就他所知道的,详尽地告给小龙,并要小龙按他所说的练给他看。
小龙依言捡起一颗松子,如法打出,但只是普通的暗器手法,斌儿看了,又向他不停地解说,一直到小龙完全记住。
这才坐在一旁,静看小龙演练。
此时,夕阳西斜,一阵微风吹过,满山红影浮动。
斌儿见小龙打出的松子,虽与普通暗器并无两样,但看他的手势、指法,以及暗器出手时的劲道,似已深得回旋镖的要诀,心中高兴万分,不但教会了小龙一种绝技,而且也算为杜老前辈略效微劳。
他想到此处,大声道:“小龙弟弟,好了,歇会儿吧!”
小龙拍拍手上的土,走过来道:“林家哥哥,你看我练得怎么样?”
斌儿点点头道:“嗯!差不多了,只要你多多练习,自然能够熟练。可是你要记牢,千万不能让爷爷得知呀!”
小龙忽然把眼睛鼻子嘴巴皱成一团,向斌儿作了一个鬼脸,然后笑嘻嘻地道:“你看你,比爷爷还要唠叨呢!”
说完,把嘴一撇,作出一个使人发笑的怪样子。
斌儿看了,忍不住笑了一声,随道:“好了,你呀,真够淘气,怨不得被毒咬了,哼!我也不理你了。”
说着,站起身来,迈步就走。
小龙心中一急,一个箭步,蹿到斌儿身旁,拉住他的手臂,两个眼睛睁得圆圆的,央求道:“好哥哥!我下次再不敢淘气了,你可不能不理我呀!”
斌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装模作样地道:“嗯!这还差不多,走!我们真该回去了,说不定爷爷在骂你呢!”
小龙拉着斌儿的手,一边向岭下走去一边噘着嘴道:“哼!才不会呢!”
二人说笑着回到堡内,果然胡龙华正在着人四处找寻他俩,一见二人回来,笑着拉过小龙,道:“我正要着人去找你们呢,小龙,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还没好利落,就向外跑,也不怕林家哥哥笑你。”
说着,摇摇头,又转向斌儿道:“咳!这孩子自小就被我宠坏了,一点规矩也没有,倒要公子见笑了。”
斌儿忙抢着道:“不!是小龙弟弟陪我到堡后走走的,老堡主不要错怪了他。”胡龙华听罢,颔首微笑,似对斌儿的聪明侠义甚是赞许,他望望斌儿,又转头看看小龙,似乎是想从两人脸上看出什么不同,或者是相似的地方。
他又微微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叹息一声,道:“来!我们用饭去。”
说着站起身来,一手拉着斌儿,一手拉着小龙,三人径向大厅走去。
这时,大厅正中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摆满了菜肴,屋角燃着两支特大的蜡烛,胡伟强正指派庄丁们分头侍候,见胡龙华等三人进来,忙侧立一旁,躬身让座。
胡龙华坐在上首主位,斌儿小龙二人打横,胡伟强下首相陪,两个庄丁侍候着为各人斟酒。
胡龙华当先端起酒杯道:“粗菜淡酒,权为林公子洗尘,一来酬谢林公子活命之恩,二来为小龙得庆重生,来,来,我们干一杯!”
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三人相继站起,同时双手举杯,也慢慢喝完。
斌儿待庄丁将酒斟满,双手端着杯子,向胡龙华道:“些许小事,老人家不要放在心上,晚辈蒙如此厚待,感激不尽,我借花献佛,敬老人家一杯。”
说着,将杯凑到唇边,一气饮尽。
胡龙华呵呵笑着,也喝干杯中酒,不住点头连道:“好!好!”
此时,小龙站起身来,双手举杯过顶向斌儿道:“林家哥哥!小龙敬你一杯,谢谢你救命之恩。”
说着,脖子微仰,一杯酒已然下肚,用手背一抹嘴,又道:“等我长大了,再报答你,我一定永远记在心里。”
说得三人哈哈大笑,笑得小龙两颊飞红。斌儿子在笑声中饮干杯中酒,望了胡龙华一眼,然后笑对小龙道:“我也不要你报答,只要记着以后听爷爷的话,不要再让爷爷操心,比你怎么报答我都好。”
小龙听斌儿如此说,忽地小心眼一转,暗暗忖道:“噢!林家哥哥大概是要我听话,等外公前来看我,不要做外公不喜欢的事。”
当下小眼眨两眨,望着斌儿将头点了几点。
四人边吃边谈,高兴非常。
斌儿看见胡龙华祖孙三人兴致正浓,心中不由引起许多感触,轻轻地叹一口气。
胡龙华忽见斌儿低头沉思,甚感奇怪,不由停下筷箸,长眉微微一皱,扫了胡伟强与小龙一眼,缓缓说道:“林公子好像有什么不乐?怎不吃也不喝?”
斌儿见问,头一抬,又默默地低了下去,停了一停,才慢慢抬起来,迟疑地道:“我太高兴了,老人家对我这么好,我已经吃得太饱了。
我……我想……我想……明天早上就告辞了。”
胡龙华微微一愕,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