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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无方道:“哪里,其实,我还是常在江湖上出现。不过,有时为了避免些意外的麻烦,我就把自己改扮了一下。”
叶长青道:“我说呢?有很多人,要找你屠兄,却是很难见到。”
屠无方道:“你叶老弟,也是其中之一了。”
叶长青道:“对!所以我感觉咱们见的地方很不对,如果换一个地方,我想,咱们早就动上手了,”
屠无方自斟自饮的喝了两杯酒,道:“叶老弟.对我屠某人如此的不满,不知是否涉及了私人的恩怨……”
叶长青接道:“不是私人的恩怨,而是公愤,在下觉得,像你屠兄这种人活在世上,实在是有害无益。”
屠无方笑道:“如若没有私人恩怨,咱们就好谈了。”
叶长青道:“好谈了,什么意思?”
屠无方道:“叶兄觉得我屠某杀人太多了,还是觉得我杀错人了?”
叶长青道:“你杀的人虽然不少,可是也不算太多,但最重要的,你杀的人,都是不该杀的。”
屠无方道:“来!叶老弟,咱们再干一杯,我想说两件杀人的事情,给叶老弟听听。”
叶长青皱着眉头,和屠无方对干了一杯。
黄堡主,何寒衣,玄衣妇人,完全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着事情发展。
屠无方嘘一口气道:“叶老弟是否听过,我杀死七宝银号张家的事,那一次,我一夜杀了二十七个人之多。”
叶长青道:“这是一桩很有名的血案,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只怕大都知道了。”
屠无方道:“表面上,那是一座银号,但骨子里,他却是一个很会赚钱的人……”
叶长青道:“会赚钱,并没有错,将本求利是君子爱财之道。”
屠无方道:“赚钱是没有错,不过,七宝银号张家的赚钱方法不太好,赚的钱,带着血腥味。”
叶长青道:“哦!屠兄可否说得清楚一些。”
屠无方道:“他放高利贷,而且,还养子不少打手,专以向人讨债,勾结官府,鱼肉良民。”
叶长青道:“这种事在下倒未听过,再说,就算真有了这种事,也不值得你一杀二十七条人命。”
屠无方道:“七宝银号主要的赚钱来源,是一百一十一家妓院,一百余家的妓院,遍布了江南,中原,那些可怜妓女,都是高利贷下的牺牲者,就在下所知,他们活活拆散了四五百个家庭,有一个过门三天的新娘子,也被他们逼债的人给抢了去,害得那位新郎官自绝而死。”
叶长青接道:“有这种事?”
屠无方道:“千真万确,我刚刚听到时,也不太相信,七宝银号用的是移花接木手法,自己并不出面逼债,等我夜入七宝银号,找到了帐册,证明了这件事,才找出那张大东主当面追问,但七宝银号的打手,已经赶到,双方动手的结果,就造成了二十七条人命案子。”
叶长青道:“你杀了二十七个,全都是七宝银号的人?”
屠无方道:“对!全是七宝银号的帐房打手,不过在下也有理亏的地方。”
叶长青道:“什么地方?”
屠无方道:“我取走了七宝银号的银票,珠宝。价值三百万两。”
叶长青沉吟不语。
黄堡主道:“不义之财,取不伤廉,然后,再把这些钱,用在有用的地方。”
屠无方道:“张家的妇孺,毫发无伤,而且,他们的产业,也足够余生之用,过一辈子。”
叶长青道:“如若你说的都是实话,那就是江湖上的传言失真了。”
屠无方道:“我出身绿林,刚入江湖时,确有很多错误,也有过误伤人命的事,但这些年来,我都一直很谨慎,如不是调查的证据明确,绝对不会轻易杀人。”
叶长青道:“两年前鄂州血案,寡母七女,全数被杀,听说也是你下的手。”
屠无方道:“对!”
叶长青道:“那又是为什么?难道那一母七女.也是放高利逼人为娼了。”
屠无方笑一笑道:“那倒不是,不过,她们经营了一十二家黑店,坐收厚利,过往行商,死在她们八人手中的不下一百人叶老弟,觉得她们是否该杀呢?”
叶长青道:“真有其事,那是死有余辜了。”
屠无方道:“十年以来,在下做的案子,堡主那边,都有详细的记录,叶老弟如若有暇,不妨看一遍。”
一直没有开口的何寒衣,笑一笑,道:“叶兄,屠兄虽是名动江湖,但他做事的细心,比兄弟要强十倍,在兄弟的剑下也许还有枉死之人,但屠兄不会,他每做一件事,都调查的极为详尽,然后再下手。”
叶长青道:“这样说来,江湖上的传说,完全失真了。”
黄堡主道:“那是因为,他们大都不明真相,有些是仇家故意散布的谣言,以惑人耳目。”
屠无方道:“唉!最重要的还是我出身绿林,而且,初入江湖时,年轻气盛,结仇太多。”
叶长青似乎是对屠无方的成见很深,冷笑一声,道:“所以,你就杀了很多的人。”
屠无方笑道:“叶老弟,出身不好,就被自命白道的侠义中人,有些看不起,就象你叶老弟一样对我有着很深的成见。”
叶长青道:“和你成见很深的人不是我,而是整个江湖的同道。”
屠无方笑一笑,道:“整个的江湖同道,对我屠无方有所误解,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听过我的解释,但是你叶老弟听过了,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呢?”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是因为在下还未被你说服。”
屠无方笑道:“对于江湖同道对我的仇恨,我倒不放在心上,因为,在下初出江湖之时,确也曾犯过不少的错失,误杀过一些人,所以,自己想起来也有些不安,自然不能怪别人对我的误解……”
语声一顿,接道:“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佛家也说过回头是岸,这些年来,我自己觉得,做的好事,比过去做的坏事多过十倍,也许,我的手段太激烈了,所以这个恶名一直没法子洗刷掉。”
叶长青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发觉黄堡主,何寒衣,以及那玄衣妇人,神色都很平静,对两人的争执,表现出了一副古井不波的味道。
屠无方又道:“叶老弟,要不要我再一件一件的说下去。”
叶长青摇摇头,道:“不用了。”
屠无方道:“叶老弟,是否已经相信了我说的话。”
叶长青道:“这个,我还无法完全相信,所以,在下还……”
屠无方道:“还无法完全消失对我的仇视,”
叶长青道:“如若你说的都是实言,我不但不仇视屠兄,而且,对屠兄还有无限的尊敬。”
屠无方道:“这只怕还要你叶兄证实了之后才行。”
叶长青道:“对!”屠无方道:“这不知要多少时间才行。”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叶兄相信兄弟?”
对何寒衣,叶长青确有着无限的敬重,点点头说道:“相信。”
何寒衣道:“好,我保证屠兄说的名句句真实,二十年前,屠兄做了什么?兄弟不愿担保,但近二十年,屠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大快人心的事,日后,叶兄如若想出什么不符之处,唯兄弟是问。”
叶长青突然站起身子,对着屠无方恭敬行了一礼,道:“屠兄,兄弟少不更事,适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屠兄原谅。”
屠无方道:“原谅倒不敢当,只望叶老弟,相信我就行了。”
叶长青目光转到那玄衣妇人身上,道:“这一位是……”
玄衣妇人接道:“贱妾的恶名,只怕不在屠无方之下。”
叶长青心中一震道:“夫人是……”
玄衣妇人道:“别叫我夫人,我还未曾嫁过。”
叶长青道:“哦!”
玄衣女子道:“因为,这个世界上,敢娶我的人,我还没有遇上。”
叶长青道:“请教名号。”
玄衣女子道:“华妙真。”黄堡主、何寒衣,甚至屠无方,都不再接口了,叶长青心中明白,又遇上了一桩麻烦事情。
叶长青点点头,道:“果然,也是一位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
玄衣女子道:“一个凶名卓著的恶人。”
叶长青道:“华姑娘也是改邪归正了。”
华妙真笑一笑道:“我看,我用口舌解说,只怕也是无效,不如找一位担保人担保一下吧?”
叶长青道:“只要何兄一句话,兄弟决定不怀疑什么。”
何寒衣道:“好!叶兄这么给兄弟面子,兄弟就胆大的承担下来,华姑娘亦非昔年的江湖杀星,而是一位真真正正的救世观音了。”
这是两个极端,一个凶名满江湖的人,变成了救世观音,叶长青实在难信。
何寒衣笑一笑,道:“兄弟如不说明,未免有些含糊笼统,只举一例,叶兄自己想想就行了。”
叶长青道:“兄弟洗耳恭听。”
何寒衣道:“五年前,鲁西豫东,发生了一次瘟疫,死了十余万人……”
叶长青接道:“那真是一次大劫难,兄弟也听说过了。”
何寒衣道:“华姑娘采集了大批药物,练成丹丸,亲率四十八名助手深入疫区,救人三十万,四十八位助手中,有一半受疫毒感染不幸亡故,华姑娘亦为疫毒所侵大病一场,疗治三个月才得复元……”
轻轻嘘一声,接道:“以她深厚的内功,本来疫毒难侵,只因为了救人,劳累近月未得休息,体能大减,才使疫毒乘虚而入,但华姑娘仍然抱病施药奔走数百里,直到病势发作不支倒地,才被人救出疗治。”
叶长青道:“原来施药疫区,奔走半载,被誉为救世观音的,就是华姑娘,在下失敬了。”
华妙真笑道:“我过去杀人太多,而且是不分好坏,完全以一己的喜怒决定,那一次,虽然救活了不少,也不过稍赎前衍,而且,死了二十四位帮我忙的人,至今想来仍是不安。”
叶长青道:“华姑娘如此善举,放眼天下无人能及,这件事,就没有传出来吗?”
何寒衣道:“华姑娘为善不欲人知,所以她在奔走救人之时,一直是黑纱蒙面,身着白衣,所以才有观音降世,解疫救难的传说。”
叶长青道:“惭愧啊!惭愧。”
黄堡主道:“叶兄既能了然内情,大家都不再提这件事,咱们好好吃一顿,我还有事告诉诸位。”
何寒衣竟然站起身子,道:“禀堡主,在下只怕无暇进餐,那边事务紧急,在下这就要动身了。”
黄堡主道:“寒衣,敌势可能有变,咱们的行动,也要改变一下了。”
何寒衣呆了一呆,道:“改变,什么改变?”
黄堡主道:“寒衣,目下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至少,我们要先摸出来他们的行踪。”
何寒衣道:“那一辆华丽的篷车,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之下。”
黄堡主道:“那是金蝉脱壳之计,事实上,他们已经早把东西移往别处了。”
何寒衣道:“有这等事?”
黄堡主道:“有!而且,千真万确……”
笑一笑,接道:“不过,寒衣,他们有干变万化,我们有一定之规,天亮之前,一定有消息传来,你就放松心情,好好的吃喝一顿。”
何寒衣道:“堡主一向料事如神,想来不会有错了。”
黄堡主道:“这件事关系重大,表面上看去虽然十分单纯,但骨子里却是牵扯很多,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一部分内情。”
何寒衣道:“这件事,都牵扯上些什么人?”
黄堡主道:“听说,狂龙,飞鹰都牵入了这件事中。”
何寒衣道:“这两个人,一个闭关自守,不太喜欢多管江湖中事,怎么竟会卷入这件漩涡之中。”
黄堡主道:“最重要的一戒,就是心戒……”
叶长青呆了一呆,道:“心戒,这倒是从未听过的戒律。”
黄堡主道:“一个人的所行所为,只要于心无愧,又何必用很多的戒律来束缚。”
叶长青道:“堡主说的也是。”
黄堡主道:“不过,我们既是一个组织,人数众多,分子庞杂,如是没有几条规戒束缚,只怕有些人难免有无所适从之感。”
叶长青道:“堡主说的是。”
何寒衣道:“叶兄,本组织的戒律很简单,只有三条,一是不能强人所难,二是不许杀伤无辜,三是行事无愧天地,这三大戎律,虽然简单,但却包罗了很多。”
华妙真笑一笑,遭:“叶兄,一个人,只要能做到以上三戒所限,就算不是大善之人,但也不会是怙恶之徒。”
屠无方道:“黄堡主执大义,不拘小节,所以戒律简明,但却执行的十分严厉,华姑娘就是执行剑使。”
华妙真道:“我执法虽严,但一向兼顾情理,明知故犯和无意之失,有着很大的差距,无意而错的人,我的处分手段就轻了很多。”
叶长青道;“执法在人,分辨出是故意还是有意.只怕要很精密的判断才对。”
何寒衣笑道:“华姑娘执法严明,组织中人,无不敬畏,一提执法剑使,无不心服口眼。”
华妙真道:“叶兄,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