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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廖脸上也涌起了阵阵潮红。他低着声音,道:“世人都道三尊五将个个是杀人恶魔,其实又有多少人晓得其中的真相呢?嘿嘿!”他瞥了仕进三人一眼,道:“你们可想知道当年我们八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他也不停顿,径直说了下去:“尊主武功超卓,见识过人,我们以其为尊,确是心服口服!沙大哥使毒本领出神入化,更得兼一身好武功,三尊当中称首也是毫无异议。老杜是尊主的兄弟,医术高超,武功也在我们之上,可惜他对我们的行为颇有不屑,虽然冠有尊者之名,但在那场正邪大对决中,却委实没有出多少力!呵呵……”他笑着,神色却没有不满之意,有的只是淡淡的追忆。
杜青衣叹息道:“虽然你们所杀之人也有罪大恶极之徒,但无辜者却是不少!这叫我如何能认同?我知道大家都各有苦衷,不免愤世嫉俗,况且……嘿嘿,不说也罢!”他神色一黯,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沙龙也苦笑道:“当年图的是一个快意恩仇,哪里会想什么无辜不无辜的?现下想来,这些年下来遭的罪,恐怕便是在还当年罪孽的业报吧!”他笑了笑,又道:“说到杀人,除了老杜之外,我们七人那一个不是满手血腥?哈哈哈,不过老二杀的人却是最多,我们其他六人加起来也没有他一人多。他号称杀尊,确实太过嗜杀,恐怕除了我们几兄弟之外,无论是谁,他都能下得了手!唉,黄山一役,他如此去了倒好,也免了在这世上再遭罪!”提起当年的兄弟时,他神情间流露出丝丝惋惜与伤感。
老廖也是神色黯然,道:“二哥身世坎坷,更历遭奸人陷害,家破人亡,可谓伤痕累累,也难怪他会如此愤恨世人!六弟以幻字为号,天下武功,无不信手拈来,变化万千,更是满腹经纶,才压当世,真可谓是才情惊羡,令人钦佩。可惜他性格偏激,更陷于苦情当中,否则武功当能更进一步,超过尊主也未始不无可能!七弟看似疯癫,心思实则剔透,若非他幼年时身患怪疾,被父母遗弃,心结郁积,这才神志大变。否则,也不会与我们结识了!唉,想来真是可笑,他若不被遗弃,我们兄弟也不能聚到一块了……”
杜青衣瞧着老廖越来越差的脸色,神色更是黯然。他勉强笑道:“那老八总该正常了吧!”老廖摇了摇头,笑道:“老八是个老实头,一向只会冲锋陷阵,不会花心思去想事情的对错与否。他是尊主从小带大的,你想必晓得,他最希望做的事不过是老老实实的做个平头百姓,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也只能困于杀戮中不可自拔。你别瞧他每次对敌总是勇不可挡,但私下里他却承认自己最怕死了!呵呵!”他笑着,笑声中充满了苍凉的意味。
沙龙瞥了一下旁边躺着的屠夫人,心中蓦地涌起一股怒火,忍不住冷声道:“你怎么不说说你四哥?”老廖神色一暗,怔了许久,才恍惚道:“对呀,还有四哥呢!他总躲在暗处,能瞧到的只有一个影子。不过他对我很好。我全家让马贼杀了个精光,是四哥救了我!我开始武功不行,他更处处护着我,我记得有一次,与一伙武当弟子对上了,我武功不济,眼看便要被对手开膛破肚,是四哥替我挨了这一剑,为此他足足躺了半年才能起床行动。此番恩情,我嘴上不说,心里却是铭记着的……”
他盯着沙龙,苦笑道:“我知道你一直想问我为何要下手害你的女儿。嘿嘿,黄山一役,我逃过了一劫,看到兄弟们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于是心灰意冷,隐于闹市,以为从此能过上安稳日子了。哈,还真让我偷来了三十多年的安闲,虽然孤身一人,我却自得其乐,每日整包弄馅,甚是快活……”他说着,脸上涌现了淡淡的欣悦。
沙龙听着,脸皮渐渐的松了下来。老廖接着道:“但是四哥神通广大,终于找到了我!他只对我说了一句:‘是兄弟的就帮我一次!’你说我该如何回答?”他瞧着沙龙,神情中流露出莫名的悲哀。
“我不能回答说我现在过得很好,不想再去打打杀杀了。哈哈,于是我听从他的安排,到了崆峒。他说单凭我与他两人还不足以撼动雷正刚,必须激得沙大哥你出手,方才有一线希望。而你的软肋却是思莎这小女娃。我本来不同意的,但四哥他性子变得很是固执,非得安排崆峒派之人出手杀害思莎。嘿,下手之人本该是那崆峒的王猛,可惜他竟然无故失踪,我只好易容成他,亲自出手了!”老廖说着,神情很是疲惫。
沙龙正想发作,但瞧见老廖灰败颓丧的脸色,心中不禁一软。杜青衣叹息道:“当年的雷正刚已经不是我等能敌的了,更何况经过这数十年的厉兵秣马,他手中掌握了多少实力,根本无人知晓。老五啊,雷正刚早猜到了老四会对思莎下手,于是让我配制了一剂药物,装入软囊当中,藏于思莎牙缝间,一旦遇袭,她便会咬破软囊,进入假死状态。只是谁都想不到会是你出手而已!”
老廖苦笑一下,道:“我得知思莎身上穿了护身宝衣之后,便猜到了雷正刚早有防备,知道事情已然无力回天,但当时已经收不住掌力。嘿,我既然应承了四哥,便要尽力帮他一把;我伤了思莎,愧对沙大哥,也只好以命还命。哈哈,我已经偷得了这数十年的安稳日子,此时归西,尚有兄弟送终,老天待我却也不薄了!哈哈哈……”他欢快地笑着,笑容中满是解脱后的平静。
沙龙又气又恼,道:“说什么丧气话!老杜医术通神,思莎会没事,你也一样会没事的!你再说这样的话,我便抽你老大耳光。莫以为你人老了,我便不会教训你!”他神情惶急,却是瞧到了老廖脸色已经转为幽蓝之色。他们八人当年曾一起研究出一门武功,即便是重伤待毙,使用此门功法,也能瞬间活转过来,而且功力更胜从前。但杜青衣最终却指出,此功法未伤敌先伤己,委实无法用在实战中。而这脸色变蓝,正是使用者精力耗尽的迹象。
杜青衣仰脸朝天,不再往下看去。青衣拂拂,飘逸若仙般的人此时却颤抖不休,双手更是紧握成拳,指甲都陷进了肉中,沁出了丝丝鲜血。沙龙站起身来,瞪着杜青衣,大声吼道:“你倒是说句话啊!是兄弟的话便马上救活他!救他——”这一声大吼震得青山发抖,林木哗哗作响。
杜青衣回瞪了沙龙一眼,也大声道:“他此刻生气全无,俱已消耗殆尽,叫我如何救他?除非有人能接引这天地的生机,转到他体内,补充他损耗的生命力,否则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你道我便不想救人吗?”他也吼了起来,浑没了平时的温和谦厚。
沙龙脸色惨白,整个人显得苍老许多。含笑跟冰儿瞧着昔年的风云人物此时竟如小孩一般斗起气来,心中都不禁恻然。仕进却淡然道:“是否能接引到天地生机,便能救活他?”杜青衣眼光一亮,急声道:“正是!正是!你可有法子?”沙龙也是一脸希冀的盯着仕进。倒是那坐在地上的老廖神色从容,喃喃道:“死便死了!还救什么!”
第十五章 接天引地
仕进扬手指向这茫茫天地,道:“你们瞧着天地苍茫,到处是一片生机勃勃。想要借取少许,又有何难?只要你们静心感受,虚怀纳谷,任何人都可以向其求取生机。其中玄妙之极,当真是无法形容,只有亲身经历过,方才晓得江湖这种争雄斗霸当是可笑无比!”他脸上浮现了淡淡的微笑,随即给人一种已然消失在原地的感觉,甚是奇特。
含笑与冰儿心头又是一阵紧纠。杜青衣与沙龙则是若有所思,便连一心求死的老廖也是精神一振,流露出了渴望憧憬的神情。杜青衣沉吟了良久,才慎重道:“说起来容易,但当真能达到如此境地的,当世之中,恐怕除了你再无他人。你若能出手救他,我便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恩德!”
沙龙也肃然道:“如能救下我兄弟,我沙龙便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若有差遣,无论何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许下如此承诺,实已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仕进,若是仕进差他杀人放火,又或者变猪变狗,恐怕他也会照做不误。老廖垂下眉毛,喃喃道:“你们这又是何必?何必呢……”
仕进笑道:“你们日后若能照拂一下她们两个,不让旁人伤害到她们,我便能心安了!”他指了指二女,神情间竟有点恍惚。他定了定神,道:“我引到了这天地生机,又该如何送进他体内?”
杜青衣神色惊喜,但马上转为沉重,道:“此法或许前人也不曾使用过,医书上也从未有过记载。这个……确实有些麻烦!该如何是好呢?该如何是好……”他背着手,踱来踱去,显得好生为难。沙龙脸皮也随即绷得紧紧,心随着杜青衣的神情一松一紧,好生紧张。
杜青衣脚步一顿,决然道:“试一试吧!你将引来的生机从他顶门的百会穴灌入,流畅于他四肢脉络间,与平时的运功疗伤并无二致。老五,你记住,全身放松,不要妄动真气,也不要抵抗!记住,要静心屏气,一定要静下心来!不能动用内息,记住啊,一定要静心……”他一旦做出决定,便甚是果断,但吩咐老廖之时,却不免罗嗦了。
老廖笑了笑,道:“听你的吩咐便是!不用那么多废话了,婆婆妈妈的!”他心中却道:“也好,且瞧瞧此人是如何借取天地之气的!总要瞧到思莎侄女活转过来,方才能安心!”
待杜青衣准备好之后,仕进便开始了。他舒展双臂,怀抱虚空,整个人似乎便静在了那里,时间也仿佛随着他的动作停住一般,其他人都目瞪口呆,身子也是一动不动的,只有山间汩汩流动的轻风在证明着,时间并未停止。仕进也并非静止,他在动,快速的移动,速度快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但每动一次后,他总要回到原地。
虽然仕进能借用天地之势为己所用,但之前他总是将自己融入天地间。此次他须得身处天地之外,导引着这磅礴无穷的生气,抽取其中的一小部分,使其化而成形,再转导进入人体,个中艰难,与他平时顺势而行,确实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此时他的动作才会如此之大。
青龙洞地处崆峒东台,底下便是悬崖峭壁,只见白云袅袅,可谓深不见底。却说空气中似乎凭空多了一股巨大无比的吸引之力,深渊中本来氤氲娴静的白云此刻却突然搅动起来,白茫茫的云雾似乎沸腾了一般,翻腾滚动,变幻万千。渐渐的,它更是缓慢的朝上飘去,情形无比的奇特诡异。那些躲藏在云雾覆盖的岩壁上的飞鸟爬虫,此时俱是焦躁不安,虫豸蠕动,鸟儿乱飞,端是怪异非常。
方圆十里的青葱林木此时也有了动静,绿油油的枝叶全都转而向东,微微颤动着,宛若生起了灵性一般,在回应着来自东方的呼唤。平台上的众人只觉清风徐来,深吸一口,那清气滑入肺腑,顿时说不出的神气清爽,熨帖舒心,仿佛瞬间脱胎换骨一般。一直脸色苍白,没有半丝呼吸,宛如死人的屠夫人此时竟也有了些许变化,脸色中被注入了几分生气,胸膛也缓缓的起伏着。那精疲力尽,奄奄一息的老廖也是精神大振,呼吸更是正常了不少。
仕进神色愈加的宁静,身子四周却多了一层淡淡的白烟,肉眼几乎难以辨别。那白烟随着仕进的手掌袅袅飞舞,翩翩若蝶,正一点点的收拢,凝聚,清晰。仕进终于真正的静了下来,他手中却是多了一团白气,便如白色圆球一般。含笑跟冰儿瞧着仕进,只觉脑子一阵眩晕,身子忍不住晃了几晃,跌坐在地。杜青衣与沙龙也合了合眼,甩了几下脑袋。仕进方才看似静止,实是高速运动着,众人盯着他瞧,精神高度紧张,如今突然放松,自是有些不适应。
老廖紧闭双眼,自是瞧不到仕进的动作。但他却感觉到了,自己本来烦闷欲死的胸膛内蓦地出现了一丝清凉之意,竟消了数分令人痛苦难耐的燥热。仕进嘿的一声,反掌虚按在老廖顶门上,那白色圆球寻到了宣泄之地,便抽出一线白丝,嗤的一声轻响,没入了底下的黑头当中。
白线一丝丝的,源源不断的输进老廖体内,那圆球也在逐渐的缩小,本来拳头大小的体积,不到半个时辰,便变得如明珠一般,细小圆润的。老廖的脸色渐渐的红润起来,眉目间的死气也在缓慢的消退,呼吸顺畅起来。仕进竟硬硬的将他自鬼门关前扯了回来。
待再过得半盏茶的工夫,仕进大喝一声,掌上用力,那细珠般的白气倏地窜进了老廖百会穴,转瞬不见了踪影。他双臂一振,挥了几下,青龙洞崖下上升的白云蓦地止住了势头,再慢慢的降了下去。虫鸟们也如蒙大赦,都安静下来。远近之处的花草林木轻摆几下,俱是恢复了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