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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咳咳咳,是的,我骗了你们,我是该死,我该死……”他身子摇摇欲坠,手也慢慢的向下垂去,提着的那人终于能喘上一口气,但还是动弹不得。
吴长清大声道:“大哥,你胡说什么?就算你隐瞒了这一点,但自始至终,你一直对我们照顾有加,有什么危险都自己一个人先扛下来!老三,你凭良心想一想,大哥何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伤害大哥,你……你心里究竟想的什么?”他气得直哆嗦。
“死混蛋!竟敢害我大哥,我不会放过你的!”一个高大的身影蓦地窜了出去,直冲段布,正是伤重的郭铁。他看到郭冷悲伤莫名的样子,心里就不住搐痛。因为郭冷从未在他眼前流露过这样痛苦的神情。
他的动作够沉,足够有力,却因伤势的缘故,出手慢了几拍。段布轻松的躲了开去。他哈哈大笑道:“好感人的一幕啊!哈哈哈,不过你们今天要全部死在这里了!”郭铁怒目而视,正欲追击,却觉胸口一闷,两眼一黑,顿时倒了下去。郭冷瞧着,却什么也不做,只低声道:“为什么?为什么……”倒是孙不四抢了出去,将郭铁抱了回来。张回天跟郑万里一时摸不清情况,也不敢轻举妄动。
忽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嘿嘿,想知道为什么吗?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无空那秃驴既然能够安排伏兵,我们又岂会示弱?嘿嘿,段老三,做得好!妙极了!回头我一定向将军禀告,好好的奖赏奖赏你!”一直捂着胸口躺在一角的假智空盯着段布,满脸赞许的笑容。
段布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颤声道:“谢谢将军的栽培!”他的身子不安分的蹭了蹭铁墙,厚厚的嘴唇禁不住哆嗦起来。吴长清、铁胜男与孙不四看他的眼光霎时冷了起来。铁胜男更是破口大骂,一时之间俚语方言的,滔滔不绝,也不晓得她究竟骂了什么。这还不打紧,他一向脸皮厚,笑里藏刀的外号也不是吹出来的,既然已经豁出去了,就不会畏惧昔日朋友鄙视的目光。但郭冷的眼光却着实让他害怕,打心里直冒寒意,身子似乎被冻僵了一般。
先前的郭冷如果说是奄奄一息的垂死之人,那此刻,他就如重获了新生一般,身子再次挺得笔直,面上也再次覆上了寒冰。“那么,就是说,你这一刺,并非因为我隐瞒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你也像我一样,是别人派出来的卧底?”他的声音很冷,冻得段布打了好几个冷战。
“是便又如何?老子忍了这么多年,每天都要挤着一张笑脸对着你们这些恶心的混蛋,你知道老子有多痛苦吗?做一个不是自己的自己,你晓得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吗?老子再也受不了,嘿嘿,捅你一刀算是轻的!老子还要将你们一个个碎尸万段呢!哈哈哈……”段布终于对上了郭冷的眼睛,这一瞬间,他心底的疯狂恨意彻底压过对郭冷的畏惧。
郭冷喃喃道:“很好!很好!如此说来,我也不欠你什么了!”话音刚落,他大手猛地一扬,手中一直捏着的那人呼的一声飞了出去,直冲段布而去,去势凌厉之至。那人脖子被松开来,新鲜的空气终于淌进了那燥热无比的胸腔。但刚缓得一口气来,段布那瞪大的充满惊骇之意的眼睛便映入了眼帘,他惊叫一声,顿时又晕了过去。
段布很想躲开这扑面而来的黑影,身子却来不及反应。他只能做到抬起双手,托住郭冷扔过来的那人。喀嚓两声,他两手臂骨顿时折断,人也被那股冲涌过来的大力硬硬撞到了铁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那个倒霉的人颈骨当场断折,软绵绵的倒了下去。段布也扑的一下向前倾倒,伏在那人身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郭冷目光在段布身上停留了半晌,有些呆滞,也有些出神,但终于转向了其他人。他迈开步伐,慢慢朝剩下的敌人行去。吴长清忙拉住他:“大哥,你伤势太严重,还是好好歇着吧!剩下的人兄弟帮你解决!”他开始的时候看郭冷的眼光还有些畏缩,但口气随即变得坚定起来。铁胜男跟孙不四也大声应是,都拦在了郭冷跟郭铁跟前。
郭冷什么话也不说,轻轻拨开几人,径直向前走去。假智空忽地大声道:“孩儿们,该是时候放手一搏了!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啊!拼了!”他说得慷慨激昂,嘴角处却露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张回天当下精神一振,大声呼应:“正该如此!”先前假智空被郭冷击败,他们的士气就一直低落,便连刚毅坚强的张回天也有了一丝退缩。现下假智空如此一说,倒真激起了众人同仇敌忾的情绪,当下群情激奋,呼的一下围了上去,刀剑齐出,大部分是对准了郭冷而去。
郭冷还是直直向前走去,背上的伤口虽被吴长清匆匆包扎过,鲜血还是不住的涌了出来,慢慢滴在地上,令人触目惊心。“他已经失去意识了!”山牢中旁观的三人都很是黯然,良久无语,单南虎却突然冒出了这一句。仕进心头难受,瞧了出去,郭冷却突然杀入人群中,拳打脚踢,眨眼间便击倒了四人,竟比未受伤前还要勇猛。他惊呆了,忍不住低声道:“真的失去意识了吗?”
风子斋盯了半晌,也语带沉重道:“你看他动作比先前流畅许多,肢体转环间更是浑然天成!唉,他此时单靠本能出招,反而发挥出了武功的极致!唉!”他长叹一声,忽地恼怒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煎熬啊?”说着,竟忍不住想站了起来。单南虎脸色一变,喝道:“切莫轻举妄动!”
风子斋悚然一惊,生生压下了心头的冲动。单南虎沉声道:“再坚持一会!否则便要前功尽弃了!疯子,说实话,恐怕玄空大师比你更着急吧!他的弟子正身陷危机之中,他都能忍下去,你为何就不能?”风子斋颓然道:“这种有力难施的感觉太憋人了!老单,你想想啊,我们这里随便一个出去,都能将他们全打趴下!可是……可是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唉!”他又叹了一声,说不出的憋屈。
仕进瞧了一眼外面动作越来越慢的郭冷,心里又是一阵刺痛。风子斋说的这种感觉,他实在是太清楚了。他一直在质问自己,那些在他面前一一死去的人们,是不是他害死的?他找不到答案。他做了种种假设,假如他如何如何,那些本不该死去的人会不会活着?但到头来,他还是沮丧的发现,即便事情能够重新来过,他一样阻止不了事情的发展趋势。就算武功盖世,一样改变不了险恶的人心和自己的性格。
单南虎苦笑道:“都道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武功高又怎样?你瞧我们,还不是都被关在了这里?”他浓眉一扬,精神大振道:“死疯子,小兄弟,别想那些事情了!我们还是专心做好眼前之事吧!不幸的人就让他们暂且不幸,待事情一了,我们杀了他们的仇人,帮他们报仇便是!一报还一报,快意恩仇,想必是能令他们安息的!”
“报仇么?那仇人是谁?”仕进喃喃道,合上了眼睛。他不敢再瞧郭冷那摇摇欲坠的身影,他竭力专注于冰儿体内的内息,想将一切杂念抛开。但不知为何,却总是静不下心来,老是有一些事情在他脑海里晃来晃去的。每一个在他眼前死去的人都慢慢浮现,都静静的看着他,苏子翁,老廖,慈真,白楼,容姑……每个人神色都很是悲哀,还有一抹讥讽的笑意。他们的背后,仿佛都有一个幻影在晃动,瞧不真切,却很是相似,就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仇人就是他吗?”仕进心里问着自己,正想将那个幻影瞧个清楚,却闻沉重的铁器碰撞之声。他霍然一惊,睁开眼睛。风子斋跟单南虎也是神色有异。三人齐齐回头,隔着铁栏紧盯着那关着的铁门。玄空眉目间也流露出了焦虑之意。还有小半个时辰才能大功告成,此时是断然受不得惊扰的,一旦中断运功抵抗来敌,毒素倒流,冰儿只有一命呜呼的份了。
轧轧的声音还是不断响起,来人想必正在打开那九道铁栅栏。脚步声渐渐的逼近,室内几人的心也怦怦的跳得快了几分,额上都渗出了淡淡的冷汗。只有冰儿毫无所觉。她呼吸变得匀称起来,脸色也好了许多。她正甜甜的笑着,也不晓得梦到了些什么。
仕进瞥了她一眼,紧张的心情蓦地平静下来。“冰儿,你是大哥最亲的人了!你应该了解大哥的,如果来的真是敌人,大哥只好舍你而去了!大哥不能因为你,害了几位前辈的性命!你放心,大哥会为你报仇的!是的,是该报仇的时候了!”他心里有些东西似乎变了,变得硬了起来。
铁门被缓缓的拉开了,吱吱的铁石撕磨声音让人禁不住毛骨悚然,仿佛要进来的是一只食人的野兽,凶残无比。“究竟是什么人呢?”能开眼的三人心里都有同样的疑问。瞧到出现在门前的人,三人都呆住了。仕进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风子斋则嘿嘿的笑了起来。单南虎脸上神情很是复杂,也不知是喜是呆,又或者欣慰。“大哥!你受苦了!”来人呆了一下,终于出声了。
第四十一章 重究前事
来人一张娃娃脸蛋,眉目间棱角却已渐是分明,透着一股勃勃的英气,正是单北豹。单南虎轻轻点头,正想说点什么,忽地醒过神来,急道:“快!快过来将这石墙打破!赶快过去……”他突然怔住了。仕进跟风子斋也楞住了。三人定定的瞪着那个小洞,看着外面的情景,脸色很是复杂,像是一种淡淡的哀伤。
单北豹并未注意到这些。他站在墙前,心中嘀咕:“这墙不晓得多厚,真能能打破吗?”虽是怀疑,他还是凝力集气,双掌全力推了过去。喀喇一声,那石墙顿时出现了几道裂纹。再击上两掌,只见大片的石屑哗哗剥落,轰的一下,墙上突然显出了一个大洞。
待瞧得清晰了,单北豹神色大变,连声道:“郭兄,郭兄,你怎么啦?”他扬脚踢去,将洞口扩得更大,便猫身钻了过去,落在郭铁身边,一把将他抱了起来。他们二人一个为了寻兄,一个为了救师,在山谷外相遇,不明就里的情况下,便大打出手。待辨明事情缘由后,两人顿生惺惺相惜之感,并相约一齐出手救人。但如今郭铁脸色苍白,目光紧紧盯着一旁的郭冷,竟显得有些呆滞,似乎失去了神志,让单北豹好一阵忧心。
郭冷半蹲半跪,脸上的神情很是柔和。他的右手微微向前伸去,仿佛想抚摩什么,却无力再进一寸,手便保持那个姿势搁在了大腿之上。他整个人就如僵住了一般,一动不动,背上的伤口早已停住了流血,却是为时已晚了。“他这是为何?”风子斋低声道。单南虎摇了摇头。仕进怔了半晌,低声道:“他们是兄弟!”
兄弟这话一出,仕进心情更是沉重:“他背负着被赶出少林的恶名活了十年,如今刚能一展拳脚,便含恨而终……不!他应该没有恨意!他对无空始终感恩戴德,今日一战,算是回报了无空的收养之恩;他临终前拼死斩杀敌人,为朋友尽可能的清除障碍,该是回报了十年的朋友之义!他再也不欠旁人任何东西了!只有对郭大哥,这份兄弟之情,或许才是真正令他牵挂的吧!”
大厅中,只有孙不四孤零零的站着,浑身血污。吴长清伏在铁胜男身上,一动不动。那高高的驼背耸立着,像一座不屈的山峰。张回天死了。他为郑万里挡住了郭冷的一掌,身受重伤下,再力拼吴长清跟铁胜男,虽然重创了他们,但终于支持不住,倒下了。他临死前本来要给便在身旁的铁胜男致命一击的,但吴长清半路冲了出来,用身子挡住了这一击,将铁胜男扑倒在地上,使她躲过了这一劫。
郑万里也倒下了。看着众人大战,他却偷偷的抱起假智空,想从密道里溜走。厅中有密道通往谷外,此事只有少数几人知晓,他是其中之一。所以先前假智空让众人进厅,他跟张回天都没有反对。张回天帮他挡了那一掌,他很感激。他却不能再纠缠下去,临死前的郭冷是疯狂的,无人是其一合之敌。他必须将假智空救走,即便只是一个替身。这是他坚持了几十年的信念:“誓死效忠将军!”
“为什么?”郑万里问出了跟郭冷一样的问题,他也被假智空插了一刀,身上的疼痛却远没有心里为甚。假智空捂住胸口,咳嗽良久,才淡淡道:“不为什么!因为你我一样,都是别人的弃子!”他奇异的笑了起来,笑容里带了莫名的悲哀。郑万里刹那间明白了。他喃喃道:“弃子吗?嘿嘿,几十年的光阴,换来的就是这个结局!原来……如此……”他轻轻合上眼睛,悲哀的笑了。
虽然付出了腕骨断折的代价奋力将自己的敌人击倒,孙不四却很是彷徨。突然之间,所有的兄弟一下子倒下了,就剩他一个,形单影只。他素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