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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天冥道:“正是!”
纵身一掌,向南宫平肩头拍下!
他这一招人未着地,手掌便已拍下,左手紧贴胸胁,全未防备自身,全身上下,处处俱是空门,右掌所拍之处,亦非南宫平之要害,名是先攻了一招,其实却等于先让了一着,四下的观众,俱是武林好手,怎会看不出来,不禁哄然喝彩。
南宫平微微一惊,想不到这终南掌门竟会击出如此一招。
他到底交手经验不够,心中又早有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打算,眼看吕天冥这一只白生生的手掌拍来,竟没有乘隙反击,抢得机先,反而身形一缩,闪电般后退了三步。
吕天冥微微一笑,脚尖点地,身形跃起,又是一掌拍去,仍然是左掌紧贴,人未着地,右掌便已拍下,竞仍然和方才那一招一模一样,南官平又自一愕,身形再迟,群豪再次喝起彩来。
彩声未落,哪知吕天冥竟又一模一样地原式拍出一掌,南宫平心中大怒,方待反击,哪知他这一掌已是拍向南宫平的天灵脑门,自身虽仍处处是空门,但所攻却是对方必救之处。
南官平暗叹一声,身影一拧,滑开两尺,群豪第二次彩声未落,第三次彩声便又发出,南宫平一招未发,吕天冥已连获三次彩声,强弱之势,昭然若见,有人不禁暗中低语:“如此身手,竟然也敢向‘玉手纯阳’挑战,真是可笑得很!”
三招一发,吕天冥精神陡长,右掌追击,斜切南宫平左颈,左掌突地反挥而出,五指微飞,拂向南官平腰畔三处大穴。
南宫平沉了沉气,脚下微错,让开这一招两式,右掌一反,竟闪电般向吕天冥“丹田”穴上拍去。
吕天冥暗暗一惊,闪身撤掌,“唰唰”两掌劈去,他手掌虽然莹白娇嫩,有如女子,但掌力却是雄浑惊人,掌势未到,掌风已至。
南宫平微一塌腰,双掌竟齐地穿出,切向吕天冥左右双腕,他本是以守为攻,此刻却是寓攻于守,连卸带打。
吕天冥低叱一声,“金丝绞剪”,双掌齐翻,南宫平身形一仰,蓦地一脚踢出,吕天冥“唰”地后掠三尺,再次攻向前去,心中的傲气,却已消去不少。
他本抢得先机,这几招更是招中套招,迅快沉猛,四下群豪只当南宫平霎眼之间,便要败在他的掌下。
哪知南宫平年纪虽轻,却是乱而不败,那一脚无形无影地踢将出去,时间、部位,更是拿捏得好到毫巅,群豪又不禁暗中低语:“神龙子弟,果然有不凡的身手。”
只见酒楼上人影闪动,兔起鹘落,却是丝毫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刹那间便已数十招过去,南宫平心中仍有顾忌,身手施展不开,竟又被吕天冥占得了上风,群豪喝彩之声又起,“玉手纯阳”白发颤动,掌影如王,掌戳指点,竟将“终南”镇山“八八六十四式春风得意剑”,化做掌法使用,而他那十只纤秀莹白的手指,亦无殊十柄切金断玉的利剑!
“飞环”韦七掌中紧握着的“龙凤双环”已渐渐松弛,凝重的面色,也已渐渐泛起笑容,侧目一望,哪知梅吟雪亦是面含微笑,嫣然注目,竟似也已胸有成竹,稳操胜算。
又是数招拆过,吕天冥攻势越发凌厉,但一时之间,南宫平竟也未见败象,群豪虽不断在为吕天冥喝彩加油,但心中亦不觉大是惊异,这少年初出师门,年纪轻轻,想不到竟有这般武功,能在“玉于纯阳”掌下经久不败。
数十招拆过以后,南宫平心神渐稳,见到吕天冥攻势虽然凌厉,但亦未能将自己奈何,心中不觉大定,自觉致胜已有把握。
要知“神龙”武功,本以空灵变化、威猛凌厉的攻势为主,南宫平此刻仍以守势为主,看似已尽全力,其实却只不过用了五成功夫。
只见吕天冥双掌翻飞,一招“拂花动柳”攻来,南宫平突地长啸一声,腾身而起,吕天冥心头一震,只觉四股锐风,上下左右,交击而来,他无论如何闪动,都难免要被击中,他若不闪动,虽然无妨,但对方身形已起,下一招瞬息便至,他木然当地,岂非是等着挨打!
群豪亦都大惊,“飞环”韦七变色惊呼道:“天龙十六式!”
他一生之中虽然最服“不死神龙”,但在他心底深处,却仍存着一份私念,想要与“不死神龙”,一较短长,如今见了这等妙绝人寰、并世无俦的招式,心中不禁怅然若失。
原来普天之下,身形飞腾变化的身法招式,本只寥寥数种,但“苍穹十三式”、“天山七禽掌”、“昆仑神龙八掌”虽然亦俱是威震武林、留传千古的武功,但却都是在身形腾起之后。
才能出掌伤人,以上击下,威力凶猛,但对方只要武功高强,便可先作防范,不难避过。
只有这“止郊山庄”独创的“天龙十六式”中,最后的“破云四式”,却是在身形腾起时,便已发出招式,或是攻敌之所必救,或是先行封闭对方的退路,招中套招,连环抽撤,是以“天龙十六式”一出,“天山”、“昆仑”便尽皆为之失色!
南宫平此刻一招施出,便正是“破云四式”第一式“破云升”中的变化“直上九霄”,双掌双腿,乘势发出,先封住了吕天冥的退路,然后踢腿沉掌,变为一招“天龙爪”,十指箕张,破云而下!
他久已蓄势伺机,直待这一掌便奏全功,众人亦都失色惊呼,哪知这“玉手纯阳”能掌一派门户,武功上果有超人之处,他身形木然,直待南官平十指抓下,突地一招“双掌翻天”,向上迎去,只听“啪”地一声,如击败革,四掌相交,二十只手指,竟紧紧纠缠在一处!
南宫平这一招攻势,固是凉世骇俗,但吕天冥双掌上翻,竟能在闪电之间,接住了南宫乎变幻的手掌,其功力之深,部位之妙,时间之准,更是令人心惊。
群豪齐地发出一声大喝,亦不知是喝彩,抑或是惊呼。
只见南宫平凌空倒立,身躯笔直,竟宛如一枝凌风之竹,四下窗隙中吹来的晚凤,吹得他大袖轻袍猎猎飞舞,他本已苍白的面容,此刻更已没有一丝血色,目光炯然盯着吕天冥的眼睛,良久良久,身形方自缓缓落下,但四只手掌,犹未分开。
他脚尖乍一沾地,吕天冥左脚后退半步,然后两人的身形,便有如钉在地上似地动也不动,四道发亮的目光,也紧紧纠缠到一处,这两人此刻竟是以自己全部的心神、功力相斗,甚至连生命也押作了这一番苦斗的赌注。
于是四下的惊呼声一起消失寂静,默默如死,但呼吸之声,心跳之声,却越来越见沉重,楼上的人,眼看着这两人的空门,同是心弦震动,楼下看不到他们的人,见了四面窗台上的人突地变得异样的沉寂,更是心情紧张,不知上面究竟是谁胜谁负。
静寂中,突听楼板“吱吱”响动了起来,只见两人的额面上,都沁出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南官平虽然招式奇奥,毕竟比不得吕天冥数十年性命交修,功力的深厚,此刻更已显出不支之态,于是“飞环”韦七渐露喜色,梅吟雪面色却渐渐沉重。
死一般的寂静中,楼下突地哄然发出一连串惊呼,众人心头方自一惊,只见这沉寂的夜晚,突地涌起了一阵热意,就连旁观者的面上,也沁出了汗珠,南宫平、吕天冥更是满头大汗,羚群而落。
接着,竟有一阵铜锣之声响起,一个尖锐的喉咙喊道:“失火了,失火了……”
满楼大乱,满街亦大乱,一片赤红的火焰,突地卷上了酒楼……
四下群豪顾不得再看,接连着飞跃了下去,看热闹的人们,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跌跌冲冲地冲出了这条街。
虽有救火的人,但这火势却来得十分奇怪,猛烈的火舌,霎眼间便将整个酒楼一起吞没。
但南宫平、吕天冥四掌相交,生死关头,却仍谁也不敢后退半步。
“飞环”韦七满头大汗,目光尽赤,双环“铛”地一击,方待跃去,哪知面前人影一花,梅吟雪已冷冷挡在他身前。
他急怒之下,大喝一声,右掌“金龙环”,疾地击向梅吟雪面门,左掌“金凤环”突地离腕飞出,一般劲风,一道金光,击向南宫平胁下。
此刻南宫平心力交瘁,莫说是这一只威力强劲、韦七仗以成名的“飞环”,便是十岁幼童手中掷出的一块石子也禁受不住,只得瞑目等死。
“飞环”韦七虽是双环齐出,但力道俱在左掌,右掌这一环只不过是聊以去乱梅吟雪的耳目,他自己也知道伤不了梅吟雪分毫。
只见梅吟雪冷笑一声,腰身突地向后一仰,手掌轻轻抢出,她腰肢柔若无骨,这一仰之下,纤纤玉指,已将那疾飞而去的“金环”搭住,指尖一勾,金环竟转向吕天冥击去。
南宫平方才心中一惊之下,被对方乘隙进逼,此刻更是不支,眼看已将跌倒,哪知吕天冥此刻头心亦不禁一震,他头心一喜,拼尽余力,反击过去。
梅吟雪轻轻笑道:“这就叫做自食……”话声未了,突见那“金环”呼地一声,竟飞了回来,反向梅吟雪腰后击去。
梅吟雪微微笑道:“好,你居然在环上装了链子!”谈笑之间,玉手轻抓,竟又将那飞环抓在手中,有如探囊取物一般,要知她在棺中十年,苦练武功,终年静卧,耳目之明,实已天下无双,便是一根飞针自她身后击来,她也一样可以接住。
“飞环”韦七心头一懔,身形后仰,全力来夺这只金环,他在金环上系了一根千淬百炼的乌金链子,虽然细如棉线,但却坚韧无比,刀剑难断,哪知梅吟雪笑容未敛,右掌突地一剪,便已将金链剪断,“飞环”韦七重心骤失,虽然下盘稳固,却也不禁向后退了半步。
此刻火舌已倒卷上来,将楼上四面窗台,烧得“哗剥”作响,炙热的火焰,烤得南宫平、吕天冥、韦七,俱已汗透重衣,梅吟雪亦不禁香汗淋漓,突地,南面的窗屏被风一吹,整片落了下来,燃起了墙角堆移的桌椅。
渐渐,屋梁上已有了火焰,一片焦木,“啪”地落在梅吟雪身畔,她纤足移动,避开了“飞环”韦七的一腿,右足一挑,挑起了那段带着火焰的焦木,呼地一声,向韦七激射而去!
“飞环”韦七厉叱一声,左掌反挥,一般掌凤,将焦木击落楼外,他却忘了自己腕上还残留着半截乌金链子,左掌挥出之际,金链猝然反抡而出,竟击在自己的后颈之上。
金链虽细,但却是千淬百炼而成,再加上他自身的功力,后颈之上,立刻鲜血淋漓,韦七大吼一声,摔去了左腕的金链,梅吟雪笑道:“好招式,这可是叫做‘狗尾自鞭’么?”
口中虽在笑语,但身形却已转在吕天冥身畔,南宫平苦斗之中,见她仍然未走,心中不觉大感安慰,但此刻见她一只纤纤玉手,已将拍在吕天冥身上,竟突地低叱一声,双掌齐推,将吕天冥推开五尺,两人一起“砰”地坐在地上。
梅吟雪惊喟一声,掠到他身畔,“飞环”韦七亦自赶到吕天冥身旁,齐地俯身一看,只见他两人虽然气喘咻咻,全身脱力,但显见没有受到内伤,只是目光发怔地望向对方,似乎心里俱都十分奇怪。
原来这两人苦斗之下,俱已成了强弩之未,加以连遭谅骇,真力渐消,两人四掌虽仍紧紧握在一处,但掌上却已都没了真力,南宫平铁胆侠心,不愿借着第三者的力量来伤残对于,见到梅吟雪一掌拍下,便不借自己身受重伤,将吕天冥推开。
他一推之下,才发觉各各俱已全无余力来伤对方,不禁怔了半晌。
突听楼下响起了一阵大呼,“韦七爷、吕道长……”“呼”的一片冷水,往南面火焰上泼来,接着剑光闪动,四个灰袍道者,一手舞剑,紧裹全身飞跃而上。
梅吟雪心头一惊,轻轻道:“走!”
哪知吕天冥略一调息,又见来了助手,精神突长,大喝道:“南宫平,胜负未分,走的不是好汉!”
南宫平剑眉怒轩,挣脱了梅吟雪的手腕,蓦地一跃而起。
吕天冥人已扑来,“呼”地一拳,击向他胸膛,这老人虽然须发皆白,但此刻目光尽赤,发髻蓬乱,神情之剽悍,实不啻弱冠年间的江湖侠少。
南宫平心头一阵热血上涌,亦自激起了心底宁折毋弯的天性,身形一转,避开这一拳,左掌横切,右掌直劈,“呼呼”两掌,反击过去。
一阵火焰随风倒下,又是数段焦木,“砰砰”落了下来。
四个灰袍道人身影闪动,各仗长剑,围了过来,这四人俱是“终南掌教”座前的护法,身法轻灵,剑势辛辣。
“飞环”韦七大喝道:“男的留下,先擒女的。”四道剑光“唰”地一转,有如四道霹雳闪电,反劈向梅吟雪击下!
梅吟雪身居危境,面上娇笑却仍未敛,秋波转处,向这四个灰袍道人轻轻膘了一眼。
这四人自幼出家,枯居深山,几曾见过这般绝色美女,几曾见过这般甜美的笑容,四人只觉心神一荡,四道剑光,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