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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曼青轻托起了南官平的身躯,恨声道:“我只道,‘武当’乃是名门正派,哪知却是卑鄙无耻的小人,自今日起你们‘武当派’不但已与‘止郊山庄’结下深仇大恨,我还要教天下武林中人,都知道你们‘武当派’真正的面目!”
她心中悲愤填膺,话一说完,回头就走,只见面前人影一闪,“武当四木”已一排挡在她面前,孤桐道人道:“姑娘慢走!”
叶曼青柳眉一扬,道:“你要做什么?”
紫怕道人长叹一声,道:“敝派此举,实是情非得已,但望姑娘能了解敝派的苦衷。”
叶曼青冷“哼”一声,道:“什么苦衷!为了自家苟安一时,居然与恶魔订约,随意做出这些不仁不义、不公不道的事,还敢厚颜来替自己解说,这岂非江湖下五门的行径!”
“武当四木”被她骂得目定口呆。
“钱痴”干咳一声,道:“姑娘……”
叶曼青霍然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于你什么事,你不是只要有钱到手就心满意足了么?”
“钱痴”怔了一怔。
叶曼青目光四扫,道:“你们要么就乱剑齐下将我刺死在这里,要么就闪开道让姑娘下山去。”
孤桐道人道:“贫道们既不能伤及姑娘,也不能让姑娘下山,只得委屈姑娘,到一个地方暂住些时日,等到……”
叶曼青大喝道:“等到什么?你们这是在做梦,莫看你们‘武当四木’在江湖中颇有威风,我叶曼青却没有将你们放在眼里!”
突听山下“噗哧”一声轻笑,一个娇脆有如银铃般的声音吃吃笑道:“好厉害的小姑娘!”
众人齐地一惊,齐声叱道:“谁?”
山岩下“咯咯”笑道:“小妹妹!不要怕,是你的老姐姐来了。”一话声未了,山下已有如轻烟般掠上两条人影,并肩立在山岩的边缘,山凤一过,他们的身形也随之摇了两摇,就像是风中的柔草一样。
“武当四木”心头一惊:“好高的轻功!”
只见这两人亦是一男一女,男的亦是英挺俊逸,只是神情间满带一片傲气,女的更是娇媚绝伦,艳光照人,让人不敢逼视。
叶曼青惊呼一声:“梅吟雪!”
“武当四木”又是一惊:只听梅吟雪娇笑着道:“小妹妹,告诉我,是不是这几个老道士欺负了你!让老姐姐替你出气!”
叶曼青面色一沉,冷冷道:“不用费心,我的事我自己会料理。”
梅吟雪秋波一转,咯咯笑道:“哟,你看你这是在说什么?你手里还抱着个大男人,怎么会是这四个老道的敌手,若不是老姐姐恰巧经过这里,你这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岂不是要被人家欺负了。”
她边说边笑,娇躯有如花枝乱颤,眼波更是四下乱飞。
紫柏道人沉声道:“梅姑娘大名,贫道们虽然久已听闻,但天下武林中人,无论是谁,在贫道面前说话,也得放尊重些!”
梅吟雪“噗哧”一笑,侧目道:“东来,你听到没有,这四个老道的口气是不是太狂了些!”
战东来目光自始至终都在痴痴地望着她,此刻连连颔首道:“极是极是,的确是太狂妄了些!”
叶曼青冷冷道:“这里的事,和你们毫无关系,你们还是去……去吃点心好了。”双臂一缩,将南宫平抱得更紧了些。
梅吟雪笑道:“不管有没有关系,这件事我是管定了的,你要是不愿看到我这个老姐姐,你就快点走开好了。”
叶曼青心中暗叹一声,忖道:“她还是对他好的,无论怎样,都要帮他的忙。”
口中冷冷道:“我早就要走了!”脚步一动,只听孤桐道人低叱一声:“且慢!”
梅吟雪道:“人家大姑娘要走,你们老道拦住人家做什么?”
“武当四木”目光一扫,只见那奇异的老人,昔日的“风尘三友”,今日的“钱痴”竟已不知在何时走得无影无踪,孤桐道人脚步一错,轻轻滑到梅吟雪身前,冷冷道:“久闻姑娘武功融会百家,深不可测,此刻姑娘对贫道们如此说话,想必是要施展一下身手了。”
青松、独梧两个道人身形一转,品字形立在她身后,只有紫柏道人,面如凝霜,仍木立在叶曼青身前。
梅吟雪轻轻一笑,望也不望这三个道人一眼,侧首道:“东来,你看有人竟敢对我这样说话,你还不教训教训他们!”
战东来双眉一扬,大声道:“出家人如此无礼,正该教训他们一番。”
孤桐道人目光一凛,道:“无知竖子,竟敢在‘武当四木’面前说出教训两字。”
战东来微微一愕,道:“武当四木?”
孤桐道人道:“正是!”“呛啷”一声,长剑出鞘!
战东来突地大喝一声:“武当四木是什么东西。”身形一转,挥手一掌指向孤桐道人胁下,“武当”、“昆仑”虽有旧交,但这本就一意孤行的少年,此刻玉人在侧,更什么都不管了。
孤桐道人冷笑一声,叱道:“孽障!”错步回臂,抖手一剑,自胁下穿出,直削战东来的手腕,这一招招式迅快,部位刁钻,确是绝妙好招,战东来沉时扬掌,只见对方剑势一引,已向自己当胸刺来。
他身后便是削岩,眼看无处可退,孤桐道人冷笑道:“这等身手,也配……”
话声未了,只见这少年明明一脚踩空,身形反而斜斜飞起,凌空微一踢脚,双臂一沉,苍鹰般笔直扑将下来。
孤桐道人心头一惊,连退三步,沉声喝道:“你可是昆仑门下?”
战东来脚尖沾地,冷冷道:“昆仑门下又怎样?”左掌斜削,右掌横擎,连环拍出三掌,抢入剑光之中。
梅吟雪轻轻一笑,道:“好掌法,再加下一招‘三军齐发’,这老道便要招架不住了。”原来就在这短短数日之中,战东来为了博佳人青睐,已将“昆仑”绝技精华,全部告诉了她。
孤桐道人冷笑一声,道:“只怕未必!”剑势翻转,无比急迅地攻出三剑,看似三招,实是一招,最后一剑,宛如一片光墙般挡在自己身前。
梅吟雪笑道:“好一招‘坚壁清野’,但也挡不住人家的‘三军齐发’呀!”
娇笑声中,战东来拗步进身,右足忽地一圈,斜斜踢向孤桐道人持剑的手腕。
孤桐道人剑势一偏,战东来左掌已自剑光中穿出,直点他“期门”、“将台”两处大穴,孤桐道人挑剑分刺,哪知战东来右掌已向他时间“曲池”大穴拍来,他大惊之下,身形一缩,只听“啪”地一声轻响,战东来双掌合拢,竟夹仁了他的剑尖。
这一招四式,当真是一气呵成,快如闪电,孤桐道人惊怒之下,运劲回撤,只觉掌中的长剑,犹如插人生铁中一般,他用尽全力,竟也抽它不出。
梅吟雪“咯咯”笑道:“怎么样,我可是没骗你。”
战东来满面得色,轻喝一声:“起!”手掌一翻,竟将孤桐道人掌中长剑震飞出去,剑柄斜斜挑起,刹那间,只听“铛”一声清鸣,战东来得意的笑声尚未发出,但觉手腕一震,方自夺来的长剑,便又脱手飞出!
夜色中只见一溜青光,破云而上,孤桐道人手掌一穿,身形斜飞,去势其快如矢,道袍飕飕飞舞,长剑势道未衰,已被他接在手中。
青松道人一剑震飞了战东来掌中之剑,剑势不停,直削下来,削向战东来的手腕,独梧道人长剑出鞘,“唰”地一剑,刺向战东来的左胁。
梅吟雪道:“好不要脸……”突觉头顶上一缕尖风削下,孤桐道人身剑合一,凌空一剑削来,这一剑势道之强,有如霹雳闪电,便是顶尖高手,也万万不可力敌。
哪知梅吟雪居然不避不闪,孤桐道人心中一喜,突见梅吟雪身躯竟平空向后退缩一尺,几乎已立在危岩之外。
孤桐道人收势不及,只听“突”地一声,这一剑竟插入山石中。
“武当四木”,各有专长,但剑法轻功,却数“孤桐”为胜,他此刻偶一大意,竟连失两招,心中羞愤交集,手掌按住剑柄,身躯的溜一转,双足便已踢向梅吟雪前胸。
梅吟雪轻轻一笑,道:“这也是出家人用的招式么?”
开始说话时,她身躯竟笔直地向危岩下落了下去,但说到最后一字,她却又掠上了这高达三丈的危岩,身形之轻灵巧快,当真非言语所能形容。
孤桐道人心头一震,浊气骤升,“啪”地一声,长剑折为两段,剑柄崩出落到岩下。他凌空一个翻身,“飕飕”落在地上,望着插在地上的半截断剑出神,只听耳畔一声娇笑,一双纤手,已贴上了他背后的“灵台”大穴。
那边“青松”、“独梧”掌中的两柄长剑,已将战东来围在剑光之中,战东来挟技下山,此刻实已算得是武林中难见的高手,但此刻两个功力深湛、享名已久的武当剑客,竟施展出武当的镇山绝技“两仪剑法”!
他师兄弟两人同时习艺,两柄长剑配合得更是天衣无缝,但见剑光缭绕,剑花错落,战东来仅能勉强招架,哪里还有余力还手!
紫柏道人木立在叶曼青身前,他自恃身分,只要叶曼青不动,他也不会出手。
叶曼青道:“你真的不让我走么?”
紫柏道人道:“因为事属敝派一派声誉,贫道不得不如此做了。”
叶曼青垂首望了南宫平一眼,只见他双目紧闭,面容苍白,呼吸十分微弱,她又惊又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忍住满腔委屈,道:“若是我发誓此后绝不说出今日之事,你该让我走了吧!”
紫柏道人微一沉吟,忽地瞥见四师弟已被梅吟雪制住,心念一转,立刻道:“姑娘身出名门,贫道今日就信了姑娘的话。”
身形一闪,让开一边,举手道:“请!”
叶曼青怔了怔,但心中只顾念南宫平的安危,一言不发,大步走去。
梅吟雪一掌贴上了“孤桐道人”背上的“灵台”大穴,轻轻一笑,道:“三位道长可以住手了么?要是谁再动一动,那么……”突见叶曼青竟已走向山下,不禁一呆,顿住语声。
紫柏道人沉声道:“两位师弟住手!”
青松、独梧剑光一收,后退三步,紫怕道人大步走向梅吟雪,只见她目光呆呆地凝视着叶曼青的背影,心中一动,沉声道:“那位姑娘已经走了,姑娘还要怎样?”
梅吟雪心中思潮乱得有如春天的帘织细雨,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孤桐道人却是满腔悲愤!突地大喝一声,举手一掌,反挥而出。
叶曼青抱着南宫平,掠下山巅,她这几日来又何尝不是劳累交加,疲乏不堪,身子方自落到地上,突觉真力已是不济,娇呼一声,跌倒在地。
这一声大喝,一声娇唤,几乎在同一刹那间发出。
梅吟雪一惊一震,本能地向前一推手掌,孤桐道人闷吭一声,行出数步,扑面跌倒,而梅吟雪此刻纤腰微拧,已掠下山岩。
紫柏、青松、独梧三人,惊呼一声,涌到孤桐道人身前,紫柏道人惶声道:“四师弟……你……你……”
“武当四木”虽非手足,但自幼同门,情感实如兄弟,他四人数十年来,从未受到伤挫,此刻孤桐重伤,紫柏、青松、独梧便不禁方寸大乱,紫柏道人更已急得说不出话来。
战东来目光四扫一眼,耸一耸肩膀,转身掠了下去,道:“吟雪,吟雪,我们该走了吧。”志得意满地向梅吟雪走了过去,这几日来他虽未能真个一亲芳泽,但佳人常在身畔,他已极为满意,对于来日,更是充满了信心。
只听那边山岩下叶曼青的口音冷冷道:“不用你费心,我还站得起来。”
战东来微一纵身,赶了过去,冷笑道,“你看这女子当真是无情无义,我们刚才解了她的围,她此刻就翻脸了。”
叶曼青虽已跌在地上,但怀中仍紧抱着南宫平,此刻喘过了气,一跃而起,冷笑道:“方才是你们解的围么?哼哼!”
梅吟雪笑道:“小妹妹,我知道,是你自己走出来的。”
叶曼青道:“你知道便好。”转身又要走开。
梅吟雪道:“小妹妹,你要到哪里去?”
叶曼青冷冷道:“你我各行各道,你管我到哪里。”
战东来道:“谁愿意管你的事?”轻轻一拉梅吟雪衣袖,道:“她既不知好歹,我们还是走吧!”
梅吟雪笑容一顿,一甩手腕,轻叱道:“你少多话!”
战东来怔了一怔,梅吟雪瞧也不瞧他,转面向叶曼青道:“小妹妹,你怀里抱着一个病人,自己气力也不济,这里前不沾村,后不带店,你孤身一个女孩子,走得到哪里?”
叶曼青停下脚步,暗暗叹息了一声,梅吟雪又道:“何况他病况看来不轻,若是耽误了医治,说不定……说不定……唉!你放心,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他师傅待我不错,他又曾救过我,所以我才说这些话。”
她面上虽仍带笑容,但心中却是一片委屈愁苦,要知她一生倔强冷傲,就连她自己做梦也未曾想到自己居然也会如此对人关心,居然向另一个女孩说出这样委屈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