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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侯爷-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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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你死了,还不知会有多少人伤心欲绝呢。”她此刻的神情就像一位慈祥的母亲在开导误入歧途的儿子。

一丝温暖的晚风穿窗而入,给这凄凉无助的地方带来了点点生机。泪水无声的自武韹祺脸颊上划落,他明知自己不该哭,不能哭却又忍不住。就像他深知身旁这女人有多冷酷,多残忍,多可怕,可又离不开她一样。

“瞧。”她不知从哪里拿出把木梳,扶正武韹祺为他梳着头发,“你的头发都乱了。让我来帮你梳一梳吧。”

她脸上绽放的笑容宛如春花,口中柔声说着:“你是个好孩子,像你这样的孩子总是深受别人喜欢的。倘若我再年轻个十来岁,也会愿意嫁给你。”

听她这么一说,武韹祺的脸色刷得变了。他实在猜不透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必猜,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女人的心要比海还要深,男人是不可能猜透的。”在这种位置她虽然看不到武韹祺的脸,却像看透了他的心一般淡淡的说。顿了顿,她似乎想起什么,话峰一转,动情地说:“幸好是你,否则我可当真想不到世上还有谁有资格当他的徒弟。”她的眼睛因兴奋而闪着快乐的光,脸颊也染上了一层醉人的肿红。

武韹祺静静地听着,神情有些茫然。

女郎的笑容更亲切,伸出细长的手臂从后面轻轻拥住他道:“有时候我在想,假如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你师父会不会比较幸福一点?可又觉得那样的人生少了很多乐趣,你说是么?”

“有趣。”武韹祺嘴上虽这样说,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窗外,一只乌鸦腾空而起。

“在想什么?”女郎收敛笑容,绕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你。”

“我?”女郎被他的话逗笑了,“这么个大活人就站在你面前,还用想么?”

武韹祺垂下眼帘,好一会才幽幽道:“余茹容,你真是个可怜的女人。”话音未落,他的脸上已被人劈哩啪啦狠抽了十几个嘴巴,原本瘦削的脸颊立时胖了一圈。

“可怜?你居然说我可怜。哈哈哈!”余茹容发了疯般地大声嘶吼着:“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臭男人有什么资格评定我们?在你们眼里,女人只不过是用来发泄欲望的玩物。可怜?真正可怜的是你们。”

摇摇头,武韹祺用万分怜悯的目光注视着她。

“不准这样瞧我。”几个大嘴巴抽来,打得武韹祺几乎跌倒在地。他果然听话的垂下头去不再看她,因为他实在不喜欢女人哭得模样。

余茹容脸上虽保持着冷漠神情,内心却早已崩溃,眼中两颗大而晶莹的露珠来回滚动着。“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你就会觉得好过一些。”在听到武韹祺这番话时,她再也忍不住了,撞进他宽阔的怀抱呜呜地哭着,哭得好伤心,泪珠儿不住滚落,落在武韹祺手上。

此时此刻,她已不再是叱咤江湖、威震天下的女魔头,而是个孤独可怜需要男人温柔呵护的平凡女子。

抱着她,武韹祺一声不吭,只是一昧苦笑。女人,可怜又可悲的女人。

平静有时只是一瞬间,夜色很快笼罩大地,没有月光,没有灯,只有黑暗。

一声响亮的更鼓自湖水一般沉静的黑夜中化开,打破了这份原有的平衡,也惊醒了紧紧依偎的两个人。

“终于来了。”推开他,余茹容站在门前,远远望出去,就可以看见一个白衣人手握着更鼓,幽灵般站在黑暗中。他的身后是四个昆仑奴模样的大汉所抬着的一口棺材。

棺盖与下方密合的像只剥了壳的熟鸡蛋,可不知为何武韹祺总觉得有双眼睛透过粗厚的木板打量他们。然后……

“娘子?”看到余婧凮的那一刹那,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那当晚失踪的新娘居然会穿着大红喜服站在棺材旁。他心底有股想要冲上前救“她”和自己尚未出世的“儿子”的冲动,脚还未抬起,头却一阵昏晕,栽倒在地。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听到有人对他说:“小武,你是个温柔的男子。如果我能早一点遇到你,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如果你是我的儿子,该有多好……”

夜色,深沉而无奈。

刀锋上舔血的人们,是否还会有明天?
下卷 第十七章 浪子

最近武韹祺似乎忘记了许多人,也忘记了许多事。当他睁开眼睛时,正枕在杭州碧翠楼头牌花魁金巧巧健康结实的大腿上,吃着她一颗颗剥去紫皮的蕃帮葡萄。他甚至没有问金巧巧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是谁带他来的?仿佛这一切的发生都是最平常,也是最正常的。

杭州城的人们好像也很健忘,至少对于“死而复生”的武韹祺是这样的。

在很多人眼里,武韹祺是地痞,是流氓、下三流的小混混,他自己也是如此认为。在他三哥来接他回去的半个月里,这小子已经进过八家赌坊,砸坏五家酒铺,睡过三家妓院,整整玩了十七个婊子。妓院里的姑娘们到挺喜欢武韹祺的,毕竟他那副英俊斯文,笑起来又有点坏的样子是万里挑一的,哪怕让她们倒贴养这个小白脸也是愿意的。老鸨可就受不了了。这个四十几岁的老太婆拉下脸面跪在香房外面嚎啕大哭,引得众多嫖客,妓女纷纷侧目。

世人有两种哭法,一是真哭,一是假哭,但很少有人能分辨得出。武韹祺很想笑。他笑是因为金巧巧也在哭。她呜呜地哭着,哭得好伤心,泪珠儿扑愫愫往下掉,浸湿了武韹祺放在床上的外褂。那件衣服本就不干净,被她这么一搞显得更脏了。然而当事人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站在床前大爷般吩咐:“更衣。”

刚刚还痛哭流泣的金巧巧到也真听话,三两下抹净脸上泪水,跳下床帮武韹祺着衣。从上往下看去,浑圆丰满的胸脯几乎要把肚兜顶破了。不知是否因被男人炽热目光注视着的关系,金巧巧的脸腾得红了,她站起来,垂下眼睑,细声细气地道:“穿好了。”

武韹祺没有回答,举步向门外走,还未到门口,金巧巧已扑了上来,两条雪白丰嫩的胳膊紧紧环住他的腰,力气大的令他无法再向前迈半步。此刻,他已不得不说点什么:“巧巧,放手。”

拼命摇着头,泪水再度涌出,擦在他的背上:“不放,就不放。妾身知道,一担今天放开你。你,你就会像昨夜飞出笼的鸟儿一般,再也不回来了。”

这番话着实令武韹祺为之气结,叹了口气,回过身去,任金巧巧贴在他胸口,“你莫要哭好不好?”眼泪是真的,这位在花街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花魁到真是动了真情。

谁知这一劝,她反而哭得更伤心了,如泛滥的西湖一般,怎么止也止不住。武韹祺只好闭上嘴,当女孩子真心为你落泪的时候,说什么也没用了。所以他选了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抬起右手,点住金巧巧的睡穴,抱起她放在那张很柔软的床上。转回头,不经意看见倘开的雕花木窗,倾斜而入的月光下果然摆着只黄金鸟笼。笼内空荡荡地,原本关在里面的七彩鹦鹉不知何时已飞走了。

飞走的鸟有可能永远不再回来,那么走掉的人呢?武韹祺不知道。

夜风栩栩吹着,烛光摇屹,将人影拉得很长。此刻他要走,再不会有人拦他,可为何他又犹豫了?武韹祺还在倦顾什么?难道是这个名叫金巧巧的女人?对于她究竟是一种怎么的感情,大概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终于,他打开门,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走出去。不知怎得,碧翠楼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像被施了魔法般定在原地。原本哭得如丧考妣般的老鸨突然哽住,盘旋在眼眶中的泪珠打了几个旋也没能落下来。来不及合上的嘴巴大张着,足以塞下一个拳头大的苹果。武韹祺笑了,莫非他长了三头六臂,让人如此惊骇?走过老鸨身边时,轻轻道了句:“辛苦你了。”而后头也不回的下楼扬长而去。

好半晌,处于震惊状态的人们才缓过劲来。他们笑着跳着,又开始大吃大喝,欢送瘟神远离。只有老鸨依旧跪在地上大声嘶嚎,“你这天杀的小畜牲哟,吃老娘的,喝老娘的,住老娘的,还白玩老娘这里的姑娘。呜哟哟,我的银子哟~~~~~~~”

浪子无根,四处飘泊。

严格来说,武韹祺还称不上浪子。浪子没有家,可他有,他的家在长安。

长安城是什么样子,他已经记不太清了。自从皇姑婆婆武则天建立周王朝起,他就没有回去过。他不是不能回去,而是不想。名利两个字对武韹祺来说是个大包袱,实在太重,他承受不起。

时间似乎过得比想象中快许多。天边现出一缕白色曙光,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扩散,最终被一片金黄色光芒所代替。看着这轮新生的朝日,武韹祺沉沦了,淹没在加杂着苦涩、无奈、悲哀的不安回忆之中……

一个月前的那个雨中,他照例与狐朋狗友窝在西供庙墙沿赌色子,虽然输了六两多银子,却玩得很开心。天渐黑时,众人一哄而散,只留下武韹祺一个人坐在大殿正中的蒲团上。看着看着,他心里突然涌出一阵酸楚,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寺院里没有人,就连铜鼎中氖氢缥缈的烟火也已被冷雨浇灭。武韹祺刻意并起双腿,把脸埋在膝盖上掩饰自己不为人知的脆弱。几十天前,他还是个锦衣玉食的大少爷,然而现在却成了只能在街庙中打地铺的小痞子。这是多么大的改变呵!哪怕教养再好的人也无法承受,可他,却忍了下来。

背后观音大士垂眉敛目仿佛在凝视着他,这庄严雄伟的佛教殿堂的确可以令人的心平和安详,但又宁静的令人想要发疯。就好像一只装满水的瓶子,当你再度添加便会溢出一样。

‘咕噜~~~~~’思想如射中目标的箭矢一般嘎然停止,武韹祺方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而那个看上去还算和善的庙祝似乎也是被自己恶言恶语赶走的,又怎么好意思再去求他施舍?肚子饿,只有忍着。谁让自己平日素行不良呢!哪个餐馆还敢让他进门呀。

闭上眼睛,乞求上苍。熊掌、燕窝、鱼翅、鲍鱼这些上品他已经不奢望了,现在只要有人给个大馒头,一碟酱牛肉,再来壶小酒就比什么都强。也许上天当真听到他的乞求,当他再度睁开双目时,奇迹发生了,眼前果然出现一只食盒。打开盒盖,就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甚至更多。独少了酒。

一个人饿极了的时候哪还顾得了这么多,不大一会,食盒里的整只烧鸡被啃得只剩下骨头,牛肉盘子溜光见底,两个大白馒头更是不知所踪。拍拍快要撑破的肚皮,满意地打个饱嗝,伸伸懒腰,准备找个舒服位子美美睡上一觉。

可他还没找到已瞧见三个不算陌生的陌生人走了进来。殿内依旧沉寂,空气中充斥着令人烦躁不安的气息,压抑到几乎喘不过气来。三个人,三双眼睛一面上下打量他,还一面交头接耳评论他的价值。

不悦地皱起眉头,武韹祺打算换个地方休息,这样的目光让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想走,却走不了。其中一个身着灰衣带点娘娘腔的中年人先一步挡在面前,一心翼翼地从袖筒里掏出一封信,毕恭毕敬地交到他手里。

雨,依旧下个不停,打落在积水地面上,溅起不太引人注意的水花。大殿很静,人不在了。就在武韹祺打开信插时,他们已悄然退了出去,幽灵般消失在大雨之中。地上,除了几滩清水外,根本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武韹祺在看信,他不得不看,虽明知信上的内容足以改变他的一生,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这并不仅仅是一封信,而是加盖了传国玉玺的密函。来自大内禁宫的密诏。

“在想什么?”亲切熟悉的声音将他自回忆拉回现实,回过头去,武韹祺就看到了他的三哥。

扫了他一眼,扭过头去看着湖中盛开的睡莲,笑而不语。

右手搭上他的肩膀,武禹襄万分怜惜地道:“虽然我不知皇上给你的密诏中到底说些什么,但我知道你一定心有不甘。可事到如今,也只……”

“我们仅是位于‘权利’这棋盘上的小小棋子,根本没有资格去说什么。反抗所引来的只有杀身之祸。”瞪大眼睛,武禹襄几乎不敢相信此话出自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幼弟之口。

波光粼粼,映着武韹祺那张尚未成熟的脸,令人感到一种几近破碎的感伤。武禹襄没有再说下去,默默地退出阁楼。

此时武韹祺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当真已将过去一切忘得一干二净?还是再度陷入痛苦回忆的深渊中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加封当朝太师武朝锦之子,世袭一等侯武韹祺为殊琉王,赐婚高丽公主,钦此!’

‘谢主龙恩。’

一滴冰冷的眼泪顺着武韹祺脸颊无声划落在朱漆护栏,他无言地俯视脚下的杭州城。叫买叫卖的小贩,打把式卖艺的走江湖,张罗客人的店家,高耸的塔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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