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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他们便在茅屋中住下。第二天,小蛟儿真的到附近小镇上买回来一匹黑布和一些日用物。甘凤凤又有得忙的了:量身、剪裁、缝制,宛如一户小家碧玉、心灵手巧会剪裁的少女,哪里像一位叱咤风云的女侠,出剑无情的红衣女妖?
小蛟儿虽然在山洞看见过她剪裁缝衣,但那时,情感却没有这样的亲密。现在,甘凤凤已是他的人了,他看着看着,不禁神往起来,想;要是凤凤永远这样就好了!别再在江湖上过那刀口舔血、剑下惊魂的日子,自己也放心多了!等到自已所要办的事全办了,真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凤凤好好的过日子……
突然,一件细小而又凉的东西,“叭”的一下飞落在他的额头上,使他在遐思中醒了过来。他愕了愕,摸摸自己的额头,是一段线头,甘凤凤看了,“嗤嗤”地笑起来。小蛟儿问:“你怎么将线头吐到我额头上了?”
“你呆呆地看着我干吗?我叫你也不应。”
“你,你叫我了?”
“你刚才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的?”
小蛟儿憨厚地笑了笑:“我想,我们永远在这里多好!”
“就住这个烂草房吗?”
“不!我会亲手搭盖一间漂亮的给你住。”
“我才不住这么一个没山没树的地方。”
“凤凤,你想住什么地方呢?”
“有山有水,有树有花的地方呀!最好还有一大片平地和树林子,我可以养一些老虎、豹子和猴子的。”
“养老虎、豹子和猴子?它们能养得熟吗?不伤人?”
“从小就将它们捉了来,怎会养不熟的?”
小蛟儿一下想起了梵净山庄冰湖边的林大叔,不也曾提了两只小老虎来养?便说:“好吧,凤凤,只要你喜欢,我就捉老虎、豹子仔给你养着玩。”
甘凤凤眉目动情:“真的!?那我等你给我捉老虎、豹子仔了。”
这一夜,甘凤凤又在油灯下缝黑大披风。蓦然小蛟儿轻轻吁了一声,说:“凤凤,快熄灯,有人朝我们这里闯来了。”
“从湖面还是从岸上来?”甘凤凤吹灭了油灯轻声问。她知道小蛟儿内力极强,在夜里,能听出附近周围十里之内的一切响动声。
“从岸上来,来人的轻功极好。”
“难道是端木一尊发现我们了?有多少人来?”
“一前一后,两个。”
“两个?好!我到芦苇中等着他们,叫他们有来无去。”
“凤凤,好像来人是两个女子。”
“女子!?不会是司琴,司剑她们吧?”
“听不出来。凤凤,我们先别出声,等她们来到了再说。要是司剑、司琴她们来,恐怕君山出事了,她们才在这深夜里赶来。”
不久,甘凤凤也听出了芦苇的响动,果然来人轻功不错,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甘凤凤暗暗惊讶:司剑,司琴竟有这么好的轻功?
小蛟儿说:“凤凤,你在屋子里别动,我先到外面芦苇中看看。”说着,小蛟儿悄然无声地从窗口闪了出去。
朦胧的秋月之下,一条黑影,矫健敏捷地跃过小河,落在茅屋前面不远的地方,凝神倾听了一会,轻声问:“屋里有人吗?”
甘凤凤在屋里一听,这可不是司剑和司琴的声音,是另一位陌生女性的声音。她心想:小蛟儿不是说有两个人么?怎么只有一个人来的?显然,另一个人在外面看风,由她一个人来踩盘子。小蛟儿在外面没有行动,看来是去对付看风的人了,这一个留下来让自己对付。甘凤凤想看看她有什么行动,在屋子里不出声。
来人见屋子里没有回应,似乎迟疑了一会,又轻问一声:“屋子里有没有人?”
仍没有回应,来人便要走进茅屋。突然,柴门打开,甘凤凤从里面闪身出来,人到剑到,宛如电光一闪,直取这人下身的伏兔穴。
来人似乎早有防备,身形轻闪,刀也出鞘,“当”的—声,刀格甘凤凤的剑挡了回去,刀出乎比剑来得更敏捷。
甘凤凤想不到来人刀法竟这么的快如闪电,不敢大意,又随手进招。来人招架了甘凤凤的三招后,有点惊讶地问:“甘氏三煞是你什么人?”
甘凤凤又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是甘家的剑法了?”剑也停了下来。
“你是不是甘凤凤?”
“是呀!你是什么人?”
来人急问:“小蛟儿去哪里了?”
“什么小蛟儿大蛟儿的,我不知道。”
来人惊诧:“什么!?你不知道小蛟儿?”
“不知道就不知道,奇怪吗?”
“凤姑娘,你父母没说过我?”
“你连姓名也没有告诉过我,我怎么知道我父母有没有说起过你的。”
“黄玉凤,人称俏夜叉。”
甘凤凤一怔,惊讶地问:“你就是黄姑姑?”
“这一下,你可以说出小蛟儿了吧?”
甘凤凤暗想:真的是黄姑姑来了,小蛟儿怎么不出来呢?难道他连自己的母亲也认不出来?她顿时生疑,摇摇头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
黄玉凤不禁暗暗点头,赞道:“果然不愧是甘家的人,遇事警惕高,小蛟儿有姑娘在他身边,我放心多了!姑娘,你要怎么才相信我?”
“你怎么一个人来的?没个伴吗?”
黄玉凤一笑:“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黄玉凤正想发出一声暗哨,便听到那边芦苇丛中司剑一声轻叱:“谁!?”跟着是小蛟儿的声音:“司剑姐姐,是我。”司剑惊愕地问:“少爷!你手里提的人是谁?”
又是小蛟儿的声音:“司剑姐姐,别问,我们回茅屋里再说。”
黄玉凤在茅屋前可怔住了!小蛟儿手中提着什么人?难道还有人在暗中悄悄跟踪自己么?正想着,两条人影,先后而来,先来的正是小蛟儿,他将手中提着的一个人丢在茅屋一旁,朝黄玉凤下跪叩头:“妈!小蛟儿向你叩头请安。”
黄玉凤在朦胧月色下骤然见到分散了八年多的儿子,惊喜交集,问:“小蛟儿,你怎知道是妈来了?”
“妈在屋前问话,孩儿就听出是妈的声音了。”
甘凤凤问:“你干吗不跑出来?令我对姑姑发生了误会。”
“凤凤,因为我发觉了有人在暗暗跟踪妈的行动,为了妈和大家的安全,我就不急与妈见面,赶去先抓住了这个人,以免他跑掉。”
司剑这时说:“夫人,这个人的轻功好高明,连婢女也没发觉他在后面跟踪我的,要不是少爷发觉,今后我们就危险了。”
黄玉凤点点头:“这人轻功是不错,别说你,连我也没发觉。司剑,你提他过来看看,我要见识见识这位高人。”
“是!夫人。”
司剑将这跟踪者提了过来,黄玉凤略略打晕一下,面孔陌生,似乎不是神风教的人,问:“阁下何人?”
跟踪者不动也不出声。司剑轻喝道:“我家夫人问你,干吗不出声?”
小蛟儿急忙说:“妈,是我点了他的哑穴,我来拍开他的穴道。”小蛟儿走过去拍开了他的穴位,说,“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甘凤凤在月光下看清楚他的面目了。“噫”了一声说:“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小蛟儿问:“凤凤,你认识他?”
“小蛟哥!你不记得了,在黄板不远的山谷里,不就是他发现了我们,后来又带着黄文瑞和什么黑鹰来的那个人吗?”
小蛟儿看了看,认出来了:“不错,正是他。”
这跟踪的人,就是神风教贵州总堂松桃堂的善于跟踪寻人的夜里飞鼠娄山。不知怎样,他竟然来了洞庭湖。甘凤凤对他笑着说:“你跟踪人的本事真有几下的,竟然从黄板小镇跟踪我们来了这里。”
司剑问:“甘小姐,他是什么人?”
“他吗,可是你们神风教的人。”
司剑“哦”了一下:“神风教里,我可没看见过此人的。”
黄玉凤说:“司剑,他不是四川,便是贵州方面的人,不归我们管,你怎么认得?”又问娄山,“阁下高姓?何处堂口的弟兄?”
娄山恭敬地说:“小人贵州松桃堂的,贱名娄山,人称夜里飞鼠。”
“兄弟来了这里,怎不来见我?”
“小,小人是,是……”
黄玉凤和蔼地笑着说:“兄弟,我们是自己人,有话不妨直说,我不会怪你。”
“小人是奉黄使者之命,暗暗潜来这里,盯踪总堂主的行踪。”
“黄使者?是人称白衣书生的黄文瑞吗?”
“是!”
“为什么要盯踪我?”
“主要是要探知蛟少侠有没有来见总堂主,要是有,就及时报告。”
“就是这些?”
“小人不敢隐瞒总堂主。”
“兄弟,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没说的。”
“小人忘了什么事?”
“你一个人跟来,没人知道?”
“这……”
“你不想说?还是不敢说?”黄玉凤眼露杀意。
“是,是总堂的曹护法知道,也是他通知小人,说总堂主今夜里出动了。”
司剑怔了怔:“曹护法?是不是过天星曹彬?”
“是!”
司剑骂了一句:“该死的好贼。”
黄玉凤微笑:“司剑,别这么说,说不定曹护法担心我有什么闪失,派他跟来。”
娄山连忙说:“是,是,曹护法就是担心总堂主有什么不测,叫小人跟了来。”
甘凤凤说:“你这张嘴转得好快的。”
娄山吓得不敢出声。黄玉凤又问:“除了曹护法,还有没有人知道你的行动?”
“曹护法不愿人知道小人潜来,只有他知道,没其他人知道了。”
“你来,就住在他家中?”
“是!总堂主。”
“你可以走了!司剑,你送他离开这里。”
“是!夫人。”
甘凤凤说:“姑姑,还是我来送他回去的好!”
黄玉凤会意:“好!那麻烦姑娘了!”
甘凤凤朝娄山说:“我们走呀!”
娄山说:“不,小人自己走,哪敢麻烦女侠。”
“你走得出去吗?这附近一带,我安置了不少陷阱,没我带路,万一你掉下去了,死了别怨我们。”
“这,这……”
“走吧!别客气啦!”
娄山只好跟着甘凤凤离开芦苇小洲。甘凤凤一离开,黄玉凤便吩咐司剑说:“司剑,你在外面多注意,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动静。”
“夫人,婢子知道。”
黄玉凤万般感触地说:“蛟儿,我母子两人,到茅屋里说说话去。”说完,便挽着小蛟儿的手,走进了茅屋。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洞庭湖畔
却说黄玉凤挽着小蛟儿的手走进了茅屋,油灯之下,她第一次端详自己成长了的儿子,义父和司剑他们都没有说错,儿子的面容的确酷似自己,只不过在神态中,又隐隐似覃雷的神韵,也仿佛看到了覃雷似的。
黄玉凤想到,马清用计占了自己,覃雷也负了自己,他们两人之死,黄玉凤半点也不心痛,而且迟早,黄王凤也会杀了他们的,以泄自己之恨。黄玉凤是一个恩怨十分分明的硬心女子,谁对她有恩,她涌泉相报、谁对她有怨,誓必复仇,只不过她城府极深,不多形于面上,只是藏在心里。
黄玉凤现在看清楚了自己儿子的面容,可以说是百感交集,心里不知有多少话要向儿子说的、而千言万语,又从何说起?但不管怎样,小蛟儿的亲生父亲,是怎么也不能说出来的,这是黄玉凤埋藏在心灵深处的私隐。
的确,每个人都有他的秘密,是不便对任何人说的,何况这秘密是自己个人的事,与他人无关,说出来反而造成自己的痛苦和别人一生的不安,又何必说?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黄玉凤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蛟儿,你身体好吧?”
“妈!我身体很好。妈,你的身体好不?”
黄玉凤一笑:“妈的身体没事。蛟儿,你到我身边来,让妈好好的看你。”
“是!妈。”
小蛟儿温顺地依在黄玉凤的跟前。黄玉凤慈祥的抚摸着小蛟儿的脸和头发,眼里不禁泛了一层薄薄的泪花,喃喃地说:“蛟儿,妈没本事好好的照顾你,令你受苦了。”
“这不关妈的事,孩儿也没受苦,—直过得很好。”
“听说你在梵净山庄受了不少苦的。”
“妈!你别听人家说,梵净山庄的人,个个都对孩儿好。尤其是地贤夫人,她为使孩儿成材,几乎绞尽了心血,锻炼孩儿,传给了孩儿很多的武功。”
“真的?蛟儿,你以后见了地贤夫人她老人家,代表妈多多感谢她对你苦心的栽培。”
黄玉凤早已从儿子身上,看出他有一身惊人内力,目光神韵异常,单单从他不动声色地活捉了夜里飞鼠娄山,提着娄山落地面时刹那间的轻功,已臻至当今武林一流上乘的轻功,提着—个百多斤重的人,落地时居然轻似残叶,毫无声音,一尘不扬。何况她最近还听闻了小蛟儿,惊震江湖,名动武林的大事,连心机莫测、阴险狡猾的端木一尊,也一度为儿子制服了。能制服这只老狐狸的,试问当今武林,又有何人?其他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