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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飞雨在黑侠的搀扶下,步入内院。肖小琳安排一僻静处,让小蛟儿、甘凤凤盘问黄文瑞,自己再命人伺候奉上香茶,便去清点内外,打扫一切了。
甘凤凤问黄文瑞:“你现在想生还是想死,嗯?”
黄文瑞是神风教中一名高手,以书生面目行走江湖,风度飘逸,为人彬彬有礼,但却极富心计,喜怒一般不露声色,现在,他再也没有飘逸的风度了,神情狼狈不堪。他苦笑一下说:“在下生死,在两位手上,已不容在下去想了。”
甘凤凤说:“怎么不容你去想了?生死全在你自己。”
“要是女侠想问我们教主的下落,在下恐怕只有死路这一条可走了。”
“你宁死也不愿说出来?”
“在下实在不知,又怎么说?”
“哎!你别指望我能讲什么江湖道义和信守什么诺言的,我虽然不会在武夷山杀你,但完全可以废去你一身的武功,让你走出武夷山,然后再追上来杀你。就是我们不杀你,任何人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你。我想,你在江湖上结怨的人可不少吧?”
黄文瑞叹了一声:“要是这样,不用别人来杀在下,在下也会自行了断。”
小蛟儿皱眉问:“你那么死心塌地跟着黄岐士这老魔走?”黄文瑞又是长叹一声,不再出声。
小蛟儿又问:“你这么死,对自已有什么好处?黄岐士会厚恤你的家人?”
“在下孑然一身,上无父母,下无妻室儿女,何来厚恤?”
“既然这样,你无牵无挂,何必为黄老魔陪葬?”
黄文瑞又是一阵沉默无语。甘凤凤说:“就算我们这么放了你,黄老魔是个疑心极重的人,刻薄寡耻,心狠手辣,他还会信任你吗?”
“在下何尝不明白。”
“那你干吗还为他卖命?”
“但在下也不是卖友求荣的小人。”
甘凤凤想了一下:“好,我们放了你。”
黄文瑞几乎不敢相信,疑心自己听错了,问:“你们放了我?”
“是呀。蛟哥,你解开他的穴位,让他走。”
小蛟儿一时不明甘凤凤的用意,但甘凤凤既然这么说了,他只好拍开了黄文瑞被封的穴位:“好,你可以走了。”
半晌,黄文瑞困惑的问:“你们就这么的放我走?”
甘凤凤反问:“你想我们怎么放你走?”
“不废了在下的武功?”
“算了,废了你的武功,不如杀了你,以免你活受罪。”
“在下实在不明白,两位为什么要放了在下。”
“问你又不知道,留下你也没用,不放了你干吗?”
“你们不但心在下回去继续作恶?”
“那是你的事,我们不想过问。不过,我知你是一个聪明的人,会看出神风教将分崩瓦解,再为非作歹不会有好下场。”
黄文瑞向甘凤凤深深一揖:“多谢甘女侠。请两位放心,从此以后,江湖上再没有在下这一个人。”
小蛟儿愕异:“你不会自杀吧?”
“要是在下再回神风教,不啻自杀。”
“那你是……”
“天地之大,何处不可让在下藏身?何必非要在江湖上露面不可?但在下奉劝两位,千万不可去闯神风教总坛。”
甘凤凤笑问:“你是说总坛机关重重,任何人去都会枉送性命?”
“女侠明白就好了。”
“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一句,常巧儿已落在我们手中,要闯总坛,不会是难事吧?”
黄文瑞—怔:“真的!?”
“你不会将这事去告诉黄老魔吧!”
“女侠将在下看成什么人?”
“正因为我相信你,才将这事告诉了你。”
黄文瑞又是—揖:“看来在下担心是多余的了。在下从此告别两位,也从此告别江湖。”
甘凤凤说:“蛟哥,你陪他出庄吧,以免黑侠夫妇发生误会。”
“在下就更多谢了。”
小蛟儿陪同黄文瑞出庄,不久便转了回来。甘凤凤问:“姓黄的走了?”
“走了。”
“他再没说什么?”
“他只叫我们小心武夷宫的韦老道。”
“武夷宫的韦老道!?那一定是神风教在武夷山中的耳目,我们快去除了他的好,不然,恐怕武夷剑派再次遭劫。”
“甘甘,这事我们要不要跟赵大侠,肖女侠说一声?”
“告诉他们一下也好。”
小蛟儿、甘凤凤与黑侠夫妇一说,肖小琳一听,不由柳眉直竖:“我早巳注意到这老道来路不正,想不到他竟是神风教的耳目,看来这一次,神风教人入庄这么熟悉,不声不响在深夜摸上白云岩,一定是他作祟。”
甘凤凤问:“这老道经常来自云岩么?”
肖小琳说:“虽不经常,一年中也来三四次。一来,就和家父饮酒谈心下棋。”
“那么他对肖老前辈的生活,爱好以及起居饮食是非常的熟悉了?”
“可以这么说。”
“怪不得肖老前辈这么易为神风敦的人所擒了。”
“好,我去杀了这韦老道。”
黑侠赵子荣到底是正统侠义上的人,现又是武夷剑派的掌门,害怕滥伤无辜,说:“师妹,别冲动,我们先了解一下,姓黄的话不一定可信,万一我们杀害了无辜,同神风教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小蛟儿也对黄文瑞不十分相信,说:“不错,这事我们先了解一下才好。”
甘凤凤说:“要了解,就马上行动,迟就没用。”
赵子荣问:“怎么没用?”
“赵大侠,这韦老道要是真的是神风教派来的耳目,必然为人十分老练,深沉。我想那个什么张麻子长老离开,必然会派人与他联系,叫他留意黄文瑞的下落。万一他知道我们将黄文瑞放走,他将消息送了出去,就会一直潜伏不活动,那我们还了解什么?”
肖小琳说:“那我立刻打发人去武夷宫注意这韦老道的行动,监视他与什么生面人来往。”
甘凤凤说:“肖女侠,武夷剑派的人一去,那就打草惊蛇,要去,还是我们去吧。”
黑侠说:“这怎么行?”
肖小琳也说:“是呀,这事怎能再麻烦你们的?”
“别客气,这不但是你们的事,也是我们的事。”
“那你们也要吃一些东西……”
“我们回来再吃吧,蛟哥,我们走。”
甘凤凤说完,拉了小蛟儿纵上瓦面,一闪而逝。肖小琳一怔:“他们怎么说走就走了?”
黑侠赞了一声:“他们真是侠义道上的人,急人之所急。”
这时在白云庵静养的徐冰女侠,听闻白云岩巨变,带了两位贴身丫鬟赶来了,赵子荣和肖小琳又忙着去接待,安慰母亲……
甘凤凤和小蛟儿从另一处下白云岩,往东而去,走品石岩,过马头岩,直插大王峰,当他们出现在大王峰下的树林中时,便听到了树林中有人在交谈。一个中年汉子惊讶的声音问:“黄使者,你几时逃出来的?”
跟着是黄文瑞的声音:“韦道长不是知道了么,又何必再问?”
“属下实不知道。”
“道长没告诉你?”
“道、道长没说。”
“那道长打发你去哪里?”
“道长叫属下带信去浙江的九龙山。”
“张长老他们去了九龙山?”
“是。”
“信,你交给我好了,你不用去了。”
“这……”
甘凤凤和小蛟儿突然听到一声惨叫,急纵身去看,只见黄文瑞已杀了这汉子,从他鞋中搜出一封信来。黄文瑞听闻风响,急回头一看,有些意外:“是你们!?”
甘凤凤笑着:“你怎么干起拦路抢劫的事了?不怕有失使者的身份吗?”
黄文瑞苦笑一下:“在下再也不是神风教使者的身份了。”
“这封信说什么?”
“女侠请看。”黄文瑞将信交给了甘凤凤。
甘凤凤和小蛟儿一看,信上写着:
“黄使者身体毫无损伤从白云岩出来,已不可靠,请教主密切注意为是。”
甘凤凤看后说:“神风教的人已对你不信任啦!”
“在下早已预知,故此在这里等候。”
“这样吧,这信给我们,我们来对付这韦老道,你远走高飞吧!”
“在下再次多谢女侠了。”
黄文瑞深深一揖而去。果然,黄文瑞从此在江湖上消失,不知去向,想不到几十年后,他仍为端木一尊寻到,受迫再次为端木一尊效命,在巫山中,又碰上了小蛟儿和甘凤凤(详情见拙作《神州传奇》一书中)。
小蛟儿说:“这姓黄的真的是变了。”
“我没看错了他吧?”
“凤凤,你怎么看出来的?”
“其实,我也没有看出,是听出来的。”
“听出来!?”
“是呀,从他的说话中听出来,当他叫那个麻子长老带人走,不用管他了,我就听出来了。”
“这只能说明他不想神风教的人白白送死。”
“黄文瑞为人的心地这么好吗?”
“那他为什么?”
“他是为了自己。”
“他留下为自己?不怕你杀了他?”
“蛟哥,他是一个聪明人,也极富心计,善为自己的安全打算。他摸准了我们不会杀他,就是我想杀他,肖老前辈、黑侠夫妇和你,也会拦阻我,你阻拦的是出于心宅仁厚,肖老前辈他们拦阻,出于什么侠义人士,诺言重于千斤,以免为人讲他们不守信用,坏了他们武夷剑派的声誉。”
“所以他就叫张长老带人先走,不用管他了?”
“他不只是这样,而是感到这一次失败,一来回去会受黄老魔责备,弄得不好,黄老魔会当场取了他的性命,二来这一次失败,一旦为奇侠一枝梅夫妇知道,必然会招来无穷的祸害,小魔女恐怕首先不放过的就是他。从那时起,他就想远走高飞,永绝江湖,再也不回神风教了。”
小蛟儿在临敌交锋中,判断比甘凤凤准确,善于应变制敌,但在这方面,却不及甘凤凤这么敏锐,他不能不佩服甘凤凤善于从别人的说话语气中,而洞察出别人的心思。自语说:“他这样做也好。”
“不错,他虽然为了自己,也不啻帮了我们一个忙,发现了韦老道这个隐藏的敌人。蛟哥,我们去将这韦老道杀了,在江湖上扬言黄文瑞巳为我们所杀,这样,他隐藏就更安全,也算是我们帮了他一次忙。”
“我们非杀这老道不可?”
“蛟哥,你别太好心了!留下了他,不但害了黄文瑞,也害了武夷剑派。”
小蛟儿一想也是:“好,我们去吧!”
他们出现在武夷宫,声言特来拜访韦道长,宫里的小道士见他们衣冠楚楚,神韵飘逸,以为是什么达官贵人、富豪人家的子弟前来拜访自己的主持,便慌忙报于韦老道。他恐怕发梦也不会想到来的是两个追魂使者。
韦老道愕异:“什么人要见我?”
“是—对从来没有见过的青年男女,恐怕是什么富豪人家的子女,前来烧香许愿的吧。”
由于神风教袭击武夷剑派失败,韦老道不能不小心了。来的是自己人还是敌人?或真的是烧香许愿的富豪人家子女?因为武夷宫每年都有不少名人雅士、官宦人家的子女前来拜访自己的。韦老道问:“来人有没有自报姓名?”
“来人说什么公孙公子。”
“公孙公子?”韦老道微微一怔:江南武林世家公孙公子?还是别的公孙王子?韦老道不能不出去接见了。要是真的是江南公孙世家的公子前来拜访,自己不出去,就更引起别人的疑心。韦老道便整理衣冠,出来接见。
小蛟儿和甘凤凤见韦老道出来,便暗暗打量,韦老道是位五十开外的道长,生得颇为清秀,也颇有仙风道骨,要不是他一双目光闪烁不定,小蛟儿真不敢相信他是神风教用心险毒的耳目。
韦老道也在暗暗打量小蛟儿和甘凤凤。见男的生得气宇轩昂,神韵异常,女的长得容颜娇美,英气逼人。不由心下暗暗生疑。他一下看出,这一对青年男女,不是一般的富豪人家的子弟,而是武林中人,便稽首相问:“两位施主前来……”
甘凤凤笑着说:“我们听闻武夷山风景如画,有‘奇秀甲于东南’之称,特来观赏,同时也想在武夷宫进香拜神,因此求见,韦道长不会见怪吧?”
“哪里!哪里!两位施主请到客厅暂坐一会。”
“好呀!”甘凤凤手捧一锭十两重的银子:“这是我们的香油费,请道长笑纳。”
“贫道多谢!”
韦道长命小道收下,陪同小蛟儿、甘凤凤到客厅坐下,甘凤凤又说:“我们还有一事,要告诉道长。”
“哦!不知女施主有何事相告?”
“一封信。”
“一封信!?”韦道长愕然。
甘凤凤从衣袖中掏出那封信来:“这信是道长写的吧?”
韦道长“唰”声站起,惊问:“这信怎么在你们手中?”
“因为我们在路上碰上一位汉子,他说他有事不能送这封信了,托我们转交给道长,请道长另外派一个人送去。”
韦道长知道发生事了,这么一封重要的信。怎能轻易交给外人?不禁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说,阎王爷请他去喝酒,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