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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害怕,头十天半个月,我可以帮你捉鱼,你可要好好练捉鱼的本领。十天半个月后,我就不能再帮你了。”
“你真的能在水中捉鱼?”
“我骗你干吗?要不,我敢说要帮你?”
“姐姐,我,我……”
“别饿饿饱饱的了,走吧!”
他们离开岩洞,锁好铁闸,又来到湖边。小蛟儿总感到要一个女孩子来帮自己,实在不好意思,便先脱掉鞋袜衣裤,只穿着一条牛头短裤,“卜通”一声,首先跳进湖水中去。他原在渔家长大,自小对水有一种特别的爱好。小芽菜“咦”了一声,正想说话,突然“哗啦”一声小蛟儿冲出水面,跃回岸上来,好像在水里给什么可怕的怪物追赶似的,浑身发抖,上下牙齿“得得”地响着。
小芽菜愕然,问:“小蛟儿,你怎么啦?”
“湖,湖,湖水太、太冷了!顶,顶不住。”
“噢!”小芽菜笑起来:“小傻瓜,谁叫你冒冒失失地跳下去?我还以为你碰上什么可怕的怪物了,吓得跳了上来。”
“那,那,那要怎样?”
“小傻瓜,下水之前,一定要先运功调气,让真气在全身转运一周天,才可以抵抗冰湖水的奇寒。幸而你有一身奇厚的真气护着,不然,不但捉不了鱼,反而给湖水冻僵了,变成了一条冰棍儿,直沉湖底,喂了大鱼。刚才你下水时,我就想叫住你了,叫你运功,谁知你‘卜通’一声,就扎进了水里,我要说也来不及了!”
“姐姐,水这么奇冷,你下去行吗?”
“放心,我从小就在这湖水中长大的,捉鱼不知捉了多少次。”
“姐姐,你干吗也要捉鱼的?”
“不但我要捉,梵净山庄的女孩子,个个都要来这冰湖捉一两年鱼。”
“为什么?”
“小傻瓜,夫人是有意在锻炼我们呀!不经得风吹雨打,受不了奇寒酷热,风一吹就倒,一变天就伤风感冒,有什么用?梵净山庄要的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姐,要的是能与敌人作战的坚强人。”
小蛟儿又怔住了。原来这样,怪不得梵净山庄的人,个个都有一身骇人的武功。他想到这里,问:“那夫人叫我来捉鱼,是不是也在锻炼我?”
小芽菜耸耸鼻子:“你别臭美,夫人是在折磨你,要在这八年里,将你折磨得死去活来,谁叫你顶撞夫人的。”
小蛟儿一想也是,我是这里的奴隶,怎能和小芽菜她们相比?就讪讪地苦笑一下,不再出声。
小芽菜看了看四周,轻轻地说:“小傻瓜,折磨与锻炼是一个样,只是说法不同罢了,我想你熬过了八年,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多谢姐姐关心。我不知能不能熬过这八年。”
“噢!你真是一个小傻瓜,怪不得梅姑姑说你的肠子不会打转转,老实得像木头。只要能吃苦,还有熬不过来的?快坐下来运功调气吧,要不,今天就捉不了鱼。”
“是!姐姐。”
小蛟儿便在湖边上坐下来,运气调息,使血气行完全身,渐渐不感到冷了。半晌,小芽菜也运功完毕,问:“小蛟儿行了吗?”
“姐姐。行了。”
“好!我们下湖。”
小芽菜一个跃起,跟着在空中—个滚翻,姿态优美,头下脚上,双手平伸,宛如乳燕飞翔,临落水时,双手合并,直插湖中,几乎是水花也没溅半点,人便在湖中了。不像小蛟儿,跳落水中,像块大石头一样,溅起漫天的水花,声音也大得要命。小蛟儿看得羡慕异常,暗想:单小芽菜这份跳水的功夫,不但好看,更比自己强多了,亏自己还是一个水上人家的儿子哩!
小芽菜在湖中扬扬手:“小蛟儿,快下来呀!”
小蛟儿“卜通”一声,也跳下湖水中去了,尽管他想学小芽菜一样,还是飞起了一片水花 他暗骂自己怎么这般的傻,比不上一个女孩子。小芽菜可没理会他这样的心情,说:“我们潜下水底,找鱼去。”
小蛟儿潜水的功夫却不比小芽菜差,但在水中运行的速度,又比不上小芽菜了。小芽菜在长中仿佛成了一条游鱼,轻灵敏捷,转身之快恐怕连水中的鱼也比不上,小蛟儿这时才真正相信她能捉鱼了。
冰湖水下,是一个神奇的天地,湖水清澈透明,游鱼历历可数,湖底有山有岩,更有水中七长的草和一些似杂树般的植物,生物就更多了,各种颜色都有,五光十色,形成了一个绚丽的水下世界。小芽菜和小蛟儿却无心情去观赏,他们一心一意要捉一尺以上的金色大鲤鱼。最后,他们在一处山崖下发现了一群金色的大鲤鱼。小芽菜行动轻灵,出手敏捷,身形一闪,一下就捉到了一条一尺多长的鲤鱼,一手扣着鱼的两腮,一手托着鱼腹浮上水面,将捉到的鲤鱼放入事先准备好的鱼篓中去。
小蛟儿也想学小芽菜一样去抓鱼,可是他轻捷的程度怎么也不及小芽菜,人还没有游近,鲤鱼早逃得远远的,怎么也追不上。这一天,他们几乎花了三个时辰,才捉到四尾一尺长的鲤鱼,这四尾当中,有三尾是小芽菜捉到的,最后,还是小芽菜从旁协助,小蛟儿才捉到。要不是小芽菜,第—天,小蛟儿就交不了差。
小蛟儿沮丧地说:“姐姐,看来我干不了这捉鱼的工作。”
小芽菜睁大了眼睛问:“怎么,你还不感到满足呀!”
“我,我满足什么?”
“第一天你就能捉到了一条鱼,你知道我学捉鱼时,多少天才能捉到鱼的?”
“多少天?”
“十天。你不知道,我给妈妈打了多少次?最后,还是竹姑姑教了我四句话,我才学到了捉鱼的秘诀。”
“哦!哪四句话?”
“静如山岳,动如脱兔,看准鱼口,出手如电。”
小蛟儿默默反复念着这四句话。小芽菜说:“我该回去了,小蛟儿,今夜里,你好好在岩洞中领会这四句话吧,明天一早我再来。”
“是!姐姐。”
小芽菜提着装有四尾一尺长的金色大鲤鱼的鱼篓,朝来路走了,留下小蛟儿一个人在湖边怔怔地望着湖水出神。蓦然之间,他感到身后一阵轻风骤起,他本能地—闪,闪过了一支如利剑般的铁拐杖的暗袭,吓得他出了—身冷汗。回头一看,是那个面目凶恶可怕的残废人,他害怕地问:“你!你为什么要伤害我?”
残废人目光略现惊讶,跟着阴沉地问:“那丫头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呀!”
残废人恼怒起来:“小子,你敢对我不说实话?”
“她、她真的没说什么呵!”
小蛟儿怎敢将小芽菜说他是个丧尽天良的大恶人的话说出来!说了,那不给小芽菜惹麻烦么?
“我在林中看到,她一直在跟你说话,怎么没说什么的?”
“她是在教我如何运气抵御湖水的奇寒,又教我如问捉鱼的。”
“哼!她会对你那么好?”
“芽菜姐姐是个好人呀!”
“好人!好人!那她怎么对我不好的?”
小蛟儿不知怎么说才好了,半晌才说:“大叔,她对你也不错呀。”
“不错?那她怎么不对我笑笑?你知道。我是她什么人?”
“哦?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的父亲!”
小蛟儿不禁睁大了眼睛:“你是她父亲?”小蛟儿感到,没有什么话比这句话来得唐突和意外了!世上哪有女儿说自己的父亲是个丧尽天良的大恶人的?这不可能。
残废人面孔肌肉在抽搐,吼道:“你以为我胡乱说话么?她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跟着残废人似乎在发狂了,喊道:“女儿!你怎么不对我笑笑,不喊我一声爸爸?哪怕你温柔地对我笑下,做爸爸的死也高兴了!女儿!女儿!我的女儿……”
残废人突然疯疯癫癫地离开了。他歇斯底里的呼喊,在小蛟儿耳中听来,是那么的揪人心,令人难受。小蛟儿又完全怔住了,暗想:难道芽菜姐姐真是他的女儿?要是这样,那林婶不就是他的妻子吗?世上哪有这么狠心的妻子,将自己丈夫的一只手,一条腿砍下来的?要不,就是这个看湖人是个失心的疯子,大概他想女儿想疯了,将芽菜姐姐当成了他的女儿。他女儿是什么人呢?跟芽菜姐姐长得一模一样?
这一夜,小蛟儿实在害怕这个失心的看湖人疯病发作起来,跑来岩洞杀了自己,他关上铁闸,又上了锁,才放心地睡下。幸好这一夜看湖人没有来,第二天一早,小芽菜提着空鱼篓出现在洞口了,喊道:“小蛟儿,小蛟儿,快打开铁闸,你这懒猫,睡到现在还不起来,你是讨打了!”
“姐姐,我早起身啦!”
“那你怎么还在岩洞里的?我还以为你早跑到湖边去了。”
小蛟儿开了锁,将铁闸打开了,小芽菜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打量了一下岩洞,问:“小蛟儿,你还没弄吃的吧?”
“这么早就弄吃么?”
“你不出去看看,外面太阳快晒到屁股啦,还早么?好了,我给你带了一些吃的东西来,吃饱了,我们捉鱼去。”
小蛟儿感动地说:“姐姐,我真不知道怎么多谢你才好。”
“亏你还是个男孩子,尽说这些多余没味的话。多谢,多谢,只要你以后别暗骂我是个凶霸霸的野丫头就好了!”
“我敢骂姐姐的?我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呢。”
小芽菜从鱼篓里掏出一包东西,往石桌上一放,说:“快吃吧!”
小蛟儿打开来看,竟是七八八热腾腾的肉包子?说声“多谢姐姐”,也就不客气地拿起来吃。的确,他也有些肚饿了,昨天黄昏,他只是胡乱地弄了一些饭吃,连菜也没有,只是用一些盐水拌饭,哪有肉包子这么好吃?
小芽菜很有兴趣地看着他吃,笑问:“竹姑姑的那四句话,你领会了没有?”
“什么?四句话?”
小芽菜不高兴了:“什么!你没有记住?你当竹姑姑那四句话是耳边风?”
“不,不,我记住了。”
的确,小蛟儿对四句话是记住了!但是没有进一步去深思,他完全给看湖人的举动和说话吸引过去了,一直在想小芽菜怎么会是看湖人的女儿,同时又害怕看湖人夜里突然会闯来,最后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小芽菜问:“那四句话是怎么说的?”
“静如山岳,动如脱兔,看准鱼口,出手如电。”
“那你练了没有?”
“练?没有啊!”
“你真是懒猫,怎么不练的?我在学捉鱼时,几乎日夜都跳进湖中练习。”
小芽菜的责备,激起了小蛟儿的傲性,说:“姐姐,我今后一定刻苦地练。”
“这才对嘛!十天半个月,转眼便过,以后你捉不到鱼,别怪我妈妈用皮鞭、藤条抽打你啦!”
“你妈妈?”小蛟儿又想起了看湖人的情景,小芽菜真是他的女儿?
小芽菜有点愕异:“小蛟儿,你怎样啦?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你怕我妈妈打你么?”
小蛟儿讪讪一笑:“姐姐,我想问你一句话。”
小芽菜奇怪问:“你要问我什么?”
“姐姐,我想问,你爸爸呢?”
小芽菜突然变色:“你问我爸爸干什么?他早死了!”
小蛟儿一怔:“他早死了?”
小芽菜眉毛一扬:“那看湖人跟你说什么了?”
“没,没有。”
“他是不是说我是他的女儿?”
小蛟儿只好点点头承认。小芽菜大怒起来:“他敢胡说八道,我去割了他的舌头。”
小蛟儿害怕了,慌忙说:“姐姐,他恐怕是个疯子,疯病一时发作,胡言乱语,你理他干什么?”
小芽菜打量着他:“你以为他是疯病发作吗?”
“他不是疯病发作了又是什么?”
“你老实回答我,他昨夜有没有犯你?”
“没,没有呵!”
“那他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说我是他女儿?”
“这,这,姐姐,大概你有点像他的女儿也说不定。”
“你是不是害怕我割了他的舌头?”
“是。”
“我割他的舌头,你害怕什么的?”
“姐姐,要不是我的一句话,你就不会割他的舌头了。他已经断了—条手一条腿,已够可怜的,你再割他的舌头,会叫我—世也不能安心的。”
“可怜!可怜!他当年杀人如麻,为了一件希世珍宝,连他岳父一家六十口人也杀了,最后还惨杀妻儿子女,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的恶人,你可怜他干吗?”
“他真的这样?”
“要不,我妈会砍了他一只手和一条腿么?他能侥幸活着,已算好了,现在又胡说八道,我不杀他,只割他的舌头,还不够宽大么?要不是我妈吩咐我别杀他,留下他受折磨,我早已将他砍了喂湖中的鱼,活不到今天。”
小蛟儿又怔住了,这看湖残废人真的那么可恶?杀了他岳父一家和他的妻儿子女?
小芽菜又问:“喂,你怎么不出声了?”
小蛟儿说:“姐姐,既然这样,他已经受到了报应,你就别再割他的舌头了,当小蛟儿求姐姐好不好?”
“小和尚,你的心顶好呵!妈妈说,好心的人,没有什么好报应的,看你以后准吃大亏。好,这一次我看你面上,不割他的舌头。”
小蛟儿连忙朝小芽菜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