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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种行为,一种是从极高的悬崖上跳下来,直到死亡之前的一剎间;另一种是男女性行为中的高潮!
我决定自高处跃下,沿河,有不少悬崖峭壁。
我随意拣了一处,攀登而上,当我站在那条河的峭壁上,俯观大地时,我觉得自己已经开始领略到生命的奥秘。
可是我还是站了很久,直到暮色四合,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像是自己已不再存在,已经浴进了暮色之中,那使我感到,我不必有任何行动,就会从此消失。反正我是一个消失了也绝不会有人怀念的人。
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我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麻木的腿弯先是由下,然后再弹起,只要我的身子向前一倾,我就会飞身下了!
(年轻人在看到这里的时候,咕哝了一句:“如果我那时在他背后,早就一伸手把他推下去了!”)。
(不能怪年轻人不耐烦,因为在密朗的原来记录中,用了许多文字来形容暮色、黑暗、微风、河流,从高望下去的感觉,和如何面对死亡的心情,等等、等等,确然叫人不耐烦,因为形容得一点也不好。例如,竟然有“暮色的来临,犹如泛出杯子外的啤酒泡沫一样,不可阻挡”这类狗屁不通的句子。)。
我已下定了决心,这时,就算有人来阻止我,也必然阻挡不了,就像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啤酒自杯中冒出泡沫来一样。
我向着黑暗,大叫了一声,这时在对面的峭壁之上,就响起了回音。我决定在回音消失,天地间又恢复寂静之后,我向下跳下去。
回音渐渐消失,我已经准备向下跳,可是就在这时候,在我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人声,我疾转过身来,看到在我视线之中,人影幢幢,竟至少有二三十个人。在离我不到十公尺处!
这真是怪异之极,我可以肯定峭壁上没有人,这些人是哪里冒出来的?天色十分黑,我看不清他们的脸面,只看到他们不断摆动着他们的身子,一如冒出杯子的大堆啤酒泡沫。
我感到一股寒意,但是我并不害怕,我是一个自己也即将变为鬼魂的人,即使他们是鬼魂,又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
那些人,这时正在发出十分嘈杂的声音,令得我心烦意乱,于是我大声喝:“你们是甚么人?吵什么?”
经过一喝,那些人徒然静了下来,而接下来,我所看到的情形,奇特之极,我看到他们的人数,在迅速减少,本来有二十多人,一眨眼,只剩下了十来个,再一眨眼,只剩下五六个,消失得如同从杯子中溢出来的啤酒泡沫一样快!
接着,我又发现,他们的消失,是由于互相的“合并”──两个人靠在一起,忽然就变成了一个人,再两个人靠在一起,又变成了一个人,前后一转眼的消失,就只有一个人在我的前面了!
这种情形,尤其是在黑暗中发生的,看得我目定口呆,我自然而然,想到了妖魔鬼怪,我只是有点发呆,可是却并不害怕,只是不知如何对付才好。
就在这时,剩下来的唯一的那个人发出了声音,声音不是很动听,他是在对我说话,他道:“你刚才是不是想从高处跳下去?”我感到我需要大声回答,所以我喊叫:“我现在一样想跳……”
那人双手挥动,他的手臂看来很长,我竭力想看清他的脸面,可是却无法看得清,我也看不清他的服饰打扮,这个人,看起来,只是一个很浓的黑影,可是他又实在是一个人,不是一个影子。
他一面挥着手,一面声音迟疑地道:“我不明白,你的身体,如果跳了下去,会破碎得不能再使用了!”
我没好气,他竟然对一个决心要自杀的人讲这种话,而且用的句子又是如此古怪,那真比啤酒杯子中厚厚的一层泡沫更可恶,我大声回答:“那还用你说!”
他却仍然不知好歹,继续在发问,在他的声音之中,也确然充满了笑容:“那你怎么办呢?没有了身体,你怎么办呢?”
我忍不住大声骂了他一句:“我死了,还管怎么办又怎么办?”
那人的说话更怪:“你不顾及灵魂了?还是你有办法可以令你的灵魂也破碎……也谋杀你的灵魂!”我呆了一呆,忍不住又发出了一下诅咒声:“你是牧师?神父?”
因为他提到了灵魂,所以我猜想他是神职人员。上帝可没有护佑过我,我也不需要在临死之前,有神职人员在场为我祈祷。
那时,我直是十分混淆和慌乱,没想到我是在象牙海岸,荒芜人烟的一个峭壁之上,又不是在什么医院之中临死,怎会有神职人员出现呢?
但当时我确然把他当作神职人员,我心中十分反感,我想,我这种对抗性的反感,是源自我出生以来,从来未曾有过如意的生活所致。
(年轻人就是看到了这里,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的,因为密朗在这里,忽然发起牢骚来,长篇大论说社会对他如何不公平,他是那样有才华,而他的作品却完全得不到人的欣赏,不断盲目地去欣赏巴尔札克,福楼拜尔。接着,他又从心理学的角度,去分析一个天才,如果受到了社会的漠视,后果会如何可怕──就像一杯啤酒忽然会化为泡沫一样!)。
我由于心中的愤懑,所以声音之中,也充满了慨愤,我的话,不是说出来,而是喷发出来的:“灵魂?就让我的灵魂下地狱好了!”
那人听了我的愤怒吼叫,居然向我走过来。可是我仍然看不清他的模样,他十分迅速地绕着我转了一个圈,快得连我在原地转身,也跟不上他。
然后,他又退回原来所站的地方,发出了声音:“到地狱去?那地方实在可怕得很!”
我听他说得十分正经,忍不住嘲笑他:“你怎么知道地狱可怕?你去过?”
这种问题,本来应该是绝无法回答的,可是那人居然道:“是,去过才离开!”
我更是生气:“若是去了地狱,还可以离开,那我也想去去!”
那人的回答是:“你想去?可是你又想把你的身体弄破碎……那么回来之后,你的灵魂怎么办呢?”他说着说着,又回到老问题来了!我立时冷笑:“身体不破碎,灵魂怎么能够到地狱去?”
老实说,我说的,一直是气话,在我决定要自杀的时候。根本就未曾想到过死后的灵魂会到哪里去,而且,我也不相信人死了之后,会有灵魂。
所以,那人的回答,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竟然道:“当然可以,何必一定要把好好的身体弄破碎,你的身体并没有坏!”
我自然知道我的身体极健康,我的绝世才华,正源自我健康的身体,就像啤酒泡沫,源自啤酒一样。
虽然我不相信有灵魂,可是总要等人死了之后,灵魂才能上天堂或入地狱,这一点,是人人皆知的,这个浓影一样的人,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呢?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人徒然又向我接近了一些,我看到了他的脸。那是一张诡异绝伦的险,整个脸都是黑色的,像晶亮的煤块。象牙海岸的黑人,本来就异常地黑,可是这人比任何黑人更黑!
黑人的脸上,总还有点白色。牙齿是白的,眼珠周围有一小部分是白的,可是这个人的脸上,竟全部都是黑色的。本来,我应该直接地认为他是黑人,可是黑人的头上,都有着十分浓密的,卷曲的头发,而这人的头顶上,却黑光闪闪,一根头发也没有,在他的头顶上,有一个鼓起的部分,看起来像一个角。
由于他刚才提及过地狱,再见他这种恶形恶相,所以我脱口而出,叫:“你是魔鬼!来自地狱的魔鬼!”
那人向我靠近了一下之后,又退了开去,像是靠近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叫我可以看清他那诡异绝伦的脸容。这时,他发出了十分难听的笑声:“你别管我是什么人,总之我能使你的灵魂到地狱去,回来的时候,身体又不坏。身体要是坏了,那情形十分糟糕!”
我吃惊之极,虽然我有必死的决心,这个怪人要是慢出现几分钟,我早已跳下峭壁去跌死了,可是他的话还是令我吃惊不已。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他:“你说你能使我的灵魂离开身体,到地狱去,然后再回来,身体完好,我还是活的!”
那人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这人竟然有这样的本领,我想我应该很尊敬他才是,至少应该尊称他一声“先生”,可是我又不知他的姓名,我一时冲动,竟然这样称呼他:“魔鬼先生,你真的有这种本事?”
那人并不生气(他可能真的是魔鬼,那就自然不会生气),只是点头,而且道:“就算我没有这个本事,你又有什么损失,不是我忽然出现,你不是连完整的身体也没有了吗?”
我感到喉咙十分干燥,像是有火在烧,唉,这时要是有冒着泡沫的啤酒来润一润喉就好了,我的声音也有点不自在:“请问魔鬼先生……如果我的身体……破碎了,我的灵魂会怎么样?一直留在地狱!”
我知道自己不信上帝,上不了天堂,所以才会这样问他的,可是这个问题,像是十分难以回答,他竟然好一会不出声,而且,不断地用手按他头顶上的那个“肉角”,样子怪异。
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不过你等一会,在你的灵魂离开你的身体之后,你自己可以解答这问题!”
我不明白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一点也不明白。
看密朗奇遇的记录到这里,年轻人和公主,曾有过一段讨论。
年轻人先迟疑地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别说是密朗这个蠢货。连我也不明白。”
公主也不能立时明白,她道:“看下去,下面一定还有密朗灵魂离体的经历。”
公主说到这里,迫不及待地要去揭下一页,但被年轻人伸手,温柔地按住了她的手背:“这个被密朗认为是魔鬼先生的,是什么人?为什么有这种能力?”
公主摇头,神情肃穆:“不知道。”
她略顿了顿,才又道:“使人灵魂离体的能力,来自幽灵星座的幽冥使者也有!”
年轻人道:“是,我和原振侠医生,都曾在他们的帮助下,有过灵魂离体的经历,可是却又大不相同。幽冥使者并没有保存身体的能力,必须通过死亡,才能使灵魂离体,所以我和原医生,如果不是得到勒曼医院的帮助,替我们准备了新的身体,那就不可能有灵魂离体!”
公主“唔”了一声:“而且,我们的感觉是恍恍惚惚,蒙蒙陇陇,至今不能有一个完整的记忆,甚至连感觉也没有,而这人使密朗灵魂离体,却像是可以使密朗的灵魂变得聪明!”年轻人自己也性急起来:“看下去!看下去!”
于是他松开手,公主揭过了这一页,去看下一页。
我不明白那人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我只是盯着那人看,那人道:“来,你跟我来!”
我问了一句蠢话,使那人发出了好一会难听之极的笑声,我问的是:“跟你到地狱去?”
那人笑了好久,才道:“我会和你一起去,我也想知道,你的灵魂到了地狱之后会有甚么感觉,我虽然感到很糟,但那和你的感受,究竟不一样!”
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