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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我二弟说,贵会是位什么娘娘?”
“是的!”
“是位什么娘娘?”
“敝上掌管‘平西王府’内外事,我们王爷倚为左右手,故‘平西王府’内外,尊称她为娘娘。”
“原来如此,我原以为是你们王爷的一位福晋呢?”
董胜武没有说话。
“听我二弟说,平西王府此次起义,不准备先动兵马,而以一些能高来高去的能人打头阵,所以才派了贵上到‘张家口’来主其事。”
“是的。”
“恕我直问一句,平西王爷有多少把握?”
“倘能得贵会结盟,以龙头与我们王爷联名号召天下,必能在短期内驱遂鞑虏,收复河山。”
“再恕我问一句,平西王爷是为一己之私呢?还是为我所有汉族世胄,先朝遗民?”
“我们王爷怎会为一己之私,当然是为我所有汉族世胄,先朝遗民。”
“敢问董朋友,你拿得出证据么?”
“证据?”
“事关重大,我不能不慎重。”
“这就难了,我拿得出什么证据?”
杨孝皱眉摇头:“董朋友你觉得难,我也觉得很难啊!”
董胜武一时没弄懂:“龙头是说……”
“董朋友你要是拿不出证据来,我如何敢贸然跟‘平西王府’结盟,我得向我‘日月会’的弟兄,跟所有汉族世胄,先朝遗民,有所交待啊!”
董胜武一听这话有点慌了,他忙道:“我懂龙头的意思了,可是我只是个跑腿办事的角色,请龙头去跟我们娘娘谈谈,定能得到满意的答覆。”
他还是想让杨孝去跟他们那位娘娘会面,因为他认为杨孝这情形,他们那位娘娘一定可以应付。
杨孝摇了头:“我看不必了,既然这样,那就不急跟贵上会面了。”
董胜武可急了:“龙头,千万不可!”
“怎么?”
“跑这件事的是我,敝上也已经在那儿等了,龙头要是有所改变,敝上会认为我办事不力……”
“不会的,你只回去把实情说了,贵上不会怪你的。”
“不,不,龙头你不知道……”
“董朋友,你们的情形我是不了解,贵上要是真怪你,我也没有办法。”
“龙头,不管怎么说,千万请不要有所改变。”
“抱歉,我也是不得已。”
“龙头,你不能言而无信。”
“你认为我言而无信?好吧,既然你认为我言而无信,索性我就告诉你,‘日月会’跟‘平西王府’结盟的事,就此告吹,不提了。”
董胜武脸色变了:“龙头,你怎么能……?”
“我怎么不能?”
“你堂堂‘日月会’的龙头……”
“你‘平西王府’都能欺骗世人,我‘日月会’又有什么不能言而无信的?”
董胜武丫双老眼闪闪现寒芒:“龙头,你究竟什么意思,何妨明说。”
“我的意思说得已经够明白了,你们那位平西王爷,他为的是一己之私,他为的不是我汉族世胄,先朝遗民,所以我‘日月会’不能跟他结盟。”
“龙头你又怎么知道,我们王爷是为一己之私……”
“因为你拿不出证据,证明他不是。”
“龙头,我说过,我只是个跑腿办事的角色,请你去跟我们娘娘会面……”
“我也说过,没有那个必要,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没工夫奉陪了,二弟,送客。”
这是下逐客令了。
董胜武脸色大变,两眼寒芒暴闪:“既然这样,那贵我双方就算不得朋友了……”
“怎么样?”
“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又怎么样?”
“平西王府’此次起义,是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杨孝大笑:“我明白了,就凭你?”
“我不信你的人能有谁拦得住我。”
“你试试?”
杨孝话声方落,罗梅影已到了董胜武面前,皓腕一抬,别在董胜武腰里的那根旱烟袋,已经到了欺霜赛雪,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里。
她把玩旱烟袋,一双美目还不住打量,看也不看董胜武,轻轻自语:
“阁下这根旱烟袋不错嘛:”
董胜武这才惊得机伶一颤,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抽身后退。
罗梅影这才抬眼望他,而且抬玉手递出了旱烟袋:“原物奉还。”
原物奉还?董胜武一时没弄懂姑娘的意思,硬是没敢接。
罗梅影道:“别误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让你知道,‘日月会’不跟‘平西王府’结盟,未必就是‘平西王府’的敌人。”
还有一种用意,那就是告诉董胜武,“日月会”不是没有高手能人,警告他别轻举妄动。
董胜武何许人,那有不明白的道理?他那敢再轻举妄动,一声也没有再吭,抢似的,急忙一把接过旱烟袋,转身出去了,飞快。
白净小胡子急忙跟了出去。
解玉珍从耳房出来了,杨孝这才定过了神,望着罗梅影,一双环目都瞪圆了:
“妹子好修为!”
解玉珍道:“要不兄弟怎么会让妹子留在外头,以防万一呢?”
杨孝这才想起没看见李诗:“兄弟呢?”
“已经跟去了。”解玉珍道:“从后头走的。”
扬孝道;“妹子,我要调你上总舵来。”
罗梅影道:“我不愿到总舵去,请大哥收回成命。”
杨孝还待再说。
“糊涂!”解玉珍道:“兄弟在‘北京’,你怎么能把妹子调到总舵来?”
罗梅影娇靥为之一红。
杨孝道:“我一点也不糊涂,我要把兄弟拉进‘日月会’来,他当然也在总舵。”
解玉珍道:“恐怕不容易!”
罗梅影道:“大嫂说的不错,他有他的立场,他有他的不得已!”
杨孝道:“是么?”
罗梅影道:“不过大哥可以试试看。”
杨孝沉吟未语。
解玉珍道:“到时候我来张口。”
罗梅影没有说话。
第十七章
董胜武带着两个手下,在城外一条荒路上疾走,走没多远,一头扎进了一片树林。
树林相当茂密,占地也不算小。
在树林中央,有一片空地,约莫几丈方圆,树林里到处长满了杂草,唯独这片空地上寸草不生。
倒是怪!
董胜武带着两名手下,就在这片空地上停住,然后往北躬身,恭声发话:
“恭请娘娘。”
林深处,出现了一支队伍,缓缓行了出来。
这支队伍,由一顶大轿,两顶小轿,十二名轿夫,十六名随从所组成。
大轿,八抬,五彩锦绣,一如官轿、小轿,两名轿夫,一式绿呢,十六名随从,大轿八名,小轿各四,不管轿夫也好,随从也好,都是女子,轿夫,是中年壮妇,随从,则一个个都是体态轻盈,婀娜多姿的妙龄少女。
两顶小轿在前,那顶大轿在后,来到空地上停住,轿夫放下了轿,各自肃立,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董胜武带着两名手下恭谨躬身:“见过娘娘、公主。”
还有公主在!
那一定大轿里是娘娘,小轿里是公主。
小轿怎么会有两顶?难不成公主有两位?
大小三顶轿,轿帘都低垂,遮得严严密密。
只听两顶小轿,左边那一顶里,传出个娇美,但语带冷意的话声:
“娘娘问,‘日月会’的人呢?”
听话声,像是那天在庄院里,跟李诗对话的那位公主。
董胜武忙又躬身:“启禀娘娘,‘日月会’的人没有来。”
“你怎么说?”
“启禀娘娘,‘日月会’的人不跟咱们结盟了。”
左边小轿里那女子惊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董胜武把经过情形说了一遍,倒是实话实说,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隐瞒。
不知道是董胜武老实,还是他不敢。
静静听毕,左边小轿里女子惊怒道:“娘娘问,怎么会有这种事?”
“回禀娘娘,属下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娘娘说一定是你办事不力。”
“属下不敢置办濂,愿领责罚。”
“娘娘要不是看你是‘平西王府’的老人,一向办事不错,也颇有功劳,定然重罚不饶。”
董胜武忙躬下身去:“谢娘娘不罪之恩。”
“娘娘说,‘日月会’食言背信,应该加以惩罚。”
“回禀娘娘,属下曾经想当场加以惩罚。”
“那为什么又没有加以惩罚呢?”
“回禀娘娘,‘日月会’有名高手在,属下自问不是对手,所以没敢轻举妄动。”
“‘日月会’有高手在?”
“是名年轻女子,以前没见过。”
“是名年轻女子,又是名高手,娘娘说正好收到驾前来侍候娘娘。”
董胜武恭应了一声:“是。”
“娘娘说,以后的事你就不必管了。”
“多谢娘娘恩典。”
“娘娘吩咐,启驾。”
左边小轿里女子一声“启驾”,十二名轿夫就要抬轿。
“慢点走。”
半空里传下清朗一声,随着这一声,半空里飞星殒石般落下一个人来,正落在空地中央。
董胜武跟三顶轿子组成的队伍之间,不是李诗是谁?
只听董胜武惊声道:“你……”
李诗一指董胜武,道:“照说你就真该受点惩罚,又把我带来了,你居然还是茫然无觉。”
董胜武抽出了腰间旱烟袋,怒喝一声扑向李诗。
李诗一扬手,董胜武闷哼一声又退回原站立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就要再扑。
只听左边小轿里女子又说了话:“董胜武,娘娘叫你不要再自找没趣了。”
董胜武恭应一声,硬是没敢再动。
好女子话声又起:“听话声,你应该就是那位李客人?”
“不错!”李诗道:“足证芳驾没有见过我。”
“这是实情,而且李客人已经搜过了庄院,明知道,我也就不能否认了。”
“芳驾大概就是那天跟我说话的那位公主。”
“不错,你居然还能听出是我。”
“另一顶小轿,看情形,身份地位应该跟芳驾相同。
“那是我一个姐妹,娘娘驾前的另一位公主。”
“没想到你们娘娘驾前,有两位公主。”
“西南一带,甚至于西北,谁都知道,‘平西王府’娘娘驾前,有一位大公主跟一位二公主。”
“芳驾想必是大公主?”
“不错!”
“那顶八抬大轿里坐的,想必是你们的娘娘的凤驾了?”
“对!你说得对极了。”
“我深感荣幸,今天到底让我见到了。”
“你见到什么了?充其量只能说,你见到了我们娘娘的仪仗。”
还真是,李诗他还没见着那位娘娘,跟两位公主的玉容。
李诗微一摇头:“话是不错,可是那并不重要,是不是有幸瞻仰娘娘跟两位公主的威仪,并不要紧,我的目的也不在此。”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大公主明明知道,何必再问。”
“你的目的是让我们放弃这次行动,就此回转‘平西王府’?”
“我认为大公主应该知道,这是最好的。”
“那么最坏的呢?”
“我认为大公主也应该知道。”
“你说的一点都不错,我都知道,但是我更知道,那要看你能不能让我们那样,是不是?”
“是的,我认为这只凭说没有用,咱们只好试试了。”
“让我请示我们娘娘。”
只听那顶大轿里有人说了话,也是个女子,听话声年纪应该在中年,不过话声之甜美轻柔,绝不逊那位大公主:“恐怕也只有这样了,不过应该可以等一等。”
“是!”
那位大公主恭应了一声。
又听大轿里那女子道:“年轻人,虽然我没有见过你的身手,可是我知道你很不错……”
“芳驾夸奖。”
“你要不要听我劝你两句。”
“那要看芳驾是劝我什么了。”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芳驾错了,我不是谁的臣,谁也不是我的主。”
“是么?”
“当然。”
“可是事实上你是在为爱新觉罗氏……”
“那无关君臣。”
“那无关君臣,那是为什么?”
“为的是你‘平西王府’师出得名不正,言不顺。”
“我不懂你的意思。”
“芳驾你懂。”
“那你的意思是说,要是‘平西王府’师出名正言顺,你就不管了。”
“可以这么说。”
“真做得到。”
“当然。”
“好,那么我要问你,你凭什么说,‘平西王府’师出名不正,言不顺?”
“‘平西王府’师出是否名正言顺,芳驾你比我清楚。”
“当然,据我所知,‘平西王府’师出名正言顺。”
“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不许忏悔,不许赎罪。”
“怎么能不许?但是平西王绝不是忏悔,绝不是赎罪。”
“你又凭什么……”
“芳驾,不要帮平西王欺蒙世人。”
“年轻人,我还没有劝你,你倒劝起我来了,你对‘平西王府’的成见太深了。”
“我跟‘平西王府’无怨无仇,我对‘平西王府’也没有成见。”
“年轻人,你不愿意听良臣择主而事,我劝你良禽择木而栖,只要你过来,凭你,我保证‘平西王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