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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和几位高明的武师谈过,人不入新房,只有在室外飞刀……。”
“飞刀穿窗而入……”铁翎道:“糊窗的白绫上应该留有刀痕,但白绫完好,不见破损,铁某仔细查过,也不见破损的痕迹。”
金百年道:“如果换上一整块新的白绫呢,就不见痕迹了……”
“倒也可能,”铁翎道:“白绫是由内室裱在窗子上,除非有人在室内动手换裱?”
金百年不讲话了,他细想历经过程,不可能留给人被整窗户的空间?难道这世上真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能操控人的神志,使小眉在不知不觉中下手杀了马敬文……心中顿生警惊,不敢再深想下去。
他接触过不少江湖奇人,深知风尘中息隐了不少高手,具有了常人无法想像的奇异能力。
“大人,”一直没有开口的刑案张师爷,突然接了话,道:“命案诡异,为宝善就任刑案以来,从所未见。但水由源来,树从根起,只恐源流深长,超出我扬州一府管辖之地,属下斗胆建议约请专办大案的江南刑捕分司协助缉凶,他们经验丰富,人手众多,再由刑部江南分司介人,也可分担去扬州府不少责任!”
“对!久闻江南刑部分司社望月,技艺精湛,办案能力奇强,”王知府道:“宝善,你立刻办个呈文,由王坚副总捕头,亲自跑赵金陵,邀请杜司主亲自下一趟扬州。”
张文案离开餐桌,起草呈文,走笔如飞,片刻而就,王知府看得很快,一掠之后,点点头交还张宝善。
呈文人封,王坚已在侧候命,接过如飞而去。
金百年冷眼旁观,看的大感敬服,暗暗忖道:久闻王少卿是个能吏,把这个天下最难治理的扬州府,治理得井井有条,只看这些文案班头,行动之迅快,就足以令人佩服了。
天枫道长突然干了面前的酒杯,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王大人是能吏,属下也都是高手,如能官居要津,理天下政事,实是天下百姓之福了。”
“道兄,不敢相瞒,大人的知府任期已满,升任京官,本已在望,但这件命案不破,青云之路,恐将为这件命案堵塞了,道兄既有惜才之心,”铁翎道:“还望大人大力成全。”
由铁翎推崇备至的语气中,王知府已感觉到这天枫道长是一位武林中极受敬重的高人,叹口气,道:“时也,运也,命也,王某人纵有为万民造福之心,但天意不从人愿,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
“贫道也仔细地看过现场,这件命案虽然看上去诡异难测,但如有较长的准备时间,精密的配合,作到如此完美的犯罪境界,也实非太难的事。”
“不论杀人的过程如何精密俐落,都会留下破绽!”铁翎道:“天下没有绝对的完全犯罪,问题是如何能找出来?”
“留下的犯罪痕迹,应该就在这方圆数文之内,至多不会逾越这座新房。”王知府道:“铁总捕头心中如有疑虑之处,可以再仔细地搜查一下?”
“对!请工匠把这幢房子拆了,慢慢细活地拆……”金百年道:“我就不信找不出一点痕迹。”
第二章
天枫道长突然站起身子,奔向新房。
原来,几人已移至西厢中,食用酒饭。
王知府低声对张师爷道:“马公子的尸体该如何处置?”
“最好是原地保存,但这恐怕不容易?”张宝善道:“只是保存尸体不腐坏,就要大费周折。”
“大费周折的意思是……”金百年道:“要花费很多钱,还是需要些珍贵的药物?”
“都需要,花销的庞大,恐非一般人所能负担,扬州府虽然有钱,但那都是公款!”张宝善道:“耗用过度,很难交代,再说一些珍贵药物,也不是花银子就可以买到……”
“张师爷,银钱花费上,不用担心,由我金某人承担,你放心大胆地支用,至于珍奇的药物,我们金家收藏不少,你开个清单出来,只要扬州城中有的,我可以高价购买……”
“好,有金员外这番话,事情就好办多了。”张宝善道:“尸体不坏,常存于此,是用黄金堆出来的成绩,马提督也会明白金员外这番情思深重的心意。”
这时,天枫道长已匆匆走了回来。
铁翎起身迎了上去,低声道:“道兄,有什么发现?”
天枫道长神情肃然,未理会铁翎,却望着金百年道:“东主,近月中,可有人到府中拜望过你?”
这番话问的突然,但看天枫道长的严肃神情,就知道这位武林高人说的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连王知府也凝神倾听下文。
“你是说武林中人?”金百年道:“还是一般的访客?”
“是武林中人,东主也未必能看的出来,”天枫道长道:“他该是一个很会隐藏自己的人。”
“这就无法说的清楚了。”金百年道:“近月中,我至少接见十位客人,七位是生意上交往的朋友,两位是京里来的夫子先生,他们都是十多年来的老朋友了,绝对不是武林中人。”
“还有一位呢?”天枫道长道:“不是老朋友吧?”
“不是,是第一次见面的访客,一个年轻的姑娘!”
“东主向不单独见客,尤其是见陌生人,不知这次是哪一位陪在东主身侧?”
“总管贾英,近月来都由他陪我见客。”
“很好,很好,”天枫道长接道:“贾英胆大心细,技艺精湛,应该会看出一些苗头才对,我要和他谈谈?”
“我差人叫贾英,要他一道留在家中,”金百年道:“我担心是马提督到家里抓人。”
一直忍耐着未再多言的铁翎,再也忍不住了,冷冷道:“天枫道兄,你究竟要说什么,何不畅畅快快说出来?”
道兄上加了天枫的名号,铁总捕头显然是有些火了。
“铁兄听过鬼刀的传说么?”
“听过一些,只是听得不多,说他的刀术已入化境,杀人于不知不觉之中!”
“鬼刀也到了扬州府,”接口的竟是王知府,道:“也就是杀害马公子的凶手么?”
“鬼刀,又称梦幻之刀,杀人的技巧,已经到了不着痕迹的境界,”天枫道长道:“能利用人、鸟、花树,布置下各种巧妙的杀人方法,使人防不胜防!鬼刀之名由此而生,此一奇技,前无古人,也未听过江湖上哪个门派有过这门技艺。”
“利用花树杀人,虽是耸人听闻,但花木果树,都是植物,任人摆弄布置,”王少卿道:“利用飞鸟杀人,就得有一些特别的技巧了,用人杀人,倒是顺理成章,多埋伏一些杀手,择机出手……”
“大人,如是这样简单,鬼刀还有何可惧?也不配称作梦幻之刀了,”天枫道长长吁口气,道:“杀手也无法接近他要杀的人,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杀的不着痕迹,使人无法防范!”
“就像这件新房血案一样,”王大人道:“你我都认为金姑娘不是凶手,但却无法帮她洗脱嫌疑。”
“抓到了鬼刀,就可以查个水落石出了,”铁翎道:“道兄如能提供鬼刀其人的形貌,铁某人愿尽出扬州府捕快精锐,全面追缉他到案。”
天枫道长沉吟一阵,道:“没有人能够指出梦幻之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甚至无法确定他是男是女?……”
铁翎接道:“可是,道兄断言鬼刀已到了扬州,难道也是臆测之词了。”
“那倒不是,”天枫道长:“鬼刀有两个特别怪癖,一是不杀初度会面的人。也就是说他出手之前必须先要见被害人一面……”
金百年打了一个冷颤,道:“老夫不是见过他了?”
“你见的那位姑娘,是不是鬼刀的幻变形像,贫道不在现场,无法断言,但贾英定会瞧出一些痕迹……”
“马公子是被害人,一定见过鬼刀了。”金百年道:“小女呢?是不是也算是被害人呢?”
“当然是!”王大人接口道:“杀人嫁祸,金姑娘成了第一嫌犯,如论被害之谋,似应在马家之上,只是一个大家千金,深闺佳人,又怎么会涉入这些恩怨之中呢?”
“大人!这只是一件杀人命案,只是过程诡异,案情棘手,”张刑案道:“未必就会牵涉上鬼刀这等江湖怪人,属下再三的推想,一直都想不出鬼刀涉案的因由何在?”
“也没明确的证据,说明梦幻之刀已到了扬州府城。”铁翎道:“这档事只是推想……”
“有证据,在你铁总捕头之前,贫道如无三分把握怎敢妄言。”
果然是请将不如激将,这老道士人虽跳出三界外,但心仍留在凡界中,摆不脱名利枷锁,铁翎心中忖思,口中说道:“道兄,证据何在?”
“这就谈到鬼刀其人第二个怪癖了,刀过不留痕,人到必留名。”紧握的右手缓缓张开,道:“这就是鬼刀标志,如是他涉案杀人,必会在原地停留一月,三十天之后,才会飘然远去。”
是一个小小的玉雕人像,一手拈花,一手执刀,长发散开,眉如弯月,雕工精致,栩栩如生,仍然给人一种迷蒙的感觉,你无法由玉雕人像上,判定他是男还是女?
“道兄,能确定他仍在扬州中,”铁翎道:“兄弟就要下令各路线民,配合府中捕快,全面搜查了。”
天枫道长微微一笑:“听说,你早已在扬州城中布下了天罗地网,各路的雄枭帮会,都在你之下,才把这座天下第一府,治理的风平浪静……”
“惭愧呀!惭愧,风平浪静,又怎会发生如此重大的血案,牵累所及,很可能断送了惠我很深的恩官前程,”铁翎道:“翻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找出来。”
“铁翎,我不太了解江湖中事,但用不着急于找寻鬼刀,”王知府道:“就算找到了,也不能证明他是凶手,何不再等一两天,等金陵的杜望月到了再作计议,配合行动。”
“大人说的是,”张宝善道:“没法证明鬼刀和血案有关,似乎用不着去招惹这么一个江湖怪杰。”
铁翎点点头,道:“师爷说得对,属下一切遵命行事。”
“道长,你看这件事咱们是否要插手进去?”金百年道:“先查出鬼刀的落足之处,一切照江湖人规矩行事,不和官府扯上关系,就不用有太多的顾忌了!”
“东主追查鬼刀行踪,贫道倒不反对,不过,等贫道和贾英谈过之后,东主再下令行动不迟。”
这时,一个四旬左右中年人,急快步行了进来,看着他人入庭院,只不过一眨眼间,人已进入了厢房,对着王知府做一躬身,却转向金百年:“东主急令召见,不知有何指教?”
“是天枫道长找你,”金百年微微一笑,道:“你们好好地谈谈吧!”
王知府一直暗中打量贾英,只见他身躯修长、双目中神光逼人,想到了刚才行动的神速,心中暗暗赞道:又一位江湖高手,这金百年府中聚集的高手实力,只怕要强过扬州府了。
“道长召见贾英,有何指点?”
“这近月之中,都由贾兄陪着东主,接见宾客,个中是否有可疑人物?”
“道长是指七天之前,东主接见的一位妇道人家?……”
“慢慢慢,是姑娘家的装束,还是一位少妇?贾兄请仔细回想一下?”
“桃红夹衫,水红长裤,裤腿拖地,掩住了双足,里一件玄色披风。”贾英凝目思索了一下,道:“浓眉大眼,长发披肩,左眉中有一颗红痣,小如粒米,不留心很难看得出来。没有女人的妩媚,却多了一份逼人的英气,仔细地品评一下,就很难说她是男是女了?”
“以贾兄目力之强,阅历之丰,也无法辨出她是男是女么?”
“她双手一直隐在披风之中,我担心她会突然有不利东主的举动,吸引了我大部分的精神,未作更仔细观察,粗略的印象,就是如此了。”
“东主向不轻易见客,怎会接见这么一个人物呢?”
“来的太快了,”金百年道:“下人通报,我还未来得及回绝,她人已进了书房,幸好贾总管及时而至……”
“贫道记得东主身侧应都有从卫,寸步不离,怎会让她冲入书房中?”
“事后,我仔细地查问过这件事情,那天,负责守护书房的是飞刀康三,一直守在书房外面,竟不知有人冲入书房。”贾英叹息了一声,道:“康三的武功不错,飞刀更是一绝,当今之世,能由他身侧经过,不为他发觉的人,只怕是很难找出几个!”
“这么说来,那人十之八九是鬼刀本人了?”金百年道:“老夫无怨无仇,怎么会一到扬州就找上老夫呢?”
“东主,那一天,他和你谈些什么?”天枫道长道:“要据实而言,有不得一点错误遗漏。如果那个人真是鬼刀,你们已经见过面了,下一步很可能是出刀,贫道希望能在两位的交谈过程中,听出一些蛛丝马迹,既可预作防范,也可以用作下定决心的参考!”
下定什么决心?天枫道长未说清楚,但如金百年感觉到确有危险时,必不甘坐以待毙,很可能先发制人,动员高手,全力一搏。
王大人明白这个意思,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