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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祥没递过什么,立即他掀了掀衣裳,露了露腰。
那矮小青衣汉子向着秦大祥腰间投过一瞥,然后让开进门里,捂了持手道:“进去吧!
馆主正在前院儿!”
秦天祥回头招呼李玉翎一声,拉着坐骑走了进去。
进了武术馆,李玉翎道:“这人好凌人的态度!”
秦天样淡然说道:“衙门大嘛,这还是客气的呢!没听人家说么,宰相门奴七品官,就是这么回事儿。”
说着,他把坐骑拴在门后一把粗桩上。
他让李玉翎也把坐骑拴在那儿,粗桩附近地上都是蹄痕马粪。想必这儿原是武术馆拴马的地方。
拴好了坐骑,李玉翎抬眼打量这武术馆前院,只见这武术馆的院子跟北方一般的院子不同。
似乎是特意这么盖的,围墙很高,越过墙头只能瞧见邻家的屋顶,那灰色的颜色透着阴沉,瞧上去让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左边儿是片长方形的空地,空地上铺着一层细砂,靠北边儿挂着一列兵器架,大十八般兵器,小十八般利刃,外带石担,石锁一类,煞有其事。
右边是一排平房,一间一间的小矮屋,算算有十几间之多,门儿都关得紧紧的,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另外在那边空地跟这排平房之间的北墙上,有两扇掩着的门儿,想必那是通往武术馆的门儿。
那道北墙也是老高,把视线挡得死死的,连后院一片屋顶也瞧不见。
李玉翎正放眼打量间,那矮小青衣汉子走了过来,往李玉翎身边不远处一站,抱着胳臂上下打量起了李玉翎,看神态,似乎想从李玉翎身上看出点什么,又好像寸步不离地在监视着李玉翎。
李玉翎没理他,转过来说道:“秦老,咱们往那儿去?”
秦天详还没答话,那矮小青衣汉子大拇指一翘,往那排平房的最后一间指了一指道:
“馆主就在那边儿。”
秦天祥立即说道:“李爷,咱们上那边见见馆主去。”
带着李玉翎沿着空地边上往后行去。
那矮小青衣汉子却抢先一步赶在前头。
秦天祥低低说道:“您别在意,这种地方就是这样儿,待久了,见惯了,您就不以为怪了!”
李玉翎淡然一笑道:“我知道,我会习惯的。”
转眼间到了那最后一间平房前,只听那矮小青衣汉子站在门口低声叫道:“禀馆主,牧场里来了人了。”
最后一间平房那两扇门倏然而开,有个中年汉子探出头来往外瞧了瞧,然后一声“等一下”,头又缩了回去,门又关上。
就在门一开一关间,李玉翎又看见那间屋里坐着十几个人。
但由于屋里光线很暗,看不清那些人的长像,仅能看见那十几个人都是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
他向秦天祥投过一瞥,秦天祥摇了摇头。
转眼间,那两扇门又开了,这回开得很大,刚才探出头来那汉子当门而立,向外叫道:
“馆主要见你们,进来吧!”
门开处,李玉翎看得一怔,这时候屋里不但不像刚才那么暗,反而十分明亮,屋里空空的,那里还有那十几个人影?
就在这转眼工夫中,那十几个人又不知道从那儿走了!
秦天样带着李玉翎进了屋,再看,刚才屋里暗的原因是拉上了窗户帘儿,如今窗帘全拉开了。
可是这间屋子除了刚才进来的那个门外别无门户,那十几个人是从那儿走的?
李玉翎马上明白这间屋里定然有暗门,有秘密门户,照这么看,这“承德”武术馆里也定然有机关消息一类的装置。
屋里北墙下高坐着一个身材瘦削,鹞眼鹰鼻,山羊胡的瘦高老者,这老者看上去有六十多岁,太阳穴高高鼓起,精神十足,犀利逼人。一看就知道是位内家好手,另外他给人一种感觉,那就是他阴狠奸诈,机智深得怕人。
秦天祥一进屋,那瘦高老者立即站了起来,“哦”地一声打着哈哈道:“只听说牧场里来了人,我可没想到会是秦老哥,这是什么风呀!怎么秦老哥亲自到‘承德’来,稀客,稀客。”
秦天祥也含笑打了招呼:“馆主好,我是奉……”
瘦高老者一摆手道:“别一见面就谈公事,整天让这些公事搅得头昏眼花,晚上睡都睡不安眠,待会儿再谈,老朋友了,先聊天,说点别的,坐,坐,两位都坐。”很熟络,叫人感到不生分。
秦天祥谢了一声偕同李玉翎在两边空椅子上坐下,坐定,瘦高老者抬眼望向恃立门边那中年汉子道:“去给秦总管跟这位老弟倒两碗茶来。”
那中年汉子答应一声出门而去。
瘦高老者收回目光投向秦天祥道:“秦老哥,咱们多少日子没见了。”
秦天祥含笑说道:“算算怕快一年了!”
“可不是么!”瘦高老者道:“你可也快一年没到‘承德’来了,我看你秦老哥一点也不见老。”
秦天祥道:“快一年不见,馆主未见老倒是真的。”
瘦高老者哈哈笑道:“我还能不老,整天就是这些烦人的事儿,不老也被折磨老了,我自己明白,我是不行了,再过些日子,我预备往上头说一声,告老退休了,其实也该歇歇了,多少年了,那能老干下去,也得让让别人呀!你说是不?”
秦天祥道:“能者多劳,馆主自接任以来成绩斐然,功劳可以堆成一堆了,只怕上头不肯放……”
瘦高老者高兴地哈哈大笑道:“秦老哥真会捧人,那是能者多劳,我这是老大无用,混吃等死,怎么样,牧场里还忙?”
秦天祥道:“馆主知道,一天到晚还不是那些兄弟,整天便跟牲口为伍,到那儿去身上都带着腥膻味儿。”
瘦高老者哈哈又是一阵大笑,瞧上去很是豪迈,笑过一阵之后,他摇头说道:“说真的,别人不知道我知道,这些年来宫场主能有秦老哥这么一个好帮手,确实得力不少,圈儿里的人那一个不说‘大威牧场’处理得井井有条,那一个不逢人翘拇指……”
秦天祥道:“那是场主雄才大略,善于经营,跟我没关系,我一点忙也没能帮上。”
瘦高老者道:“秦老哥忒谦了,忒谦了。”
又闲聊了两句,瘦高老者话锋一顿,扯上了正题:“怎么,这回是宫场主让秦老哥来的。”
秦天祥点头说道:“是的,场主要我带这封信给馆主,请馆主先过过目。”
探怀取出那封信递了过去,真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信封好了。
瘦高老者轻“哦”一声欠身接过,那封信,拆开看过一遍之后,立即抬眼望向李玉翎。
“这位就是李老弟。”
秦大祥点头说道:“是的,馆主。”
李玉翎微一欠身道:“李玉翎。”
“好名字。”瘦高老者上下打量李玉翎,持着几把山羊胡频频点头,那模样像在欣赏什么。
“李老弟不但名字好,而且人品也是我生平仅见,像李老弟这样的人品出去逛一趟,怕不马上倾倒‘承德城’。”
李玉翎道:“馆主夸奖了。”
瘦高老者道:“李老弟,我姓井,单名一个桧字。”
李玉翎道:“井馆主。”
瘦高老者井桧摇头说道:“我这个名字跟宋朝那遗臭万年的大奸贼秦桧同,我每每引以为耻,引以为恨,可是没法子,改又改不过来……”
李玉翎没说话。
井桧扫了信笺一眼,接着说道:“李老弟,宫场主写的信我看过了,宫场主在信上很推崇你老弟,也极力推荐,你放心,我阅人甚多,对这双眼还有点自信,别说有宫场主这封信,就是没宫场主这封信,像你老弟这样难得的人才我也会珍惜,也会……”
李玉翎一欠身道:“谢谢馆主。”
“别客气。”井桧一摆手道:“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还用得着客气么,只是有些话我得先说在前头,你老弟当然明白,这是个做什么买卖的地方!。”
李玉翎还没有说话,秦大祥已然说道:“我在路上跟李爷提了一些。”
井桧“哦”地一声接着说道:“那最好不过,李老弟,这种事起先可是苦得很……”
李玉翎道:“馆主,我来自江湖,江湖生涯并不很安稳。”
“好话。”井桧一点头道:“起先在馆里只是一名武师,吃穿住用不着李老弟操心,只是这吃穿住都够简陋的……”
李玉翎道:“应该比奔波于江湖,吃无定顿,住无定所的强。”
井桧望了他一眼点头说道:“这倒也是实话,不过那也得看怎么说,有些人就在这儿待不住,因为这儿不比江湖上自由。”
李玉翎道:“馆主的意思我懂,事实上进这个门,吃这碗饭,就不会有那么自由,也不该有那么自由。”
井桧点头说道:“李老弟既然明白那最好,你老弟也应该知道,进这个门,吃这碗饭是够险的,说不定什么时候要赔上性命。”
“馆主。”李玉翎道:“还有比刀口报血的江湖生涯更险的么!”
“说得是,说得是。”井桧笑着连连点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拿这句话来告诉老弟,只要能在这儿熬过这一段,往后去的日子那是可想而知的,这,想必不用我再多说……”
李玉翎道:“我知道,馆主。”
井桧道:“经常每个人都要在这儿待上个半年,你老弟特殊,我破例只留你老弟待三个月……”
李玉翎欠身说道:“谢谢馆主。”
井桧摇头说道:“别谢我,要谢,你老弟该谢自己,因为你老弟的条件好,一千个里头也挑不出一个来。”他低估了李玉翎。
李玉翎道:“馆主夸奖了。”
“我说的是实话。”井桧道:“咱们今儿个是头一回见面,处久了,你老弟就知道了,我这个人向来有一句说一句,生平最实在那才是天知道!
顿了顿之后,他接着说道:“还有,凡是进了这个门里的人,都要改名换姓,把那张脸变一变……”
李玉翎眉锋为之一皱。
井桧接着说道:“只是你老弟……我要直说一句,你老弟刚出道,没什么名气,认识的人不多,知道你的人更少,用不着改名换姓,我珍惜你老弟这人品,脸更用不着变。”
李玉翎双眉一展,忙道:“谢馆主。”
井桧笑着摆手说道:“别客气,别客气,话虽这么说,主要的还是你老弟让我一见投缘,我不敢说没有一点私心……”
这话让人听着心里多舒服,多受用!
话锋一顿,他把目光转向秦天祥道:“怎么样,秦老哥,在‘承德’待些日子,玩玩再回去。”
秦天祥道:“晚上来的时候场主是这么交待的,这是场主的好意,我却不敢旷职过久,我预备待一两天就回去。”
“那也好。”井桧点头说道:“牧场里是少不了你老哥的,晚上就在馆里住了。”
“不,谢谢馆主。”秦大祥道:“我在外头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两天得了。”
井桧道:“那我就不坚邀了,好在秦老哥也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当不会怪我这个做地主的慢待……”
秦天祥道:“馆主见外了,那怎么会!”
井桧站了起来道:“秦老哥,我这个人是急性子,咱们这就陪李老弟看看住处去怎么样。”
秦天样和李玉翎也跟着站了起来,秦天祥道:“馆主既有吩咐,我焉敢不遵。”
井桧含笑说道:“那么我前头领路。”
他双手往后一背,当先行了出去。
李玉翎最后出门,借这机会他打量全屋,却没找到那可能有的暗门。
出了这间屋,井桧带头往门口方向走,走到从门口算第十间门口他停了下来,回身笑道:“里头已经打扫干净了,请进来看看吧!”
这话刚说完,屋里走了那矮小青衣汉子跟那去倒茶一去不回的中年汉子,两个人冲着井桧一弯腰道:“馆主,收拾好了!”
井桧点了点头,望着李玉翎道:“李老弟有没有行李,我让他们去拿来!”
李玉翎道:“不敢麻烦他二位,只有几件换洗衣裳!”
井桧冲着矮小青衣汉子一摆手道:“跑一趟去,小心点儿别弄掉了什么!”
矮小青衣汉子答应一声,飞步而去。
这里,井桧把李玉翎跟秦天祥让进了屋。
这间屋,干净倒是挺干净的,称得上窗明几净,点尘不染。
只是屋里的摆设太简单,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除了现成的铺盖外,别的什么也没有。
井桧笑笑说道:“李老弟,话我刚才说过了!”
李玉翎淡然说道:“馆主,我都听见了。”
井桧道:“李老弟就在这儿将就一段日子,只三个月……”
李王翎道:“馆主,我认为这儿挺好。”
井桧点头说道:“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今天李老弟刚来,没什么事,旅途劳顿也够累人的,请歇歇吧!”
转过脸去对秦天祥道:“走,秦老弟,咱们老哥见面后多聊聊去。”他先行走了出去。
秦天祥抬眼向李玉翎递过一个眼色道:“李爷,我走了,一两天后我就回牧场去了,到时候我不来辞行告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