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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金在一旁说道:“馆主,统带下了手令,要李老弟来查那件事的!”
井桧“哦”地一声道:“真的么?那真是太好了,那真是太好了,老弟刚进去就接案子,足见老弟是多么地受赏识了……”
鲁金道:“怎么不?就凭李老弟这一表人才跟那付身手,这还错得了,馆主不知道,李老弟一进‘神武营’就蒙统带赏了个领班。”
“啊”井桧眼一睁,才来抓住李玉翎的一双手,惊喜地道:“那真是大好了,那真是太好了,恭喜老弟,贺喜老弟,我原说老弟不是池中物,有朝一日一定会乘风云直上九霄的,瞧!我不会看错他,老哥哥我阅人良多,年纪也不小了,可是这双招子还不算昏花,老弟,可别忘了老哥哥啊!
当然,我知道老弟不会的,老弟根本就不是那种人,来,咱们前头坐去,老鲁,给我这位老弟沏壶茶去。”
他拉着李玉翎要往前头走。
李玉翎没动,道:“馆主,我想看看乐兄的伤势。”
井桧道:“不急,不急,咱们先聊聊再说,待会儿我叫他出来李玉翎截口说道:“馆主,我奉命而来,统带限期缉捕这些莠民,我除了看看乐兄的伤势外,还想当面问问他。”
井桧迟疑了一下,笑得有点勉强,道:“那……咱们后头坐去,怎么样?”
李玉翎含笑问道:“馆主,方便么?”
“什么话!”井桧道:“老弟又不是外人,我这后院不许别人轻进,难道还不准老弟进去,我欢迎都来不及,走,走,咱们后头坐去。”
招呼李玉翎进了后院,李玉翎临进后院扭过头来对鲁金说了一句:“鲁兄,我待会儿再来看你。”
进了后院,一边走,井桧一边不住地问长问短,问东问西。
李玉翎一边答话,一边仔细地打量这“承德武术馆”的后院,看看井桧到底为什么把它列为禁地,不许任何人轻进。
这“承德武术馆”的后院没多大,差不多只有前院一半大,屋子也没几间,而且都够陈旧的。
只是后院里种的树挺多,浓荫蔽天,到处阴森森的。
如今脚下走的,是一条石板小路,小路两边种着花。
走完了小路拐个弯儿,几间屋子呈现在眼前,屋子座落在蔽大的浓荫里,仔细算算共有五六间。
看这几间房子座落的地方,不难看出这是上房,那是厢房。
后墙就在浓荫里,一扇小窗门,如今这扇小窗门儿是虚掩着的,露着一条缝,井桧既把这后院列为禁地,后门不关不拴,似乎是有点与常情常理不对头。
李玉翎只看了那扇后门一眼,只差没多想。
人到了几间屋子前,整座后院却仍是静悄悄的,没一点动静,也瞧不见一个人影儿。
李玉翎心里有点诧异,嘴上便试探着问道:“馆主一个人住在这后院里么?”
“是啊!”井桧含笑说道:“不是一个人儿还能有几个。”
李玉翎道:“馆主没家眷?”
“家眷?”井桧笑道:“我那来的家眷,老弟,你知道咱们江湖人有几个成家的,又有几个能成家,敢成家的,我就是让这江湖两字耽误了,至今仍是光溜溜的一个人儿,年轻的时候没落着一个人,到了这把年纪就更别想了,你说,老弟,谁愿意嫁给我这个出身江湖,无恒产,没积蓄,只会打杀的糟老头子!”
李玉翎笑了,表面笑,心里就觉得更不对了。
井桧既然没家眷,没避讳,一个人住在这后院里,为什么还把这后院列为禁地,不许任何人轻进?
李玉翎一时想不出,猜不透原因何在,但却知道这必有原因,而且怕还是不寻常的原因。
他想弄个清楚,非弄个清楚不可。
心里这么想,嘴里却说道:“我还以为馆主有家眷呢!”
井桧笑道:“我那来的家眷,除非你遇见合适的给我撮合撮合,说句不好听的,老弟你也别见笑,我是饥不择食,连寡妇我都要,其实,像我又那敢讲究,那敢挑剔,年轻的姑娘,黄花大闺女,那是寡妇死了儿子,这辈子没指望了。”
李玉翎道:“馆主客气!”
“客气!”井桧道:“老弟明知道这是如假包换,不折不扣的实话……”
说话间已到了那间上房门口,只听他提着嗓子喊了一声:“乐逵呀!李老弟来看你来了!”
那间上房里迎出了乐逵,李玉翎看得清楚,他是人影横闪,从上房左边那一小间里出来的,按说,井桧跟李玉翎一路谈笑着往里走,嗓门更是不小,他早该听见了,为什么不叫不出来!
这,李玉翎又在心里打了个疑问。
乐逵,仍是那身打扮,脸色也没什么改变,只是一条右胳膊用条宽布条吊在脖子上,胳膊上包扎得宽宽一层,几乎比他那条左胳膊粗了一倍。
他一见李玉翎便瞪了眼:“听说宫里来了人,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老弟你……”
有点勉强,也有点虚假。
这李玉翎看得出来。
把李玉翎迎进了上房屋里,一阵必经的寒喧跟问话之后,李玉翎话转上了正题,望着乐逵那条胳膊道:“看来乐兄这条胳膊伤得不轻。”
“可不是么!”乐逵道:“我这辈子是别想再用它了,他娘的,终日打雁没想到这回让雁啄了眼珠子去,好拳难敌四手,好汉不敌人多,要不是他们人多,我……”
一摇头道:“算了,不说了,挨揍了,胳膊也废了,一句话,要不是我见机早,不吃眼前亏跑得快,怕连命都没了,今儿个老弟你来,我就没法子陪你了。”
李玉翎道:“乐兄放心,这笔帐包在我身上,我负责替乐兄要回来就是,乐兄这条胳膊是谁废的,我让他连本带利一起还乐逵道:“也只有全仗你老弟了!”
李玉翎道:“我没想到他们竟这么大胆,吃了亏还没完没了。”
乐逵道:“胆大,怎么不,他们还这么说呢!叫那姓李的留神点儿,迟早非剥他的皮,抽他的筋不可,老弟,你听听,昨儿个你要听我的,当时把他们全杀倒在那儿,不就什么事也没了……”
李玉翎道:“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他们会……我认为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也就知难而退了,谁知让乐兄遭了池鱼之灾,乐兄放心就是,这件事因我而起,说什么……”
乐逵道:“老弟可别误会我的意思,老弟要这么说那也是见外,什么叫这件事因你而起,这件事是公事,咱们都是吃公家饭的,谁也脱不了关系,真要说起来,我该怪馆主,谁叫他下手令要老弟你去杀秦天祥,要是不杀秦天祥不就没这件事儿了么!只是我能怪馆主么?我刚才说过,这是公事,像秦天祥这班叛逆,这班萎民迟早也非铲除不可,再说咱们都是江湖上混过的,江湖生涯刀口砥血,只断一条胳臂又算得了什么?”
李玉翎道:“话虽这么说,到底杀秦天祥的是我而不是乐兄这句话乐逵似乎不爱听,他刚要再说,李玉翎已然有意不让他张口,也不愿多罗嗦地问道:“乐兄,当时是怎么个情形。”
乐逵道:“昨儿个我不是一个人回来了么,凭良心说我也没想到他们还敢在‘承德城’里耽,那知道我刚拐迸鼓楼大街便被他们截住了,尽管我落了单,鼓楼大街是‘承德城’最热闹的一条街,来往的人有多少,他们究竟有点顾忌,还不敢在大街上公然拔刀子闹事情的。
就那小子,秦天祥的那个侄子,他邀我到南城根去谈谈去,也是我好强好胜,一时没多考虑,我不但点了头,而且还走在前头。
到了南城根儿他们一句话没说就动上了手,一小四大五个人,我一个,老弟,你想围着一个人能耐再大也只有一对拳一双手。
十几招刚过我一不留神就被他们掠倒了,一个在我胳臂上跺了一脚,另一个要跺我的心窝,我躲得快,翻个身,打个滚儿避开了,那小子拔刀子,我一见情形不对,爬起来就跑了,他们一直追到大街见人多才停了步……”
李玉翎道:“可知道他们还在不在‘承德城’里。”
乐逵道:“那谁知道,馆主一见我抱着胳臂跑了回来,再一问情形,马上就火儿了,派出七八个人,整整找了一天,连他娘的鬼影子也没瞧见一个,以我看八成儿脚底下抹了油,全溜回他娘的窝里去了。”
井桧这时候抬头插了一句嘴,道:“我不这么看,我认为他们还耽在‘承德城,里。”
乐逵道:“怎见得。”
井桧道:“你这一条胳臂就能抵秦天祥一条命么?”
乐逵道:“说得是!”
李玉翎不由地点头说道:“有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这正主儿一天不偿命,他们便一天不会罢手。”
乐逵道:“那咱们派人找了一整天……”
并桧道:“他们不傻,明知道咱们会报复,岂会仍在大街上逛来逛去。”
乐逵道:“咱们可只差没翻地皮了。”
井桧道:“咱们挂的是‘武术馆’招牌,又不是吃公事饭的官差,能家家户户搜人么!
事实上咱们根本没办法找遍整座‘承德城’。”
李玉翎点头说道:“馆主说得是,他们必然还在城里那一个地方……”
乐逵道:“老弟,你如今的身份不同,你是‘神武营’的人,又是奉命拿人,应该可以一家一户搜他个遍……”
并桧道:“只怕老弟不会那么做。”
乐逵道:“怎么不会?”
井桧道:“那岂不是打草惊蛇,敲着锣告诉他们来抓你们了。”
乐逵道:“那……要不您说该怎么个找他们法儿?”
井桧微一抬头说道:“不用找。”
乐逵为之一怔:“不用找?您这话……”
井桧道:“要换个别人想找他们那还真不容易,要是老弟那就不用找!”
李玉翎倏然一笑道:“馆主说的是,我只要在大街逛逛,还怕他们不主动的来找我,我谢谢馆主指教。”
乐逵明白了,趋势捧了井桧一句:“还是馆主行。”
井桧淡淡地笑了笑,没说话。
李玉翎又坐了一会儿,看看没什么话好说了,再说下去就是大南地北的闲扯,再不井、乐二人就是对他奉承、捧,而且对这后院的事他不便直问。
于是李玉翎就站起身来告辞了。
井、乐二人大概是因为他公事在身,也没留他,两个人一直送到了大门口,因之李玉翎也没能跟鲁金道别,其实他跟鲁金也没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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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能胶兄 扫校
第十六章
出了“承德武术馆”便是“承德城”热闹的鼓楼大街,井桧说的一点不错,只要他在大街上多逛逛,不愁那几个不来找他。
李玉翎由衷地同意井桧这说法,所以他一出“德武术馆”,便背着手顺着鼓楼大街逛了起来。
大街上来往的有行人,有车有马,那车声跟马声,敲击在整条的石板路上,得得地响,格格有声。偶而,还可以看见一两队骆驼,骆驼队过处,驼铃响动,那赶骆驼的人,那付满头满脸的黄尘砂子,使人明白的感觉到置身于荒野之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热河是“暗乌达”及“桌索图”两个蒙旗的所在地,偶而也可以看见这两个蒙旗里的人在街上,他们的穿着打扮跟汉、回两族的人有很大的差别,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得出,尤其是在“藏龙沟”
里长大的李玉翎,对他们更是熟悉。
看见了这两个蒙旗的人,李玉翎脑海里想起了”藏龙沟”那每年几度的盛会,同时他也想起了赖大爷跟芸姑。
走完“鼓楼大街”,刚拐进另一条街,一个矮子的身影擦着他跟前从他眼前走了过去。
李玉翎只觉这矮小的身影快得像一阵旋风,凝神一看,一颗秃头,两条黄鼻涕,他认识,是那算卦的“铁嘴落拓生”的小徒弟小秃子。
他心里一动,忙叫道:“喂,小兄弟。”
小秃子没听见,李玉翎又叫了他两声,话才传进他耳朵里,他停了步,扭头一看,他咧了嘴:“哟,是您这位大叔啊!”
李玉翎到了他跟前笑问道:“还认得我。”
“怎么不认得。”小秃子笑笑说道:“跟我师父跑遍了南七北六,可就没见过像您这么俊的人,怎么会不认得。”
小秃子会说话,怕这也是实话。
李玉翎笑了,小秃子跟着又是一句:“大叔,您叫住我有事儿么?”
李玉翎道:“你师父呢,还在‘承德’么?”
“瞧您问的。”小秃子两眼一翻,道:“徒弟没走,师父还能不在,您可别瞧我师父老骂我,高兴不高兴照我这秃头上就是一巴掌,要说撇下我走,他还真舍不得呢……”
李玉翎忍不住笑道:“那怎么会,师徒跟父子一样,再说你又这么讨人喜欢。”
小秃子眨了眨眼道:“大叔喜欢我么?没一个人不讨厌我这付窝囊像,一个秃头,两条黄鼻涕,谁见了我就会躲得远远的,就跟瞧见鬼一样,我又不是扫帚星……”
李玉翎忍住笑道:“我不会,我瞧你挺讨人喜欢的,你要不信咱们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