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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绛姑兴奋地将百宝囊收好,熄去松枝,亲热地挽住他,媚笑道:“崔兄,黑衫客果然名不虚传,登堂入室,神不知,鬼不觉,寻室取珍如同探囊取物。”
“别挖苦人了。”他苦笑。
“崔兄,相信我,我怎敢挖苦你?有了缥缈浮香,大事绛姑亲眼地在他耳旁,轻唤着他的名字。
“日后再说吧,你还未成功呢。”他信口答,抓过马包又道:“累了一夜,天快亮了,我得好好睡一觉养养神。”绛姑却噗嗤一笑,将他拖倒在身旁,低笑道:“就用我的寝具吧,要不要划鸿沟为界?”
他心中一荡,幽香阵阵令他心醉,正想一把抱住这位可人的撩人美娇娃,突又想起了因爱成仇的胡绮绿。他心中一凛,浑身发僵,深深吸入一口气,沉静地说:“不要划鸿沟,我不是好色的浪子。”
豹皮精制的裘被掩盖了他。幽香扑鼻,温暖也裹住了他。绛姑的低柔语音响至耳畔:“长青,你曾经眷爱过什么人吗?”
他默然良久,僵硬地说:“我喜欢志同道合的朋友。”
“是哪一位姑娘?”
久久,他转身外向,说:“我该睡了,天快亮啦。”绛姑深深地吸,幽幽地问:“长青,你在回避,是吗?”
“我们不谈这些。”
“我想,你并没有知心的红颜知己。”
“吉姑娘,我说过不谈这些。”绛姑绛姑不加置理,淡淡一笑道:“你如果有了心上人,便不会与我共枕。”
他挺身而起,却被吉绛姑按住了。
“一个江湖人,对情爱二字淡漠得很。”他有点不耐地说。
吉绛姑却不放松,问:“真的?那么,你对我好,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闪烁地说,仰望星辰,叹息一声又道:“不错,我对你有好感。也许,你有与我相同的气质,相同的志趣。也许,你我都有戏弄强豪、取不义之财的雄心壮志。也许……我对你一见投缘,产生了些少温情。”绛姑笑问。
“如果我真有心爱的人,怎会与你同衾共枕露宿荒山?”他突然有点心动地说。
“真的?”
“但愿你相信。”
“哦!我……”本姑娘,你知道你自己很美吗?”
“谢谢你的夸奖。”
“真的,你有一种不凡的豪放不羁气质……”
“我又不是男人……”
“这就是你的可贵处。也许,我看多了那些弱不禁风,娇贵矜持的姑娘,因此……”
“因此,你认为我放荡……”
“不,你不是这种人。”
“你不认为我有意媚惑你?”
他突然大笑,翻身一把扣住了吉绛姑的左腕,说:“如果我真有意挑逗你,对你非礼,你这把小匕首早就刺入我的胸膛了。”
吉绛姑左手戴了皮肤套,中藏一把八寸长的锋利小匕首。绛姑颇感意外地叫。
他松手笑道:“我发觉你确是有意逗引我,而又不时准本姑娘,以情相试,你是在玩火。告诉你,你不能奢望在这种情势下,找到一个不为情所动的真正男人。幸而我不是为情所迷的浪子,总算未在匕首下断魂。好了,咱们适可而止,虽则风流不下流,不必尔虞我诈,好好安睡吧。”
吉绛姑噗嗤一笑,说:“原来你以为我在向你色身相试?”
“你不是吗?”
吉绛姑解下臂套,塞入他的枕下,一声媚笑,忘情地扑入他的怀中。
他浑忘一切,戒意全消,激情地抱住了投怀送抱的火热胴体,不知人间何世。
他猜得不错,吉绛姑曾经多次想用匕首置他于死地,最后反而被他挑逗得动了真情,弄假成真,将杀他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两名侍女轮流担任守夜,马包行囊铺设在二十步外另一株大树下。天快亮了,不需守夜放哨,两人和衣相并就寝,喁喁细谈:“虹姐,小畜生得手了吗?”
“得手了,他自称是神偷,缥缈浮香如不到手,会主岂会如此开心?”
“怪,会主为何不擒他?虹姐,我有点担心。”
“你担的什么心?”
“会主象是对他有情,你没看出来?”
“这……是啊,我看会主的神色确是不太对。”
“虹姐,你我跟随会主多年,何曾见过她对男人如此亲呢,如此放浪形骸?这不是对待死仇大敌的态度。”
“是啊!这……万一会主真的爱上了他,那……”
“不会的,会主雄心万丈,大好基业被小畜生毁于一旦,仇深似海……”
“可是,眼前的事实……”
“会主自会有用意,不需咱们担心。依我看,会主定然认为需要他协助劫宝,事成之后,再擒住他解往龙门处死示众。睡吧,好好养养神,不必胡思乱想。”
“万一会主弄假成真……”
“不会的,放心啦!”
崔长青始终对胡绮绿的事耿耿于心,虽在意乱情迷中,仍不敢放纵地进入不设防之城,手眼温存适可而止,居然能悬崖勒马颇为不易。他紧拥着吉绛姑,含糊地问:“绛姑,你的家世可否让我知道?”
吉绛姑发乱钗横,腻声道:“长青,你爱我的人呢,抑或是爱我的家世?”
“请勿误会……”
“长青,不是误会,博陵崔氏……”
“好好,不说这些。”
“你要说些什么?”
“说你,你对日后有何打算?”
“我是个女人,所求并不多。长青,你愿不愿与我并肩绛姑满怀希望地问。
“哦!我们不是已并肩携手行道江湖吗?”
吉绛姑的火热的樱唇迷乱地亲吻着他的胸膛,痴情地说:“我是说,今后,永远。”
他迟疑了,激情在消退。
“你不愿?”吉绛姑偎近他的颊旁问。
“绛姑,给我一些时间考虑。”
“你我志同道合,如此亲密、相爱……”
“可是你我仍然相知不深。两情相悦,如果相知不深,势难久长,我不要彼此来日有所后悔。绛姑,一错不能再错,我曾经有过女人,如今,留下的只有自疚、悔恨,很苦呢!绛姑。”
“哦!曾经眷爱过一位女人?她是谁?她美吗?”
他深深叹息,苦涩地说:“她美不美无关宏旨,问题是其中没有情爱,只有仇恨,一时激忿而铸下的孽缘。因此,我必须加以慎重考虑,我不要你日后后悔。”绛姑喃喃地说,缠绵地吻着他有点发僵的嘴唇。
“你的意思……”
“这表示我珍惜你我的情谊,我在你心目中……”
“绛姑,你是第一个令我如此动心的女人。”他动情地说。
热火重升,发狂般吻着怀中的吉绛姑。
久久,吉绛姑似乎对他未能专心,时冷时热的表现颇感不满,对他未能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感到失望,突然幽怨地问:“长青,她是谁?她真令你困扰吗?”
“过去的事,不说也罢。”
“我坚持。”
“绛姑,不要迫我。”他泄气地说。
“长青,我要求你把这件事放开,让我替你分忧,替你解决。”
“不,绛姑,不要,这……”
“是胡绮绿吗?”吉绛姑突然问。
“咦!你……”他吃惊地叫。
吉绛姑冷笑一声,凶狠地说:“这件事交给我办,她永远不会再困扰你了。”
他大感诧异,他与胡绮绿之间的事,如不是胡绮绿口风绛姑怎会知道?
“咦!你知道我的事?”
吉绛姑悻悻地说:“镇八方胡威早些天到了潼关,胡二小姐从山西南下与乃父会台。胡威传信各地朋友要你的命,这是尽人皆知的事。长青,你黑衫客的名号,在江湖可说声誉鹊起,你不再是默默无闻的人。”
“哦!原来如此。”
“你替黑龙帮出头,到处找血花会的晦气。这件事江湖朋友对你的批评并不佳,同道相残,易招物议。”
他苦笑,说:“我并不是替黑龙帮撑腰出头,而是为友复仇,我并不介意江湖朋友的批评,我会向江湖朋友交代清楚的。”
“长青,我有几位朋友,他们可能与血花会的重要人物有交情。”
“哦!你肯助我一臂之力?”
“不,血花会潜势力甚大,高手刺客艺业超人,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与该会作对并无好处。”
“那你……”
“我希望我朋友穿针引线任鲁仲连,化解你与血花会的过节。”’
“这是不可能的。”他断然地说,握紧拳头恨声又道:“血花会专做些伤天害理的事,那位神秘莫测的会主更是罪恶滔天,他们不会放过我,我也不会罢手。”
“如果他们肯与你化解呢?”
“不可能的。”
“如果可能,如何?世间没有不可能的事。”
“绛姑,你不知道我与血花会……”
“我并非全然无知。长青,你开出条件,我去找人居间调解,“怎样?”
“仇恨深结,不可能化解……”
“长青,信任我,为了你的安全,我会全力以赴。长青,为了你的未来,请接受我的请求。”吉绛姑激动地说,声调中充满祈求的感情。
他沉吟不语,久久方说:“绛姑,把你牵入……”
“长青,不要顾虑我,为了你,我愿上刀山……”
“不要说了,绛姑,你这份情意,我感激不尽。”
“你说吧,长青。”
“好吧,其一,我要血花会赔偿三眼韦陀与虬须客的损失,每家遣孤白银千两。其二,解散血花会。其三,破了会主的气门,永远不许再在江湖行走。”
“长青,条件不是过苛了些?”
“这已是最低的条件了,其实会主是应该一死以谢天下的。几年来,该会不知杀了多少无辜,赚了不知多少造孽钱,废了她已是天大的便宜了。由于不愿令你为难,所以我只要求废了她。”
他的语气极为坚决,吉绛姑不再多说,叹口气说:“我试试看,给我一些时日准备。”
“需要多久?”
“夺宝事了,你我立即到河南府,我传出信息,大概十天半月,便可获得回音了。”
“也好,我依你。”他首肯,重新抱住了吉绛姑。
可是,他发觉吉绛姑的热情已经消失,可惜天色太黑,无法看到吉绛姑脸上的神情变化。
黎明前的黑暗降临,他终于沉沉睡去。
近午时分,到达一条小河旁,河北岸有一座三家村,冷清清的,河水不深,可徒步而过。
吉绛姑在村里余的小土岗住坐骑,向他说:“这条河叫做刀辕川,下面河旁的三家村,在江湖上颇有名气,称为昌河金剑茅家。”
崔长青一怔,问:“你是说,这是夺魂金剑茅纶的家?”
“不错。”
“哦!一代江湖之豪,住处怎么这般寒酸?”
“这才不会引人觊觎。”
“我们前往歇脚?”
吉绛姑淡淡一笑,摇头道:“茅老儿在此隐居,只接待有交情的朋友。”
“他会对咱们不客气?”
“至少,他会对咱们饷以闭门羹。”
“那就不必自讨没趣,走吧”
吉绛姑扭头回望,说“如果我所料不差,明日近午时分,摘星换斗一群人,将押了宝物按时到达。”
“哦!原来……”
“茅老儿与摘星换斗交情不薄,摘星换斗进出山区,必定在此与茅老儿叙旧。因此,我决定借茅老儿的地盘,请摘星换斗一群高手献宝。”
“晤!这附近的地势,倒是伏击的好地方。”
“我要先制伏茅老儿一家老少,不然大事难成。”
他摇头苦笑,说:“绛姑,不可冒险,茅老儿的金剑可怕,你恐怕制服不了他。如果走脱了一个人摘星换斗便不会来了。”
“我可用缥缈浮香。”
“只须逃走了一个人……”
“茅老儿也许会合作,只要我能胜得了他。”
他呼出一口长气,说:“看地势,咱们只要把住河岸,这一面把住山口,他们一个也逃不了。用浮香固然大佳,但如果村中设有地窟,有人先躲入待机警告摘星换斗一群人。”
他点点头道:“这样吧,我去劝说茅老儿,你们三人占住两端,以便擒捉外逃的人。”
“你……你不是不介入吗?”
“但我已经介入了。”
“你胜得了茅老儿?”
“也许,等见面后再说。”
“长青,你不必冒此不必要之险……”
“我总不能袖子旁观,来,你们听我安排……”
首先是吉绛姑的马冲出,一身红裳极为夺目,冲过村前停在河岸旁下马。
乌骓马随后冲出,蹄声惊动了村民,三三两两出外驻足注视,好奇地打量两位不速之客。
乌骓在第一座屋前勒住,他从容下马,拢上缰拍拍乌骓的胸脖,乌骓向河旁驰去。他向站在门中的中年村夫抱拳一礼,笑问:老兄,茅前辈在家吗?”
中年村夫眼中有戒意反问:“有事吗?你老兄是……”
“在下姓崔,名长青,匪号称黑衫客,特地前来拜会茅前辈,有事商量。”
“有何要事,可否先行见告?”
'奇'“必须面陈。兄台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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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家师隐修,不见外客。”
“崔某是为了伏牛三霸而来,与令师有关,务请于兄禀报。”
“抱歉,在下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