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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他们重行上道。冬梅一面走,一面向崔长青感慨地说:“如果崔爷晚到一步,我姐妹俩将生死两难。”
“呵呵!早来一步,以一敌四,还不知如何结局呢。要不是出其不意击倒了最强的大天王,在下毫无必胜的把握。”
冬梅苦笑,说:“总之,该谢谢你。”
“不必客气。”
“我想,我该如何谢你……”
“哦!冬梅姑娘,有件事来请问你,务请实告。”
“崔爷所问何事?”
“在下一到府城,便有人前来索取金珠,但不知消息是如何走漏的?”
“咦!崔爷怀疑是我们泄漏的?”
“这件事只有你们知道。”
“我们怎会?不可能的。”
“会不会是你们小姐派人与血花会接头……”
“什么?我家小姐不认识血花会的人。”
“可是,你们小姐答应与血花会接头,化解在下与血花会的恩怨纠纷。”
“家小姐因风声甚紧,尚未开始派人与他们接头呢。哦!会不会是血花会的人,先与熊耳山贼勾上了?”
“当然有此可能,但似乎可能性不大。”
冬梅扭头注视着他,迟疑地说:“崔爷,我不是不感知恩的人。”
走在后面的春兰突然说:“二姐,你怎么了?”
语气失常,冬梅似乎一惊,说:“三妹,崔爷也救了你。”
“我感激不尽。”
“因此,我想,前面还不知有多少人打金珠的主意,不如咱们离开引他们退走,小姐一个人将金珠交还官府,该无困难。这一来,大家都好……
春兰哼了一声说:“不行,必须由小姐决定,你可不要乱出主意,这可不是好玩的。”
冬梅吁出一口长气,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们快去见小姐。”
不久,前面山谷中出现一座小小的庄院,冬梅说:“前面就是龙门山庄,到了。”
春兰向南一指,说:“小姐藏身在脚下一座茅屋中。山庄可能已被人监视,咱们直接到茅屋去见小姐。”
果然不错,庄门开处,几位村夫送四位灰衣人出庄,显然有人到庄中打听消息。
三人掩起身形,向远在两里外的山脚急走。
茅屋在望,屋前站着一身红的吉绛姑(庄玉云)。她佩了剑,含笑相迎,美艳如花,风华绝代。
他突然停步,悚然地叫:“咦!血腥好浓,怎么一回事?”
他看到了树下的一滩滩血迹,只感到头皮发紧,那是先前赤发土地一群人,被吊起放血的地方,尸体已经搬走,血迹仍在。
吉绛姑举手招呼,笑道:“长青,过来呀!不久前有人在此为金珠而火拼,死了不少人,因此血腥刺鼻。”
他向前走,苦笑道:“金珠是不祥之物,早些送走吧!”
“长青,别来无恙?”吉绛姑似笑非笑地说。
他在丈外止步,摇头道:“别提了,一言难尽。吉……庄姑娘,金珠在何处?早些送走……”
“且慢,你一定要送走?”
“咦!这不是你的意思吗?”
“我改变主意了。”
“咦!你……”
“你知道我是谁?”
“你……”冬梅说,“你是庄玉云姑娘……”
“这只是我十余个化名中的一个。”
“哦!那么,你真是红娘子了。
“那也是化名之一。”
“咦!你……”
“天下间,知道我夺获金珠的外人,只有你……”
崔长青已听出不对,沉声问:“你想杀我灭口?”
“正是此意。”吉绛姑微笑着说。
他似乎沉得住气,瞥了两侍女一眼,摇头道:“你们只有三个人,恐怕无法如愿。吉绛姑,杀我恐怕不是你的本意,在你拔剑动手之前,可否听我几句忠言,打消愚蠢的念头。”
“哦!你想说些什么?你说吧,反正你已时限无多了。人之将死,真言也善;我不是气量小的人,不会计较将死者的逆耳忠言。”
他点点头,颇表赞许地微笑道:“谢谢你,这证明了你并不是无可救药的人。论交情,咱们曾经是同床共枕肌肤之亲的密友。要不是你残忍好杀,我们也不至于分开。”
“这些话倒还动听。”
“因此,在下并不打算与你反脸成仇,即使在神鹰护卫百般煎迫时,在下也未出卖你。”
“但愿我能相信你。”
“真金不怕火炼,希望你相信我。这次如不是你派冬梅去找我,说要将珍宝物归原主,我也不会前来赴约。”
“你来了,很好。”
“因此,不管你是否有意将珍宝归还,不管你曾狠毒地想杀我灭口,我都不怪你。”
“嘻嘻!你倒有容人的度量呢。”
“我认为彼此好来好去,和和气气地分手,你我没有结仇的理由,虽则我知道你是红娘子百里春,你我到底曾经是亲密的朋友。”
“你象是说完了。”
“是的,告辞。”
“这就走?”
“是的,后会有期。”他苦笑着说,缓缓转身。
春兰冬梅晃身拦住,一脸肃杀。
“不要阻我。”他平静地说。
吉绛姑格格笑,说:“你说完了,我还未说完呢,转身看着我。”
他转过身来,平静地问:“你要说些什么?”
“我说,你得死。”
“哦!你坚持要杀我?”
“是的,我有一千个要杀你的理由。”
“我不明白……”
“明天,你就会明白了。”
“为何要等到明天?”
“因为明天我要正式地杀你。”
“可否举出你要杀我的一千个理由中的几个?”
“明天你便知道了。”
“我不愿等。”
“已由你不得了。”
他淡淡一笑,摇头道:“你不说也就算了,我可要走啦!再见。”
‘站住!”
“你……你们拦不住我的。”
“你真以为走得了?”
“你们三个人,算了吧。”
吉绛姑脸一沉,笑容消失了,沉声道:“你记得我留下了两管缥缈浮香吗?”
“你……”
“那是留来对付你的。”
他伸手拔剑叫:“你这恶毒的女人……”
九音金铃声突然破空传到,他猛地一晃,摇摇欲倒,象是喝醉了酒。
“砰!”冬梅首先倒下了,立即失去知觉。
他向前跨出一步,春兰突然扑上。
他向侧迈步,旋身一掌劈出“噗”一声劈在春兰的胸口。
“哎……”春兰叫,仰面摔倒。
金铃声响得更急。
“砰!”他也栽倒昏厥了。
春兰吃力地爬起,切齿叫:“我要亲手杀他……”
“不可!明早按计施刑,枭首传信天下,剜心剖腹,化骨扬灰,如期复仇大会。”吉绛姑走近说。
“要不要先放一些血?这畜生艺臻化境,修为炉火纯青刀枪不入,浮香的药力在他身上效力减弱,须防他提早苏,后果可怕。”
“放心啦!浮香的药力是十二个时辰,他中浮香至今,该有一个时辰以上了,明早开复仇大会,还有十个时辰,他不可能提前苏醒。为防患末然,用牛筋索捆上,够他受的了。”
茅屋内抢出四名大汉,缴了木剑,用牛筋将他的手脚绑牢。
吉绛姑取剑细瞧,说:“真是木剑呢,要来何用?”顺手一丢,喝道:“带走,传令下去,立即撤走。”
春兰抱起冬梅,说:“会主,确是该走了,那些人可能快寻来啦!”
吉绰姑杀机怒涌地说:“来就来吧,把他们都杀光,永除后患,也让以后想夺宝的人死心。”
“会主不可,人太多,他们……”
“好,走吧。”
半个时辰之后,第一批到达的人是电剑林寿。
由于龙门山庄位于山区的边缘,迤西一带又全是丘陵地,直伸至洛河东岸,林深草茂,古木参天,在山庄以东的山顶监视人员目力难及,而撤出的人却又善于利用草木障身,所以撤走许久,仍未被人发现。
茅屋中空空如也,原来的供桌灵牌等物皆已撤除。屋后堂有一条地道,通向百步外茂林中的山沟,人皆利用地道,沿山沟掩身撤走了,难怪监视的人毫无所觉。
林白衣找到了沙棠木剑,大吃一惊。
电剑林寿留了一个人招呼其他的同伴,循踪急赶。这些人中,北丐是追踪的能手,在林中走动,岂能不留下踪迹?
这一带山区总称阙塞山,伊河将山区切开,东面叫香山,西称龙门山。龙门山又分为二,称龙门东山与龙门西山。
香山与龙门山之间,往来有渡船,这段河道称为人节滩,前代滩流汹涌,行旅深以为苦。
直至唐朝白乐天(白香山,大诗人白居易)任河南伊,方鸣工开凿,水势稍平,但仍然相当汹涌。白居易不但开凿了八节滩,也重修丁香山寺,再修藏经堂。他在洛阳甚久,死后葬在寺旁的一座小山坡上,那便是名传千古的白乐天墓。
唐代两位名人,皆住在龙门附近。一是宰相李德裕,家在龙门镇旁平泉庄,他的德裕园地是该地的名园,一代贤相自不等闲。一是白居易。这位大诗人生性疏狂,一代名士,官运并不佳,曾被贬为江州司马,官位最高时,是刑部尚书。但两人早期,皆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部。
千古以来,李德裕这位贤相,民间知者不多。而白居易却传诵千古,妇孺皆知,他的诗歌,千古长青万载不朽,他的诗词人人可解,首首可歌。但他写了一首长恨歌却令后人迷迷糊糊,描写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故事,假藉神仙典故,暗中指出当马嵬坡六军哗变,高力士缢死杨贵妃是一场骗局。诗中指出杨贵妃已成了仙,居住在海外的仙山。但却暗中谈出贵妃受辱的情景,和尔后贵纪已成为女道士(当时女道士与娟妓并无多少区别)的事实。看了长恨歌的人,皆为徘侧缠绵的词藻所迷惑,以为贵妃真的死了。“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美得令人心醉心酸,谁又去推敲“马嵬山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呢?谁又愿意点破“云髻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的接客狼狈像?
唐代两位大诗人,李白、白居易;一称诗仙,一称诗圣。白居易以香山为号,葬在香山。他的墓地目下却是荒凉一片,荒家一坯,短碣数座,唯一抢眼的是李商隐(也是唐代大诗人之一)所立的白公牌巍然高耸,陪伴着荒家一丘。
山坡四周,散落着一些荒坟。山坡后,是龙门豪绅常大爷的广大百果园,园中建了避暑的别墅,非请莫入,擅闯者将有不测之祸,列为禁地。因此,百果园并未引起外人的注意,没有人愿意招惹享有特权的豪绅。同时,到百果园须经过白乐天墓一带坟山,闲来无事,谁愿意经过坟山与鬼打交道触霉头?
百果园占了整整一度山谷和半座山,有从白马寺接枝的石榴,有从灵宝移植来的甜枣,有名贵的火球柿,有从白卫辉府移来的林擒,有邓州来的香橙……园内建了别墅。三进九间二院,一座大楼。四周,有四时不谢之花,有花团锦簇的名贵壮丹,因此称为富贵园。
富贵园,却是江湖藏污纳垢之地,富倒是不假,贵却是未必。
未牌正末之间,楼下的花庭已布置得阴风惨惨,香烟缭绕,广阔的花庭明窗皆张起黑慢,香案、灵位、法器、纸人、纸马、供品……香炉中香烟弥漫,烛火摇摇。四名僧人,四名老道,从午间便开始念咒。木鱼声、银声、金铃声、念咒声……和尚道士各展神通,上天堂下地狱只有死鬼自己明白。
别墅前的花径两侧,木架上吊了不少尸体。
园外围设有警哨,警哨全是长工打扮。’
别墅外围,全是黑衣藏刃大汉守围。
内部,三十余名男女皆穿了劲装,红红绿绿老老少少济济一堂,每人的胸襟,皆绣了火红色的血花图案。
人都在忙,六名大汉在供桌前,加了一张刑台,搁上一只大银盘,一只金碗,三只玉杯。另一端,放了一只大铜盘,上面搁了一把剑,一把解腕尖刀。一旁,放了一只大雄鸡,一杯凉水。
两名赤膊大汉,将缚了手脚的崔长青丢在刑台上。一名大汉踢了崔长青一脚,恨恨地说:“这小于好福气,要到明早方能醒来。如果有解药能将他弄醒,这时就可开坛送他上西天。”
另一名大汉桀桀笑,说:“哈哈!试说下地狱。剖腹刺心大开膛,斩头沥血化骨扬灰,还能上西天?玄门弟子来说,这叫兵解,兵解便是所谓应劫,应劫是不能升天的,还得投胎经历另一劫,万劫不复那才叫惨。”
后堂踱出一个狰头鼠目的阴阳生,喝道:“不许胡说!退下去,第三次上香的时辰到了,会主即将升坛。”
大汉们从右厢退,一名大汉一面走一面嘀咕:“一个时辰上一次香,多麻烦?人都累死了,晚上还得上夜放哨。”
不久,钟鼓齐鸣,两厢鱼贯出来二十余名男女,各人手中皆捧了三柱香。这些人中,有天是坛地主地煞坛主、人灵坛主,三坛的坛主全部到齐。
内堂三女只有两人,三女之首的薛香君已经死了。外堂三女只剩下一个,九幽娘与神针织女都死了。
最后从内堂出来的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