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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你都知道,大概令姐已将消息传来了。可是,姓郝的女人,没将内情告诉你?”
“什么内情?”
“那贱女人把他们两人杀了,曝尸于距城两三里的大路旁。”他咬牙切齿说。
胡虬绿猛摇玉首,说:“不对,郝姑姑不是个怕事说慌的人。她前晚从榴林精舍返庄,曾说过并未将你们追上,却追上了天玄炼气士,失望而回,牛鼻子老道逃走的功夫很高明,溜掉了。晚间郝姑姑接到朋友从开封传来的书信,次日天未明,师徒俩便动身走了。”
“在下不信,必须找那女魔替朋友报仇。”
“你?别想。请教,你是黑龙帮的人吗?”
“姑娘客气了。在下只认识三眼韦陀,对黑龙帮毫无所知,信不信由你。”
“你的话似乎可信。”
“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胡虬绿格格娇笑,抚媚地注视着他说:“目前还未决定,:
我爹为了你那狂妄的骚扰行径,颇为愤怒呢。”
“在下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
“哼!”
“等你过了家父那一关,尔后看你的造化了,如果你不倔强,也许家父会放你一马呢。”
“崔某人不会向人讨饶,这点你可以放心。”
“嘻嘻,原来你姓崔。”
“言多必失,在下不再说话了。”
“好吧,你元气大伤,好好养息。一个在鬼门关进出过的人,能活已是奇迹,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在下还不想死。”
“那就好,告辞。”
“不送。”
主婢两人出室而去,他只感到一阵难言的寂寞无端涌上心头。
第十天,这一天终于来了。
他与二小姐绮绿相处仅两天工夫,便被镇八方接走了,胡家的囚犯,但总算末受虐待。
镇八方请他安心地养伤,禁在一间坚固的斗室中,昼夜皆有两名大汉轮番把守,药物与饮食,皆由一个半尺大的窗孔递送,与外界几乎完全隔绝。第七日他已经回复,但直到第十日镇八方才派人将他押至一座密室,押他前往的人共有四名,全是虎背熊腰的大汉。一踏入室门,他便知有点不妙。
八名赤着上身金刚般的巨人,虎视耽耽不友好地瞪视着他。堂上,长案后共坐了五位男女,中间那人是身材修伟狮鼻海口的镇八方胡威。最外侧的两人,是胡威的爱子胡成龙这位少主人有一双阴厉无比的三角眼,二十岁的青年人,性情暴躁刚恒自用,是有名的霹雷火。
另一人是胡绮绿二小姐坐在那儿颇饶兴趣地向他不住打量。
进入室中,室门闭上了。
一名大汉将他向前一推,冷笑道:“快见过敝长上。”
他向上拱手为礼,沉着地说:“胡大爷好,久仰久仰。”
镇八方用凌厉的目光边视着他,亮着大嗓门问:“为何不自报名号?你姓崔?”
“不错。”
“你的大名是……”
“长青,长安的长,青春的青。”
“府上是……”
“江湖人四海为家。”
“府上是……”
“江湖人四海为家。”
“府上还有些什么人?”
“于然一身,浪迹天涯无牵无挂。”
“你在避重就轻不愿受盘?”
“就算是吧。”
“好,胡某不再盘你的底,只有几件事要你坦城合作。”
镇八方一字一吐地说。
“请说,胡大爷别客气了。”
“其一,你登门挑战的无礼举动,胡某不再追究。”
“谢谢。”
“其二,你打伤老夫的人,老夫不计较。”
“胡大爷海量,在下感激不尽。”
“其三,你与敝义妹郝芸仙的过节,老夫负责替你化解。”
他冷冷一笑,坚决地说:“抱歉,令义妹杀了在下的朋友,在下……”
“住口!敝义妹并未杀了三眼韦陀与虬须客,你怎可一口咬定,胡说八道?”
“胡大爷……”
“你亲见敝义妹杀的?可有目击证人?”
“这个……”
“你无词以对,要不要强词夺理?”
“哼!在下从情理中猜测……”
“哈哈哈!好一个从情理猜测。年青人做事,毕竟少识识鲁莽冲动,荒谬刚惧自以为是,从不设身处地替他人着想迹近狂妄,不可原谅。”
“在下要求当面质问令义妹。”
“她已经到开封去了,日后老夫保证她还你公道。”
“在下感激不尽。”
“好,目下言归正传。”
“胡大爷刚才都是题外话?”“不错。不是老夫玩弄权术,刚才答应你的事,确也表明了老夫大公无私的心迹,现在,你有几件要做的事,老夫也要求你坦诚的答复。”
“请说,只要在下做得到,敢不如命?”
“其一,你是不是黑龙帮的弟兄?”
“不是。”
“其二,黑龙帮是不是真的解散了?”
“在下不知其详。但据三眼韦陀陆兄所说,黑龙帮确解散了,似非虚语。”
“你与三眼韦陀是什么交情?”
“朋友而已。”
“哼!你答复的没有一句实话。”
他一挺胸膛,正色道:“在下发誓,没半字虚假。”
“哼!老夫从不相信江湖人所发的誓。”
“你不信,那也是无法勉强的事,反正在下说的并无字虚言,问心无愧,信不信由你。”
“好,暂且撇开不谈。最后一件事,老夫指引你两条路一明一暗,请你选择。”
“何谓明,何谓暗?”
“明,老夫认为你是条汉子。”
“胡大爷夸奖了。”
“因此有意罗致你替老夫办事,日后有你的好处,你得上香发誓,真诚效忠永无二心,老夫必定善待你,你前途无量。你想留在敝庄,老夫欢迎,你想跟老夫在江湖行道,老夫将花心血造就你;你如想重抬旧业,老夫介绍你加入血花会,刺客生涯兴奋刺激,年青人响往乃是情理中事,老夫成全你。”
“在下不是黑龙帮的人,对刺客行当毫无兴趣……”
“你不愿加入血花会,是愿留在老夫身边?”
他冷冷一笑道:“在下浪迹江湖,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习惯供人使唤……”
“不然,人,情性天生,不琢磨不成大器,决不能不加管束。你……”
“在下得慎重考虑。请教,何谓暗路?”
“明路不走,须走暗路,那很简单,也就是死路。”
他心中冒火,忖道:“这老奸诡得很,笑里藏刀。碰上这老狐狸,我得小心了。”
但他脸上神色不变,笑道:“你其实只给在下一条可走的路。”
“你错了,两条,老夫不是小气的人。”
“在下有多少考虑的时辰?”
“没有,你必须立即决定。”
“立即?”
“对,你已经听得够明白了。”
“这个……”
“老夫已替你准备了香案与祭神的三牲,就等你答应以便发誓。”
“哦2倒是周到得很。如果在下不选择……”
“你要选择的,对不对?你已死过一次,该不会选暗路p巴?”
“在下要求三天工夫考虑……”
“不行,要立即答复。”镇八方斩钉截铁地说。
二小姐绮绿接口道:“爹,给他一点工夫考虑吧,这是一辈子的事,你怎能仓卒决定?”
镇八方坚决地摇头道:“不行,男子汉必须当机立断,不论生死明暗,得在瞬息之间下定决心。”
“爹……”
“好吧好吧,依你,给他十声数决定,为父不是不让理的人。儿子,你计数。”
胡成龙离座而起,叫道:“一!二!三……”
崔长青心中叫苦,苦笑道:“十声数便决定一辈子的主权身份,未免太草率了些……”
“六!七……”
“你还有三数。”镇八方叫。
“八!九……”
崔长青心中天人交战,心乱如麻,生死两途须立即决定,要就慷慨赴死,不然就得终身为奴。在他来说,浪迹江湖已经愧对先人,再终身为奴,真是不堪想象的事。
“十!”胡成龙的叫数声,成了他的催名符。
他一咬牙,冷笑道:“大丈夫宁死不辱,在下选暗路。呔!”
暴叱声中,双肘一分,“噗噗”两声闷响,左右两名大汉的胁肋同被撞中,向侧分跌。
八大汉同时欺进,八把牛耳尖刀围住了他。
“挡我者死!”他怒吼,向室门方向夺路。
八把牛耳尖刀同时递出,刀风激体生寒。
他不能从室门脱身,门已上了闸,拔闸费时误事,死路一条,以一敌八,赤手空拳搏八名高手同时合击的尖刀,愚蠢已极。
他向室门夺路是以进为退,冲前一步立即飞跃而起,以“鱼龙反跃”身法反扑堂上的镇八方。这身法与“金鲤倒穿波”完全不同,前者身法直起,半途转身,落下时可从容攻招;后者倒翻而回,全无防身自保的机会,他从案上空飞越,飞踢镇八方的五官脸部,镇八方左右两名花甲老人,同时站起一掌拍出,用的是劈空掌力,如山暗劲一勇即至,象是万斤巨锤着体,内力之深厚骇人听闻。
镇八方哈哈狂笑,一把抓住了他的靴尖,向上一抬,狂“老夫要答复。”
“没有答复。”他拼力大叫。
“老夫也要口供。”
“老狗,没有口供。”
“皮鞭伺候。”
“叭叭叭!”皮鞭声震耳。
“招不招?答不答?”
“在下惟死而已,你吓不倒我的。”他叫。
“给我结结实实地打。”
“啪!啪!啪啪……”
一鞭一条痕,他浑身如被火烙。二十余鞭后,开始破皮;三十鞭之后,开始伤肌。
他背部全是血,血珠随鞭飞溅,“招不招?你是黑龙帮的什么人?”
他咬着牙忍受奇痛澈骨的鞭刑,成了个血人。即使他嘴再硬,也说不出话来了。
耳中嗡一声响,他又昏厥了。
一盆水又浇醒了他,镇八方的叫声令他毛骨依然:
“箍上他。”
他被跪绑在一座十字架上,有人将一只头箍套上他的脑袋。
头箍是双层的,中间楔入一枚楔子,由一人扶住,一人运木槌敲下楔子,内箍便随之收紧,压迫头骨,滋味真不好受。
“尖下去!”镇八方大叫。
木根敲打着楔子,内箍逐渐迫紧。
他忍受着无边的浪潮一阵比一阵凶猛。
第一根楔子已完全楔入,镇八方又叫:“加尖!”
打击楔子的木被并不大,敲击力也并不重。但他的感觉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感到木槐变成了屠锤,一下下沉重地击向他的脑门,感到脑袋正在随槌爆炸,痛得他眼中金蝇乱飞浑身在抽搐、颤抖、跳动、痉挛……
上到第四根尖,他昏厥了。
冷水又泼醒了他,镇八方冷酷残忍的叫吼声,无情地入他的耳内深处:“答不答?招不招?”
“呸!”他吐出一口血水。
“好,我不信你是铁打的金刚,老夫要用魔火来炼化你,准备火炼!”
炭火熊熊的大火盆抬来了,里面的六七根铁链逐渐变:
火红色,他仍被绑在十字架上,双脚踩用绳曲在后面,膝弯压—了一根横木。
”哗啦啦!”烧红了的铁链置在他的身前,摆得整整齐,热浪迫人,暗红色的火链象魔鬼的舌头般可怖。
“压下去!”横木徐降,逐寸下沉,他的双膝也随着下降,要亲吻猩红的火链“嗤!”有人在火链上喷了一口水,雾气升腾。
“招不招?答不答?”
“你如果不能杀我,你将永远后悔。”他嘶声叫。
第 四 章
跪火链是火刑中,颇为恶毒的一种,受刑人即使受得了一跪,但从此便会残废,膝盖必定损毁,这辈子站不起来了。
崔长青没料到镇八方竟会用这种酷刑来对付他,仇恨之火在心中猛烈燃烧,如果他熬过这一关,他在心中发誓,要用惨烈万倍的手段向胡家的人报复。
.他怨毒地说了这两句话,准备受刑。
热浪迫人,膝盖已感到灼热了。
“按下去。”镇八方大喝。
室门有人叩动,门缝中传来了叫声:“启票老爷,天王!
寺掸和子造访。”
镇八方倏然而起,叫道:“押下去,下次再问他。”
崔长青的膝盖,距火链仅半分之差。这位天王寺的弹和子,来得正是时候。
他被丢回囚室,想起刚才的险恶情景,仍感到毛骨依然,余悸扰在。
一天一夜,断了他的饮食,镇八方用饥渴来折磨他了。
外面把守的人,不住向他询问:“你屈服吗?你屈服吗?你屈服吗?”
要求很简单,但他却不肯轻易答复。
不答复就得忍受饥渴,这时光真是难挨。受过了诸般酷刑,人已经是半条命、正迫切地需要饮食,尤其需要水来滋润因伤而发的高烧。可是,一天一夜涓滴俱无。
两天,两夜。
第三天,他终于昏过去了。那是一连串可怕的黑暗时光,除了痛苦,世间的一切皆不存在了。渐渐地,似乎痛苦也消失了,只留下无尽的黑暗与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他听到从云天深处,传来了模糊的声音:“把他拖去埋了,不要等他断气。这厮生机极为强韧,拖了好几天竟然仍有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