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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
“咱们以绵絮塞耳,可支持一时。只要诸位肯采纳在下先前的计策,成功之望可期。”
天猴拍拍胸膛,说:“老弟,我听你的。”
“我听候吩咐。”铁金刚抢着说。
“依你。”极乐僧极不情愿地说。蝎娘子无可奈何地接口。
崔长青取回死马上的包裹,说:“谢谢诸位的信任,咱们有进无退。现在,咱们赶快到银洞山,走!”
暴风雨将至,五人全力急赶,沿途狂风大作,走石飞沙,幸而不再有入袭击,不久便踏入鸣山地境。
崔长青领先飞奔,离开了大道,绕山东北麓而行,以避开天威四圣的居所。狂风飞沙反而有助脱身,可避免行踪被对方所掌握。
越过一座山岗,向下急降。
一阵隐雷传到,声不大而沉,似乎地动山摇,风声似乎更凄厉了些。
赶得太急,众人全忘了身外事。
正走间,走在最后的天猴突然叫:“怪事,初冬期间有暴风雨并非奇事,但有雷声岂不可怪?”蝎娘子信口道:“不是雷,是地动。”
崔长青突然止步,骇然道:“诸位,咱们碰上怪事了。”
“有何怪事?”铁金刚问。
“你留意四周。”
极乐僧大骇,恐惧地说:“咱们碰上白莲会的妖人了。”
地并未动,那一阵阵若有若无的轻雷声不是传自地面,象是从天际降下的。天宇中乌云飞驰,天地变色。风声呼啸。声如万马奔腾,草屑与飞沙从天而降。
可是,附近的草木却寂然不动。
没有风,附近的气流象是凝结了。
众人依然而惊,呆住了。
崔长青四周察看,突然大叫:“小心左面!”
左面的调林中,两道闪电急射面采,光芒刺目生花,奇快绝伦。相距约十丈左右,见光光已近身。
四人惊呆了,张目结舌不知所措。蝎娘子扑倒在地,向侧急滚。
伏倒慢了一刹那的极乐僧狂叫一声,砰然倒地。
两道闪电飞掠而过,从左面回旋入林。原来是两具隐现金芒的折曲银刀,长有两尺,飞旋而来,便成为闪光耀目的电虹了。
崔长青一跃而起,拔剑戒备叫:“和尚,你可无恙?”
极乐僧颤抖着站起,顶门丢了一块头皮,鲜血把头部染红了,成了个血人。
天猴一跃而起,急叫道:“是电母,追。”
崔长青收剑苦笑道:“人已走了,追不上啦。”蝎娘子摸摸脑门,脸色苍白地说:“还好,脑袋还在脖子上,发髻也在。崔兄弟,谢谢你。”
铁金钢替极乐僧上金创药,撕衣襟一面包扎一面说:“和尚,今后你用不着费心剃头毛了。”
崔长青语气坚决地说:“诸位,电母的兵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咱们心中早虚,以致反应迟钝,失去应变能力而已。风神与电母的兵刃,只能远发伤人,近了便收不回来,因此不敢近发,这就是他们一发即走的原故。远发速度有限,咱们只要能神智清明,保持身手灵活,不但可及早趋避,且可乘机破毁他们的兵刃呢。”蝎娘子仍然惊恐地倚在他身侧,悚然地说:“但这……这附近的异象,恐……恐怕咱们已受到他们的妖术所禁制了。”蝎娘子的掌背,笑道:“你看看四周,这里是背风的山背,树木静止并非奇事,风声空谷回音声如隐雷,亦非异象。我想起来了,这就是鸣山名称的由来,暴风雨将至,便可听到异声看到异景,如此而已,地势所使然,毫不足怪。天下间有此异象的山,为数不少呢。快走吧,找地方躲雨,不然咱们全得变作落汤鸡。”
经他详加解说,众人心中大定,说走便走,他领先飞奔。
越野而行,只能凭地势分辨方向。奔行四五里,暴雨骤至,全山的草木皆在风雨中摇撼,视线开始被雨所掩,视界有限。
五个人都成了落汤鸡,狼狈万分。
走在中间的天猴向右一指,叫道:“山背中房舍,快去避雨。”
崔长青反对,说:“必须离开鸣山陷地,远离死圣的巢穴,快走。”蝎娘子也不敢反对,都希望早些远离险地。
终于,山势已尽,地势下降,众人心中一宽。
大雨滂沱,寒风凛冽,声势骇人,冷气傲骨。众人先前急于赶路,体温上升未感寒意,但经过十余里奔行,加以心情一懈,体温自然下降,有点不好受了。
转出一座密林,前面山脚下出现一度庙宇,相距仅百十步。四周是凋林,高出树梢的屋顶塌了一角,屋脊上的镇火雕饰巳零零落落,就只剩下一段尾巴,塔只见半座,火兽残缺不全,但仍可看出庙宇的格局。
极乐僧顶门受伤,裹巾经雨水一浸,本来就难受,看到破庙,不由心中狂喜,首先抢出直向庙门奔去。
“歇会儿再走。”天猴说,随从奔出。
崔长青一阵迟疑,但又不便也不忍相阻。蝎娘子站在他身旁问。
“这里不安全。”他抹掉脸上的雨水说。
“不是已离开鸣山了吗?”
“但仍在虎穴之旁。”
“崔兄弟,你是咱们五个人中,唯一沉着无惧的人。蝎娘子由衷说。
“好说好说。”
“你有把握胜得了天威四圣吗?”
“不知道,要正式交手方知情势。”
“这是说,你并无多少信心……”
“不然,只能说在下小心谨慎,不低估对方的实力而已。办任何事不能没有信心,失去信心一切都完了。”
站在后面的铁金刚催促道:“崔兄走不走?”
庙门口,突然传来极乐僧一声可怕的怪叫。
崔长青不假思索地飞掠而下,抢向庙门。
天猴闪在没有门扇的庙门旁,用手向侧方一指,并扬钩示意。
他窜至破宙下窥探,挥手示意已准备停当,里面可进。
天猴探出半身,挥钩向内探。
“砰!”崔长青撞毁破窗,奋勇滚入。蝎娘子几乎在同一瞬间占住了窗口,纤指疾扬,打出了一丛梅花针。谁要想乘机袭击崔长青,必须先挨上几枚梅花针。
同一瞬间,铁金刚已挥鞭冲入。
天猴跟入叫:“小心鬼卒。”
凌乱的大殿,雨水和积尘加上鼠雀的粪便,脏得难以插足,哪能避雨?
神龛空无一物。迎面是没有头的韦陀塑像,两侧四名断头折足鬼卒倒塌了两具,另一具只剩下半截下身。
唯一完整的一具鬼卒,双手按住腹部,摇晃不定,终于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滚倒在泥浆污水中。是人扮的,肌肤勾画染色,破虎皮短裤却是真品,脸上加灰斑彩绘,整个形象几可乱真,如不细心观察,必定以为是泥塑的鬼卒。
是梅花针击中的,针贯内腑怎能不倒?
倒在地上的两具鬼卒象,有一具也是人扮的,生锈的钢叉贯入极乐僧的左胸上方近肩井处,极乐僧的方便铲,则捣入对方的小腹,几乎把鬼卒铲成两段。两人都周了,鬼卒断了气。
铁金钢抢近后殿门,崔长青随后急叫:“不可妄进……”
铁金刚闻声知警,猛地向侧急闪,贴在门旁。
“嗤嗤嗤!”啸风声刺耳,三颗红色弹丸从内射出,速度并不快。
崔长青随后急叫:“雷火弹!”
急叫声中,他飞跃出窗。
从入庙至雷火弹从后殿打出,这些急剧的变化说来话长,其实为期甚暂。幸而他们都是久经大敌的老江湖,且经过崔长青疏导后,怯敌之念已除,皆抱有破斧沉舟有我无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信念,都能保持神智清明、冷静无畏的精神最佳状态,恢复灵敏的反应力,因此得以从容发挥所学。
天猴一闪之下,退出了庙门。蝎娘子在破窗外,向下急蹲。
后殿门口的铁金刚已无退路,飞扑而入,着地奋身急波,进了后殿滚至壁角。
“轰隆隆……”三声巨展,天动地摇,木石泥浆纷飞,烟硝八方飞射,殿顶场下了不少朽木破瓦,整座大殿摇摇欲坠。
外面的崔长青吼道:“分!抄侧方杀入。”
他从右侧急射,怒啸着挥剑护体,从后殿的院墙飞跃而入。蝎娘子紧跟着他,无畏地跟入。
天猴从左侧跳上院墙,急叫道:“有两个人从庙后逃掉了。”
大殿与后殿之间,有座天井式的院子,两廊已经倒塌,只剩下两堵危墙。
铁金刚灰头土脸,从壁根下爬起,大殿震落的一些朽木与碎瓦,几乎把他埋在下面。幸而浑身横练皮粗肉厚,且事先已获崔长青的及时警告,已运功护体,因此居然毫发不伤,但已惊出一身冷汗。蝎娘子重新跃上院墙,叫道:“快追,这些狗东西可恶。”
崔长青却叫道:“穷寇莫追,快进大殿救极乐僧。铁金刚,咱们进后殿,掩护我先进去。”蝎娘子却先一步跳下说:“铁金刚去救和尚,我掩护你进去。”
“好,小心了。”
怪,后殿居然有完好的门,殿门紧闭。两侧的窗,完整无缺,也关得紧紧地。看屋顶,似经过整修,毫无破败损漏的痕迹。
崔长青拾起一条木柱,向殿门猛砸。
“碰!”殿门倏开,原来里面并未上闩。
“砰!”殿门上掉下一块巨石,声势骇人,如果冒失地推门而入不砸破脑袋才是奇迹。
风狂,雨暴,殿门开合不定,轰然作响。蝎娘子低声说。
“且稍候。”崔长青摇手说。
天猴伏在屋顶上,左手挟了三把飞刀,居高临下监视四周,注意力放在后院,准备以飞刀袭击逃出来的人,决心不让殿内的人漏网。
铁金刚抱着极乐僧奔到,叫道:“和尚伤势沉重,流血太多,须及早救治。”
崔长青直赶殿门,说:“抱进去,找地方安顿。”蝎娘子伸手急拉,说:“小心……”
“无妨,里面没有人。”他沉静地说,泰然撑开殿门,大踏步而入。蝎娘子仗剑护身,小心翼翼地跟入,讶然道:“咦!你怎知里面没有人。”
“凭经验,在下知道里面没有人。”他一面答,一面将神案上的杂物用剑拨落,向外叫:“快把和尚抱进来。仇姑娘,咱们先生火。”
后殿完好,门窗俱全,打扫得倒还清爽,只是阴森森的鬼气冲天。
神龛上没有神像,两侧的祭奠神位也空空如也。但殿四周,赫然有四尊金碧辉煌,六尺高狰狞可怖的木雕神像,它们是风神、雨神、雷公、雷母。
看庙内供神的格局,不象是四师神庙(风、云、雷、雨四师)。而看四神像的所立方位,便知是另行安放的新品,而非此庙原有的神像。
神案上有各式法器,可知人走得匆忙,来不及撤走,对方显然不敢轻视他们五个江湖名宿高手。
极乐僧被安置在神案上,门窗闭上,生起了火,外面风狂雨暴,殿内寒气全消。
后面的香火道人住处,居然有锅有灶,有床有席,和一床薄被,可知道这里平时只有一个人照料,不是天威四圣的巢穴。蝎娘子负责警卫,守在门后倾听外面的动静,挖了一个小孔向外张望。铁金刚与天猴救治极乐僧,天猴是治金创的老手。崔长青从后院外出,搜遍庙四周每一角落。蝎娘子问道:“崔兄弟,有何发现?”
他抹掉脸上的雨水,说:“毫无发现,这里定是天威四圣接待外人的地方,必定距他们的巢穴不远。”
天猴已替极乐僧裹好伤,问道:“老弟,咱们怎办?”
“咱们准备离开。”他心情沉重地说。
“离开?和尚的伤口再淋雨,凶多吉少。”
“可是……”
“老弟,你说吧,咱们要不要丢下极乐僧?”
他叹口气,沮丧地说:“老实说,离开也不能保证安全。”
“这……”
“天威四圣不与咱们照面相决,故弄玄虚以暗器偷袭,他们占了地利,而且爪牙众多。
而咱们人生地不熟,风狂雨暴耳目不灵,任何时候皆有被暗算的可能。再就是咱们人孤势单,内有伤者,外无救援,死一个少一个,是否能平安离开附近十里之内,只有天知道。”蝎娘子心虚地说:“崔兄弟,进退两难,如何是好?”
铁金刚大声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又道是千紧万紧,自己的性命要紧,咱们不能为了照顾和尚,而赔上自己的老命。江湖人沟死沟埋,路死插牌,情势危急,那管得了许多?”
崔长青不胜烦恼地说:“不要说了,目下不是遗弃和尚的时候。”
“依你之见……”
“今晚咱们暂且在此歇宿一宵,等风定雨止再作打算。”他断然地说。
天猴深深吸入一口气,问:“老弟,你是说,咱们要在此坐以待毙?”
他神色凝重地问:“端木前辈,在此候敌,比在风雨中让人暗算,是否要有利些?”
“这……”
他扫了众人一眼,接着问:“诸位想在此放手一拼,抑或是要到风雨中让人偷袭?”
铁金刚丢下霸王鞭,大声说:“在下要死得光彩些,不想被人从背后杀死。拼死一个够本,拼一双赚一个,没有什么好伯的。我铁金刚闯了半辈子江湖,名动江湖威震武林,人死留名豹死留皮,他们想要我的命,必须付出重大的代价。”
天猴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