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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姑在旁皱眉道:“公子,你忽然想起要问那家中之事,究竟为了什么?”
石承先余怒未息,答非所问的顿足道:“爹爹待那张渠不薄,他怎会做出这等事来,这张渠还有一点人性么?”
雷刚大声道:“公子,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且等把老爷大仇弄明白,老奴就是踏遍天下,也要把这狼子寻到,剖心取肝,礁瞧他是人是兽……”
秦大姑此刻反倒对张渠之事,不大关心,低声对石承先道:“公子,庄园可以重建,僮仆人等,也可以再置,你犯不着气坏了身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笑的了!”
石承先一怔道:“重建?大婶,这谈何容易?”语音一顿,又道:“大婶刚才问小侄为何忽然想起问这家中之事,不瞒大婶说,小侄本是想请大婶先回雁荡,变卖一些田产……”
秦大姑呆了一呆道:“公子为何要卖去祖宗田产?”
石承先道:“大婶,小侄今后行走江湖,追查杀父真凶,总不能学那化缘的和尚啊!所以,小侄是想变卖得些金钱,也好用作食宿之费。”
秦大姑听的噗嗤一笑道:“公子,你是怕走在路上没有钱吃饭住店么?”
石承先被她笑得一怔道:“可不是……”
秦大姑道:“公子,这些事你大可不必操心……”话音顿了一顿,似是想起什么,向雷刚道:“当家的,上次你回来对我提及庄院被拆的事,好像是说老夫人的那间佛堂只倒塌了一半,对不对?”
雷刚暗道:“这婆娘怎么回事,怎地老盯着问那佛堂的事?”但口中又不敢不回答,忙道:“正是,那间佛堂只倒塌一半,想必是张渠这贼子看那佛堂的梁柱太小,卖不了价钱,所以懒得费事……”
秦大姑冷哼道:“谁问你那么多,废话倒不少……”
雷刚被她顶撞的两眼一愣,道:“娘子,我只是想说明一点而已……”
秦大姑接道:“好意心领了,我问你,那佛龛呢?还在不在?”
雷刚道:“娘子,上一次我不是说过几遍么?那佛堂除倒了半边,以及那尊木雕的菩萨像也倒在地上,别的一样不缺,你老是罗嗦干吗?”
秦大姑瞪了雷刚一眼,却掉头向石承先道:“公子,你少林寺中的大事,办好之后,要不要回到雁荡一行?”
石承先长长一叹道:“庄院已毁,只怕田地契约,也都不在了,回去又有什么用呢?”
秦大姑道:“公子,老身有办法。”
石承先一呆道:“大婶,你……有什么办法?”
秦大姑道:“公子,只要那老夫人的佛堂中的地下暗道来曾被人发现,休说公子要那行走江湖的盘川,就是买下几座省城,也绰绰有余了。”
雷刚只听得连连顿足道:“娘子,你这话当真?两年前,你为何不回去先取出来,倘是这两年之中,又有什么变动,你不觉着愧对夫人和老爷么?”
秦大姑道:“你急什么?如果那批藏在地下的财物,真的这般容易被人掘走,老娘还会站在这儿跟你穷泡?”语音一顿,目光投向石承先,接道:“公子,反正这少林寺的和尚,不许老身入内,是以老身倒是不如先回雁荡,取出宝财,重建清风山庄,公子意下如何?”
石承先本意是在支走秦大姑,莫要因为少林寺规,引起双方误会,秦大姑既是打算回转雁荡,重建山庄,那自是最好不过的事,当下笑道:“大婶,家中一切,就交给你老了,不过……”
秦大姑道,“公子可担心身边缺少盘川么?老身这儿尚剩有几件首饰,公子就留着典当些银两使用吧……”
探手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裹,交给了雷刚!
石承先笑道:“多谢大婶!”
雷刚接道:“娘子,这重建清风山庄,可非一朝一夕之事,你一个人行么?”
秦大姑道:“你只管好生照顾公子就行,雁荡的一切事,你们不用费心了,两年之内,公子不妨回去看看,清风山庄定可重振当年雄风……”
雷刚笑道:“娘子之能,我信得过。”
秦大姑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道:“夫君,公子年幼,阅历不足,一切都得靠你,当心些……”语音一顿,向石承先拜了一拜,道:“公子,老身先回雁荡了。”
强忍着热泪,转身疾行而去。
石承先呆呆地瞧着这位宛如褓姆的老仆,好半天才长叹一声,向雷刚道:“大叔,咱们也该入寺去啦!”
雷刚道:“老奴遵命……”
大步前引,直奔少林山门而去。
两人行至近前,雷刚正待上前叫门,只见那紧闭的丈许高门,忽地呀然洞开!
一位十分慓悍的中年僧侣,当门而立,目光闪烁不定,在雷刚、石承先身上转来转去。
雷刚独臂一扬,朗声道:“大师父请了。”
中年僧人冷哼一声,单掌一立,道:“不是本寺斋戒进香之期,两位施主徘徊山门之前,为了何故?”
敢情这和尚早就注意到他们了。
雷刚听得这和尚口气,颇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心中不觉有气,冷笑一声,喝道:
“大和尚,这少林寺乃是官家所建的庙宇,也不是你和尚私人的产业,老夫到这儿逛逛,难道也不行?”
中年僧人冷冷说道:“施主既为游山玩水而来,嵩山寺院,不下十所之多,除了少林寺以外,施主尽可畅游无阻。”
话音一落,双手就待掩门而退。
石承先忽然闪身上前,低喝道:“大师且慢掩门。”
中年僧人面现怒意,道:“小施主有何见教?”
石承先道:“区区来此,既非游山玩水,亦非礼佛进香……”
那中年僧人陡然目光一寒,打断石承先要说之话,喝道:“既然什么都不是,两位何不回家纳福?”双手一带,砰的一声,突然关上了山门退入门内。
石承先愣了一愣,向雷刚苦笑道:“大叔,这少林寺的和尚,怎生如此不讲道理?”
雷刚气的大声道:“公子,这秃驴气煞老奴了……”
只见他独臂一探,飞身跃上了石阶,亮掌直向那厚重的山门按去。
盛怒之下出手,倘若雷刚这一掌按实那厚达七寸的山门,纵不全毁,至少也要裂成数块。
石承先心中虽然也大为愤怒这少林和尚的不讲理态度,但此刻并不想跟少林惹起纠纷,就在雷刚掌力欲发未发之际,也赶忙大喝道:“大叔不可……”
雷刚闻言,立即抽身跃退,皱眉道:“公子,这和尚既不讲理,咱们又何必跟他客气,待老奴毁了他们山门,看他还敢不敢如此自大。”
石承先苦笑道:“大叔,咱们是有所求教于人而来,自是应该忍耐一些才好!”话音一顿,大步跨台阶,举手轻扣山门。
三声笃……笃……轻响未落,山门竟然再度打开,赫然仍是那位慓悍的中年僧人,当门而立。
石承先双手抱拳,笑道:“大师父,区区特来求见贵寺一位长老,不知可否有请大师父代为通禀一声?”
中年僧人寒着一张脸,道:“拿来!”
石承先一怔道:“大师父要信么?”
中年僧人瞪着石承先道:“你……施主不是来求见本寺的长老么?”
石承先点头道:“不错,区区正是要拜见那……”
中年和尚似乎没听石承先在说什么,瞧到石承先点头之后,立即喝道:“既然要见本寺长老,当然要备有一份拜柬,否则,洒家怎生替你通报?”
石承先心想:“原来还要拜柬才行?但自己一时之间,又到何处去找呢?”
当下只得陪笑道:“大师父,区区不知贵寺竟有这等规矩,是以未曾备有名贴,还请大师父通融一下,代为……”
中年僧道:“你最好下山买了拜贴再来!”
呼的一声,山门再度关起。
石承先怔住了,回头瞧着目光喷火的雷刚道:“大叔,咱们可是要去买着那拜贴再来?”
雷刚眼一瞪道:“不必,咱们先礼后兵,闯了进去,也不为过。”
话音弗落,独臂已然击向山门。
石承先刚叫了半句:“不可……”,已听得轰然一声大震传来,那坚固的山门,已然在木屑横飞,尘土迷漫下,裂成数块,摔在地上。
石承先皱眉一叹道:“大叔,咱们把事情闹大了……”
举目向内望去,只是庭院极为宽大,古柏巨碑,矗立两侧,殿前阶下,一座高大的古鼎,正袅袅升起一缕青烟,却是不见了适才那位中年僧侣。
雷刚在一掌震毁山门之际,人也穿入门内庭院之中,石承先叹息之声入耳,这位独臂老仆,竟朗声笑道:“公子,庙中和尚如是怪罪,你不妨全推在老奴身上便是……”语音一顿,忽然咦了一声道:“公子,那个混帐的守门和尚,怎地不见了?”
石承先道:“大叔,小侄也正在奇怪,那位大师父两次三番拦阻我等,怎地山门被人震毁以后,他却溜的不见踪影……”
蓦地一声佛号传来,打断了石承先要说的话。
转眼看去,只见打那第一进大殿之中,并排走出三名僧人。
当中的一位,年约五旬开外,双掌合什,目光如电的在石承先、雷刚身上转动,沉声喝道:“本寺的山门,可是两位施主毁去的么?”
雷刚闪身上前,大声道:“不错!大和尚尽管开出价钱来,雷某主仆定当照价赔偿便是。”
那五旬老僧呆了一呆,忖道:“此人说话,怎地连一点武林规矩都不懂呢?少林寺山门被毁,又岂是照价赔偿,便可了事?”
当下冷冷喝道:“施主这是何意,莫非视我少林如同一般寺院么?”
雷刚大笑道:“在雷某眼中,天下寺院俱是一般!”
老僧脸色一变,沉声喝道:“施主如此藐视少林,那是诚心前来生事的了?”
雷刚依然笑道:“不敢!雷某失手震碎贵寺山门,自愿赔偿一切,于情于理,皆无不合,大和尚擅加藐视少林四字于雷某头上,不嫌过份霸气么?”
老僧轩眉合什道:“罪过,罪过,我佛弟子,慈悲为怀,施主无故毁我山门,反说老僧霸气,这等强辞夺理之谈,那是不把我少林子弟看在眼中了!”
雷刚浓眉连耸,冷冷笑道:“雷某奉陪小主人依礼拜山,但贵寺却一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你们这等对待武林朋友的态度,不知是何用意?”
雷刚与老僧说话之间,两位站在老僧身侧的中年和尚,脸上一再变色不止,显然已是对雷刚有了仇视之心,如非那老僧尚未翻脸,一场激战,只怕早已展开。
石承先自那三位僧侣现身,便一直负手站在一旁,一言未发,此刻,他听得雷刚的语气不对,颇有不惜动手一拼之意,心中暗道:“未见澄因大师之前,如是双方打起来总是不好。”当下大步上前,抱拳说道:“大师请了!”
那老僧听得雷刚话语,本待发作,经石承先一出面,只好忍下去,合十道:“小施主有何见教?”
石承先微微一笑,道:“在下石承先,特来拜会贵寺一位长老!”
老僧闻言,怔了一怔,道:“小施主要见本寺哪一位长老?”
石承先道:“澄因大师!”
那老僧脸色蓦然一黯,半晌没有说话。
石承先微微一怔,暗道:“这老和尚怎地变色不语了?难道那澄因大师已然涅檠证果了么?”
寻思之间,忽然听得雷刚大喝道:“我家公子跟你说话,你这和尚为何不答?”
石承先心中一惊,忙回头低喝道:“大叔莫要不耐,咱们不能一再失礼啊!”
雷刚扬眉大笑道:“公子,他们那守山门的和尚如果不曾失礼在先,老奴又怎会震碎少林山门呢?其实,是他们失礼在先……”
语音未绝,只听得那位老僧长长的吁了口气,说道:“小施主,你认识老衲澄因师叔?”
石承先摇头道:“素昧平生,自是不识……”
雷刚大声接口道:“公子,老奴可是认得那澄因大师的!”
石承先点头道:“不错,在下这位大叔,与澄因长老有过一面之缘。”
那老僧注视了雷刚一眼,喝道:“施主贵姓?”
雷刚道:“老夫姓雷,单名一个刚字!”
老僧怔了一怔,沉吟道:“雷刚?这名号老衲好似听人说过……”
雷刚应声冷笑道:“难得大和尚还听过老夫贱字。”
那老僧忽然目光一亮,在雷刚和石承先身上转了一转,接道:“老衲记起来了,施主莫非是乾坤一剑石大侠的老管家?”
雷刚道:“不敢,大和尚的记性不坏!”
老僧皱了皱眉头,合十道:“这位小施主可是石大侠的哲嗣么?”
石承先抱拳道:“乾坤一剑,正是先父!”
那老僧竟是长长叹息一声,道:“石大侠为我武林同道谋命,不幸遭人暗算,丧身少室峰头,本寺子弟,记忆犹新……”语音一顿,合十向石承先一拜,接道:“老衲宏觉,忝为少林知客,不知小施主乃是石大侠公子,适才慢待之罪尚祈小施主见谅!”
石承先道:“大师好说,不知澄因长老,眼下可在寺中?”
宏觉大师道,“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