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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承先长长一叹道:“雷大叔虽在当场,依然未曾瞧出其中蹊跷,不过,据雷大叔说明当日与会之人的坐位,小侄觉出应是有人知道先父致死之因!”
简大先生变色道:“是什么人?贤侄可曾找过他去查问?”忽然他一捋白髯,摇头道:
“是了!你今日方知其中道理,自然还不曾有空前去查问的了!”
石承先接道:“世叔,小侄设想的两人,其中一位,已然物化,另一位么,小侄已去查问过了!”
简大先生呆了一呆,道:“这么快?”
石承先道:“他就在嵩山,自是十分方便的了,只是,小侄却未能查问出什么头绪来!”
简大先生皱眉道:“为什么?可是他不愿说么?”
石承先摇头道:“那倒不是!只因这位大师,已然被人掳走了。”
简大先生愣了一愣,道:“是少林寺中的和尚?”
石承先道:“不错!”
简大先生略一沉吟,接道:“愚叔明白了,当年正式参与少室剑会的少林长老,似是澄因大师,对不对?”
石承先道:“正是澄因大师,只是小侄今日求得少林掌门前去叩关求见,不想发现澄因已告失踪!”目光在蓝羽身上一转,接道:“小侄等正在猜想其中因果,却见蓝兄率了人赶去初祖庵中……”
简大先生忽然摇手苦笑道:“贤侄,你不必说了!”回头向金二喝道:“那澄因长老,可已送走?”
金二应道:“黄昏时分,已由齐护法接走了。”
简大先生忽然怒道:“此事怎地未曾禀告老夫?金二,你的胆子似乎越来越大了啊!”
金二脸色惨变,颤声道:“齐护法手持掌门金符,属下怎敢阻挠?而且那时大先生正在入定,属下也不敢打扰!”
简大先生闻言一怔,道:“那齐逖手持金符,是你亲眼所见的么?”
金二道:“属下亲见齐护法亮出金符,方始领他去至澄因长老的静室。”
简大先生忽然沉吟道:“奇怪,那齐逖奉派接送澄因之事,乃是掌门人飞鸽传旨告知,又何必要他手持金符前来呢?何况,齐逖与老夫乃是多年至交,他又怎会到了石府之中,不与老夫见上一面?只怕其中别有缘故的了……”
喃喃语音未已,忽然门外有人高声传话道:“齐护法到!”
简大先生脸色大变,一跃而起,—喝道:“有请!”
但他目光却有如寒电一般,射向那金二身上,只把金二看得混身直抖,面无人色!
石承先虽然不明就里,但从适才谈话之中,已然猜出了几成,好似那先前接走澄因大师的齐护法,并不是真的,而是别有他人冒名而来!
只是,他一时之间,却想不出可能是什么人来此弄走了澄因大师!
就在石承先转念之间,只见那大厅门口,已现出了一位肩上扛着一根铁拐,腰际围了一串铁环,当作腰带的白衣老人,一路哈哈大笑,走进了大厅之内。
石承先略一打量下,发觉这位老人的年纪,不在七十之下,但双目神光充沛,脸色红润有如婴儿,唇上颏下,长着一圈短髭,给人的印象十分威猛。
白衣老人刚自踏入厅中,简大先生已站了起来,抱拳笑道:“齐兄是几时到达?兄弟未能下山迎接尚盼齐兄莫要见怪!”
白衣老人哈哈大笑道:“简兄,你我乃是多年至交,又何必拘束这些俗礼啊!倒是兄弟不知简兄尚有佳客在座,贸然而来,简兄也莫要见责才是!”
说话之间,人已步入厅中放下铁拐,坐在首席之上。
简大先生先未替他引见石承先,却是微微一笑,道:“齐兄可是刚刚抵达嵩山么?”
齐逖道:“兄弟路过登封,因了一桩小事,稍稍耽搁了半日,倒叫简兄久等了!”
这不啻是说,他正是刚刚抵达嵩山的了!
简大先生陡然掉头向那金二喝道:“蠢才,你干的好事!”
那金二闻言,顿时矮了半截,噗嗵一声,跪伏在地,口中颤声道:“属下知罪,只望大先生恩典,赏属下一个赎罪机会……”
齐逖睹状,大为不解的皱眉道:“简兄,这金二做错了什么大事么?”
简大先生恨恨的长叹道:“齐兄,你迟来一步,那澄因老和尚,已然被人诳去了!”
齐逖忽然变色而起,大声道:“什么?那澄因秃驴逃走了么?”
敢情他以为澄因大师自行闯关逃去,是以言色十分不快!
简大先生摇头道:“澄因大师武功虽然不错,但他身受五重禁制,自是无力自行逃去的了!”
齐逖怔了一怔,道:“那……他是怎生逃走的?”
第八回二老述前尘
简大先生道:“被人接去了!”
齐逖缓缓坐下,扬眉大笑道:“简兄,掌门人飞鸽传书,想必简兄已然看到了!”
简大先生道:“收到了,否则,那澄因大师也不会被人诳走了啊!”
齐逖呆了一呆,道:“简兄,你越说却叫兄弟越发的糊涂了!”
简大先生苦笑了一声,接道:“齐兄,这错就出在齐兄迟来半日之故!”
齐逖双目寒光乍射,冷笑道:“简兄,你……”忽然长长一叹道:“兄弟不信简兄会有推卸责任之心,这其间,必有什么误会的了!”
简大先生道:“齐兄,此事正是有了误会!”话音一顿,突然改了话头,问道:“齐兄,你此番来到嵩山,可带有掌门人玉萍剑令?”
齐逖闻言,陡然变色,勃然怒道:“怎么?掌门人飞鸽传书,简兄居然不信么?”
简大先生淡淡一笑道:“齐兄莫要浮躁,兄弟只想知道,你是否带有令符在身!”
齐逖道:“为什么?”
简大先生道:“关系澄因被劫之事,尚望齐兄明告,以释疑虑!”
齐逖冷冷的哼了一声,怒道:“很好,你简兄既然连掌门人飞鸽传书都不相信,自是可以不相信兄弟的了!”语音顿了一顿,忽地狂笑道:“想不到咱们数十年交往,却抵不上一根区区的玉萍令符重要了……”
伸手入怀,愤愤的掏取令符!
简大先生脸上的神色,显然有些紧张,两眼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齐逖,等他取出那支玉萍令符。
然而,齐逖却在探手入怀之后,蓦地神情惨变,怔怔地僵在坐位之上,半晌没有动静!
简大先生见齐逖伸手入怀之后,蓦地神情惨变,僵在坐位之上,半天拿不出“玉萍令符”,竟然愁眉大展,微微一笑,道:“齐兄,有什么事不对了?”
石承先在旁冷眼旁观,已然明白了大半,忖道:“看来这位齐老人必是将那什么‘玉萍令符’给丢掉了……”
思忖之间,那齐逖果然怔怔的伸出手来,道:“兄弟竟将那玉萍剑令给丢了!”
简大先生冷冷一笑道:“齐兄,不是兄弟多话,掌门人令符乃是何等重要之物,齐兄怎可随意放置啊!”
齐逖长眉暴扬,忽然站了起来,大声道:“简兄,兄弟要失陪了……”话音未落,人已往外行去。
简大先生伸手一拦,笑道:“齐兄慢走!”
齐逖冷笑道:“简兄,兄弟已然想出那玉萍剑令失落在何处,自是要急于前去找回,你拦阻兄弟,可是别有用心么?”
很明显,这一对老朋友已然生了芥蒂。
简大先生闻言,居然大笑道:“齐兄但请稍安毋躁,容兄弟说明之后再走不迟!”
齐逖无奈的哼了一声,仍是不愿的接道:“好吧!简兄最好是长话短叙!”
简大先生笑道:“这个自然,不过……”
齐逖道:“不过什么?”
简大先生道:“不过兄弟要先向齐兄说明一点,那就是你那‘玉萍剑令’,眼下必然不在失落之处了!”
齐逖一呆道:“你知道?”
简大先生微微一笑道:“齐兄,金二就是见了你那剑令,才会被人将澄因大师诳走的。”
齐逖直到此刻方始明白一般,呆了一呆,道:“难道……难道……是那盗去剑令之人干的好事么?”
简大先生道:“不错,齐兄总算是明白了!”
齐逖忽然望了金二一眼,道:“金二,那人长的何等模样,记得么?”
金二看着齐逖愣愣的道:“属下……属下……有些不敢说了……”
齐逖皱眉道:“有什么不敢说?你如是怕简堂主怪罪,老夫代你讲个情便是!”
转头向简大先生道:“简兄,可否看在兄弟薄面,在未曾查明一切真相之前,莫要责罚金二可好?”
简大先生笑道:“齐兄讲情,兄弟焉有不允之理?金二,你就照直说出来吧!”
金二依然摇头道:“属下不是怕堂主责怪,只怕齐护……法见……见怪!”
齐逖笑道:“老夫不怪你便了!”
金二颤声接道:“属下先行谢过护法不怪之恩!”
齐逖有些不耐的喝道:“少废话,快些说吧!”
金二怔了一怔,低声道:“那位持了代表掌门人‘玉萍剑令’之人,正是你老自己啊!”
齐逖闻言,陡然一跃而前,顺手给金二一个嘴巴,大喝道:“放屁!你当真是想找死了么?老夫怎会……”
余音未绝,简大先生已哈哈一笑,接道:“齐兄,金二是唯一目击此事之人,你莫要伤了他的性命,弄成个无头公案,可就麻烦啦!”
这简大先生话中有话,齐逖岂有听不出来之理?他果然缓步退了回来,目光盯在简大先生身上,沉声道:“简兄,你这是何意?”
简大先生道:“齐兄,你如想查出剑令下落,只怕不能没有金二啊!”
齐逖忽然长叹一声,颓然坐下,道:“简兄,你莫非连兄弟也疑心了么?”
简大先生冷冷说道:“未曾查出那持令之人是谁之前,兄弟不得不谨慎行事。”话音一顿,瞥见齐逖脸上已现激动之色,连忙呵呵一笑,接道:“齐兄,兄弟虽然不才,但对于齐兄的为人,却也知之甚深,这等事自然不会是齐兄所为了!”
齐逖长吁了口气,道:“兄弟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不想却是栽在一个乡下丫头之手,真是倒霉透顶了……”
他此语一出,连石承先都吃了一惊!
彷佛这齐逖已经猜出来那盗去自己剑令之人是谁了。
简大先生怔了一怔,道:“怎么?齐兄的剑令是被一个小姑娘盗去了么?”
齐逖黯然道:“这年头真是好人做不得啊!简兄,兄弟真个有些老迈了!”
简大先生被他这等没头没脑的喟叹弄的怔了,接道:“齐兄,少年子弟江湖老,咱们行年已过七十,自是当得老迈两字了,但这与好人难做,又有什么关系呢?”
齐逖摇头苦笑道:“有关系,兄弟若非为了看那丫头哭的可怜,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解囊周济她一些银两,又送她去至娘家,也不会失去掌门人的剑令了!”
他这等解说,依然含糊的很,简大先生只听得皱眉接道:“齐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何不从详说来呢?”
齐逖回顾了金二一眼,道:“简兄,叫那金二起来吧,兄弟觉着此事错不在他了!”
简大先生点了点头,道:“金二,还不谢过齐护法恩典。”
那金二被齐逖那一巴掌打的甚是不轻,这时用手捂着肿起老高的左颊,趑趄上前,拜了一拜,道:“多谢护法不责之恩……”倒退七步,垂手肃立!
齐逖挥了挥手,道:“罢了,老夫错怪你了,且容日后老夫再补偿你吧!”掉头向简大先生道:“简兄,兄弟的为人,一向被朋友们指称是难脱那妇人之仁的讥讽,往时兄弟还不肯相信,今日遇此怪事,兄弟是不能不信了。”
简大先生忽然大笑道:“齐兄,不是兄弟又要唱那反调了,想这慈悲之心,正是做人的道理,齐兄纵然是为了一片慈心,上了他人之当,那也不足为害于你齐兄的往日为人行事的风标啊!”
齐逖皱眉道:“简兄,你这不是在明捧暗讽,骂兄弟不足充当掌门人膺寄重责吧!”
简大先生道:“齐兄,兄弟岂是那等样人?你我交往数十余年,齐兄莫非还不知晓兄弟的个性么?”
齐逖应声笑道:“铁胆简鹏之名,正是人如其名,一付铁胆义肝,不折不扣的一条铁血好汉!”
石承先在旁听得暗道:“原来这简大先生名叫铁胆简鹏,可惜自己对武林中人事知之太少,否则也好知晓眼下处境是凶是吉了……”
耳中只听那简鹏大笑道:“齐兄也抬举兄弟了!”
虽是一句谦逊之词,但笑声中,却是充满了一股无比的豪迈之气,显然,这简鹏对自己的为人,十分自豪!
齐逖在简鹏笑声稍敛之际,接道:“简兄,兄弟却有一事甚为不解?”
简鹏道:“什么事难倒了齐兄?”
齐逖道:“金二认为那接走澄因大师之人,乃是兄弟,显然是有人用易容术,冒充兄弟来此的了!”
简鹏道:“不错啊,兄弟也是这等想法!”
齐逖皱眉道:“但那在登封郊外,骗了兄弟之人,明明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她怎能冒充兄弟来此,瞒过简兄和金二的神目?”
简鹏道:“这个……兄弟并未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