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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鹏也忍不住长长叹息道:“石贤侄,咱们终于还是白跑了一趟了!”
石承先心中虽然极为失望,但他明白,这等事虽然发急也没有什么用处,只好摇头苦笑了一声,道:“简叔叔,事情到了这般田地,着急也是无用的了,咱们倘能慢慢查探,小侄相信必可查得出来那澄因大师的下落。”
简鹏闻言,心中对石承先十分钦佩,忖道:“他这等小小年纪,居然如此豁达,真是难得!”但他口中却是接道:“贤侄,愚叔总觉得这事一日不能查明,愚叔心中这口盛气就难以搁下……”语音顿了一顿,掉头向于逸道:“于老弟!”
于逸瞧他神情十分沉重,不禁吃了一惊,接道:“简兄有何见教?”
简鹏道:“你确信这是澄因笔迹么?”
于逸皱眉道:“简兄似是对小弟不太信任啊!”
简鹏道:“兄弟不是对你老弟不太信任,只因兹事体大,老弟如若看错的话,那就害人不浅了!”
于逸忽然哈哈一笑,道:“简兄,兄弟相信,那澄因大师终有被人发觉之时,到那时简兄不妨亲自问问他,如是这张字条不是由他所写,兄弟这一双眸子,自动奉上给简兄如何?”
显然,这于逸对自己的鉴定,十分自信,才会用自己的双目,当作了赌注!
简鹏愣了一愣,道:“这么说,你已然完全确定,这字条是出于澄因大师的亲笔了?”
于逸道:“不错,这字条上的每一个字,都是出自澄因之手,如是有人仿他笔迹而写,那气韵上,绝对无法写得这般神似。”
简鹏呆呆的望着那案上纸条,半晌方始说道:“于老弟,想在这字条上查出什么蛛丝马迹,那是完全无望的了!”
于逸点头道:“简兄不必再为这字条费心了。”折好那张字条,交给简鹏,接道:“简兄收好此条,日后也好找那澄因大师对证一番啊。”
简鹏皱眉苦笑道:“既是澄因所书,咱们留不留它倒也无所谓了……”
雷刚忽然伸手将那纸条接了过来,揣入怀内,冷冷的说道:“雷某日后倒要找那澄因对证一下,而且,于堡主也得好好保存你那一双尊目才是。”
言下之意,对那于逸充满了不快!
于逸无动于衷的哈哈一笑,道:“雷兄好说,兄弟就凭这双眸子鉴定收藏之物,自然会好好保存的啊……”
语音一顿,接道:“兄弟这就引导各位去至宾馆如何?”
敢情他此刻急于要去研读那本“过山拳谱”,故而要将他们先行安顿。
简鹏看了石承先一眼,道:“贤侄,咱们与那于堡主约定在先,只好在这神机堡中打扰一日了!”
石承先料不到简鹏会用这等方式来向他征询意见,当下略一沉吟,立即笑道:“咱们当然不可失信于于堡主,一切都由世叔作主便了!”
简鹏面色十分沉重的向于逸道:“老弟,咱们只留一个对时,你也不必多张罗了。”
于逸笑道:“小弟这神机堡中,虽然客人不多,但宾馆的陈设,倒也甚为讲究,简兄请!”
说话之间,业已站起身子,走向门口。
简鹏等人,了无情绪的举步向外行去,于苓也随在他们身后,一同出了这座书房。
于逸前头领路,原来那宾馆乃是建在遁园之外,离神机堡的客堂,相去不远。
于逸将众人送到宾馆入门之处,便行告退而去。
但那于苓却是留了下来。
只见她一声招呼,顿时从那建造得十分华丽的宾馆楼上,奔来七八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婢女。
于苓低声向那领头的青衣使女交代了几句话,只见那丫头笑了一笑,便自拉了一名紫衣的少女,转身而去。
于苓这才向那剩下的六个丫头低喝道:“这几位乃是本堡贵宾,你们好生侍候……”
话音甫落,那六名少女已一字排开,莺声燕语,神态恭敬的向简鹏等四人见礼请安!
于逸这等排场,倒叫简鹏大感意外,摇头皱眉,挥手一笑,道:“不敢当,姑娘们快快请起!”
回头却向于苓笑道:“贤侄女,老朽等人一向过惯了山居野宿的岁月,似这般人世上锦衣玉食,仆从如云的生活,实是有些不惯,贤侄女不必叫她们侍候了!”
于苓嫣然一笑道:“简叔叔,她们原本是派在宾馆的丫头,也不是特为你们而设,那有什么关系呢?”话音一顿,莲步轻移,当先向室内行去,口中接道:“侄女替简叔叔带路……”
简鹏看了那班丫头一眼,苦笑了一声,道:“有劳贤侄女了。”
一行人随在那于苓身后,上得楼来。
这栋宾馆,占地不大,前后也只得五间房舍,但楼上的正面,却有着一间十分宽敞明亮的大厅。
于苓引着他们进入这间大厅,只见一席热腾腾的酒莱,已摆在一张金漆的八仙桌上。
于苓微微一笑肃客入席。
齐逖只瞧的白眉一皱,道:“姑娘,老朽等人刚刚用过了酒饭,哪里还能吃得下去了?
贵堡这般客气,叫人好生不安。”
于苓格格一笑,道:“齐叔叔,家父由于研读那本拳谱,不能分身奉陪几位,心感疚歉,所以,要侄女准备上好酒菜,只不过是请各位以酒当茶,聊助谈兴而已。”
齐逖摇头道:“令尊真是设想得太周到了一些!”
但简鹏却忽然一笑,道:“齐兄,咱们客随主便,既然那于老弟盛意拳拳,咱们倒不可辜负于他,来,来,来,咱们就真个以酒当茶,且享他一日一夜世俗之福吧!”
说话之间,当先落坐。
齐逖见他已然入座,自是不便再说什么,只好和雷刚、石承先各自拉开木椅,坐定。
那于苓也坐在下首相陪。
那先前离去的青、紫二女,这时领了另外一着红裳,一着白褛的少女,各抱了一盏银壶,分立四人身后斟酒。
这情景,只把石承先瞧得心中大感不安。
他望望面前那杯醇香四溢的美酒,又忍不住回头,望望那俏立自己身后的白衣少女,终于,他缩回手,不肯举杯就唇。
雷刚跟他一样谨慎,也是点滴不曾沾口。
倒是那简鹏一付毫不在意的样子,一面大口喝酒,一面还向于苓谈论一些武林之中的掌故。
这一顿直吃到月在中天,方始罢休。
于苓领着他们,看过了后楼的卧房,又复叮嘱那四名少女一阵,方始转身而去。
后楼的卧房,共有四间,他们每人分得一室,那青、紫、红、白四女,却各守一室,未曾离去。
石承先发现,那白衣少女,却正是站在自己的房中,心中一急,窘态毕露,顿时坐也不好,立也不是,别说再想调息打坐了。
那白衣少女,原先是俯首俏立在门口内边,未敢正眼瞧看石承先,这时只觉房中灯影闪动,人影在地上来回移晃不停,只道那石承先有着什么疑难之事,心中打不定主意,才会这等焦虑不安,当下偷偷的抬头,向他望去。
怎知石承先却正好走到她身前不远,也下定了决心,要将她赶出门外,刹那之间,两人却不约而同的向对方望来。
那白衣使女,娇靥生春,羞得连忙低下粉颈,但石承先也不好受,只觉心头鹿撞,到口的话,却是说不出来。
第十二回美婢泄阴谋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刻,石承先连作了几次深长的呼吸,这才定神干咳了一声,道:“姑娘……”
那少女羞不可仰,低头应道:“石公子……”
这一句石公子,把石承先叫得脸色一变!刹那间灵机一现,忖道:“她们的主人从未提我姓名,这丫头怎会晓得了我的姓氏?难道……”吃惊之余,先前的局促不安,一扫而净。
目光利如寒电,盯在那少女身上,沉声道:“姑娘,你知晓在下是什么人?”
白衣少女低声道:“乾坤一剑石大侠的公子!”
石承先呆了一呆,忖道:“她们果然是对我知晓的甚多……”
口中却是冷冷喝道:“姑娘是谁?叫什么名字?”
白衣少女低声道:“婢子叫紫烟。”
石承先一抱拳,道:“紫烟姑娘!”
他忽然这等称呼她,倒使紫烟有着受宠若惊之感,连忙福了一福,接道:“不敢,公子叫一声烟儿,婢子就十分感激了!”
石承先剑眉一扬,道:“紫烟姑娘,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紫烟道:“有什么话,公子请讲便是!”
石承先道:“姑娘自幼生长在神机堡中么?”
紫烟道:“婢子是在八岁入堡!”
石承先道:“姑娘今年多大了?”
紫烟道:“婢子十七岁了!”
石承先道:“那是说,你在堡中,已有九年了?”
紫烟道:“不错!”
石承先道:“像姑娘这等才智容貌,屈为一名婢女,在下觉着十分可惜!”
那紫烟闻言,似是呆了一呆。
敢情,她乃是猜不出石承先这句话中真正的用意何在,是以,未能立即作答!
她如此神情,使石承先瞧在眼中,也大为奇讶,显然,这丫头不是一般的常人了!
顿时,石承先又加深了警惕,暗道:“我可得小心了,看来紫烟不是没有目的……”心念一转,当下一笑,接道:“姑娘可是觉着在下之言有些唐突吗?”
紫烟嫣然一笑,红着脸道:“哪里,婢子生来命薄,公子这么说,倒叫婢子折福不浅!”
石承先从她对答之中,越发的断定,此女决非常人,一时之间,心中又有了打算,立即笑道:“姑娘,你在神机堡中九年,堡主待你如何?”
紫烟道:“很好啊!堡主对我们如子女一般!”
石承先一怔,忖道:“她倒是机灵得很……”但口中却道:“姑娘,你一向都在这迎宾馆中执事么?”
紫烟摇头道:“不是。”
石承先暗笑,接道:“这是第一次?”
紫烟点头道:“不错,这迎宾馆向来皆由外间执事的厨役负责,今儿因为石公子和简大侠等人之故,堡主才要婢子等人前来接待!”
石承先故作不解,笑道:“为什么?”
紫烟淡淡一笑道:“这个……可能是堡主认为公子乃是上宾之故吧!”
石承先微微一笑道:“姑娘一向在堡中掌管何事?”
紫烟道:“服侍小姐!”
石承先道:“于苓姑娘吗?”
紫烟道:“正是我家小姐!”
石承先点头一笑,接道:“于姑娘待你们如何?”
紫烟道:“明是主仆,暗如姊妹!”
石承先道:“那是说你们很亲密了!”
紫烟道:“公子,小姐虽然对婢子甚是亲近,但我们作下人的总要知道自己身份……”
石承先道:“不错,姑娘说的是,长幼尊卑,那是不能错了法度的了!”语音一顿,接道:“姑娘,你怎知在下的来历?”
紫烟闻言,怔了一怔,但立即笑道:“堡主既要我们前来服侍公子,自然要告诉婢子有关公子的一切了!”
石承先见她神情犹疑,便知她说的不是实话,但也不曾揭穿于她,只淡淡一笑道:“姑娘,在下要安歇了!”
言下之意,是要她退出房去。
岂知紫烟闻言,立即走了过来,要替他宽衣!
石承先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要来替自己宽衣,那怎么行?心中一急,不禁脱口大喝道:“闪开了!”
他这一声大叫,只把那紫烟吓得一连倒退了五步。
花容惨淡,大大的眼睛之中,忽然间充满了泪珠。
石承先本是一时情急,才会这等失声大喝,等他见到紫烟婉转娇啼之态,不由得心中一呆,暗道:“我吓着她了么?她为何这等害怕呢?”
他不解紫烟因何受惊,正是说明了他对少女之心,懵然无知,但此刻他却不曾用话解释,只是挥手一笑,道:“姑娘,你可以出去了。”
紫烟脸上神色大为不安,低声道:“石公子……”
石承先皱眉道:“姑娘,在下说过要歇息了。”
他只当紫烟未曾听明自己话中之意,是以又补了一句,要她快快离去。
紫烟怔怔的道,“公子要小婢出去么?”
石承先没好气的道:“不错!姑娘莫非没听到么?”
紫烟嗫嚅道:“婢子听到了!”
但她却未移动身形,也无离去之意。
石承先十分奇怪,低喝着:“姑娘,你既是听到了,为何不肯离去?”
紫烟抬起头,望着石承先,怔怔的道:“石公子,不是婢子不走,只是……只是……”
她一连说了两个只是,却不曾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石承先皱眉道:“只是什么?”
紫烟楚楚可怜的低头道:“石公子,你不要逼问婢子好么?”
石承先闻言心中一动,暗道:“难道她还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才会要我别问?”一念及此,立即笑道:“为什么?姑娘如不说明其中道理,在下可非得将你赶出房去不可!”
石承先忽然这么一逼,顿使那紫烟花容大大变色,显然,她对于留在房中的意志,十分坚定。
是以,石承先话音甫落,她张着大眼,惶然接道:“公子,小婢如是说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