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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方才心念动处,知道自家在这种情况下,只得且施诡计。
是以他抬出天争教的招牌来。
他暗忖:若是这天媚教真的和天争教有着关系,那自是最好;如若不然,对方也可能会卖天争教一个交情。他朗声说罢,天媚教主果然一怔,心中却在暗自得意:
“这年轻人果然是同一线上之人,幸好我没有如何,否则传出去岂非笑话!”
她对中原武林极为生疏,是以伊风误打误撞,才会撞个正着。否则天下那会有这么简单的事。,
伊风见了她的神色,心中暗喜,知道计已得逞。那知脑中又是一阵晕旋,伊风暗叫一声苦也!又昏迷地倒在床上了。
原来他开口说话之时,自然就不能够屏着呼吸,是以又吸进一些,那历久不散的烟氲;而这烟氲,正是万妙仙娘的秘传迷药。
他昏迷之中,忽觉鼻中嗅到一种极为辛辣的味道,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于是他就苏醒了。
睁眼一望,一个奇丑的面孔,正望着他嘻嘻而笑,那正是属于天媚教主的。
这奇丑的笑容使得他心里感到一阵恶心,闭起眼睛,不去看她。
然而耳中却听到天媚教主,以一种和她那奇丑面容极为配合的难听声调,说道:
“小孩子!不要怕,张开眼睛好了,本教主又不会吃了你。”
万妙仙娘在极幼年时,就居于苗疆,她虽然没有将中原方言忘去,然而说出来,却生硬得很;再加上她那种如夜枭般刺耳的声调,那种难听,实在是非言语所能形容的。
然而伊风却不得不张开眼来。
万妙仙娘,又嘻开大嘴笑道:
“本教主早就猜到你是天争教下的徒弟,“三天”之外,若还有像你这样的年轻好手,那么,我们那位老头子又要气死了。喂,我说……”
她唠唠叨叨又说了些话,伊风却没有再往下面听下去。
他此刻又在沉思着:
“这“天争”“天毒”“天媚”三教,果然源出为一,所以这丑八怪才会有“三天”这个说法。而且听她的口气,在三个教主之上,似乎还另有一个“老头子”,高高在上,暗中控制着这“三天教”的活动,只是这“老头子”,又是何人呢?”
他心中疑念丛生,口中却在唯唯地答着那天媚教主的话。
“这“老头子”组此性质,方法,手腕都绝对不同的三个教派,必定有着极大的野心,看样子竟想将天下武林豪士一网打尽。”
伊风不禁暗中一凛,想到自己和“天争教”的深仇,复仇恐将更为渺茫,忍不住叹了口气。却听那天媚教主又道:
“小兄弟,也是我跟你投缘,还舍不得放你走,我看你要是不急的话,还是在这里多耽几天吧。”
挤眉弄眼,丑态毕露。
伊风连忙道:
“教主宠召,小鄙何幸如之!只是小鄙实在有急事,一刻也耽误不得。”
他看到那天媚教主目光一凛,赶紧又道:
“只是小鄙滇中之事一完,必定尽膘赶来向教主问安的。”
万妙仙娘上上下下看了他几眼,才舍不得似的叹了口气,道:
“你要是真有急事,你就快去。可是你回来的时候,可不要忘了再来看我呀!不然,下次再让我撞着,不把你这小鬼撕成两半才怪!”
伊风此刻心急如焚,只要放他走,他就谢天谢地了。
万妙仙娘一击掌,那四个少女立刻拥了进来,嘻嘻哈哈地笑个不住。
稚凤麦慧走在最前面,笑向伊风道:
“恭喜你呀!”
伊风脸上倏然一红,另外三个少女又咯咯笑了起来,一面还向伊风抛着媚眼。伊风直觉如芒刺在背,恨不得立刻就冲出此间。
第十八章 无量山里
等到伊风脱身出来的时候,东方的天色,已是黎明的苍白了。
他长长松了口气,总算逃出了这艳魔之窟。
但他思忖之下,又不禁觉得有些惭愧,因为自己所用的,究竟不是正大光明的手段。
“对付这种人,用这种手段,正是再恰当也没有。古人不也说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我又何尝不可!”
如此一想,他又觉泰然。
行行重行行
伊风毕竟来到了无量山,无量乃滇中名山,绵亘数百里,主峰在景东之西,山高万仞。
伊风日落至景东,将息一夜,匆匆准备,次晨便绝早上山。
晓烟未退,寒意侵人,山上渺无人迹。伊风盘旋而上,只觉寒意越来越浓,随便寻了个避风之处,盘膝巫下。
真气运行一转,正是所谓:“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伊风才觉得已恢复正常体温。
将那藏宝之图取出再详细看了一遍,图虽详尽,然而在这绵亘百里的深山中,寻找一处洞穴,却也不是易事哩。
他极目四望,远处山峰叠起,群山之中,一峰高耸入云,就是那藏宝之处了。
他略略用了些干粮,便又觅路而去。身形动处,山鸟群飞,而他那种轻灵快迅,却也不在山鸟之下哩。
攀越过几处山峰,他竟觉得有些热了,也有些累,但此刻目的在望,他连歇息也不肯歇息一下。
可是他自己也知道,若不是自己的内功的精进,此刻怕不早就累得躺下了。
好不容易找到那座高峰,他毫不停留地攀越而上,松籁微鸣,宛如仙籁。
他思忖着图上所示,那藏宝之地,是在山阳处的一个山坳里,而这山坳却在一道溪水的尽头。
渐行渐远,白云彷佛生于脚底,伊风鼓勇前行,但是那藏宝之地,虽然在此山之中,却是云深不知其处。
暮云四台。
伊风逐渐着急,忽然听得在松涛声中,竟隐隐有流水潺潺之声传来,他的精神一振,连忙向水声发出之处,掠了过去。
转过一处山湾,果有一道泉水,沿着山涧流下,澎湃奔腾,飞溅着的无数水珠,在天色将黑未黑之际,分外悦目。
伊风沿着山涧,曲折上行,飞溅着的水珠,渐将他的鞋袜溅湿。寒风吹过,他脚上凉凉的,身上又微微有了些寒意。
俯首下望,白云缭绕。仰首而望,已是山峰近巅之处。
伊风目光四盼,忽见前面两壁夹峙,而这山涧便是从对面那山坳里流出。他精神一振,身形一弓,两个起落,便越了过去。
他极快地穿过那两壁夹峙之间的山道。
此刻夜色虽已浓,寒意也越重,但伊风心中却满怀热望,因为他终究已寻得藏宝之处。
他想到那些被武林中不知多少豪士垂涎了多年的秘藏,片刻之间,自己便可以得到,心中不禁一阵剧跳,脚下更加快了速度。
但是一进山坳,他却不禁怔住了。
那山坳里面甚为宽阔,对面一处高山流下一股瀑布,宛如一道白练,摇曳天际,澎湃流下后,再沿着山涧流下。
令伊风惊愕的却是:在瀑布之侧,竟有几处人间灯火。
他立刻顿住身形,目光四扫,证明此地的确和图中所记,没有半点差错。藏秘之地,就是在那瀑布后侧的一个洞穴里。
“但是这里为什么会有灯光呢?是什么人会住在这种地方?难道那武曲星君的藏宝,已经被别人捷足先得了去了吗?”
他惊疑地思忖着,不敢冒失地再往前走。
他知道能够住在这种地方的人,不是避仇,便是息隐,或者是为着某一种武功的修为。
然不管怎样,却必然一定是武林高手。
但是他却又绝不肯就此回身一走。
他自家的得失,还在其次,终南山里的数百条人命,也全担当在他身上,此刻他是有进无退的。
水声琮琮,风声如鸣。
伊风就藉着这些声音的掩护,极快地掠了进去。
藉着微弱的灯光,伊风可以看到瀑布旁山壁下,有一座石屋,两边各各开了两个窗子,灯光便是从窗口露出。
伊风此刻又发现,从这窗中射出的光线,分外刺目,不是普通灯光的昏黄色。
再加上石屋上爬满的枯藤,山坳里阴森的夜风,山壁上澎湃的流水。四周死一般的静和黑暗。
伊风只觉得一股寒意,直透背脊,掌心也不禁泌出冷汗。
他又呆立了半晌,突地暗骂自己:
“吕南人呀!吕南人!你怎地如此胆怯!你难道不知道终南山的数百弟子之命,以及你自己的切骨深仇,全都在此举上!你若是如此胆怯,你还有何面目见人!你还有何面目见自己?”
于是他一咬牙,提气向前纵去,极力地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来。
隐在阴影中,他悄悄往窗内一望,屋中的景象,却使得他几乎惊唤出声来。两只眼睛,动也不动地朝里面望着
只见那石屋甚为宽大,东,西两端,各堆着些山薯,茯苓,黄精,首乌一类的山果,其中也还有些人间的干粮。
南.北两面,却堆放着不计其数的珠宝,璇光采色,绚丽夺目,竟将这偌大的一个石室,映得通明。
伊风这才恍然为什么窗口的灯光,会和普通灯光的那种昏黄之色,迥然不同。
这些已经足够伊风惊异的了。
然而最令伊风吃惊的,却是:
石室中央,对坐着两人,朝东的一人,左腿盘着,右腿支起,穿着油光四腻的鹑衣,像是已有多年未曾换过。赤着双足,不停地用手指去搓着脚丫里的臭泥,头上也是乱发四生,须髯互结。只有两只眼睛,开阖之间,射出精光。
朝西的那人,枯瘦如柴,两腮内陷,颧骨高耸,胡须虽轻,但也留得很长,身上穿着一件已经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衫,垂目盘膝,像尊石像盘坐着。
这种诡异的景象,自然难怪伊风吃惊。他偷望了一会,第一个得到的概念便是:这两人已在这石室中住了很久很久。
其次,他知道这两人,必定身怀绝顶功力。
但他疑惑的是:
“这两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此深山石室中静坐呢?”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这问题很难得到答案,心中暗忖:
“最好我能够偷偷溜进那洞穴里,而不让他们知道,再偷偷溜出去。”
心里虽是如此想,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的荒谬和不可能,人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全是聋子的吧!
他心中着急,却又无计可施。
目光再向里望,又不禁吓了一跳,
原来那虬须大汉突然跳了起来,哈哈笑了两声,声音直可穿金裂石,震得伊风的耳朵嗡嗡作响。口中却说道:
“我上半身向左一旋,你上月那招的右手便刚好贴着我的左侧擦过,下半身向右旋,是躲开你斜击而下的左手,我再用左手回勾,来点你右耳后的“藏血穴”,右掌用“小天星”的掌方外击,你若向左去避,我左手正封住你的退路,你若向右去避,我右腿这一圈、一勾,脚跟正好撞向你脚跟的“百涌穴”,你只有后退,但那时我“小天星”的掌力,正好用上。”他一口气说完,哈哈大笑了几声,又接口说道:
“若非我习得“拆骨锁骨”之术,我就要栽在你上月那招之下了。”
窗外的伊风,听得冷汗涔涔而落,这个虬须大汉的武功招式,简直精妙得骇人听闻!
他心中数转,暗自思忖道:
“若有人对我发出此招,而手法和这虬须大汉一样快的话,那我就死定了。”
闭目再朝里望,那枯的瘦的老者,仍像老僧入定般动也不动,坐在那里,生像是毫无所动的样子。
第十九章 南偷北盗
那虬须大汉仰天而笑了一阵,跑到后面取了一块已经干得像石头一样的卤牛肉,又坐到他原先的那块蒲团上,吃了起来。
伊风此刻心中已模糊地有了个概念,心中暗暗猜测着
“这两人必定是在较量着武功。”
但是疑问又随即而来
“他两人较量武功,为何选了这种所在?而且照这种清况看来,他两人在此已不止一年,难道他们一直在这里较技吗?”
他心里正在动念,却见那虬须大汉又跳了起来,哈哈大笑道:
“想不到荒山之中,也有客来。窗外的朋友,快请进来!”
笑声穿金裂石,语声更是作金石鸣,震得四山都彷佛起了回声。
伊风这一惊,更是非同小鄙!不禁更惊异于这虬须大汉的功力。
他暗忖:“我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他怎会知道有人哩?”
他却不知道自己紧张过度,竟发出沉重的呼吸声来了,起先人家正在沉思,所以没有听到;此刻说出解招,注意力才及至此处。
那虬须大汉又道:
“窗外的客人,再不进来,主人就要亲自出窗去请了。”
他语声已变得颇为严厉。
伊风看过人家的身手,知道逃是逃不掉:而且自己也没有逃的必要。何况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能逃,也不可逃的。
他胆气一壮,索性大方的朗声说道:
“主人相邀,敢不从命。”
目光四射,却发现这石室竟有窗无门。
那虬须大汉又笑道:
“老夫当年盖这房子的时候,忘记盖门,朋友就从窗中进来吧!”
伊风听他自称“老夫”,但是声若洪钟,身强体健,举手投足间,矫捷.灵活,无可比拟,又何尝有一星半点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