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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沉夕忍不住的轻轻敲门,里面传来轻悠的声音道:“什么事?”
声音悠悠传来,李沉夕却浑身一震,这个声音他不可能忘记,声音的主人便是莫浮云,弹得如此深情的弦,没想到还是莫浮云,李沉夕苦笑一下,只觉得上天捉弄自己一般,深叹了口气,转身朝自己的住处行去。
莫浮云一曲弹尽,遇到敲门之声,举声询问,却无人应答,心道是有人敲错了门,转念一想,却又觉不对,于是举步走去,推开门时,却见到丁香正在门口。
丁香似正准备推门而进,莫浮云一开门,两人同时一愣。
莫浮云率先回过神来道:“原来是五师姐。”
丁香朝周围望望,说道:“小云你在等其他人吗?”
莫浮云摇摇头道:“不是,五师姐所来何事?”
丁香甜甜的一笑,把身后的手中之物提起来,是一个竹篮子,里面用盘叠着,盘子里放着的自然是食物。
未等莫浮云开口,丁香便将顶盘揭开,合着腾腾热气道:“这是我亲自做的饸饹,卷果,爱窝窝……”
看着丁香如数家珍的点着盘子里食物的名,莫浮云突然有一些感动,说道:“外面冷,进屋再说吧。”
丁香高兴的点点头,将盖子盖上,随着莫浮云走进竹楼里。
虽然已经不记得是多少次来这个竹楼了,但是这样的夜里,这样二人的相处,却并不多见,丁香将几个盘子全都拿出来,一一摆在桌子上,然后拿出筷子递给莫浮云。
莫浮云看着琳琅满目的小吃,忍不住笑道:“这么多,叫我如何吃得完?”
丁香笑道:“哪让你全部吃完啊,这可是我亲自做的,是拿来让你尝尝手艺的。”
莫浮云夹起一块爱窝窝放入嘴中,细细咀嚼后说道:“冰糖渣儿的味道,山楂糕的味道,芝麻青梅,全在里面了,很是不错。”
丁香听得赞美,大喜的夹起另一块塞进莫浮云的嘴里。
莫浮云只得张开嘴,在还未咽下上一块的时候吞进这一块,还得咀嚼着发出赞美之词,着实有些难为了。但是看着丁香乖巧的笑意和喜滋滋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她,便只得承受这种美意,此刻的莫浮云,再次明白最难消受美人恩之意了。
月色之下,长亭之中,吟竹迎风起舞,舞带刀飞,一丝一念,毫无杂意,天地间唯有刀意,月眉随手而动,顺势而飞,弧飞旋回,再落入手中,腾迭起步,均是深得月眉武学的精髓。
此刻的吟竹,心中只有武念,今日的对决,虽然她和晁冰婴是平手,但是在自己看来,没有胜便等于是输了,这天下,什么事都可以忍受,但是绝不能忍受的便是输!
刀在飞舞,心在疯狂,气劲崩发,刀气飞割,在思绪的一念中,吟竹逐渐领悟到属于她自己的刀境,一种改变月眉刀法的刀境!
闲情居士远远的看着吟竹的刀法,转头对着身边的寒筝道:“这孩子的刀中,已有了狠意。”
寒筝不已为意的道:“刀若无狠意,便无法伤敌。”
闲情居士说道:“我怕的是,这刀伤的不仅是敌,还有自己。”
寒筝说道:“女儿倒认为,若无进取之心,便需要这份狠意,其他方面,女儿会规范于她。”
闲情居士摇头道:“筝儿,你太小看这个狠字了,这样的狠比起恨来更加的可怕,它可以让人忘情忘义忘己,有一天,若是她的武功不在你之下,你便无法规范于她了。”
寒筝扬头道:“爹如此看重于她?”
闲情居士说道:“论资质,她便不在你之下,论其恒心亦是如此,你是多情之人,便少了这份狠意,最终为情而退,这便是你这十年来,武学造诣提升有限的原因啊。”
寒筝苦笑道:“爹看得明白,这十年来,女儿的确是为情所困,武学上进展却是有限,但是这一年来,女儿想清楚了,自觉得武学上精进了不少。”
闲情居士颔首道:“这一年的进步的确是无可否认,如今的你,的确有能力去争夺暗器天下第一的宝座。”
寒筝甜甜的笑道:“谢谢爹的夸奖,女儿尽当竭尽全力。”
闲情居士说道:“此次你南下,我倒也想外出走走,人老了,突然有些想念以前的老朋友了。”
寒筝笑道:“爹你还年轻着呢,不过去看看朋友倒是好事情,你那些朋友可都是江湖上得高望重之辈,若是女儿有空,倒还想跟你一起去。”
闲情居士打趣的答道:“你不是没空,你的时间都拿去争夺名利去了。”
寒筝叹口气道:“女儿倒也想做个妇道人家,相夫教子,只是人家不要我罢了。”
闲情居士笑道:“筝儿你也别太挑了,其实天下的男子,好的倒是不少,此次南下,便应碰上不少,要不,爹帮你去找?”
寒筝啧道:“爹你是真怕女儿嫁不出去啊,女儿如今真要找如意郎君,一定要比莫天命更加的好。”
无意中说起莫天命,似乎已没有当年的那种感觉,想起当年是何等的痴情和痴守,换来一场空,如今说起,突然变得如此的陌生了,是因为他失踪了,还是,心中另有了感觉呢?寒筝不想去想太多,对她而言,爱情,不会来得如此之早,况且,自己还年轻啊,三十二岁,并不太老吧?寒筝笑一笑,笑得如同冬天的雪花一般的美,一般的冷,少有人能触摸到她的心。
夜色迷雾,随着破晓后的鸡啼声而散开,初阳融化微雪,暖暖的空气中流动着一种名叫温暖的气息,十人,十马,带着嗒塔的马蹄声沿着下山的路朝着三百里外的哈刺火州弛去。
哈刺火州,地属察合台后王封地和甘肃行省的交界地,也是前往甘肃行省的必经之路,寒筝等女子全都蒙着面纱,一方面是防尘防寒,另一方则是为了避免因为容貌而引起的麻烦,莫浮云和李沉夕则不需如此,在前面开路的晁冰婴,一行弟子中也只有她曾跟着寒筝外出过。
从天山东路下来,直朝着哈刺火州的三百里范围,属于天山三角防区的范围,即是天山北面的的亦刺八里,天山东面的乌鲁木齐和天山东南方的哈刺火州,时察合台后王国家分裂以后,这三区便成为了北汗国用重兵驻守之地,一方面要防止南汗国的残余势力侵入,另一方面又要防止来自甘肃行省和中央势力的不轨举动。
此地便是赤嵌和铁骑盟都不敢插手的地界,但是反而因为如此,这一路行来却倍感压力。
时南方混乱,陈友谅占据武昌,控制长江一带,明玉珍占领四川,势力达到陕西,云南,贵州等地,在江南的张士诚和方国珍,一边和元廷交好,一边和同在江南的朱元璋争夺地盘,并被封为江浙行省左丞相,赐爵衢国公。朱元璋稳坐应天,设浙东行省,一面和元朝联好,韬光养晦,一面则和北方的起义军韩林儿一起对抗元朝。
除去南方的混乱,北方的元廷亦是混乱不勘,从顺帝为声色所好,厌于朝政,十余年间,起用右,左丞相十余人,或为奸佞小人,或为军阀匹夫,或为无能之辈,使得朝廷混乱不勘。
天下已有大乱之色,唯待明主。
三百里的对于天山的马儿来说只需要半天的功夫便足了,这一日出行也选得很好,暖日当空,无风,视野空阔,却是出游的好日子。
骏马飞驰,却也有停歇的时候,来到一处浩瀚的戈壁,和在那茫茫滩上生长。那曾经楼兰、龟兹等三十六国的西域文明三十六国的繁华,那曾经狂嘶的烈马,腾燃的狼烟,飞旋的胡舞,激奋的羯鼓,肃穆的佛子,缓行的商队,以及那连绵万里直达长安的座座烽台……都已被那浩茫茫的大漠洗礼得苍凉斑驳。仅仅千年,只剩下残破的驿道,荒凉的古城,七八匹孤零零的骆驼,三五杯血红的酒,两三曲英雄逐霸的故事,一支飘忽在天边如泣如诉的羌笛。当然,还剩下胡杨,还剩下胡杨簇簇金黄的叶,倚在白沙与蓝天间,一幅醉人心魄的画,令人震撼无声。
临近哈刺火州的时候,路上突然多了些难民,一个个面色焦愁,携家带小的朝北面走着。
丁香有些奇怪的问道:“怎地这么多难民,莫非哈刺火州发生了什么事情?”
寒筝说道:“应该是从甘肃那边逃过来的难民。”
丁香奇道:“起义军打到这里来了吗?”
寒筝解释道:“是朝廷内部的事情,我们边走边谈。”
众人一路策马东去,一路上听寒筝讲前方的战事,快到哈刺火州的时候,路上的难民已经显得拥挤不勘了,李沉夕说道:“寒掌门,莫非前面真出了什么事情,我前去打探一下?”
寒筝并未反对,微微颔首,李沉夕于是下马,快步朝前跑去。待到李沉夕跑远了,寒筝才说道:“冰儿,你跟去看看。”
晁冰婴清脆的道了声是,为了不影响速度,也下了马,跟了上去。
第四卷 夜色朦胧 第四十八章 五姓庄
(更新时间:2006…6…8 20:49:00 本章字数:3574)
李沉夕还未跑多久,便看到前面从城里被赶出来的难民和即将紧锁的城门,四个元兵身穿重铠,腰挂弯刀,手持长矛,正在大声吆喝,凶蛮的要将难民赶出。
李沉夕深眉一皱,连忙上前将一个要跌倒的老大妈扶起来,老大妈眼中带着恐慌的神情,根本来不及看李沉夕,便扯着身边的孩子几个踉跄的离去,几做摔倒之行。
此时的李沉夕并未深知水深火热,在战乱中生活的人们疾苦,自是无法体会她们眼神中蕴涵的感觉,抬头再看时,从城里走出的难民已经寥寥无几,而元兵则是大声吆喝,一副要关城门的样子。
李沉夕忍不住心里的气愤,凑过去问道:“这位大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元兵瞥了李沉夕一眼,咧嘴正欲发狠,眼里却突然一亮,左手突然伸出来,伸出来的速度极快,连李沉夕都有些错觉,觉得此人是个高手。
一瞬之后,李沉夕才看到身后的晁冰婴,和元兵接过晁冰婴递过的碎银子。
此时纵然是蒙面的晁冰婴在这位元兵兄弟的眼里也成了绝色美女的财神爷,晁冰婴从怀里摸出另一颗碎银子,微微一晃问道:“这位大哥,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能进去?”
元兵眼盯着银子发神,慎重而严肃的说道:“听说是甘肃那里跑来的,千户已经下了命令了,把这些赶出去,然后关锁城门。”
晁冰婴微微蹙眉道:“那要关多久呢?”
元兵眼神丝毫不离开银子的琢磨了一下道:“估摸着也有三四天时间吧,听说这次乱子不小,兄弟们都愁着呢。”
晁冰婴道了声谢,将银子递到元兵手里,然后转身离开。
李沉夕回头看着缓缓关上的城门,然后快步跟了上去,心里倒是骂自己糊涂,若不是晁冰婴来疏通一下,估计刚才又不知出什么麻烦,看来自己的确是涉世未深啊。
回来的时候,李沉夕朝晁冰婴投过感激的一眼,晁冰婴却似未看见,正向寒筝报告刚才的情况。
寒筝颔首道:“三天的时间,我们自然是无法耽搁,既然如此,我们便取另一道好了。”
晁冰婴有些奇怪的问道:“师傅,这哈刺火州周围除了迷乱的众多峡谷外,便是千里荒漠,听过往商人说,纵然是武林高手也是九死一生。”
寒筝微有神往的回忆道:“的确如此,但是在这哈刺火州和罗布泊的交界处,有一个峡谷,记得二十多年前师傅曾带我走过,虽然地势险要,但是却能直达甘肃地界。”
丁香喜道:“那我们快些起程吧。”
寒筝微微点头,一马当先,带着众人朝回忆中的地段中驰去。
二十来年间,山谷狭隘不会有什么变化,草绿生死,木老树枯,也依然如昔,寒筝骑着白马沿着踏踏的山路,思绪又回到十五年前。
二十年前,寒筝才十二岁,秦可云十四岁,虽然只有十几岁,但是其美貌已显得出众,当时的月眉门掌门名为何秀纹,亦是拥有天下美女之称的门主。
月眉门似乎从建立之初,便和美女二字脱不了关系,拜在何秀纹裙下的人亦是不少,最终她选择了名动天下的闲情居士,婚后生有一女,便是寒筝。
月眉门的门主继承乃是选才,而非血统,而且门主之女虽有少门主之称,却要送到村里寄养,然后再看资质定夺。
寒筝亦的确没有让何秀纹失望,其天姿才智都高人一筹,但是另一个女孩秦可云却是样样不在她之下。
小时候的寒筝年轻好胜,而秦可云却已显出大家风范,这一点尤为让何秀纹看重。
在没有任何偏袒的情况下,何秀纹趁外出查核各分舵之时,带着二女前去江湖历练,按照月眉门的规定,女弟子至少要在十六岁时出去历练一番,而十二岁便出门,却是门中少见。
隐隐中念起,才发现当年的自己稚嫩许多,或许在爱情的战争中输给了秦可云也不是那么奇怪,而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是否便是进步的开始呢?还有进步和改变的必要吗?寒筝心里轻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