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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戚少商辗转流亡,又逃了不少地方,直至他因掌握了皇帝身世秘密,反过来威胁赵信,使这天子开恩特赦,让他重建“连云寨”,报了大仇,在这种种情节中,戚少商仍保持跟陈念珠,以及在逃难的过程中他结识的四、五名生死之交密切联络。
——也许,有一夭,会用得上……
——或许,有一日大家会共同作战……H。
果尔。
至少,陈念珠便是用在这件事情上,这次的行动中。
陈念珠等这一天已久。
他依然身在蔡门中、但依然没法接近蔡京,没法子杀得了这个仇人。
所以他也无法重振家声、光大门楣。
他在等这一天。
他终于等到了减少商重出江湖、入主京师武林。
这时候,他就挺身出来,毛遂自荐。
他把“金刚经”送给了杨无邪,只要杨无邪向戚少商转达他的一句。
一个问题:
“——时候到了吗?”
他一直在等这一句。
“到了。”
他终于等到了。
就在今夜。
2.走·色·财·戏
陈念珠笑了。
他知道这一生已走到快完结的所在了。
——最多还有几句话,他便得下场了。下台了。
所以他更要演好这场戏。
甚至还加多几钱戏份,多加几成戏肉。
反正,这是他人生里最后的一场戏。
他笑了。
他个子虽不算高大,但横着刀的样子很英武。
而且做。
他缓缓扯下了面霓:他以真面目示人,死也死得光明正皇帝赵佶受尽惊吓,但总算死里逃生,他瞧得分明,心里明白,救他的正是之大眼睛的少年刺客,这时,他左有一爷护着,右有朱月明守着,再也无燃眉之险了,便生爱惜上心,怕侍卫误杀了救命恩人,于是呼道:
“壮士,快放下刀,你救了朕,朕一定重重酬谢你!”
陈念珠却持刀四顾,扬声问:“却不知童大将军在哪里?小人有军情机密,只向他禀报。”
童贯趁着人多势众,这时便摆着个奋身护驾的英勇模样,就左手横刀右手仗剑护在赵佶身前,听陈念珠这么一间,未知虚实,一时不敢相应。
赵佶见这年轻人既是救了自己,肯定绝无恶意,更想进一步间出是准那么胆大包天,指使这些人来行弑茵己?于是便催促童贯:
“将军,你还不上去料理这事?他是救了朕一命的恩人。”
童贯平时惯在皇帝面前称雄自夸,屡次自报战功,夸大战绩,每次他都浩浩荡荡的带兵进侵邻国,实则乘兵出军大事搜刮,肥了自己。他把精锐兵马留在身边,却只把名将烈士送往沙场,略有战功,便虚报己勋;一旦壮士血溅沙场,铩羽败亡,他便推倭过失,处死战将。这一来,朝廷善战之士几尽为之空、而重贯作为,却惹怒了辽兵夏人,更兴兵屡犯边境,战祸连绵,皇帝却在宫里享乐,总是以为打胜仗,常摆庆功筵宴,以贺威震天下,无不降伏。
由于童贯人长得威猛体面,更善于勾结朋党,与蔡京、梁师成等声息相通,互为声援,赵佶也信以为真,认定童贯是千年难遇的悍将功臣,却不知他祸国殃民,早已跟蔡京、王黼、朱惆等人伏下了日后祸亡败国的伏线。
这当口儿,皇帝既然开了口,童贯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几步,趁有大批手下在身边,连同“五大将”:“狠将”、“猛将”、“少将”、“拼将”、“天将”都在左右,他便踏前两步,虎虎地喝问了一声:
“呔!还不快放下你的刀,你保驾有功,还不供出主使,将功赎罪,听封受赏!”
陈念珠见到这个人,便恭恭敬敬的问:“阁下英武威猛,可就是神勇无敌的童贯上将军?”
童贯呵呵笑道:“小子还算有眼光。你有什么话,当着英明神武万岁爷前说清楚便是。”
陈念珠当着皇帝面前这样恭维童贯,童上将军心里是乐,但却不敢忘形:看来这小于牵涉必大,自己得要小心应对,谨慎从事,不然,万一皇上还是丞相大人对自己有了个什么思疑,那就不好得很了。
所以他公开间明,也把话大庭广众的间出来。
陈念珠却陡地扔弃了利刃,走前两步,半跪伏地,指着靴子,说:
“童上将军,小人的机密,都系在这儿。”
童贯大奇,见陈念珠既救皇帝在先,又一逢着自己便弃刃拜礼,可谓礼数至足,当下不虞有他,也走前面步,俯身去看,却只见靴上并无异样,正间:
“什么东西,快支出来,别吞吞吐吐……”
话来说完,陈念珠已一跃而起,一脚飞踢向童贯的脸!
这一脚踹得极快,连童贯左右部将,一因童贯庞大身躯所挡,二因碎不及防,都不及应变,倒是童贯,审慎惯了,一见脚来,倒及时一仰身,但胸胁仍吃了一踢,立桩不住,轰的一声,柱倒梁塌般的,跌了个仰八叉。
这一下,众皆怒叱叫骂,一面护着趴在地上的童贯,要立即打杀陈念珠。
陈念珠一脚踢翻重贯,却把他那把青钢剑一手夺了过来,格格笑道:
“这一脚,是代恩公踢你的。你虚报军功,浮夸自大,萤火之光,却窃与相爷相比……”
他呼地舞了一轮剑花,一时迫退了来抓他的人,他披发格格笑叱。
“别忘了,我是广东佛山人,原名陈念祖,现号念珠——”
他瞪目、持剑、朝指童贡,向皇帝赵佶怒喝道:
“我这一脚,是代天下百姓万民踢的——!”
话至此尽。
他反手将剑在脖子上一抹。
血溅。
人亡。
陈念珠但然就死,死而无梅。
但他的死却引来了一场朝廷大震荡,权力大移转。
如果有人刺弑赵佶,刺客遭当场格杀,但据查是蔡京着人下子的,这种消息传到赵佶耳里,是怕得出的结果仍是:
不信。
因为赵佶太信任蔡京了。
何况赵佶虽然荒淫,但并不笨(他只是昏),他也十分明白,蔡京与他唇齿相依:蔡京没有了他,如失大靠山;他若没有了蔡京,只怕酒色财气都不似如今为所欲为、恣意放任了。
既然他死了蔡京没好处,那如有人说蔡京主使刺客行弑之说,便一定是访恨自己和蔡京关系密切的人所生安白造出来的,所以赵佶决不相信。
假如有人行弑赵佶而遭擒,矢口便是蔡京唆使的,那结果也一定是。
刑不上蔡京。
主要是因为,赵佶一定会把审讯一事交给其他官员拷办,而其他官吏无不与蔡京有勾结,所以审鞠出来的结果一定是。
翻供。
到头来刺客(且不管还有没有命在〕一定会改了口供,说明他先前之所以诬指蔡京是谁人(自然是蔡京的对头人。蔡京也必然会抓准这时机清除异已)主使的。
所以,要在皇帝面前告蔡京一状,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赵佶喜欢蔡京。
也信任他。
可是这次不一样。
——案情几乎不用稽查,赵佶几乎全亲眼目睹,也身历其险了。
就是因为“身涉奇险”。所以他才犹有余悸,震动难忘。
是以对此案也不惜多花时间、追究到底。
他是认真过问此事。
由于皇帝着紧,办事的官员自也不敢轻忽了。
这一追查下去,自然发现:陈念珠真的是蔡京门下的食客。
“食客”的意思:可以是家丁、客人、仆役、办事人员,甚至是保镖、打手、刺客、杀手!
赵佶知晓蔡京一向审慎用人,也一向疑人不用,要是陈念珠“来路不明”,蔡京又怎会用他?这不像是一向小心翼翼不容有失的蔡京所为吧?
何况,另一个曾用剑多次刺向赵桔的杀手,确是蔡京手下红儿——“七绝神剑”中的孙忆旧!
赵佶甚至见过这个人。
这人的确是蔡京身边的高手之一,甚至在他和蔡京寻欢作乐时,他也跟其他六名师兄弟在身边保过驾。
想起这一点,赵佶就难免心惊。
——幸好那时未曾向自己下手,要不然……
难怪他遇刺惊乱之际,仍觉此人眼熟:原来他曾在蔡京府邪见过这个人。
尽管,据调查当晚孙忆旧的“惜旧轩”似出过事,连”剑鬼”余厌倦及“剑仙”吴奋斗都给人格杀当堂,但谁知道他们弄什么玄虚?“剑妖”孙忆旧要造反行弑,他的同门不肯这样做,他就先狠下心纠众先杀了同门师兄弟,也是十分可能的事。
再说,孙忆旧当时挥剑行弑,赵佶是身历其险,几遭其害的,当时,同在现场的朱月明、一爷乃至受伤未死的侍卫,都听到孙亿旧的说话,那口气、语音(尽管语调似有点怪异)确是孙忆旧说出来的话,这点绝无置异!
当时,大概孙忆旧也以为赵佶必死干其剑下,是以还透露出,受人指使,而指使的还是极受赵佶信宠、十分有权的人!
——这还有谁!?
那也确是孙忆旧说的话无疑。”剑妖”说话,喜说数字为据,那句“杀你原因五百七十八”和“我说一百句你听一百句你听一百次又有何用”便十足是孙忆旧的说话风格与方式。
陈念珠想必是忠义之士。蔡京既收容了他,便算对他有恩,但他又不肯弑帝成不忠之徒,故及时倒戈相向,杀了孙忆旧,但又觉对不起”恩公”(那不是蔡京还有谁!),故宁可自杀当堂,也不愿受封赐!
——天下间有这般醉人魅力和权势、令人为他不惜死的,除了蔡京还有谁!
陈念珠就是怕当场被逮,禁受不住拷掠,不想说出生谋人名字,所以才宁愿一死的!
一念及此,赵佶不禁忿怒、懊悔了起来枉我这般信任蔡卿,他居然……
他立刻下令朱月明、童贯、诸葛先生再详查陈念珠之身世。
由于是皇帝亲自下令,这三人办事,自都不敢怠慢。
这三人各自代表了,刑部、军队和江湖白道势力。
他们要人有人,要面有面,要消息有消息。
很快的,讯息就捎来了。
——陈念珠是当年谏官陈礼之后。
这一查个明白,赵佶更怒忿了:
(好哇,当年朕是听了你的谗言,才逼死陈礼,你却故施小惠,收容了他的后人,把害人过失椎到朕身上来,幸好这陈念珠属忠良之后,忠心不灭,不肯下手,宁可自刎,朕才死里逃生,蔡卿,你这一招真狠!)
——别以为你平时假传圣旨,作尽天下之恶,皆假朕之名以行之,朕只是不想管那么多事而已,故一眼开一眼闭,由之任之,你真以为朕是昏聩了不成!?
赵佶愈想愈气。
他这次火气是越烧越旺,但身边却无人似平常为蔡京说好因为谁都看出了风头火势,连皇上都敢行弑,这可不是好玩的。
平常跟蔡京勾结为好。沆瀣一气的童贯,本来很可以在皇帝身边说几句话的,但这次也三噤其口了。
盖因陈念珠那一脚。
——那一脚,显然是为他主人而踢的!
(蔡京一向瞧不起自己,他的门人才会有这种想法!)
(当年明明是你授意要我诬告陈礼,让他亢军屈死的,而今你却指使他后人当众侮我,还想我美言你!呸!〕
这使得他当着皇上面前受到了莫大的折辱!
是以童贯暗底对蔡京也恨得牙嘶嘶的,决不再维护他]至于朱月明,他跟一爷这次护驾有功,本来也可以“说得上几句话”的。
可是他才不说。
他知道蔡京已不大信任他,甚至已开始以任劳和任怨取代他在刑部的地位了。
所以,在护驾一战中,他是不求有大功,只求保住皇帝。
保住皇帝,他就可以保住他的职位和权力了。
——为皇帝而死,这是说啥也不划算的事!
所以他那一战未用全力。
何况,他在那一战中,早已看出了蹊跷来了。
可是,他都没意思要说。
因为目下箭矢都指向蔡京。
——那很好,这是自己眼下的头号政敌,其他的,他多说几句、少说几句,除掉的不过是些不相干的人,他能在刑部坐上这么重要的位置,而且还坐得那么久、那么稳,自然知道什么是该说的、该做的、不该说、不该做的、甚至是该做不说的、该说不该做的。
所以他也三域其口,尽管已看出端倪,他只明白在心中就好了。
还有一个一爷,他啥也不说,只提了一怀“当晚瓦子巷也有刺客伏袭,但都给相爷派人解决了,相爷还摆了个庆功宴——说起来,要不是侍卫、高干都去了庆功,因而疏于戒备,这干叛贼还真近不了圣上的身前!”
赵佶一听,只是冷笑。
——好个蔡京,你戏可演够了!
——你想杀朕,辽来认功!
——朕遏事时,你在哪里?一定了之,却把能保驾的好手都拉走,而将朕置于险地。
——朕虽好美人,好色,但幸有绝鱼美女师师奋身保住朕一阵,这才吉人天相,有惊无险;
——你平常榨纳钱财,尽空国库,真以为朕不知吗?朕不办你,是因为反正天下财富花不完,人生在世,这般认真干什
么?不如追声逐色,风流快活去!既念你为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