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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还有任劳牵制任怨。
所以,他暗中向“六分半堂”发出指示,必要时可“清除”朱月明。
就算“六分半堂”本身的决策,按照雷纯的旨意,也是要“扫除”朱月明这个障碍,原因是:
近日,朱月明自从熏香阁一役护天子有功后。为赵佶所重用,有意把他再从刑部擢升出来,直接参政议事。
这是个接近皇帝。同时也是接近权力中心的大好机会,朱月明怎能放过?怎会放过?
朱月明也非常明白:尽管他现在所处的位于是不少人求之不得、求之若渴的,但比起王黼、朱耐、梁师成这些权高望重的宦官而言,还是差了老大的一截。
人望高处。
水往低流。
他自然要向高处攀爬。
他知道,若要赵佶迅速(最好在蔡京复位之前——以他的聪明,自然也知道蔡京已起戒心)提升他,他就一定得要立下令人无可取代不能忘怀的大功方可。
——什么功呢?
2.天降斗神
一一剿灭“六分半堂”。
朱月明认为这是一个能讨好皇帝的大功,原因他是留心观察出来的:
皇帝自从在小甜水巷“熏香阁”遇弑,以及在“八爷庄”受辱之后,对江湖道上的武林人已耿耿于怀,寝食难安,早已有意荡平这些三山五岳、来路不明但又身怀奇技的人物。
不过,他也接受了诸葛正我的意见:不想太直接下诏声讨这些各怀奇技的武林人物,以免这些流寇强梁,一起联手怒犯龙颜,使自己置于险境。
但,这一铲平这些心腹之患,却是皇帝迟早心行之事。
而且,朱月明也看出来了:圣上自从将蔡京贬职之后,玩乐放逸,皆不如前,且时见抑郁难欢,看来,复用蔡元长,亦为时不远矣。
——天子要意欲重新起用蔡京,但对蔡元长身边那一大群黑道上的神秘人物,颇觉不安。
所以,他只要在蔡京重掌政仅之前,先行把京师各种品流复杂的帮派门会,清除过滤,那么,皇上定必安心。
天子一旦心安,自己还怕没得迁升么?
可是,若要”打老鼠”,得要打一头“大老鼠”。
——打“大老鼠”才有大功。
若是小功小动,他,朱刑总还真看不在眼里呢!
何况,他也不敢对“金风细雨楼”正撄其锋:一是出为“风雨楼”近日在戚少商领导下正风头火势的茁壮强大,二是因为他也不想惹恼”金风细雨楼”后面的“大雷神”:诸葛先生。
他只愿与这在皇帝身边说得了话的诸葛互不相惹,相安无事就好。
朱月明一向都有自知之明:
他素来都知道,有些人,是惹不起,也惹不得的。
一一在文在武,在朝在野,诸葛正我都绝对是其中一个。
若说“迷天七圣盟”,早已“风烛残年”,不堪一击,怎么说也不是“大老鼠”。
至于“发梦二党”、“象鼻塔”这些组织,又多与“金风细雨楼”有关联、有瓜葛,若要“动”这些帮会门派,不如直接去铲平“风雨楼”还省事些。
这不能碰,那不好碰,有些又不值得去碰,到头来,只好去碰:
“六分半堂”。
——“六分半堂”也完全符合了朱月明要“动”它的条件:
一,它的确是“大老鼠”。
二,它确在失势中。
三,它是蔡京的“江湖后盾”。
朱月明若要立功,就得要铲平它。
是以,他已暗中传令“刑部”、“六扇门”的人,暗中钉死“六分半堂”。
“六分半堂”爪牙遍布,自然很快便知晓此事。
因而,“六分半堂”的领导人也恨死了朱大胖子。
这才惹起今日狄飞惊的“一石二鸟”、“一举两得”之计。
——他把那个“天降战神”“让”给了朱月明!
他这一“脱袍让位”,结果如何,尚未得悉,但关七和朱月明已各中了一击。
一一至少是各自如同着了一击。
重击。
狄飞惊并没有出拳。
甚至没有出手。
但“攻击”的确是来自他身上:
——何有的“击”?
打击力是来自他的。
眼。
——眼神!
狄飞惊一抬头,先是看了关七一眼。
关七只觉眼神一疼,像有两记烧热的针炙,刺进了自己的眸子里,就像着了两道:“眼刀”。
他不为意。
但大家都看到了:
他曾用手腕揉了揉眼睛,然后再战。
他扑向朱月明。
——但与此同时,他的眼睛竟冒出了血,还淌下了两行血泪。
触目惊心。
更心惊的是朱月明。
他当然设想到狄飞惊会突然向关七提起了他。
——他真是受惊若宠。
狄飞惊并没有用手”指”向他,只是在适当时候“盯”了他一眼。
也“钉”了他一眼。
他马上感觉到如同着了两刀。
——眼刀。
好疼。
其实不只是夫七在这一瞬间有这种感觉,就连场中的人(无论是谁)在这一刻里曾跟狄飞惊对望了一眼(且不管距离有多远),刹瞬间后,双目都有刺痛的感觉。
至少感觉到酸涩。
这一息间,至少有几个高手(他们也一直都在揣摸狄飞惊的为人武功已久)都同时顿悟了一个道理,也作了一些类近的推测,而且都是关于狄飞惊的底蕴估计:
一,狄飞惊此人果然深薄不露。
二,狄飞惊果然有过人的武功。
三,就算他已“露”了,不见得就是他唯一的绝学,最后的绝招:这个人,永远还有绝招,永远会留下最后一招。
四,狄飞惊这种人,是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人。
五,所以,他一出手,就是旷绝古今的“大弃子擒拿手法”:他一抬头,便可以用目力发射内劲。
六,也是结论:狄飞惊此人不可轻视,非但不容忽视,还得要重估。
这是杨无邪、戚少商、无情以及那“打更侠”对狄飞惊这“一出手”的看法。
但不是关七。
关七是首当其冲者。
是他亲挨了狄飞惊“两刀”。
眼刀。
他眼痛。
他马上闭上了眼。
他的反应很简单。
也很直接。
他只意识到一点:
——好,原来内力是可以这样从眼神里透发出来的!
一一他可以,我也可以做到。
他本来就可以做到。
当年,在“三合楼”一战前,他只不过望了一眼,连斗志强悍、野心不息如白愁飞者,也竟在登时斗志全消。
甚至萌生死志。
死。
——如果没有天堂地狱、因果循环、生生不息、轮回投胎的道佛观念,死就是死,死就是生命的结果,一切的寂灭。
朱月明的样子像在涅磐。
因为他长得就像一座佛。
大大的头,肉墩墩的脸,胖嘟嘟的身子,眯着眼笑,像座大肚能容天下事的大欢喜笑佛。
他当然不是佛。
连他也常自嘲说:“我是佛首蛇心。”
像他那么一个欲求贪婪的人,他也自以为当然不能成佛,他也想修佛,不过,像一般人一样,只拜拜神。上上香油,初一十五戒斋,平时偶然布施积德,做点小善行,就祈望有神明保佑、出入平安、长命富贵的那种人。
——在拜神佛的时候,他当然暂时把他满手杀戮、一生血腥丢忘一边去。
他对道、释、儒的学问,都很有一套,也极有识见,要不然,他也就不会一帆风顺的升迁到那么举足轻重的三煞位置上去了。
——他是用他的学识去讨好上司,管辖同僚、以及对付他的敌人、控制他的下属、广交他的朋友。
像他这样一个人,当然贪生怕死。
他想活。
活得富贵、开心、而且长命百岁——最好是一百五十岁当个健健康康快快活活的人瑞:
要不然,做个老王八乌龟他也不在乎、不在意。
只要活下去就好。
可是他这刹间也突然萌起了求死之心。
原因无他。
他本来还在笑。
——尽管战斗惊险已极,但他依然满脸堆欢。
笑态可掬,一向都是他的态度。
也是他的武器。
俗语有谓:强拳不打笑脸人。他笑得像弥陀佛的一张脸,谁忍心打他?谁狠心打得下手?
你若打不下手,他可要打你了。
——他一旦出手,可是鸡犬鸭猫耗干都不留!
只不过,他一向绝少亲自出手。
而且,非到最后关头,他也不出手。
可是,如今,他以为大可以袖手旁观之际,却突然来了个恶客!
——天降斗神!
他的笑意仍在。
僵在脸上。
关七已向他出手。
一出手,就是辣手。
——大弃子擒拿手!
刚刚狄飞惊对关七施用过的“大弃子擒拿手”!
——尽管,关七似乎还来不及融会贯通,来不及消化吸收。但这仅得其形的“弃子擒拿手”,仍有其神,亦得其意,甚至有声、有势!
更可怕的是。
关七的来势!
3.杀神
关七固然可怕。
他已下似人。
而像神。
——一位杀戮的神祗。
杀神!
———名连神灵也敢杀的战神!
尽管他的杀气最大,但他还不是最难防范的。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关七大开大合、直来直去、敢拼敢傅、要死要生,他当然是“明枪”。
——其实“明枪”也一样不易挡,但“暗箭”在“明枪”掩护下来袭,就更加不易防患了。
“暗箭”是谁?
“它”不是人,而真的是“箭”。
什么”箭”?
“眼箭”。
这“眼之箭”依然来自:
狄飞惊!
狄飞惊抬目之后,“总共”望了两眼。
也“发”了两招:
一刀一箭。
“刀”是向关七而发的。
“箭”则是向朱月明“发射”。
朱月明原没料到狄飞惊会这般突兀的,也公然的找上他的碴,所以在狄飞惊一面说话一面向他望来时,他也一面惊聆一面看向狄飞惊。
这一对视,眼便痛。
一一像遭针刺。
这一刹间,朱月明不禁闭上了双目。
同一瞬间,关七已然扑至、攻到!
关七一把就扣住了他,也揪住了他的衣襟!
这一下,朱月明可是终年逮人、今回几可给人这个正着世上到底有没有报应这回事?
如果有,那没有比一向下令旗下鹰犬到处逮人、抓人、整人、坑人甚至杀人的笑脸刑总朱月明,而今给关六像拎小鸡一样一手抓住揪了起来更印证“因果循环”这回话语了。
不过,朱月明的确是老狐狸。
而且是只十分狡猾的老狐狸。
——老狐狸最擅长的是什么?
溜。
关七是抓住了朱月明。
不过他现在也有点哭笑不得。
因为他手里只剩下了一件袍子。
袍子当然是从朱月明身上卸下来的。
朱月明的确是给关七一把抓住了,但他马上一个“脱袍让位”,就自关七掌握中“溜”
了出来。
也许,如果关七有两只手,又或者对狄飞惊的“大弃子”手法更熟练一些,朱月明想要开溜,也决溜不掉,走不了。
关七一招抓了个空,朱月明一旦脱身,便张大了口,正要解说,却乍见迎空一条青龙,直击而来:
那是什么!?
那是剑。
剑名“错”。
那原本是孙青霞的剑,在关七转而攻向朱月明的时候,他原要生擒此人,故而先将剑脱手飞出,而今一抓落空,但他以意御剑,一剑凌空飞袭朱月明。
剑本来不是关七的。
剑也不在关木旦手上。
他只有一只手,但他居然可以气御剑,那剑像给一只无形的手纵控着,掠空直射,攻向惊魂未走的朱月明。
朱月明哪还来得及分说。
更何况他这时眼睛刺痛。
——狄飞惊那一记“眼箭”,令他目力一时难以恢复。
这时,他已笑不出来了。
完全笑不出了。
青光已近。
剑芒盛。
剑到!
着!
“错”!
剑是射中了,而且还钉死了。
剑把朱月明串钉在地上。
一一错!
那不是朱月明。
而是朱月明的衣服。
朱月明已不见。
他一记“金蝉脱壳”,已窜了出去,但也换来了一额冷汗,一阵惊悸:
他设想到关七连分辩的机会也不予之,就要把他一剑刺杀!
其实关七也不是要杀他。
他原意是要擒住朱月明,追究雷纯/小白的下落。
可是他的眼睛痛。
他看了狄飞惊的“眼刀”。
太痛了。
痛使他闭上了眼睛。
疼痛使他斗志更盛。
他以气御剑之时,已合上了眼睛。
他只能攻,不能收。
是以,这一剑飞激,足以使朱月明魂断当堂!
但朱月明的“壳”,的确脱得快!
一一要是那一剑刺空,剑势必然不休不止,仍然追袭朱月明。
不过,而今却刺“着”了。
虽然只是朱月明的衣服。
剑势已止。
剑钉于地。
可是朱月明并没有脱险。
他依然给“拿”住了。
给关七“拿”住了!
朱月明还是给关七逮住了——这点并不出奇。
希奇的是:关七是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