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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冷姑浪,咱们明人眼睛里不揉沙子,你如真的没有解药,我的三个人中,必要有一个人付出性命的代价。”
冷萍道:“这么说来,你是真的不准备管我了。”
俞秀凡道:“你们四个人,如若一定要有一个毒发而死,姑娘觉得应该是哪一个呢?”
冷萍道:“这要你决定了,你觉得他们三个人中,应该哪一个死?”
俞秀凡道:“一定要我决定,我觉得姑娘应该等候毒发而死。”
冷萍接道:“那是要我死了。”
俞秀凡道:“我相信你不会死,你们的组合中消息灵通无比,他们会及时送来解药。”
冷萍缓缓说道:“这样冒险,对我而言,实在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
俞秀凡缓缀一笑,未再答话。
冷萍叹口气,道:“看起来,你似是很愉快,全没有一点忧虑。”
俞秀凡道:“冷姑娘觉着在下应该忧虑些什么?”
冷萍道:“我的飞刀如何?”
俞秀凡道:“出刀很快,认位亦准,是很高明的刀法了。”
冷萍道:“但我在那个组合中,只是五等以下的人。”
俞秀凡道:“姑娘怎的这等妄自菲薄。”
冷萍道:“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由你了。”
俞秀凡道:“我相信又如何?你能放我们离开么?”
冷萍杏目一瞪,道:“哼!不知好歹。”闭上双目,不再说话。
特制的篷车行速逐渐的加快,但车帘低垂,见不到外面景物。
只听冷萍低声说道:“我的毒性发作了。”
俞秀凡转头看去,只见她脸上汗水如雨,滚落下来。她紧紧的闭上双目,咬着牙齿,似乎在忍受着很大的痛苦。
桃花童子察看了一阵,低声道:“公子,她真的是中了毒,不是装作。”
俞秀凡缓级说道:“因为她喝的毒药是真的,所以,她的中毒也是真的。”
桃花童子道:“公子,这药性发作很快,如若不能及时给她服下解药,会造成毒发而亡。”。
俞秀凡道:“我知道,如若你们四人中,有一个人要死,那人应该是谁呢?”
桃花童子:“公子,万事莫若救人急,先救了冷姑娘,万一明天还无法得到解药,小的愿意放弃服用解药。”说完活微微眨动了一下眼睛。
俞秀凡故意提高了声音,道:“小桃童,兵不厌诈,害死了刀钗冷萍,江湖上至多骂我俞某人心狠手辣,不够君子;但如你毒发而亡,武林同道岂不要骂我不仁不义么?”
桃花童子道:“是小的自愿放弃,那自然怪不到别人的头上了。”
俞秀凡道:“好吧!话是你说的,现在车中有这样多人,大概都听到。你到时可不能反悔。”
小桃童道:“我知道,大丈夫一言如山,怎会反悔。”
俞秀凡取出玉瓶;打开瓶墓,倒出了一粒解药。但他并没有直接交给冷萍,却把解药送到了桃花童子的手中。桃花童子捏开了刀钗冷萍的口齿,投入解药。
车内闹的人命关天,但篷车却是一样的行驶着,未曾停下。
片刻之后,冷萍毒性被解,睁开双目,望了俞秀凡一眼,道:“俞少侠果然是心如铁石,好叫校好佩服。”
俞秀凡道:“姑娘夸奖了。”
冷萍哼了声,道:“难道还要我谢你不成?”
俞秀凡道:“那倒不用了,因为,明天,有一个人会代你死亡。”
冷萍回顾了桃花童子一眼,颔首致谢。这举动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冷萍在药性发作中,仍然知道车中发生的事情。
俞秀凡叹口气道:“江湖上有很多可杀可悲的人,但也有根多见义勇为,不畏死亡的人。”
冷萍道:“我这种人,是属于那一种人?”
俞秀凡回目望着冷萍,双目中神光加电,盯住了良久之后,始缓缓说道:“你是属于可悲的一种人。”
冷萍脸色不变,道:“我自觉生活的很好,很快乐。”
俞秀凡道:“这正是你可悲之处,你失去了主宰自己的能力而不自知。”
冷萍怔了一怔,道:“我自己倒没有这种感觉。”
俞秀凡道:“拿我们相逢这不足两个时辰的光景来说吧,你难道是自愿来接我的么?你饮下毒茶,也完全是心中情愿的?我想都不是。因为,你奉命来接我,为了要把我带到一定的地方,不得不饮茶迁就我,你不敢生气,也不敢发作,难道还不可悲么?”
冷萍缓缓说道:“你的意思,可是说我很怕死?”
俞秀凡道:“也许不怕死,但你却怕一个人,也许怕一件事。所以。你不惜吞下毒药,把我引到你们准备好的地方。”
冷萍道:“我奉命把你带到一定地方,如若我做不到,岂不是大过无能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冷姑娘,是我自己要去,并非你把我引导去的。”
冷萍道:“不管你是要去还是我引导你去,只要同去了,我就算成功了。对么?”
俞秀凡道:“姑娘,虽然你达到了目的,但我们的感受却是完全不同。”
冷萍道:“哪里不同了?”
俞秀几道:“我是心中想去,而且,也非去不可;但你姑娘是奉命来接在下,如果不能把区区带到,对你姑娘而言,也许有一个极不良的后果。所以,咱们的感受不同。我是志愿要去,你是受命逼着我去,这中间就大大的不同了。”
刀钗冷萍突然微微一笑,道:“听起来,倒也有理。”
俞秀凡道:“看来,你冷姑娘倒是一个明辨是非的人。”
冷萍缓缓说道:“俞少侠,竟也会灌人的迷汤啊。不过,我看你刚才那等见死不救的性格,和你的言谈为人,似是有些不同。”
俞秀凡道:“那并不太奇怪,因为,我相信你不会死。”
冷萍道:“如非有人救我,此刻,我已魂归地府了。”
俞秀凡道:“不会的,因为,你身上带有很多的解药。”
冷萍呆了一呆,道:“你怎么知道?”
俞秀凡道:“事情很简单,我们一直跟着徐然,他没办法把消息传递过去,而姑娘知道在下没有中毒时,但你已无法留下需用的解药,只好把多余的解药藏在别处。”
冷萍笑一笑,道:“俞少侠,本来,我不大相信你精明,现在我倒是相信了。
”俞秀凡道:“只要在下能制服你姑娘,就可以多取得一天的解药。”
冷萍道:“早知道你是如此,我也用不着迁就你了。”
俞秀凡道:“现在,你知道了,在下也希望你姑娘交出全部解药,那可以使得他们三位,多延长一天的生命,那是很重要的一天。因为,那一天正是在下和贵组一决胜负的一天。”
冷萍道:“俞少侠,如是交出解药,对我们有着很大的不利,你想我会交出来。捍?”
俞秀凡道:“对你个人而言,交出了解药,并没有什么错误。”
冷萍道:“但也没有什么好处。”
俞秀凡道:“不交出解药,对你个人却有害处。”
冷萍笑道:“我想不出有什么害处?”
俞秀凡道:“姑娘!别忘了,我们还有近两天的行程,在这两天内,我随时可以找你姑娘的麻烦或者翻脸动手。”
冷萍沉吟了一阵,道:“你猜猜,我收存了几粒解药。”
俞秀凡心知她这是自我下台阶的话,笑一笑道:“三粒。”
冷萍微微一笑,道:“四个人,两日份,每人每日一粒,我支出三个人两日份应该六粒,扣了你收存的一位,只交出了五粒,还余三粒。”
俞秀凡道:“姑娘也已算好了!”
冷萍未再答话,取出三粒解药双手奉上,道:“很可惜的是,你要在我身上试试那药性如何,多损失了一粒解药,致使你三位从人中,一个人无法在那天助你。
”俞秀几笑道:“有两个人也够了,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冷萍道:“看来,你是个想得很开的人。”
俞秀凡道:“因为这是贵组合一场布置精密的算计,在下能在你们算汁中未遭致全军覆役,对我而言,能多取得两个人一日份的解药,也算是一种大败中的小胜了。”
冷萍淡淡一笑,道:“你确有很多过人的想法,充满着自信。”
第十四回力挫剑士大义凛然
俞秀凡缓缓闭上双目,道:“姑娘,旅途遥长,咱们要谈的话,似是已经谈完了,在下想休息一下了。”
冷萍道:“你不怕我暗算你?”
王尚突然接口说道:“姑娘,别忘了,我们还是活蹦乱跳的人,目下咱们是四对一的局面。”
冷萍回顾了王尚一眼,道:“看来有什么样的主人,就会有什么样的从人,物以类集,古人是诚不我欺。”
俞秀凡道:“冷姑娘,措词最好能客气一些。祸从口出,这句话,冷姑娘想是早已很明了。”
冷萍叹口气,道:“我如若真是个可悲的人,你应该是个很可怜的人!”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听口气,姑娘似乎对在下有点同情?”
冷萍道:“你这种目空四海自负的人,还懂得什么叫作同情?”
俞秀凡突然想到了在江湖走动,应该施用些机诈权谋,只要纯正,心存仁慈,纵然是霹雳手段,也不为过。想是这么想,但要他施用权术骗一个女孩子,却又有些开不了口。长长吁一口气,闭上双目。
篷车飞驰在官道上、扬起了两道滚滚的烟尘。俞秀凡一直闭目假寐,未再多问冷萍一句话,也未望冷萍一眼,也没有人打开过车帘向外面瞧看一眼。
篷车停下来的时候,总是在一座宅院的门前,宅院中,备好了酒饭,吃过之后,就立刻登车上路。
篷车仍然是那一辆篷车,但拉车的健马,却是每一次进食之后,均重新换过,因此,篷车一直保持着稳定的速度。
第二天中午时分,俞秀凡又把解药给王翔,王尚、桃花童子。
冷萍深深一笑,道:“俞少侠,是不是仍要我表演一次毒发的痛苦。”
俞秀凡道:“冷姑娘已经有很多的机会取得解药,如是还未取到,那你只好等待毒发身死了。”
冷萍微微一笑,转过话题,道:“俞少侠,太阳下山的时候,我们就要下车乘船了。”
俞秀凡道:“还要乘船?”
冷萍道:“是的,还要走一段水路,明天中午时,走到咱们要去的地方,那正是毒性将要发作的时刻。”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故作神秘,我不相信,你们会把时间控制到这样精密的境界。”
冷萍道:“信不信是你的事,但事实上,确然如此,我告诉过你,我们是一直讲究算计的组合,每一件事,都有着严密无比的计划。”
冷萍说的不错,篷车停下来的时间,正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时刻。篷车停在一道浊浪滔滔的江边,但却不是人船来往的码头上。这是一段很僻静的江岸,岸畔大树上,用铁链锁了一艘双桅大帆船。
冷萍一直未再有毒发之征,显然是早已服了解药。她当即跃上甲板,举手一招,道:
“诸位都是身具武功的人,用不着搭扶板上船了。”
望着那滔滔江流,俞秀凡不禁有越趄的感觉。上了船比不得陆地,波涛汹涌的大江,随时可以吞噬下几人的性命。
冷萍道:“俞少侠,怕了么?”
俞秀凡摸摸长剑的把柄,飞身而起,落上甲板。王翔、王尚、桃花童子,鱼贯跃登舟上。
冷萍一转身道:“舱里坐吧!”
舱里早已高燃着两支火烛,照的一舱通明。但窗门上,却挂着黑布,隔绝舱外的江流景色。忽然间,船身移动,行驰于起伏的江流中。舱中间一座木案上,放着香茗细点。
冷萍盘膝坐在舱板上,道:“里面有床,想坐息或睡觉,悉凭尊便,恕我不招呼了。”
一夜行舟,船身一直起伏不定,显然江面上也一夜风浪未息。
两双高大的火烛燃尽,船舱中突然问暗了起来,但起伏不定的船身,却突然静了下来。
舱口大门,日光透人。冷萍缓缓站起身子,道:“俞少侠,到了。”当先行出舱去。
俞秀凡登上甲板,只见日光耀目,已是中午时分,一夜半日的江上行舟,船身摇摆起伏不定,使得俞秀凡有些头昏脑胀,长长吸两口气,清醒了一下头脑,流目四顾,只见帆船停伯在一座山峦之中。这似乎是一道通往长江的支流,青山半绕,环抱着一片水色。
一道浮桥,早已搭好。冷萍当先带路,行过浮桥,道:“俞少侠,看到这一条小径么?”
俞秀凡点点头,道:“看到了。”
冷萍道:“照着小径往前走,转过那个山弯,自会有人迎接。”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你不去了?”
冷萍道:“校好奉命迎宾,到此为止。咱们异日有幸再会。”转身一跃登上帆舟,但见六个大汉,摇动木橹,帆舟转头而去。
坐了一夜半日的船,此刻才算看到了行舟的人。望着远去的巨舟,俞秀凡打开上瓶,倒出了仅有的两粒解药,低声道:“小桃童,你是真的中了毒,还是假的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