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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摇摇头叹道:“真要把这些都说清楚,那可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你要是感兴趣,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你爹也像你这样,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好,怕影响你,加之对你心里有愧,一直和你不很亲近,又故意对你很严厉,可你的一言一行还是跟他一模一样。你总不相信你爹真心爱护你,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会去伤害猫儿眼吗?”
莫天悚低头半天不出声,忽然道:“那罗天也是跟中乙学的吗?”
萧瑟气结,岔开接着道:“阿尔金山事件过后映梅很自责,躲到巴颜克拉山上去。后来你爹听了中乙的话去找他。他气你爹得很,不肯出手。你爹在雪地中跪了好几天,他心中不忍,但依然是气不过,才在‘?d’字印里面做了不少手脚。那个印记不仅仅是罗夫人不能碰,开始就是你爹自己碰上也会很不舒服。可是你爹又不好责备映梅,只好又去找中乙想办法。中乙也无法完全解开‘?d’字印,又死要面子不肯承认,才弄出这样一个易子而养的事情。
“最可惜的是,发生这一切的时候曹横和文寿奉命阻挡飞翼宫的追兵不在。等他们摆脱追兵找到你爹的时候,你已经成为莫天悚,他们谁也不知道莫桃的下落。文寿也是文家人,很反对让文家子孙流落在外面,根本不赞成你爹这个做法。你爹和他最亲近,很多时候都肯听他的意见,当时他要是在的话,说不定什么都不一样。
“为此事文寿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和你爹大吵一架,还是没能说服你爹,便开始有点对你爹阳奉阴违。我去了以后,他也喜欢和我作对。吴氏的作为他事先是有察觉的,可他一来是真的很喜欢吴氏,凡事大多顺着她;二来也想找出你爹亲子;三来知道你爹下手狠,怕伤害到吴氏,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偶尔还会帮吴氏遮掩。
“你爹最信任的人就是文寿了,做梦也没有想到文寿也会帮外人,精明一世,愣是没察觉吴氏的阴谋,最后阴沟中翻船。可是他至始至终也没有责备过文寿一句,但他可能也是怀疑文寿了,对文寿远没有从前的信任。文寿私下和他说过好几次,他也不肯让文寿负责去找解药,不然最后那日有文寿在场,曹横绝对没那样轻松,能逼着你和庄主先后弑父。
“我回来以后找到文寿,才知道他居然不知道中乙这一段,方告知他原委,但是一切都迟了!文寿又悔又恨,连死的心都有了。
“人这一辈子,最难过的就是情关。若非孟青萝,你爹在飞翼宫未始就不能成事,他实际是毁在孟青萝手里;映梅德高望重,若非为这个‘情’字,怎么会把后半生都赔进去!文寿忠心耿耿一辈子,却因为吴氏把个‘忠’字给毁了!后来你杀吴氏,他一力替你遮掩,是真想曹横一剑杀了他。天悚,你要吸取教训!”说到后来不胜唏嘘。
莫天悚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这些,急忙岔开道:“那么先生上次说的封闭鬼门又是什么意思?”
萧瑟长叹道:“映梅不忿中乙破坏他的‘?d’字印,又不好意思去见你爹,拉上我去找中乙理论。从中乙那里知道所谓鬼门之说。当时映梅就和中乙打起来,结果两败俱伤,都养了很久的伤才完全恢复。最后中乙答应映梅不去打扰你爹今后的生活。
“对于鬼门之事,我和映梅都半信半疑,但一致觉得这事对你是很不公平的。离开三玄岛回到中原,我们立刻听说假幽煌剑之事,觉得不能让江湖就这样乱下去。当时我已经没有武功,帮不上大忙,只好去找你爹,后来成为幽煌山庄的账房。映梅则去应付孟青萝,不想他却被孟青萝迷惑,又悔又愧下远走他乡。那以后连我都和映梅失去联络。”
莫天悚吃惊地叫道:“当初不是爹去找的先生,是先生来找的爹?”
萧瑟笑一笑,问道:“世事每每出人意表,对不对?当年你爹离开山庄其实是想阻止我的,不过他始终觉得我失去功力是他的罪过,我一定要去,他可没办法挡住我。文寿对你爹忠心得很,如果是你爹来找的我,他满意不满意都不会和我作对。后来你爹出事,他就再也不针对我了!”
莫天悚愕然,想起小时候看见萧瑟和崔寿之间的意气之争,似乎有些好笑,可又实在是笑不出来,喃喃问:“可是你们为什么一直瞒着我这些?我最开始连你和崔管家会武也不知道。”
萧瑟轻叹道:“你一定听玉卿夫人提过‘平庸是福’这句话,你爹一直没有传你九九功,其实是不希望你去飞翼宫破解见鬼的《天书》,封闭什么鬼门。你毕竟是中乙看中的孩子,天资过人,文字上过目成诵,武学上也是一点就通,就是后来学医和自学《百毒真经》也能触类旁通。你爹实际非常喜爱你,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在幽煌山庄中过一辈子,不出来惹事,怕你知道多了缠着他学武学医,只好装着不懂。文寿是你爹说什么就听什么,也跟着装不会武功。我则是觉得天地间万事万物既然存在,就有他的道理,不应该用人力去破坏,反对封闭鬼门,巴不得你什么也不会,没有那种能力。你爹的很多作为我是很看不惯的,所以提出要亲自教导你。你爹的学问比我好千百倍,在这件事情上都没办法和我争。”
莫天悚低头苦笑道:“这样说来,爹当初一点也没有让我当在桃子和大哥前面的意思了?”
萧瑟摇摇头道:“凭心而论,他的确是有那样的意思,不然他压根也不会教你武功,最后关头也不会传你九九功。他显然是希望万一非得去飞翼宫,最好就是你去。实际对于二少爷和大少爷,他就把‘平庸是福’这句话执行得非常彻底,什么也不肯教他们。出事后文寿觉得你爹做得太过分,二少爷又太凄苦,偷偷给了二少爷那本《花雨刀法》秘籍。《花雨刀法》的确是你爹为二少爷创立的,但他犹豫很久,一直也没有拿给二少爷。然而你知道吗,出事后你爹对二少爷一句关照没有,却嘱咐文寿一定要照顾好你。你难道没有感觉出文寿对你的爱护吗?天悚,你不觉得不应该苛责你爹吗?你自己何尝不是偏心护短得不近情理?素秋犯下那么大一个错误,几乎毁掉整个榴园,你说过她一句吗?谷正中严格说来什么错误也没有,你却对他动了杀机。”
听萧瑟这样一说,横亘在莫天悚心中十年的块垒才算是松动下来,感觉浑身一轻,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低声道:“先生早该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萧瑟气哼哼地道:“我是想早告诉你,可你给我机会了吗?我一到巴相,气都没喘就去昆明找你,就是想把这些告诉你,是你自己躲着我!后来还明确表示你不愿意知道,我还说什么?来扬州以后,你什么都瞒着我,就怕见我,我怎么对你说?我不过是教你打打拳,凌辰就在烟雨楼整整守了一个晚上。你昏迷这几天,荷露整日整夜守着你不算,田慧、凌辰、北冥、黑雨燕、白鹤还必定有一个人在你房里,也不知道在防着谁!今天不是我特别吩咐荷露,田慧说不定早闯进来。你现在是真的翅膀硬了!有一大群忠心耿耿的手下。我倒快成你的敌人了!”
莫天悚愕然,旋即忍不住大笑起来。萧瑟看他笑,自己想想也是好笑。两人笑半天才停下来,莫天悚觉得心头舒服很多,问起那个他一直不太愿意触及的事情:“这世上真有鬼门吗?在什么地方?怎样才能关闭?”
萧瑟犹豫一下,道:“这问题我还没有能力了解,我只听说世上的确是有鬼门的,却没听说这个鬼门还能永远关上,始终觉得中乙在这个问题上玩了花样,具体情况恐怕只有他才知道。”
莫天悚莞尔道:“又要探秘?我可是没兴趣也没精神了!”
萧瑟失笑道:“这个何须你去费精神,中乙早晚会来找你。要我看,你别去听他的就对了!”
莫天悚点头笑道:“老师这句话可是说到我心里去了!幽煌剑的所谓秘密就是指飞翼宫的《天书》吗?”
萧瑟不很确定地道:“应该是吧!这个具体可只有你爹和中乙才知道。你爹有一次在闲谈中说漏嘴,提到幽煌剑最早其实是从三玄极真天西玄山中流落出来的,所以我不愿意此剑落在罗天手里。”
莫天悚迷惑地道:“先生不知道?那爹留在《花雨刀法》封面上的那段话何解?风沂先生知道的事情先生不是也应该知道吗?”
萧瑟歉然道:“那段话是我摹仿你爹的笔迹偷偷写的。你一定还记得出事前我离开过一年时间。一来我是去应付飞翼宫,二来就是去找映梅帮忙的,不过没有找到。回来后我觉得只有我和文寿两个人的力量更是单薄,心想孟青萝说不定知道映梅下落。在封皮上留下那段话,原意是想通过曹横引孟青萝去把映梅找来,所以用的是映梅的俗家名字,地名则是我杜撰的。同时这也算是给二少爷寻找自己生母一条线索。只是没想到二少爷口紧得很,白费一番心思。”
莫天悚哑然失笑,轻叹道:“世事的确是每每出人意表,眼睛看见的未必就是事实!为这段话,我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睁眼到天明。”
萧瑟没好气地指着莫天悚道:“你还好意思说出来!你啊,心眼真是太小了!这些年,你给二少爷多少气受?”
莫天悚摇摇头,失笑道:“论气量,我是比不上他。先生,你怎么从来也不叫桃子名字,总这么生叫他二少爷?”
萧瑟愣一下,尴尬地道:“大概我也偏心吧!”莫天悚忍不住又笑起来。萧瑟感慨地道:“仔细想想,幽煌山庄中没有一个人真正和桃子亲近。真要说命苦,桃子的命比你还要苦!且他比你能体谅人,也没有你霸道、专横。我们都是被你的花言巧语骗了!”
莫天悚大笑道:“说来说去又是我的不是!先生,晚上叫上桃子,一起喝一杯如何?”
萧瑟摇头道:“你们两个的伤都很重,不适合喝酒。”
莫天悚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求道:“二十年,我就今天最高兴,少喝一点没关系。最多我们两个喝药酒,保证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说着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开门高声叫道:“荷露,去吩咐厨房,晚上多弄几个下酒的好菜。”瞥见田慧真和荷露一起守在门口,不觉又笑起来。
田慧过来道:“何知府把他妹妹和他夫人儿子都送过来,说是要一直住到他从京里回来。可是最近醉雨园回来很多人,没地方了。”
莫天悚忍俊不禁,大笑道:“那就腾一个猪圈出来给他们住!”
醉雨园是没有猪圈的。田慧无奈,还是安排了一个小院落给何亦男等人。何亦男一点也不安分,简直就把醉雨园当成何府,带着菊香和她的小侄子何戌同没事就在园子里乱窜。黑雨燕和白鹤都不怎么理会她,然而梅翩然和细君公主倒是和她满投缘的。莫桃并不讨厌何亦男,虽然远没有当初热情,看见何亦男也还是有说有笑的,对她的态度和对田慧的态度差不多。
晚上的酒三个人都喝得很高兴。莫桃和萧瑟告辞后,莫天悚才想起整晚都没见荷露,问起旁边的小丫头,荷露竟然找向山练武去了。莫天悚知道这是荷露在躲他,又想梅翩然也在,干干净净还更好,也就罢了。翌日,荷露又来给他换药,他也不再提任何要求,和荷露基本上又恢复从前的样子,荷露也不再避着他。
莫桃的伤还很重,萧瑟自己的伤实际也没有完全好,莫天悚又要倚重薛牧野找唐士侠,私意以为让其他人先去找找正一道的麻烦也不错,且正一道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门派,最好是别人将幽煌剑偷走他们再去抢,就可避免和正一道正面为敌。好说歹说劝得萧瑟过几天才出发。
薛牧野昨夜睡足一整夜,白天的精神依然不算好。莫天悚叫他不必着急,多调整一天,明天再找唐士侠。
莫天悚清醒后就再不得闲,忙忙碌碌不觉又是一天,到晚上才想起梅翩然始终没来看过他一眼,心里很着急。若是往常,他早伏低认小去找梅翩然主动认错,可这次他竟然有些顾虑荷露,硬是憋着几天也没动作。萧瑟还以为他是解开心头疙瘩,吸取从前文沛清等人的教训,有意疏远梅翩然,乐得嘴巴都快合不上,到底又过来把个拳剩下的几招详详细细地教给他。
薛牧野调整两天后,总算是调整过来,然而在扬州城里找了一天,也没有找着唐士侠的踪迹。莫天悚说不用再找,唐士侠肯定是躲起来,要等他们送细君公主上路后才会出手。
谷正中和红叶从京城回来,打探到的消息是,泰峰药铺的伙计仅仅是被关了一天就放出来,目前药铺又重新开张,一切都和原来差不多。谷正中当时就觉得非常奇怪,特意去找金尚书。金尚书吞吞吐吐地透露,查封泰峰药铺根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