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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叫花极是恭敬,道:“不敢,免贵姓曹。”
韦小宝发狠道,“好,老子就跟你姓曹了。”嘴上道:“姓曹好,姓曹的出大人物埃大花脸曹操就是你们姓曹的。”
说着,骰子掷出。岂知又是一个八点。韦小宝心道:“大哥不好,乖乖不得了!老子没姓曹,这一千两银子倒是姓了曹啦。”
果然,老叫花又是轻轻一撒,无巧不巧,又是一个九点。老叫花将先赢的那张银票、还有刚赢的这张银票,一块儿向前一推道:“二千两。”
韦小宝道:“老兄狮子滚绣球的本事,倒是不小埃”
心里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老叫花赌钱只怕极有一手。三万两万银子老子倒不在乎,这人可丢不得。”
人生的得意、失意中,韦小宝最为重视的便是赌钱的输赢了。当下,将骰子拿了起来,在眼睛下面细细地端详,自言自语道:“这骰子只怕有些古怪罢?”
看了看,又摇摇头,再将骰子放在嘴边吹了一口气,手掌使劲地摇着,就这么不动声色间,已是做了手脚,将原先那普通的骰子换成了灌铅的骰子了。
韦小宝兀自口中念念有词道:“天灵灵,地灵灵,赌神菩萨来显灵。西天如来佛,南海观世音,红脸关云长,大花脸曹操,急急如律令1
他做惯了“老千”,捉羊牯是家常便饭,特灌了铅的骰子暗中在掌心放好,扬手撒下。骰子在桌子上“滴溜溜”地转个不停,韦小宝喝道:“至尊宝!通吃!”
骰子停了下来,岂知依旧是个八点。老叫花又掷,却又是九点。
韦小宝暗道:“俗话说三天不唱口生,三天不练手生。老子有日子没赌钱了,难道连这等半死不活的羊牯也不会捉了么?”
将生平所有的“老千”绝技都拿了出来,却依然掷了个八点。老叫花抓起骰子,韦小宝道:“老兄不用掷了罢,笃定九点无疑。”老叫花子淡淡道:掷下看罢咧。”
真正让韦小宝说得准了:出手便是九点。
韦小宝这才真的觉得不对味儿:手法再生,也不能老是掷八点这个霉点子啊!即便自已手气霉到了这等程度,对方也不能老是九点!韦小宝心道:“他妈的,老子做了一辈子老千,莫不成今日被人家当作羊牯捉了?”
寻思一下,将钱赔了,将骰子朝老叫花子面前一推,道:“今日赌神爷爷不在家,霉座。咱们换换,你老兄坐庄,我来下注。”
老叫花子也不推辞,默不做声地拿过骰子,待得韦小宝下了注,骰子掷出,不多不少又是九点。
韦小宝心道:“你先掷,我再做老千,你就没法儿啦。”
不料骰子掷出:八点!
韦小宝知道今日遇到了高手,越发打点精神,使出浑身解数,却依旧是个八点,老叫花九点。不一会儿,老叫花面前的银票,便摆满了一堆,足有数万两。
韦小宝深得掷骰子作弊的窍门:使灌铅的骰子,关键是在手心摆好,然后靠手腕恰到好处的力道,掷出所需要的点数。
可他目不转睛看着老叫花,掷骰子时并没有任何作弊的迹象。
韦小宝也与不少武林高手掷过骰子,他们的作弊,或是使内力将骰子如摆列一般;或是用真气在呼吸之间,将骰子拨弄出所需要的点数……可老叫花离开桌子远远的,呼吸之间也不对着骰子,却不但能使得自己老掷九点,而且能使得对手老掷八点。这等功夫,也真是匪夷所思了。
韦小宝虽混进江湖,却对武功见了就头痛,是以他虽说拜的都是武林一等一的师父,却是没有学到一门真正的武功。
他最感兴趣的是赌钱。见老叫花显露了这等高深莫测的“老千”手法,韦小宝虽是输了银子,却是满面的笑容,比嗜武之人拜了名师、得到绝预武功秘籍还要高兴,连连拱手道:“真正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老兄这一手,兄弟佩服之至。老兄若是瞧得起我,咱们二人结为金兰兄弟,如何?”
虽说老叫花年纪足有六十,而韦小宝不过二十几岁,然而韦小宝身为丐帮帮主,这样说话,却是高抬了老叫花了。老叫花也急忙站起身,毕恭毕敬地说道:“属下不敢。”
将银票一起推到了韦小宝的面前,道:“韦帮主,这是你的银子,属下大胆,使诈赢得来的,不作数。还是物归原主罢。”
韦小宝不要,笑道:“我也没少了使诈啊,只是诈不过你罢了。银子还是你拿去。韦小宝虽说人品不怎么样,赌品却是没得说的。”
老叫花道:“这银子韦帮主不肯收,属下决计不能要,不如分给帮中弟子。韦帮主,你看如何?”
韦小宝立时拿起银票,对看热闹看得目瞪口呆的帮众道:“这是曹爷赢了赏给你们大伙儿的,你们谢过曹爷罢。”
老叫花子大喜,道:“久闻韦帮主仗义疏财,今日一见,方知所传非谬。也罢,韦帮主若是有兴致,我便将这门祖传的绝技献给你老人家,保你老人家赌场得意,一帆风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如何?”
韦小宝连连作揖道:“承蒙赐教,承蒙赐教1
老叫花子笑道:“这等好事,却不能让他们大伙儿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韦帮主,你老人家要找只羊牯,那时候可就太难了。”
老叫花携了韦小宝的手,道:“咱们走罢。”
两人并肩出了席棚,来到张良墓前。其时夜色深沉,月牙儿在云中忽隐忽现。四周没有人影,没有声音,只有丐帮帮众喝酒划拳、赌钱吆喝之声不时传来。
老叫花子忽然南面站好,道:“韦小宝接旨!”
韦小宝一怔,却是习惯使然,本能地跪倒在地,道:“奴才韦小宝恭请圣安。”
老叫花道:“奉皇太后懿旨:韦小宝身为额驸,却抛妻舍子,东游西荡,全不顾皇亲国戚的尊贵,纵情江湖,成何体统?着即日来京,侍奉膝下。钦此。谢恩。”
韦小宝例行公事地叩头、谢恩,心中却极是茫然。他被那个假太后毛东珠吓破了胆,一听“太后”二字便胆颤心惊:“好端端的太后下的甚么懿旨?难道公主臭婊子拨弄是非么?臭婊子不知道自已是假太后毛东珠与矮头佗所生,真的拿自已当金枝玉叶么?便连老子这个额驸,也是西贝货,当不得真的1
想到这里,韦小宝的心里忽地一动:“皇太后却是知道公主是老婊子生的,为甚么一反常态,对她如此亲热,还要我也去侍奉膝下?这里面定是大有文章。可惜老子不识字,读不懂文章·…文章?对了,那日我去叩见太后,她的案子上放着《四十二章经》。没听说她吃斋念佛啊,放一部《四十二章经》做甚么?难道要敲山震老虎、震狮子么?真太后假若也象假太后那样做《四十二章经》的文章,那便乖乖不得了,韦小宝要糟糕。”
他只顾怔怔地想心事,全然忘记了宣读圣旨的“老叫花”。
“老叫花”请了个安,道:“卑职给韦爵爷请安。”
韦小宝这才想起了他,忙道:“不必客气,阁下是谁啊?”
“老叫花”将手在脸皮上一摸,易容之物尽行落去,露出一张韦小宝所熟悉的脸,韦小宝“氨了一声,道:“原来是曹大……”他想说“曹大花脸”,想起人家现下是传旨的钦差,便改口道:“曹大人。”
“老叫花”不是别人,正是曹雪芹的祖父、一等侍卫、江宁织造曹寅。曹寅有意无意地问道:“韦爵爷,你想甚么哪?”
韦小宝忽然落泪道:“人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话当真不假,千真万确。我才离开皇太后她老人家几天,她老人家就传懿旨,这让我们做奴才的,怎生…怎生……”
竟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一团感激涕零、无以名状的模样。说哭就哭是韦小宝的拿手好戏。他眼里流着泪水,心里却道:“曹大花脸与小帝的关系非同一般,老子可得要好好用太后吓一吓他,省得他去与小帝胡说八道。”
曹寅道:“韦爵爷,你老的圣眷,可真没得说的。”将头凑到韦小宝的耳边,低声道:“自从你老去开封河督府就任,太后身子就不大好,虽说太后将你老的小爵爷接进宫里,承欢膝下,太后她老人家还是落落寡欢。是以皇上也让卑职转告你老,接旨后立即回京。”
韦小宝的长子韦虎头,出生数月,便有爵位,是以曹寅称之为“小爵爷”。
韦小宝道:“那是自然。”心里却道:“太后相召,倒是更须小心。不弄得清楚明白,京城是不能去的。”见曹寅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已,便岔开话题,通:“曹大人,你怎么找到我的?”
曹寅道:“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说是丐帮要推选第十九代帮主,这等热闹,谁人不想来开开眼界?我想韦爵爷说不准也在这里,便寻来了。方才得罪之处,韦爵爷莫怪。”
韦小宝笑道:“你那手‘老千’做得当真出神人化了。”
曹寅淡淡道:“也没有甚么,只不过桌子下的双脚潜用内力,震动了地面,地面又震动了桌子,那骰子便能随心所欲了。”
曹寅轻描淡写,韦小宝却明白,以内力震动地面而能使得赌桌上的骰子掷出一定的点数,内力之强且不去说它,单是那力道拿捏之准,就非一般江湖人物所能为的了。
曹寅道:“卑职想的这一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怕的是这道密旨,被江湖人物发觉,为韦爵爷您带来不便。即便这样,这消息只怕还是走漏了。”
说着,身形骤起,疾如闪电,便向左近一棵小土包扑去。
韦小宝可是甚么也没发觉,只顺着曹寅的身形望去,只见那小土堆旁,倏地跃起—个身影。正想逃逸,曹寅却已赶到,凌空一掌击去,那身影只得回身应战。
四掌相交,那身影闷哼一声,应声而倒。韦小宝听那声音极熟,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不禁叫道:“姑姑!”
那人正是宫女陶红英。
陶红英原来是明朝崇祯皇帝的公主——也就是韦小宝的师父独臂神尼九难的宫女。满清入关,崇祯在煤山上吊自杀,公主逃离京城,遁人空门,而陶红英却留在了皇宫。继续做宫女。她与韦小宝为了盗榷四十二章经》,在假太后的慈宁宫相识,陶红英年长,韦小宝拜了她做姑姑。因同在皇宫,两人相依为命,韦小宝一听声音,便知道是陶红英了。
只见陶红英躺倒在地,面如金纸。韦小宝急忙抱住她,叫道:“姑姑,姑姑。”陶红英双目紧闭,显是中了极重的内伤。
韦小宝大怒,道:“曹大……大人,你为甚么打我姑姑?”
曹寅从容道:“不对罢?这女子从京城便一路鬼鬼祟祟地跟踪卑职,一直到这里。她能是你的姑姑么?韦爵爷,你弄错了罢?”
韦小宝道:“放你奶奶的狗臭大驴屁!你的姑姑,你能认错了么?曹大……大花脸,我姑姑若是有个好歹,老子同你没完1
“你1曹寅气得说不出话来。
韦小宝道:“我甚么?我姑姑是个寡妇,足不出户,手不出户甚么的,哪里能去京城?你杀了人,还要污人做贼,说我姑姑偷了你的银子。我姑姑多少银子没见过了,稀你们曹家的几两银子?杀人抵命,欠债还钱,我与你到皇上面前评理去罢。”
曹寅心道:“我甚么时候说你姑姑偷我的银子了?这小流氓也真正难缠得紧。”他是二品官员,并且是康熙皇帝的心腹,在韦小宝这个皇帝弄臣面前,竟是一筹莫展。
想了想,忍气吞声,对韦小宝道:“卑职实在不知道她是韦爵爷的姑姑,实在对不住得紧。”韦小宝哭道:“我姑姑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说一句对不住就完了么?好,我杀了你这个大花脸,说一句对不住;再杀了你们家的中花脸,说一句对不住;最后杀了你们家的宝贝命根子小脸,也说一句对不祝行么?1
曹寅让韦小宝歪缠得头疼,道:“韦爵爷,卑职已宣完懿旨,就此告辞。”抬腿欲走,忽然一个声音冷冷道:“杀了人要走,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么?”
曹寅一看,面前站着一位中年尼姑,一身白衣,手持拂尘,目光如电,射向曹寅。曹寅脱口而出:“独臂神尼1
韦小宝也叫了起来,道:“师父,为我姑姑报仇1
独臂神尼九难师太向韦小宝点头道:“知道了。”转而对曹寅森然道:“你既是知道我的名头,还不自行了断,难道还要我动手么?”
曹寅怒极而笑,道:“很好,很好。曹某的这条性命,便交与师太,倒也值得。”
说着,陡然间双掌如疾风,径扫九难师太。九难师太不慌不忙,拂尘轻轻一举,就见尘丝根根如铁,封向曹寅的腕脉。曹寅不等招数使老,身子一矮,又用掌径攻九难师太的下三路。九难师太一招“净瓶杨柳”,拂尘微微下垂,挡住了敌招。那姿势优美之极,真如同南海观音,托杨柳净瓶,普度众生。
瞬间二人过了二十余招。
曹寅的招数凶猛刚劲,招招攻敌要害。九难师太却是只守不攻,以静制动,轻轻便将敌人狠辣的招数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