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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公子这一笑,小婷又是怔了一下。这样似笑非笑的笑容,小婷更肯定是见过了。这位少年锦服公子,自己不但见过,而他也一定认识自己。可是自己在哪里见过呢?怎么想不起来的?思思说:“婷儿,你在想什么?”
“公子,刚才那个骑马的公子,你见到了没有?”
“见到了,看来他是一位富家子弟,这又怎样了?”
“公子,他的面容、神态,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的。”
“不会吧?我们几时见过这么一位富家子弟了?”
“公子,我们一定见过的。”
“好好,我们在静宁州、庄浪县或许见过,对这么一位富家子弟,我根本不将他看在眼里。”
小婷一下想起来了:“公子,我知道他是谁了。”可是转而一想,又感到不对,摇摇头说,“不可能是他。”
“婷儿,他是谁了?”
“公子,我恐怕看错了眼,认错人了。”
“婷儿,你认错谁了?”
“公子,我将他看成是小无赖风子了。”
“什么?是你在苦水镇、南湖见到的小无赖?”
“是呵,他的脸孔、神态太像了。公子,他难道不像吗?”
思思想了一下说:“不错,你这么一说,他的确有点像。但他绝不可能是那个小无赖,他们之间相差太远了。”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一个游手好闲、胡说八道的小无赖,怎么会是一个富家公子呵。那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我却奇怪,他们怎么这般的相似?”
“人有同貌,鸟有同音,这有什么奇怪的?有人还说,我有点像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婉儿,可是慕容婉儿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不曾见过。走吧。”
思思和小婷在兰州城内的大街上走了一圈,便走进一间热闹的饭店。饭店里的客人不少,其中有不少是江湖中人,都是前来向孟老庄主拜寿的。他们绝大多数都不是什么成名的人物。一般有名人物,早已去了断刀山庄,会受到隆重的接待,甚至由老庄主亲自接见。何况寿宴是在晚上,他们不想过早去打扰断刀山庄的人。所以宁愿在兰州观光,用罢午饭,才去断刀山庄拜寿。
江湖上似乎有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凡是挚交好友,早在三天前就去断刀山庄为孟老庄主拜寿,一直住在山庄里。其次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也在生日这一天或前一天,前去祝贺。其他泛泛之辈,只在当天午后才去。在这些人中,有的是慕孟老庄主之名,有的是去报答孟老庄主相救和相助之恩,有的是有求于孟老庄主。当然,有些是路过这里的英雄豪杰,也顺势前去祝贺,并不是专程而来的。
正所谓满瓶水不响,半瓶水响叮当,在这些江湖人中,免不了相互吹嘘自己如何了不起,自己本事如何了得。他们谈论自己,也谈论别人。思思和小婷在他们的高谈阔论中走进了饭店,在一张桌子旁坐下来,点菜叫饭。众人见来了这么一位衣着光鲜,风度翩翩、神态傲然的富家公子进来,与在座的一些江湖中人格格不入,同时又见主仆两人都佩带宝剑,不禁停了话头,相视愕然,不知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暗暗打量着。
今天,是一方雄主映月断刀孟老庄主的六十大寿,各方来的英雄人物不少,这神态端正的少年郎君是何方神圣?这样的人物,在兰州一带可不多见,听其口声,却又是陇东一带人氏。
众人正疑惑私议之间,又有一位神态威严的老者,带着四位剽悍的大汉走进店来。人群中有人说:“是南湖马庄主,他老人家也来和孟老庄主贺寿了。”
不少人纷纷起身相迎,更有人趋前施礼说:“马庄主,想不到你老也亲自来了。”为了讨好马庄主,有人立刻对店小二说:“快,腾出两张桌子,请马庄主坐。”同时也有人让出了自己的座位。店小二自然不敢怠慢,慌忙殷勤伺候。就是有不认识马庄主的,闻其名,也肃然起敬。因为南湖断云山庄庄主马步云,也是这一带有名的英雄好汉,在静宁州是一位有势力的人物,不少江湖中人,到了静宁州,不能不仰仗马庄主,才能在静宁州行得通,不然会遇上麻烦。
小婷一听说来人是南湖断云山庄的马庄主,心头不禁怔了怔,想起了自己和小姐在南湖击伤了那恶少,不会是他的父亲前来寻仇吧?她轻轻对思思说:“公子,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他恐怕是冲着我们来的。”
的确,马步云这次前来兰州向孟老庄主贺寿,主要原因是为寻找她们而来。要是单纯为了祝寿,马步云不必亲自前来,打发总管和自己的儿子来就可以了。
马步云一见到儿子身受重伤,立刻下令要将那两个女子抓回来,为儿子报仇雪恨。他派出人马,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追踪。可是断云山庄的人,怎么也寻找不到思思和小婷的踪影。尽管有人说这两位女子去了静宁州方向,断云山庄的人也在静宁州城内外四处搜寻,同样音讯全无。他们所以搜寻不到,一来思思、小婷投住在客栈,有虎威镖局的人在住宿,他们不敢招惹镖局的人,不敢肆意搜索;二来店小二受了思思的好处,没有说出来。随后思思和小婷女扮男装,店小二不说出去,就更没人认出思思和小婷了。似乎她们突然在这一带消失了。马步云和断云山庄的人,怎会想到思思和小婷会乔装打扮成富家公子,而且还跟随商队来到了兰州,现在还坐在他们的面前呢。
思思听了小婷的话,不以为然,也轻轻说:“我们干吗要离开?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思思和小婷的想法完全不一样。小婷感到,以自己和小姐的武功,肯定敌不过马庄主。因为马庄主的儿子,自己就敌不了。要不是自己情急之下,抖出了那救命三掌法,出其不意,击伤了恶少,反败为胜,自己恐怕早已命丧在恶少的刀下了。小婷每每想到这情景,仍有余悸。现在马庄主来到,自己和小姐,能敌得了吗?何况马庄主身边还有四条神情剽悍的大汉哩。动起手来,自己和小姐是必败无疑,到时恐怕想逃也逃不了。
小婷是个单纯而又机警的少女,有着猎户人家的传统,遇上凶猛的野兽,敌不了就远远避开,以后用智用计取胜,不凭一时的任性而蛮来,那是愚蠢的行为。她心里压根儿就不想当什么女侠,更不想扬名江湖,也不知道行侠仗义的含意。她出手战山贼、惩恶霸,完全出于自卫和不能见死不救的人的本性。
思思可不同了。她这次私自下山,除了内心的好强斗胜外,更想当一位扬名武林、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女侠。要是见了强敌而避开,那还叫什么除暴安良的女侠了?不成了胆小怕事的兔子?要是这样,那跑出来干吗?思思面对死亡,她宁愿壮烈而死,也不愿丢了女侠的面子,更不愿在对手面前表现害怕。
所以小婷劝她离开时,她不但不离开,反而责怪小婷胆怯。小婷不禁暗暗担心,希望千万别出事才好。她轻声说:“公子,那你千万别任性了。”
“放心,我自有分寸。他不来招惹我,我看在孟老庄主的生日大寿上,也不会去招惹他。”
思思从一些江湖人的口中知道,在孟老庄主大寿的日子,千万别在兰州城内外闹事,更不可逞强称能,与人交锋。不然,就是不给孟老庄主的面子,孟老庄主会全力以赴,惩治闹事者。因此,江湖中人,不敢在兰州闹事。这也是郝天雨在客栈里,没有向思思出手的原因。
思思对马庄主的到来,端然坐着,不为所动,又令在坐的一些江湖中人惊讶,暗想:这位潇洒的少年公子是谁?难道他不是江湖中人?是官宦人家的贵公子,还是武林中名门正派的少年侠士?只有这两种人,才不将江湖上成名的英雄人物看在眼里。要是前者是无知,要是后者是自大。要不是今天是孟老庄主的六十大寿,或者不是在兰州,恐怕有人会来教训思思了。
看来马庄主完全为在座的江湖中人的仰慕和热情而十分得意了,对思思的行为举止就没有留意了。他坐下向四周江湖中人拱拱手说:“老夫何德何能,蒙各位江湖朋友错爱,有愧于心。”
有人说:“马庄主千万别这样,我等兄弟今后仰仗马庄主的日子可多了。”
“好说,好说,各位朋友今后有什么困难和不便之处,来南湖找老夫,老夫一定全力相助。”
“我们先多谢马庄主了。”四下江湖人士都欢呼起来。
马庄主年纪不大,才满五十岁,却凭自己的武功和一方的势力,在江湖上摆老资格,视在座的人为晚辈。
在一轮举杯相敬之后,有人说:“马庄主,你这次前来为孟老庄主贺寿,实在难得。要是孟老庄主知道,一定会亲自相迎。我们更有幸在此与马庄主相遇,真是足以慰平生呀。”
“各位别这么说。老夫这次除了专程来贺寿外,还想找一位仇人。”
众人又一时愕异:“马庄主找一位仇人?这位仇人是谁?”
“一位年轻少女。”
众人更加惊讶了:“一位少女?她何事与马庄主结仇了?”
“她重伤了老夫的犬子,弄得犬子卧床不起,所以老夫非找到她不可。”
众人又惊愕不已。马少庄主的武功,可以说是在众人之上,有的人更接不了马少庄主的三招。这位少女能重伤了少庄主,那武功非同小可了,怪不得马庄主亲自出面了。
当中有人明白,马少庄主是一个好色之徒,看来这位少女是一个十分可人的女子,不然少庄主不会动心。正所谓日日打雁,终有一天,为雁啄瞎。看来少庄主一定是轻薄了这位有武功的女子,才遭到重伤。这真是冥冥之中自有报应。但他们不敢在马庄主面前说出来,说出来,那不啻是招来横祸,脑瓜子搬家了。
马庄主又拱手向众人说:“各位要是见到一位女子带着一个小丫头,前来向老夫报告,老夫不但感激,也有重赏。老夫先在这里拜托了。”
“马庄主,我们都是江湖上的人,马庄主有事,我等一定大力相助。”
蓦然间,有人提出:“这位少女,不会是神秘的刀客吧?”
在座众人一听“神秘刀客”四字,莫不骇然相视。的确,只有神秘的刀客,才能重伤了少庄主,其他人恐怕没有这本事。当然,孟老庄主和崆峒派的一些上乘高手,也有可能伤得了少庄主,但他们都不是女子,也不大可能与马庄主结仇。要是真的是神秘刀客所为,别说去寻找,恐怕远远避开也来不及。一时之间,众人鸦雀无声。
马庄主说:“各位朋友,这位少女,绝不可能是神秘刀客。”
“哦?马庄主,你怎能肯定她不是神秘的刀客了?”
有人又接着问:“马庄主见过神秘刀客了,不是一位女子?”
马庄主说:“老夫并没有见过神秘刀客,更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但老夫可以肯定,这女子绝不是神秘刀客。”
“为什么?”
“因为这女子是用剑,而不是用刀。她重伤犬儿的是掌,也不是刀。据老夫所知,神秘刀客杀人是一把一闪而逝的飞刀。”
众人吁出了一口气:“不是神秘刀客,就好办多了。马庄主,要是我等见到了这样一位佩剑的少女,不但会想办法留住她,更会马上向马庄主报告。”
“老夫多谢各位朋友了。老夫见了孟老庄主后,也请他老人家代老夫寻找这位仇人。”
“马庄主,要是有孟老庄主出面,更好办了,这位少女一定走不掉。除非她不在兰州一带,否则迟早都会将她抓到,为少庄主报仇。”
小婷听说马庄主前来兰州,矢在寻找自己和小姐,更是担起心来。她不是担心马庄主和那些江湖中人,而是担心小姐好胜逞能,站起来自认伤了那恶少,那将不知如何是好了。小姐和自己哪怕武功再好,恐怕也敌不了马庄主和在座的这么多江湖中人。幸而小姐没有这样做,她才略略放下心来。现在又听说要请孟老庄主出面来寻找自己和小姐,小婷感到再不离开,小姐迟早会出大祸的。
她也不向思思请示了,自作主张,扬手叫店小二过来会账,丢下一些碎银,便说:“公子,我们走吧。”便拖了思思一块离开了饭店,见后面无人跟踪出来,才吐了一口大气,说:“好了,现在没事了。”
思思说:“我们会有什么事?”
“公子,刚才我真担心呀。万一让他们知道了,那不危险吗?幸好公子没乱说话。”
“你以为他敢向我们出手?”
“若知道是我们重伤了他儿子,他会不出手吗?”
“就算他出手我也不怕,我不信我就胜不了那个老贼。”
小婷心里叫起苦来。小姐怎么这般不自量的?论武功,他儿子我们也胜不了,能胜得过那老贼吗?小姐要是这么好胜逞能,今后不闯出大祸来才怪,不行,我得想办法让小姐早一点离开兰州才行。不然,要是孟老庄主也答应相助这老贼,我们会真的走不了。小婷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