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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蛮怔怔看着铜镜,眼皮都不眨一下。旁边一个白衣女子柔声道:“小主打扮起来,真是漂亮,令人羡慕。”
“是啊,真漂亮。”
她快流出口水了,直勾勾看着头发上插得那些亮闪闪的簪子,恨不得抬手拔下来几根揣怀里。这些发簪……给她用了,是不是就等于送给她了?小蛮看得十分陶醉。
突然有人敲门,这些白衣女子赶紧过去开门,小蛮趁机拔下两根嵌着最大珍珠的发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塞进衣服里。她可以发誓,就算江湖第一高手来和她比速度,也绝对比不过。
来的人是天权那冰块脸,来接她去正厅开祭坛来着。
小蛮挂着最甜蜜的笑容,做贼心虚的把手放在他手里,衷心期盼没人发现她的小动作。
天权带着她绕过长长的回廊,回廊建在楼外,下面便是陡峭的悬崖,浓厚的雾气盖住那千万丈的深渊,发白的月光铺在其上,倒映了满目的清辉。
“小主。”天权欲言又止。
“……”小蛮也是欲言又止,欲语还羞。
“簪子……掉出来了。”天权盯着她的袖口,里面果然露出一截金簪子,上面一颗拇指大小的珍珠,对她发出嘲弄的光芒。
既然已经被识破,小蛮干脆不慌不忙地把珍珠拢回去,极自然地说道:“压着我脖子疼,于是摘了两根。”
天权“嗯”了一声,淡道:“这是南海深处打捞上来的稀世珍品,配以千足金打造而成的发簪,市价大约有五千金。五千金,在黑市可以买到小主这样年纪的女孩子五百人。”
小蛮故意装作听不懂,纯洁无比地看着他。
“小主是贵客,不如将发簪交给我保管,万一少了什么,小主也说不清。”
她好想哭啊,含着眼泪,万分不舍,把赃物交到他手里。
这人太黑心了,分赃分一半应当也够了,他居然全部都要走!连个零头都不给她!
“小主的伤口可有沾水?”
他怎么说个没完了,没见她正郁闷着嘛!
“没沾水,好好包着呢。”小蛮没精打采地亮出胳膊给他看,果然纹丝未动。
“受伤的不是右手吗?”
他淡淡一句话,小蛮赶紧扒开袖子——果然!换衣服的时候她嫌手帕碍事,摘了下来,结果包回去的时候弄错手了!
“我想……让伤口透透气也挺好的。啊哈哈……”她笑得十分自然。
天权抿唇不语,她也不敢说话,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世上为什么要有这么讨厌的人呢?小蛮觉得气闷之极。要不屑,你就专心的不屑嘛,还要动不动来挑她的刺,真是那个什么忍不可忍的!
“我说……”他突然低低开口了,小蛮微抬头,只见他双眸背着光,却比最亮的星子还要亮,那光芒,直刺人心,凛冽无情。
“你不要想耍什么花样,最好安分点。”
小蛮只觉肩上被他轻轻一推,撞在什么东西上,“吱呀”一声,门开了。
大厅里灯火通明,他的面容清晰可见,一贯的清俊冷淡,那种直逼人心的寒意仿佛只是她方才的一个幻觉。
小蛮缓缓走了几步,心中砰砰乱跳,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怔看着他。
“小主。”木先生走了过来,“祭坛已经准备好,请小主登坛。”
她这才猛地回神,顾不得再管天权的威胁,转头一看,只见大厅正中建着一座白玉祭坛,祭坛周围是一池清水,如今上面已经供奉了新鲜的牛羊猪三牲,无数根粗长的儿臂白蜡烛被点亮,滋滋响着,大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她。
到了这个时候,她再说自己是个赝品,估计人家立即就会杀了她,以雪此辱。
没办法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赌她的运气吧!
小蛮深深吸了一口气,慢吞吞上了祭坛,祭坛上三颗血淋淋的脑袋,其中那颗猪头可笑地长大着嘴,乌溜溜的眼珠子瞪着她,令人毛骨悚然。
要怎么做?
她背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周围没有半点声音,众人的目光快要把她刺得千疮百孔。
真郁闷啊,她到底要怎么做?
她第一次紧张得手腕都在发抖。
土老板突然开口,柔声提醒她:“小主,吉时快过了,你还不跪下祈祷?”
这一句话提醒了她,小蛮“噗通”一声跪在水边,双手合什,装作虔诚念祷文的样子。一边胡乱在嘴里念着百家姓,一边眯着眼睛看大厅上众人的反应。
念了半天,她都快把百家姓从头到尾翻过来掉过去念烂了,突然,水面起了动静,清澈见底的池水里,仿佛有一双手在缓缓搅动,缓缓泛起涟漪,渐渐地,涟漪越来越大,水面简直像沸腾一样翻滚起来。
小蛮被这种景象彻底震住了!
不会吧?一个赝品也能做法事?她方才念的可是百家姓啊!过路神仙难道连百家姓也承认?!
此等时刻轮不到她胡思乱想,只听水中“轰”地一声,好似炸开一样,一道白浪嗖地一下窜起,那情形,就像一条蛟龙突然出水。
小蛮正跪在水边,来不及躲闪,被这股水浪形成的白龙扑了个正着,顿时全身湿透,发簪叮叮当当掉了一地,狼狈不堪。好在大厅里没人注意她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条飞舞而起的水龙身上。
那条龙窜了大约有丈余高,在空中又碎开,哗啦啦下雨一样落在池中,又把她重新淋了个湿透。
不知何处突然吹来一股阴风,大厅中烛火顿时熄灭大片,暗若深夜。众人忙着惊叹,小蛮顾不得浑身湿透,忙着去捡那些簪子,塞进湿漉漉的怀里,刚塞完,只见池中晃荡的清水开始泛出银白色的光芒,(奇*书*网^。^整*理*提*供)像是里面藏了一轮明月。
她几乎看呆住了,却见水面涟漪不断,渐渐地,似有无数画面浮现出来,先是一座古老神秘的城镇,人人都笑容满面,紧跟着画面就变成了烈火焚城,许多黑衣人涌进城内,烧杀掠夺。
这些黑衣人背后都纹了一把弯刀形状的花纹,有红有白,行动之间,犹如飓风肆虐,将整个城镇杀得片甲不留。
“天刹十方!”厅中有人惊呼。
水上的画面一瞬间散开,光芒也敛去,水面渐渐平静下来,清澈依旧,仿佛刚才那些古怪的动静从未发生过。
很快有人点亮烛火,将小蛮从祭坛上扶了下来——她身上的衣服太厚太重,一吸了水就和几十床棉被一样,她不是不想动,而是根本动不得。
“小主,苍崖城的冤魂已为你点明了真凶。果然是天刹十方做的好事!”说话的人是水将军,虽然他一直在笑,显得很和蔼,但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比火大夫还凶。
小蛮什么也没说,其实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今晚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本来是以为最后祭坛里啥动静也没出现,她被众人群殴下台。没想到啊,没想到——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奇迹?
难不成……她还真是什么苍崖城的小主?
这个念头很快被她判断为荒谬,今晚的事,只有三个字能形容:见鬼了。
小蛮被人领着下去换衣服,扒下一层层厚重的华美礼服,她突然想起簪子还都在衣服里,赶紧抓着襟口叫那些白衣女子出去。
本来众人还都怀疑她不是真正的小主,还有点不服。见到如今的景象,谁还会怀疑?当即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她在湿漉漉的衣服里掏啊掏,终于掏出了那些金光灿灿的簪子,欢喜得赶紧塞进自己带来的小包裹里,用衣服一层层包好,一边包还一边贼忒兮兮地左右看,生怕有人偷窥。
如今她整副身家都在这里了,两千两白银,外加六根金光灿灿嵌着大珍珠的发簪。天底下什么事情,都不如发财来得快活满足。小蛮趁着那些白衣女子避开,四处打量这间屋子,又抠下了铜镜上的两颗明珠。
小蛮喜滋滋地在镜子前换干净衣服,忽见胸口上又浮现出苍蓝火焰的痕迹。
上回这东西就冒出来一次,她以为是她娘的鬼魂来纠缠,吓个半死,结果第二天莫名其妙就消失了,于是她也没当真。
今天它又冒出来了。
小蛮用手去摸,不疼不痒,没有任何异状。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换了衣服回到大厅,火大夫正在说话:“……国仇家恨,灭族之灾,不可不报。小主若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力所能及,自然倾力相助。”
小蛮顿时腿软了。
他们是打算叫她报仇?
木先生,土老板一起走过来,语重心长地叹道:“小主,此仇不报,苍崖城数千冤魂在地下也不会安眠。那天刹十方虽然凶恶,小主又是孤身一个女子,但不归山与苍崖城有数代渊源,绝不会坐视不理,小主如有差遣,我等自当相助。”
小蛮皮笑肉不笑,忙道:“多谢诸位!这个仇……不共、那个……不共戴天!我是非报不可的……只是我……什么都不会……”
水将军道:“小主不必担心,方才我们正在谈此事,关于如何光复苍崖城,报了灭族之仇,首先得寻找五方之角……”
小蛮眼见这个趋势,他们是要长篇大论一番了,肚里不由大叫倒霉。
一直都笑呵呵的金员外突然说道:“我说列位,报仇的事应当由小主自己决定。她赶了这些天的路,还没休息一下,不如让她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此事也行。”
众人一听,觉得有道理,便安抚了小蛮几句,很快便让人带着她下去休息了。
明天再决定吗?
不,她才不会等到明天。她现在就要跑路喽。
小蛮在床上躺了很久,直到外面没了一点声音,这才轻手轻脚提着包裹推开窗,偷偷跳了出去。
什么深仇大恨,恩怨情仇,和她是没有半点关系。
还是带着钱,跑出去买栋豪宅,享受有钱人的生活才是正经。
角之卷 第十三章 泽秀(一)
黄昏时分,暮色四合,敦煌猛虎坊前行人匆匆,沿着影壁长廊过去,花娘们莺莺燕燕招揽客人的声音传了很远。
坊里的丽华院此时正是开门做生意的好时辰,龟奴们早早点了灯笼,老鸨噘着一张血盆大口,笑得开花馒头一般,只顾推搡着妓女们到外面拉客。
这丽华院生意向来顶好,不出一会,楼上下都满了,觥筹交错,妓女们清脆的笑声,脂粉气酒气汗臭,一切都是胡天胡地乱七八糟。
不出一会,忽听一人大声笑道:“贩私盐的算什么英雄好汉!走在刀子上,官府一个不高兴,杀他个全家满堂红!那眼光利索些,有些肝胆的好汉,谁去做这等勾当!我说小红药啊,你也太没眼光,看上谁不好,偏看上那贩私盐的!岂不是太没眼光了?”
众人闻说,不由纷纷为之侧目。原来这丽华院向来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莫说贩私盐的,就连江洋大盗,榜上的通缉犯,真要搜也能搜出来一两个,只因老板有些后台,当地官府照应着,不在院里闹事,故而倒没出过什么乱子。他这样一吼,分明是故意卖弄,一时间众人都朝那边看去,只见墙角苏绣屏风下坐着一个青年男子,约莫三十岁出头,生得油头粉面,一双暴突的金鱼眼贼溜溜地在站在他对面的那个妓女身上打转,手里拽着人家,死活不让走。
这种场面常来窑子的人早就见怪不怪,有那些没脸没皮的嫖客,硬是看上院里某个花娘,死缠烂打,死乞白赖也要弄上手。通常来说,妓女是不能挑客的,但偶尔有那些颜色出众的妓女,被人花大价钱包下,那其他嫖客没有那般财大气粗,便只得犯干瘾,偶尔喝高了,见到心仪的妓女拉着耍赖也有,眼下这人很显然就是其中一个。
被他扯住的那个妓女果然生得白净俏丽,被他这般撕扯,面上微有怒色,一时忍着不发作,只急道:“何苦来!快放开!王大爷待会就要过来的!让他看见了,你不是自找苦吃!”
那人“呸”了一声,金鱼眼红通通的,显然是酒意上头,叫道:“哪门子的大爷!老子会怕他?!一个贩私盐的,什么东西,敢和老子叫板。小红药,老子就看上你了,你今儿非得服侍老子不可!”
那小红药只得隐忍笑道:“我说爷,你要当真爱我,何必用这等粗陋的法子。红药我人就在这里,你要抱要亲,那也随你。不过来逛窑子的,总也得有个规矩,没钱的客人,难道还要我们去喝西北风不成?”
那人哧地笑道:“谈钱那也太俗了,咱们文雅人,不谈钱财,只谈风月。你们这些妓女婊子,不是爱文人雅士吗?苏小小,谭小玉……人家也没成天钱啊财啊挂嘴上。你看看,我不是比那什么王大爷赵大爷风流倜傥多了?咱们追求真爱,我爱你,你也爱我,这才叫圆满嘛!”
说着硬是将她拉扯过来,张手就要抱住。众人见他如此不堪,又是笑又是摇头,谁去管他。忽听角落里有人低声一笑,慢悠悠说道:“没钱也敢谈风月,脸皮之厚,当真少见。”
那人正对着小红药上下其手,听得有人嘲讽自己,便怒道:“哪个不长眼的胡扯?!不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