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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的身上,则是一袭宽大的黑袍,腰系着黄色丝缕,脚下穿一双多耳麻鞋。
这模样简直像是无常鬼出现,若不知道他是洞仙,相信任何人见了也会有毛骨悚然之感。
在这刹那,庐云立刻站身而起,显出一副毕恭毕敬神态。
岳小飞和袁小鹤,也都紧随着站起身来。
洞仙脚下无声无息,他缓缓走出几步,在一张石椅上坐下。
庐云连忙再上前见礼。
洞仙摸了摸嘴巴道:“原来你带来的是两个小子,一个是你徒弟,我见过。另一个好像是资质很是不错,是谁家的孩子?”
在这刹那,岳小飞只感到这怪老人的浓眉下和发隙间,似是射出两道冷电,直能看穿自己的心肺一般。
庐云重新落座,欠身道:“晚辈正是为这孩子来拜见老仙翁的。”
洞仙“嗯”了声道:“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这孩子不知道他的父母是准,晚辈想求老仙翁替他指引一下。”
“岂有此理,为人在世,哪有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除非生下来便被父母抛弃。”
“不,这孩子和他的父母分别才不过几个月。”
“这孩子多大了?”
“十岁。”
“岂有此理,我看这孩子绝顶聪明,决不会是个傻瓜。”
庐云随即把其中原因说了一遍,最后又道:“可是这孩子的父母,必定也是武林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如果老仙翁能施法让他们现出身形,也许能认识。”
洞仙沉吟了许久道;“这孩子为什么不问他的父母?”
不等庐云问答,岳小飞便抢着躬身一礼道:“不是晚辈没问过家父母,而是家父母不肯讲。”
洞仙道:“难道从你记事起,就没人到府上拜访你的父母?你尽可问问别人。”
岳小飞道:“再晚和父母家住深山,四无人烟,在记忆中虽然有人到舍下去过,但家父母却都不肯让再晚和客人相见。”
洞仙摇了摇头道:“真是怪事!怪事!简直怪得离谱!”
他说完话,又开始沉寂。
许久,才又接道:“纵然我施法让他的父母现出形相,恐怕也无济于事。”
庐云躬身道;“老仙翁此话怎讲?”
洞仙道:“老朽数十年不曾离开洞府,当然没见过他的父母,你庐老弟近十年来也甚少再在外面行走,难道就会认识?”
“只要老仙翁能施法逼出形相,晚辈也许认识。”
“既然庐老弟非要老朽施法不可,老朽就勉强试试看!”
他说着转向岳小飞:“把令尊令堂的身材形貌以及在独秀峰时的穿着仔细告诉老朽!”
岳小飞弄不清洞仙究竟要如何施法,虽内心既惊愕又纳闷,还是依言详细描述了一遍。
洞仙点了点头,立即吩咐青衣童子:“把灯火熄去!”
灯火一熄,偌大的一间石室,顿时像黑漆般昏暗。
这时,可能只有庐云和青衣童子心里有数,岳小飞和袁小鹤则有如坠入五里雾中,根本不知道下一步会有什么发展。
说也奇怪,就在不久之后,突然有一道光柱,射向了对面的石壁。
那光柱照射的范围,起初很小.只有茶杯口般大,但却越扩越大,最后足有大型磨盘般大。
接着,光影中显示出一座山峰,赫然是独秀峰的形相。
那山峰渐渐缩小远去,继之出现了一棵虬松。
现在.画面上只剩下虬松周近的范围。
此刻的岳小飞,简直连大气也不敢喘,几乎要被迫闭住呼吸,世上居然有如此神奇莫测的事情,因为这景象完全和实际一般无二,怎不令他瞠目结舌。
蓦地,虬松下现了三个人影,其中两人正是他的父母,另一个是岳小飞自己。
这三人不但形貌逼真,连衣饰也相当时半点不差。
尤其令人骇异的,是三人的动作表情,也完全是当时的情形,只是听不见说话的声音而已。
众人在出神之际,忽地光一敛,室内又恢复了如漆般昏暗。
只听洞仙道:“把灯再点起来!”
青衣童子点上灯。
众人情不自禁像大梦初醒般望向洞仙。
只见洞仙身子微微抖动,垂在面部的白发和白眉上,也闪烁蠕动着不少水珠,显然那是滴下的汗水,同时也可知道人这一施法,耗去了不少功力。
第二回 逆徒淫妇
石室内又静谧了很久,洞仙才开口道;“刚才的景象,你们可都看清楚了?”
庐云躬身答道:“晚辈看清楚了。”
“你可认识是谁?”
庐云心知洞仙耗去了不少真元,不觉大感歉意道:“看他们两人,年纪都很轻,不过三十左右,晚辈近十年来甚少在外走动,果然并不认识。”
洞仙长长吁一口气道:“不妨事,也许就在最近一两天,有位常在武林中走动的朋友要来看我,他对目前武林人物,没有不知道的,就等他来再说,庐老弟长途跋涉不便,不妨就留在老朽洞府住上一两天。”
庐云对洞仙的一番心意,自是万分感激,连忙躬身道谢。
洞仙再道:“你们长途跋涉,一定还没用晚餐,青儿,招待客人吃饭去,恕我不陪了。”
他说完话,迳自回洞而去。
青儿忙道:“庐大侠和两位小哥哥请稍待,饭好了我马上来招呼三位。”
他说着也由石壁的另一扇门进入洞中,想必那是厨房。
为了不惊扰洞仙,庐云和袁小鹤岳小飞都不便讲话,全都在默默枯等。
事实上他们此刻仍在为刚才那一幕而迷惑,谁也顾不得讲什么。
枯等的时间在感觉中特别长,就像现在流行的为某位人物默祷三分钟一样,一分钟就够受的。
好不容易,青衣童子终于出来招呼。
庐云知道这里的规矩,随即起身跟着青衣童子进入洞内。
岳小飞和袁小鹤当然也要跟着走。
招待客人吃饭不在客厅而在厨房,尤其主人连陪都不陪,这是少有的事,但因主人是洞仙,谁也不敢抱怨。
厨房的石洞很深,并在洞壁上开了一个小洞,烟可以冒到外面去。
袁小鹤好奇的问:“小青老弟,这烟冒到外面,不是就被外人看到了么?听说绝少有人知道老仙翁住在这里的。”
青衣童子笑道:“这个洞正在谷壁上,离谷底足有十几丈高,就是有人发现,也无法上来察看,何况我做饭都在晚上,又怎会有人看到冒烟。”
袁小鹤咽下一口唾液,再问:“为什么不拿到大石室那边吃?”
他因见这里虽离大石室甚远,说话不可能被洞仙听到,所以才敢这样发问。
青衣童子道:“老爷子不近荤腥,今晚我给各位煎了一盘鱼,若在大石室吃,必定会被老爷子闻到,那怎么得了。”
“老仙翁平常都吃什么?”
“当然是越清淡越好,有时他老人家能五六天粒米不进,精神还是好的很。”
“那真的是神仙了!”
“所以他老人家不来陪各位,各位也千万别见怪。”
“人怎敢见神仙的怪!”
青衣童子不再言语,迅快把饭菜摆在一处石板上,果然除了一盘鱼,其余的菜都是清淡的。
青衣童子接着又拿出一罐酒来。
众人早巳饿得发慌,虽然菜色很淡,但却都吃得津津有味。
只是那罐酒喝得很少,试想萝卜青菜,如何能引起酒兴。
饭后,青衣童子把三人引进另一间石室。
这石室正好有三张石板床,也有被褥。
青衣童子交代过后,迳自离去。
匆匆一夜过去,次日起床后,庐云道:“有我一人留在这里就够了。你们两人回去吧!”
袁小鹤因住着不习惯,正好不愿意在这里久留,听了当然高兴。
庐云再对岳小飞道:“你只管放心,老仙翁的法力你是见过了,只要那位常在武林走动的朋友到来,一定可以认出令尊令堂是谁,你随小鹤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吧!”
袁小鹤道:“师父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庐云道:“事情办完了,我就马上回去。”
这时青衣童子已经进来探望,随即由他把袁小鹤和岳小飞带出洞去。因为只有他才知道开启洞门的机关。
出得洞来,才知道天还未亮,才不过刚交五鼓。
这也难怪。住在洞中,在那个尚无计时器可用的时代,又听不到更鼓,不出洞外,根本很难分昼夜。
他们倒也忘记尚未早餐,只顾急急赶路。
由于庐云不在身边.两个年轻人当然要趁机施展轻功。
又加急着赶回去吃饭.两人一路不曾稍停。
若论轻功,袁小鹤固然不错,但岳小飞却更胜一筹,只是他不论轻功武功,从不在袁小鹤面前炫露,因之,袁小鹤也一直摸不清他的底细,只认为他这段路勉强可以跟上自己而已。
看看午时方过,尚未到未时,便已远远望见独秀峰,也望见了峰腰的茅屋。
就在距离茅屋只有十几丈远时,突见竹篱外闪出一条人影。
那人影穿一身紫色劲装,看起来是个壮年人物.身法甚是快捷轻灵,一望便知具有上乘轻功。
“袁大哥,咱们快过去看看!”
岳小飞的话刚说完,正要纵身冲出,却被袁小鹤迅快的探手拉住,接着低声喝道:“禁声,快在暗处藏起来!”
袁小鹤话未说完,便强拉着岳小飞躲到一棵大树的后面土坡下。
岳小飞并不清怎么问事,愕然问道:“这人好像要到茅屋里面去,也许是庐伯伯的熟人,袁大哥应该过去招呼一下才对,为什么反要躲起来?”
袁小鹤依然声音极低:“你不明白,这人我认识。”
“既然认识,就更该过去。”
“暂时别讲话,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果然,这时那紫衣人已进入竹篱,在竹篱内略一停顿,便又直奔正屋。
袁小鹤这才想起临走时各房门不曾加锁。
岳小飞忍不住道:“这人实在唐突,屋里没人,竟敢自行进去,袁大哥为何还不快进去看看?”
袁小鹤道:“看看他什么时候出来,出来时再和他照面也不迟。”
岳小飞心知有异,便不再加入意见。
足足顿饭工夫过去。那紫衣人才匆匆走了出来。
当他走出篱门外,却又游目四顾,像在希望发现什么。
突见袁小鹤跃过土坡.直向那紫衣人走去。
岳小飞也随即在后跟了过去。
距离渐渐走近,岳小飞已看清紫衣人只有二十七八岁年纪,身材高大魁梧,皮肤白皙、面貌颇为俊美,只是眉宇间却隐泛着一股难言的阴险,淫邪之气。
当他发现袁小鹤和岳小飞山上坡后现身而出,并未开口说话,只是把视线紧盯在两人身上。
袁小鹤走前几步,抱拳一礼道:“原来是大师兄,小弟难得在这里看到你,有事么?”
紫衣人不答反问:“老头子哪里去了?”
“师父外出访友去了。”
袁小鹤说完话才觉出不对,紧接着又道:“大师兄,你把师父称为老头子,未免有些过份了吧!”
谁知紫衣人却哼了一声道:“这样称呼,已经算客气了,我是被他逐出门墙的,和他早就毫无瓜葛,莫不成让我叫他一声老混蛋。”
袁小鹤不觉气往上冲,双眉扬了一扬,但瞬间却又忍了下道:“大师兄,请恕小弟斗胆说句话,如果你肯遵守师门规诫,怎会被师父逐出门墙,实在是你的所作所为,也太不应该了!”
紫衣人顿时两太阳穴青筋暴起,眉宇间泛现杀机,暴声喝道:“你敢教训我?”
袁小鹤带着惶恐.低下声音道:“小弟怎敢冒犯,只求大师兄离开师……”
他说到这里,回头望了岳小飞一眼,似乎不愿再接下去,顿了一顿道:“若大师兄不肯听小弟的劝告,只怕便无法在武林中立足,师父他老人家也将永远无颜面对武林故旧,你不难想到师父他老人家这十几年来在内心受到多大的伤害,还望大师兄三思!”
“住嘴!”紫衣人大喝:“我马昭雄若不看在曾和你有过同门之谊,现在就要你死在我的面前!”
袁小鹤带着哀肯的神色,道:“大师兄息怒,小弟完全是说心里的话,总希望大师兄能听得进去!”
忽见马昭雄杀机一敛,笑嘻嘻的直向袁小鹤走了过来。
袁小鹤心头一震,不知他要做什么,急急向后连退几步。
马昭雄的一只手却轻轻搭上了袁小鹤的肩膀,霎时声音变得十分柔和:“小鹤,大师兄对你有个要求,不知你肯不肯答应?”
袁小鹤两眼发直,情不自禁又退后—步:“大师兄有话请讲,只要小弟做得到的……”
马昭雄不动声色道:“你自然做得到,如果做不到,我也不会要求你了。”
“可是大师兄还没讲明白?”
“很简单,离开老头子,跟我走,我决不会亏待你。”
袁小鹤摇了摇头,正色道:“大师兄要求小弟什么事都可以,要我这样做,办不到!”
“那么我要你杀了老头子,办不办得到?”
袁小鹤脸色一变,大声道:“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已经欺师灭祖了,但小弟却决不做师门叛贼!”
这几句话,说得够重了,袁小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