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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语。
长久以来,对方一直是存在自己心内里的理想良伴,甚至于是一个偶像人物,自己也曾背人发过千百遍的誓言,今生今世,必要娶到此女为妻,就连昔日造就自己的恩师,彩绫的生母,也是这么期望的。然而,曾几何时,人事的变迁,偏偏会跑出一个寇英杰来,更微妙的是寇英杰非但赢得了美人的青睐,甚至于同时也赢得了自己的友谊,为了顾全朋友之间的这份义气,也就不得不舍弃了深藏在内心的这份儿女之私,之所以忽然决定要娶翠莲为妻,也正是想要以事实行动来顾全朋友之间的这份义气,来打消了今后可能会复苏的念头。看见了彩绫的倔强,看见了她的病弱,卓君明内心滋生出无限同情。他真是一百二十万分的想要帮助她,照顾她,然而,在行动上却不得不有所顾忌!目睹着长久魂牵梦系的心上人憔悴如此,他的心中十分痛苦,
千种相思,万般皆存,却只能表现在一个可怜而干涩的苦笑里,却连一句较为露骨体己的话儿也不便说出来。就这样,他目送着彩绫步出房外。
外面仍在下雨,丝丝的细雨,含蓄着无比的沉郁与不开朗,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离愁别绪,起码在他的内心是感觉到自己已经在离开她了。
目注着她蹒跚的背影,一直来到廊子里,向着对跨院走出去,卓君明狠下心来不再追上去,忽然,前行的郭彩绫站住了脚步,在雨地里回过身子来,眼睛远远地看着他,像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卓君明赶忙追出去,两个人都站在雨地里。
细雨靠零,在彩绫的秀发上积结了无数的小小珍珠,她的脸色是那么苍白,一副病弱的姿态,只是她的眼睛仍然是那么倔强,沉郁的目神里,含蓄着的那种孤傲,并不曾稍减,在她凝神注视你的时候,自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仪。
“卓兄,”她呐呐地道:“关于那个女孩子的事情,你说的都是真的?”
“姑娘说的是那个翠莲?”
“翠莲不翠莲,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我刚才所看见的那一个姑娘。”
卓君明怔了一下道:“她姓秦,本名叫君仪,翠莲是她的艺名。”
“这些我管不着!”彩绫抿了一下唇上的雨水:“她真的是如你所说的洁身自爱,力争上游的好人家姑娘?”
卓君明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姑娘你问这些干什么?”
彩绫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雨水,点头道:“她对你可好?”
“这个……”卓君明尴尬地点了一下头。
彩绫又问道:“你呢?”
“我……什么?”
“你对她可好?”
“这……”卓君明一时不知何以置答。
“你怎么不说话?”
“我……”卓君明忽然硬下心来,点头道:“我对她也好!”
郭彩绫脸上绽开了一丝微笑,她点头道:“这就对了。她既是一个可怜的姑娘,你却不要负她才好,这样她跳出火坑,得到了你的照顾,也算是终身有托了!”说了这几句话,她就转身走了。
卓君明却直直怔在雨地里,不知站立了多久,只觉得全身都被雨水打透了。
回到了房子里,郭彩绫用一块干巾,把头上的雨水擦干净,只觉得身上一阵发热一阵发冷,全身上下更是一点点劲道儿也施不出来,只是她的心情,却比去时感到愉快的多。老实说,虽然她一直不曾钟情卓君明这个人,只是卓君明却在她心目中留下有很深的印象,无论如何,这个人的人品武功,都高出侪辈甚多。卓君明一直在暗恋她,她岂能不知?然而她的心里,却实在容立不下第二个人。就这样,她下意识里总是感觉到自己亏欠卓君明许多,却又不知怎么去偿还这份人情。而现在,忽然她听见了卓君明的将有归宿,内心自然极其愉快,这种愉快并不是仅仅基于自私,更多的却是为卓君明与那个姑娘的结合而庆幸祝福。
她喝了一杯水,实在支持不住,就倒在了床上,只觉得脑子里昏沉沉,用手一摸,身上热得怕人,这番病势来得至为怕人。她想坐起来招呼茶房,偏偏却连坐起来的力量也提不起来。
就在这时房外传来叩门的声音,郭彩绫翻了个身子,振作的问道:“是……谁?”
“是我。”小伙计顺子的声音:“大小姐,费大夫给您扎针来啦!”
彩绫精神微振,道:“进来。”
房门开处,小伙计顺子带着那个扎针的老头费神针由外面走进来。
顺于道:“小的看见大小姐你的样子不对。正想去跟您招呼大夫去,费大夫正巧自己就来了!”
费老头打量着郭彩绫道:“怎么,大小姐您淋雨了?”
彩绫连话也懒得多说,只略略地点头道:“我烧得难受,你能给我退烧么?”
费老头一笑道:“行行,我这就给你下针!”
彩绫点着头,只觉得身上烧得难受,连眼睛都懒得睁开,费老头呼退了小伙计顺子,关上门,打开了他随身的针包,脸上却现出了一种诡秘的表情。他此行是奉有李快刀的特别使命,要在金针上动些手脚,原是怀着鬼胎来的。先还担心被对方姑娘识破,这时见状,悉知对方被病势折磨得已是自顾不暇,正是下手的绝佳机会,当时取了七根金针在手,来到床边站定。
郭彩绫见他久久不曾下针,忍不住睁开眼睛,费老头嘿嘿一笑道:“姑娘你烧得这么厉害,乃是风寒所侵,我这头三针,旨在为姑娘开穴躯寒,姑娘以前没有扎过,只是稍有痛苦,尚希不要介意才好!?”
彩绫烧得受不住,点点头不再多话。
费老头即取针在彩绫足三里、合谷、太渊三处穴道上扎下金针。
彩绫虽是病势不轻,但是到底内功造诣精湛,只因内里气机岔住,一时未能打通,才会形诸病情,此刻费神针这三针下去,使得她部分穴路畅开,精神一振,随即向费老头点头表示谢意。
费神针这头三针,只是一个虚头,旨在换取对方信任而已。接下来的四针,在针术上名唤“四象空穴断命针”,一经下身,端视下针人之手法轻重,可使受针者产生麻、软、昏、死之不等现象,虽是出自医家之手,还可收杀人之效。
他又哪里知道,眼前这个姑娘那身精湛的武功造诣,岂是他所能骗得了的?
彩绫尽管在病弱之中,却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她虽不精针术,只是全身上下一百三十六个大小穴道,以及每个穴道的穴位用途,却是了若指掌。
费老头捻动手上金针,随后把三根金针拔出来。这一刹那,他眸子里交织出一种险诡的表情,敏感的郭彩绫立刻心里一惊。
费老头看着她,掩饰地笑了笑,将四根金针分夹在五指缝内,随手隔衣向着郭彩绫颈下那块方寸地方按下去。
那里藏有人身四处穴道,分为俞府、气户、云门、叹中四处重穴,在针术穴上名唤“四象中极”。
费老头不愧是施针的高手,这一手四穴的绝技,确是堪称一绝!四根针分夹在他五指之间,方自向着对方“四象中极穴”上落去,就在这一时,郭彩绫陡地翻起手来,五指轻舒,电光石火般的快捷,噗的一声,已刁在了费老头的右腕上。
费老头大吃一惊,用力地向下一按,还想把手上针强行按入对方穴路,无奈在对方那只纤纤玉手力持之下,一任他施出了全身所有力道,休想按下分毫。这一惊,不禁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这老头儿另一只手上尚还持有三根金针,一不做,二不休,他陡地向下一煞腰,飞快地向着彩绫“心砍穴”上刺来。
这一手依然不能得逞,就在他的这只左手几几乎已经沾在了彩绫衣边的一刹那,陡地一阵奇酸猝麻之感,透过了他的腕脉穴路,一下子传遍了全身。一个深精穴路,靠认穴吃饭的人,居然会被别人制住了穴道,说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费老头顿时呆若木鸡,全身就像是石头人一般的被定在了当场。他心里可是明白得很,知道自己已被对方拿住了穴道,心里一急,一张瘦脸完全变成了青色,忍不住发出了抖颤的声音。
郭彩绫一个骨碌坐起来,她的那只手兀自紧紧地扣在对方腕脉上,想是用力过甚,深深地摁入对方肌肤之内:“姓费的,你好狠的心!我与你无怨无仇,你竟然想毒手害我性命!”郭彩绫说话时,一双明亮锐利的眸子,狠狠地盯视着费老头,后者情不自禁地身上起了一阵颤栗,大颗的汗珠子由他脸上直淌下来。
“说!”郭彩绫睁大了眼睛道:“是谁要你这么做的?”
“是……”费老头身子虽不能动,尚还能出声发话,当此要命关头,哪里还敢恃强,禁不住连口讨饶起来:“大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是谁要你这么做的?你说了,我就放过你,要不然,哼!姓费的,你可得小心着我的……”
“是……不是,”费老头上下两片牙关打颤:“老夫只是给小姐取穴和血,大小姐您……错怪了我。”
“哼!还想胡说!”一面说,她手下加了些劲道,费老头登时全身麻软,双膝一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就先废了你这只手!”边说边自运劲,费老头顿时就觉出那只手腕上像是加了一面钢箍,在对方五指着力之下,他那只手腕子毫无疑问地随时都将会折断。
费老头杀猪也似的叫了起来:“大小姐饶命,我说……我说……”
郭彩绫身子向后倚了一下,她那只紧抓在对方腕脉上的手丝毫也不放松,费老头身子被她拖得前进了尺许。“你快说!”郭彩绫那双眼睛瞪得极大:“是李快刀,还是刘二拐子?”
“是李……”费老头全身颤抖着:“他们两个都有份儿!”
“好呀,”郭彩绫心里狠狠地说着:“姓李的,姓刘的,居然竟敢乘人之危,看我饶得了你们!”
费老头见她听后一直在发呆,只以为她是怕了李快刀,当下呐呐道:“大……小姐,李大掌柜的可不是好惹的呀,他命令我这样做,我敢不从命吗……大小姐,您开恩放了我吧!”
“没这么容易的事情!”郭彩绫冷冷笑了一下,她虽然病势不轻,可是那种锋凌的侠女气质,却实在令人打心眼儿里畏惧。
费老头要是能弯腰早就磕头了,心里一害怕,眼泪鼻涕交相涕泗不已。
郭彩绫打量着他道:“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要害我?”
费老头颤栗着道:“这个我……我不知道,听说徐七爷身子被一个姓卓的相公给废了……而那个卓相公却是与大小姐你是一路的!”
郭彩绫冷冷地道:“所以你们就下这个毒手?”
“不是我……”费老头眼泪汪汪地道:“老夫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小姐下这个手,可是刘二当家的传达李大当家的命令,说是我要不这么做,就要杀老夫全家大小。”说着,竟自呜咽着痛泣起来。
郭彩绫不觉缓缓地松开了紧抓住他的那只手,费老头猝然间血脉流通,嘴里“啊唷!”
一声,跌倒在地,在地上翻了个骨碌,他缓缓地站起来,才知道身上的穴脉已经通行无阻,心里好不庆幸,忍不住连连向着郭彩绫打躬作揖,连口道谢不迭。
郭彩绫看着他冷笑道:“李快刀和刘二拐子这么做,是自寻死路,我不会饶过他们的。
倒是你身为济世活人的一个大夫,却也这般昧却良知,助纣为虐,实在可恨的很,我原想杀了你……”
费老头吓得怪叫一声,回身就跑,才跑了一步,就听得身后的郭彩绫一声娇叱道:“你敢,回来!”费老头顿时背上就像是着了一把钢钩般的疼痛,身子被硬拉了回来,噗通一声又摔倒在地上。他鬼叫了一声,回身再看床上的郭彩绫,依然是坐在床上原处未动,方才那一抓之力,显然是凌空虚探,这等功力费老头不要说是眼见身受,简直就不曾听过,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全身抖成了一片。“大小姐……饶命……”
“饶了你也太便宜了,我要在你身上留点记号,叫你以后再也不敢存害人之心!”
费老头一时磕头如捣蒜,还想再出声讨饶,不意话还不曾说上一句,即见床上的郭彩绫陡然间向外探出右手,空中就像是猝然间响起了尖锐的一声哨音。
费老头啊唷一声跌倒在地,疼得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才抖颤颤坐起来,一张脸已成了猪肝颜色,再看他一只左手大臂,齐着骨环处已脱开下来。
这种分筋错骨手的施展,即使肉掌相加,也是不易,更遑论隔空出手。郭彩绫似乎心怨他的歹毒,才会施展这种重手法,掌劲里暗含着她苦练经年的素手功,掌势吞吐之间,已把费老头左肩衔环骨节完全震碎,只是仍保留着血气相通,即使他能找到一流的接骨圣手,也休想再能还原接上,费者头这只左手大臂,至此可谓之完全报废了。
费老头在一阵钻心奇痛之后,差一点昏了过去,左面肩头顿时由于充血的结果,肿起了老大的一块,只把身子倚在壁角里,不迭口地唉唷起来。
郭彩绫冷笑着道:“这就是你意欲害人的下场。站起来,跟着我走!”
费老头哪里还敢不依,当时捧着半边身子,抖颤颤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