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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露面的两个人俱已作鬼,这后两个人,看上去较诸先前的两个人武技更为精湛。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李快刀必然对这四个人许以重金,才迫使得他四人不顾生死地为之卖命。
这人一口刀端的厉害,卓君明一时疏忽,差一点为他刀锋砍中,当时被逼退身,一足顿,退出丈许以外。
那人把握住此一刻良机,手腕抬处,咔嚓一声细响,射出了一枚袖箭。
卓君明旋身挥剑,叮!把那支来犯的袖箭格开一旁。他震怒之下,猝然以内力加诸剑身,长剑挥处,如影附形般地依附了过去。
那人一口厚背紫金刀方自抬起一半,已吃卓君明长剑隔空划过,在左肋上方留下了一道血口子。
那人恍然觉得对方这一手剑法中混有极厉害的剑术,不禁大吃一惊,再想从容脱身,哪里还来得及?
卓君明长躯侧转,掌中剑却在侧身背转的一刹那作扇面似的挥出去,那人方自体会到冷芒袭体,其势已是不及。卓君明长剑落处,血光迸现,把这人左面肩头整个的砍削了下来,这人惨叫一声,踉跄跌出了六七步,一跤倒地,顿时昏死过去。
现场另一面,彩绫似乎也占了上风,只是她的敌手,显然是个棘手人物,尤其是那一双锁子护手钢爪,却要较诸寻常兵刃,难敌得多。
郭彩绫病伤压身,自不能全力以敌,饶是这样,对方这个黑大个子在她手下,却也没讨了什么好处,身上已多处负伤挂彩,只是仍然死缠着不放。
卓君明剑劈对手之后,快速扑过来,大声道:“姑娘把这厮交给我吧!”
说话时那人正自滚身而进,猝然乘隙而入,却把一双钢爪斜扬着直向彩绫肋间抓去。
这一来,他可是自寻死路了!原来彩绫自幼随父亲郭白云练功夫,最注重的就是贴身功力,郭白云曾经传授过她一种叫“贴衣七剑”的厉害杀手,最是凌厉无匹。
眼前彩绫故示松弛,予对方以可趁之机,等到那人一贴近身边,想要从容脱身,可就不容易了。
蓝衣人身形甫一滚近,陡地长身而起,双腕乍现,刷刷刷!一连三抓。
这三抓,还有名堂,叫做“夺命三抓”,可惜他此计早已在郭彩绫算计之中,钢爪落处,对方娇躯不过是左右略闪,随即相继落空。
蓝衣人陡然觉出环身四侧,似为一种无形的力道紧紧束住,方自觉出不妙,待要退出,哪里还来得及?刀光乍闪,一蓬血光直由蓝衣人咽喉部位喷出来。蓝衣人身子旋风似的转出去,一跤跌倒毙命当场。
郭彩绫一刀得手,身后丝毫也不停留,足尖点处,海燕般的向门外扑出。卓君明却也与她不相先后的,同时扑向门外。
门外显然是另一番天地,白洁洁的一片白雪,覆罩着乱石峥嵘的大片废墟。寒风飕飕地吹着,四下里空无一人,二人四下打量着,卓君明恨声道:“糟了,莫非让他们跑了?”
郭彩绫锐利的目光,却注意着雪地里清晰的两行足迹,她脸色苍白显然由于一连串的对敌聚力过甚,忽然松弛下来,有一点儿脱力的现象。
卓君明已经注意到了,他关心地问:“姑娘你怎么了?”
郭彩绫冷冷摇了一下头,明锐的一双眸子,却缓缓地在附近搜索着。
卓君明正要说话,彩绫向他摆了摆手,指了一下地,卓君明顿时会过意来,暗道了声惭愧,某些地方他所表现的就是没有郭彩绫那般细心。
彩绫微微冷笑了一下,随即往前面走了下去。卓君明心知她必有听见,当下忙跟下去。
二人俱是施展上乘踏雪无痕轻功,是以雪地上不曾留下些许痕迹。
冷风飕飕,当空有几只寒鸦在盘旋着,在一个较为高出的雪丘上,彩绫定下了脚步,这一带由于乱石峥嵘难以再看出明显的足迹,而附近断壁残垣,俱都可以用以掩身。
看到这里,卓君明不禁心里凉了一半,郭彩绫冷笑着道:“你放心,他们跑不了的!”
卓君明道:“姑娘可有所见?”
彩绫那双深邃的眸子,在附近缓缓转动着,却大声道:“走,我们到前面看看去!”说罢踏石出声向前走了几步。
卓君明不知她何以要弄出声音来,却见彩绫去而复返,重重的走,轻轻的回来,不着任何痕迹的又回到了原来立足的这块雪丘上。她这么做,显系别有用心。卓君明顿时会意,不由提高了警觉,静以观变。
二人静静地停立在雪丘上,不曾发出一点声音。又过了一会儿,卓君明几乎有些忍不住了,正想向彩绫示意离开,忽然一粒小石子由侧面的石隙间滚落下来。郭彩绫立刻举手向卓君明示意,双双闪身两侧。
两个人方自掩好身形,即听见一阵细微的“叮叮!”声,铁拐触地的声音。一个抖颤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雪地里。用不着看,即可以猜知这个人是刘二拐子。
一点也没错,就是他,这家伙八成儿是吓破了胆了。只见他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往回路上过来,大概是认定了郭卓二人已经走远了,才敢偷偷地现身出来,他是存心再想转回到那间秘室里,却不意正中二人下怀,来到了眼前这个死角。
刘二拐子边走边回头,一双铁拐子插行在崎岖不平的乱石地里尤其难行。他脸色狰狞,唇角上挂着阴险的笑,仿佛已经认定了逃得活命,心里充满侥幸的激动。渐渐地来到了眼前,就在这一刻,彩绫与卓君明双双现身而出,两个人像是剪空的一双燕子,蓦地现身,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身边左右。
刘二拐子吓得怪叫一声,霍地举起拐杖,向着先到的卓君明头上就打。
他如何会打得中?卓君明只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杖头,刘二拐子用力地夺了几下,有如蜻蜓撼石柱一般,休想拉动分毫,吓得他鬼叫了一声,松杖就逃,才跑了两步就倒了下去。
郭彩绫、卓君明两个人,仍然站立在他身边左右。
刘二拐了全身哆嗦着,发出了梦吃也似的声音:“幄……二位大……大侠……饶命……”
他手里还有另一根铁杖,借着翻身的机会,陡然抡起,直向着彩绫身上打来,大概他欺侮彩绫是个女人,且又在病伤之中,却没有想到这个女的更是厉害,铁杖才挥出了一半,只觉得右半边身子,一阵刺痛,顿时,那只举在空中的手,就像是被冰冻凝住了,休想移动分毫。再看当前的郭彩绫挥剑作势,隔空指向自己,自那口短剑尖上,若隐若现地闪烁着森森剑气。刘二拐子虽非是武林中人,可是平素来往和结交的都是此道上的朋友,耳濡目染的却也知道一些武术功力名称,也听过“隔空点穴”这么一种说词。
眼前情形,正是如此!刘二拐子身躯抖动得那么厉害,倾刻间汗如雨下,透过对方短刀指处,他只觉得半边身子酸麻不堪,像是被一种力量强硬的支撑着,上下不得,噗通噗通的心跳声,震得耳鼓发麻,那颗心就像是随时要由胸腔里蹦出来似的,嘴里发出话声:“女侠客……饶命!”敢情他还能说话,只是说些什么,几乎连自己都听不懂,更不要说别人了。
郭彩绫短刃比着他,冷笑道:“刘二拐子,你的坏事做绝了,还想活么?”
刘二拐子下巴打颤道:“饶……命……”
“我问你!”彩绫说:“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凭什么要姓费的郎中害我性命?”
“我……”刘二拐子口涎像挂面也似地往下淌着:“不是我的……主意……是……”
“是谁的主意?”
“是……李大……大……”一口气说了十几个“大”字,只是下面“掌柜”两个字,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
卓君明在一旁忍不住道:“这种人姑娘还跟他多费口舌,干脆给他一刀,结果他算了!”
刘二拐子听到这里,吓得半颠疯也似的怪叫了起来。
郭彩绫冷笑道:“李快刀在哪里?”
“在……”他想指什么地方,只是身子不方便。
郭彩绫短刀向后一收,刘二拐子身子噗通一下子摔了下来。
“在哪里?”郭彩绫眼睛逼视着他。
刘二拐子抖颤的手往前面指了一下:“往那边跑……跑了。”
“再问你一句!”郭彩绫说:“宇内十二令的鹰千里可在这里?”
“在……”刘二拐子结巴着道:“大……大当家的,已派人请他老人家……今……今天就……到!”
郭彩绫点了一下头,道:“很好,现在你可以死了!”一扬手,手中短刃倏地运劲向前一指,以内集功力透过剑身,点中了对方死穴。刘二拐子喔唷叫了一声,全身颤抖了一下,顿时一命呜呼。
卓君明冷笑道:“姓李的莫非真跑了?”
郭彩绫掠了一下散乱的长发,紧紧咬牙道:“走,我们追下去!”
二人踏着高低不平、起伏峥嵘的乱石,前后左右找了一遍,却不见任何人迹。忽然附近传过来一声马嘶声,二人闻声一惊,相继施展身法,快速地循声扑过去。但只见眼前有一个三五丈方圆的湖泊,这个时令里,湖水早已结成了硬冰,平滑得就像是一面镜子,湖边原本栽种着几棵垂柳,只是早已枯萎,不见绿叶,但见朽树枯枝,倍感凄凉!另外,在环湖周围,衍生有许多高过一人的芦苇,也都枯黄不堪。就在芦苇草丛里,系着三匹壮马,一个蓬头蓑衣的童子,正自惊吓地向二人看着。
卓君明冷笑着向彩绫道:“看来我们是来晚了一步,却叫那厮逃脱了!”说着遂向那童子走过去,披蓑童子抱着两只胳膊,吓得节节退后,一副可怜样子。卓君明站住脚,道:
“你用不着害怕,我不会杀你的!”
那童子陡地跳起来转身就跑,才跑了一步,却意外地发觉到卓君明敢情已又站在眼前,他快转过身子,郭彩绫也站在了他面前,两边路都被人家堵上,那童子才傻了眼。
大概是在荒野地里停的时间太久了,冻得他直淌着鼻涕,不时地抬起手来,用破棉袄的袖子揩着。
卓君明道:“李大当家的是不是已经骑马走了?”
那童子点着头。
“往哪里走了?”
“那边。”他伸手指了一下。
“是谁叫你等在这里的?”
“刘二当家的!”大概觉得这男女两个人,不如想象那么可怕,他的胆子也就放大了。
卓君明冷笑了一声,与郭彩绫对看了一眼,思忖他说的都是真话,对方一个不懂事的马童,也就不难为他。当下,卓君明走过去牵了两匹马,向那马童挥手道:“刘二拐子已经死了,尸体就在那边,你把他驮回去吧!”
马僮瞪圆了眼,吓傻了。
卓君明遂向彩绫道:“我们走吧!”
郭彩绫显然很失望,猝然间消失了先前的那股子锐气和冲劲儿。飕飕的风吹过来,她觉得很冷,胯间的伤处更不禁隐隐作痛。丢了手上的那口短刀,她无精打采地走过去,翻身上马,径自策马前行,卓君明心情更似较她沉重得多。
两匹马并辔而行,踏过了一片荒地,才看见一条黄土驿道,道上有两条压得很深的车轮印子,却不见有什么人迹来去。二人各怀着满腹心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前行了一段路,看见道边石碑上刻划着有箭形的指标,一边指着蔡家坡,一边指着宝鸡。
卓君明冷冷地道:“那李快刀经此一来,早已吓破胆,断断是不敢再回去了,我们就循着这一条路,往蔡家坡一直下去,一定能追得上他!”
彩绫几乎也没什么主意,略微点了头。
两匹马继续前进,却见道边有一摊新马粪,这一个发现证明了卓君明的猜测没有错,李快刀果然是朝这个方向逃下去了。预料着李快刀前去不久,二人打起精神,双双策马疾驰下去。
这一程快马奔驰,足足跑了一个时辰,才来到了蔡家坡这个地方。
两匹马累得浑身汗下,身上沾满了泥沙,再要跑下去,就非得躺下去不可,不要说马了,马上的人也感觉着吃不消。
彩绫虽然没有说一句话,卓君明却注意到她后胯伤处,渗出了一大片的鲜血,分明是过于震动的缘故。“姑娘可要找一家客店,住下来歇歇?”
彩绫点点头,似乎连说话力量也提不起。
卓君明策马在头里带路,两匹累马拖着疲倦的躯体往前面走,附近民家,都像穴居,难得看见几间象样的房子。前道有一个十字路口,算是这镇市惟一的一条大路,就在道边,盖有一座竹舍,占地颇大,悬有一块“蔡家老店”的招牌。卓君明在店前翻身下马,回身向彩绫道:“就在这里先歇下来吧!”
彩绫点点头,随即翻身下马。
卓君明这才发觉她的坐鞍都染满了血,由不住吓了一跳,彩绫苦笑着把身上的斗篷拉下来,向着卓君明摇了一下头,示意他不要出声。她一向称强好胜惯了,自不愿以伤病示人,卓君明看在眼里,心中好生难受。
蔡家老店门侧搭有一个茅草小棚,是专为南来北往客商钉马掌的铁匠铺,叮叮当当打铁的声音,传出甚远。一个毛头小子由棚子里钻出来,过来就拉二人的马,问明了卓君明是住店的,回头向着里面吆喝一声,也没听清楚他叫些什么,即见由店里跑出来一个伙计,乍看之下,不知是个什么东